一個小時前。
秦松對峙狄耀的時候,言鄒通過同窗之情說服猶豫不定的蔣宴把池向向叫了出來。
幽暗安靜的包間裡,咖啡的芬芳瀰漫,池向向正在哺乳期,她沒有動那杯咖啡,蔣宴正站在落地窗前沉望外面黑暗的河面,她的目光從蔣宴身上移開,對上自己不怎麼信任的男人。
言鄒咖啡當酒似的往嘴巴裡倒。
「本來不想打擾你,事到如今,只有你一個人蒙在鼓裡,我有必要告訴你狄耀是個什麼人。」
「你帶著偏見,無法公允評價他。」滿月酒上的爭執言鄒沒有道歉,池向向耿耿於懷,她又看向蔣宴,不明白深更半夜的他為什麼會依著言鄒發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問的是蔣宴。
言鄒砰的一聲放下咖啡杯,對她冷淡的態度十分不滿,他的聲音幾近咆哮,池向向被迫迎視他的憤怒。
「狄耀學術造假的事千真萬確,身敗名裂後跑到這裡躲清淨,可是我姐姐呢,我姐姐為了重複他的實驗被液體腐蝕手臂都不肯出實驗室,那個實驗永遠也重複不出來,因為摻了假!整個學術界都將唾棄他!」
池向向欲把咖啡潑他一臉,然而太過生氣她的手抖了下,咖啡全灑了,蔣宴這時候動了,奔過來給她擦奔湧的咖啡漬,池向向氣極,把蔣宴一把推開。
蔣宴眉目中帶火,「你想牽連我?」
「我說過吧,言鄒不道歉我一輩子不見他,你帶他找我幹什麼?他姐姐又是誰,你藏的什麼私心!」
蔣宴百口莫辯,臉色一陣青白交接,「池向向,為維護狄耀,你連我都要捨棄是不是?」
「呵。」言鄒的冷笑響了起來,「老大,她不信任我,可以理解,你跟她一條褲子穿到大的交情,碰上狄耀,你的地位不過如此嘛。」
池向向雖遲鈍些,但不至於蠢,言鄒說完那話立即被她撲過去要扇他,蔣宴伸出一個胳膊就把她制服住了,她的眼睛發紅,對著言鄒。
「收起你無禮的態度,挑撥完我跟狄耀,再挑我跟蔣宴,知道當初為什麼拒絕你麼,就是這個樣子,你傲慢小人空心大蘿蔔!」
言鄒冷酷的笑笑,不再戀戰,「記得秦松吧。」
「……」當然記得,在A大狄耀唯一的好朋友就是秦松。
「他也來了,正在那棟老房子裡,你何不打個突然襲擊,聽聽他們怎麼聊言菡的,我姐先與你二十年認識了狄耀,如果不是你懷孕,她肯定會嫁給他的。」
池向向真不知道這茬,言菡,言菡,她在腦海搜索這個女人卻沒有半絲結果,對方沒有來他們的婚禮。
然而,池向向心上即將崩斷的那根弦不是言菡,而是秦松來幹什麼,會用同樣無禮傲慢的態度逼迫狄耀承認所謂造假嗎?
她終於明白孕期那麼久,狄耀為什麼聯繫自己的次數那麼少,如果當時就陷入造假的氛圍中,他的處境應該極其困難,一定是在重複自己的實驗,一遍又一遍,而那過程中很可能是封閉的。
此時,池向向仍在擔心狄耀。和言鄒不歡而散後,時間到了深夜十二點,蔣宴把她送回老宅。
「我在這裡等你。」
池向向心急如焚的下車,她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夜色下,蔣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到她的嗓子十分啞,低低說了聲。
「對不起。」
蔣宴笑,「別說,我的確帶著私心。」
池向向被噎的說不出話,他越是若無其事越是被她傷的深,她覺得自己十分可惡,仗著友情深,說話肆無忌憚的,此刻,也沒時間好好道歉了。
她一路狂奔上樓,到了四樓,門縫裡亮著細細的白光,客廳太小了,到門不過五米,所以,裡面的對話清晰的傳到了她耳朵裡。
一個陌生的男音在深夜裡受辱似的低吼著。
「你和言菡上過床!」
池向向一陣發暈,手扶住了鐵欄杆,上,上床?
「聽誰說的?」狄耀波瀾不驚的聲音。
「你五月初回國的那次,在映泰跟她開了房間,前台有你的身份記錄,是她拿給我看的!」
崩————-池向向緊繃的那根弦徹底斷了,她的淚水狂湧下來,想躲起來收拾一下自己。
真是夠難堪的。
秦松誤會了,映泰的那次開房記錄的確是狄耀的,但陪他上床的女人不是言菡,而是她池向向。
狄耀為什麼欺騙她,說他那晚是清醒的?
如果清醒會把原先約好的人放了鴿子,把她約到床上一夜狂歡嗎?
原來,為了給狄小池一個圓滿家庭,他將錯就錯到如此,不惜欺騙她。
……
夜色漫無邊際,小城的昏黃路燈照著清冷的街頭,恍恍惚惚裡天幕間的寒舞都縹緲了起來。
車停在紅燈前,紅字緩慢地跳著,空曠寂靜的馬路為他敞開,可狄耀找不到方向。
城西街?城北?
他對這裡完全不熟,池向向生在此,養在此,躲避他輕而易舉。
打了無數次的電話,她不接,最後還關了機,生起氣來如此厲害。
他的眉皺的極深,車窗大開著,寒霧飄到了他的臉上,十分的冷,池向向一路跑出去,肯定會凍出問題來,狄耀擔心,焦急,彷彿在十字路口生了根,綠燈亮起,他也沒辦法走。
這種情境特別像一年前,論文被懷疑造假,全世界的同行群起而攻之,他進退不得的尷尬局面。
只不過,當時他從容的接受質疑,重複自己的實驗,雖然最後失敗了,但從未有心慌。
此刻,他心慌,奇怪的是狄耀從來不會表達這種失敗的情緒,從小到大他活的精緻又平緩,就連追她的時候,也平緩的像塊鏡子,照著他淡然的臉,留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連秦松都覺得他喜歡池向向是個玩笑,可見,他真的不適合追求女生,才讓彼此有那麼多的隔閡。
天空開始下濛濛的細雨,終於把狄耀逼到了絕路,想著她此刻所在之地有沒有擋雨的東西,夜裡的氣溫十分低,她能不能受的了?
寂靜的車廂裡,只剩他急促的呼吸聲,狄耀偏頭看窗外,對面有一家大門緊鎖的中餐小吃連鎖店,他終於想到了什麼,雙眸銳利的瞇了起來。
上島咖啡。
狄耀第一次上門時,池向向帶他閒逛這個小城,那天下了雨,她把他帶去了上島咖啡,躲雨加吃點東西。四年大學沒回來,這家竟然發展到賣牛排,賣包子,中西合璧,休閒與飽肚兩不相誤,只是咖啡杯上沾著豬油跡,她沒敢喝,狄耀更是連杯子都沒碰。
他們間也有共同回憶,雖然出身不同,差異大,卻是很有趣的碰撞。
如果狄耀沒有去美國,他們會一直有趣的碰撞下去麼?
池向向作死的發現自己又對這段感情抱有幻想,她在地上跺了跺腳,驅寒又驅情。
蔣宴來的異常的慢,可見在與她通話的過程中,他無頭蒼蠅的不知開到哪裡去了,等以後他交了女朋友,可不能這麼毫無界限的霸佔他的時間了。
濛濛的細雨打濕了棕色的雪地靴,池向嚮往裡面靠了靠,曹操終於到了。
「為什麼來這裡?」蔣宴從車上下來,看到她可憐樣子他又氣又無奈,半夜三更練跑步,從老房的城西跑到上島所在的城北,池向向可真是牛逼了啊。
「瞎跑的。」
她躲閃著垂眸,蔣宴還是發現了她紅腫的眼眶,頓時,什麼話也不說了,微微摟了下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輕軟喋聲的,「回去吧,回去吧,凍壞了。」
「謝謝你。」誠心的一句道謝,聽的蔣宴心裡不是滋味,好像劃開了界限似的。
池向向埋頭拉車門,耳尖的聽到街對面空的一聲響起一個沉悶的帶車門聲,她愕然抬頭,看到清冷的街頭,濛濛的沙雨中,狄耀大步朝她走來,他沒有穿外套,藏青色的粗花毛衣顯得那張臉更加的蒼白,黑髮微濕,好像露天下行走了很久似的,他的眼睛如黑幕中的唯一星子,激烈地鎖著她。
一定很生氣,她關機了。
池向向如樁子似的釘在了原地,等著狄耀過來算賬,她有錯誤意識,大半夜不該晾著一個到處尋找自己的人不聞不問,可控制不住,就這徘徊的一瞬間,狄耀已經走了過來,他的手砰的聲撐上了車門,阻止了蔣宴拉開的動作。
「回家。」沉沉的一聲,在雨幕中尤其入心。
池向向心慌慌地,覺得他可能凍壞了,聲音都斷續的抖。
「蔣宴送我回去。」嘴上堅持著。
「跟我走。」
憑什麼跟你走?池向向不動,咬著唇,氣勢不弱。
「向向。」狄耀喊她的名字,充滿了無奈與糾葛。
她的樣子十分狼狽,運動健將發起火來直接從城西跑到了城北,一路的霧水把她的頭髮打的半濕,橘色的羊絨大衣襯得她的臉色更加白,那條白色的大圍巾虛晃晃的拉攏在肩膀上,一絲避寒的效果沒起到,狄耀忍耐著把她抓上車的衝動,手因此而握成了拳。
「跟我回去,只要你想知道的,我無所不答。」
池向向直接問,「你欺騙過我嗎?」
「沒有。」他的答的十分順利,「有事情隱瞞你,但非欺騙。」
隱瞞的是指工作上的事情麼,池向向平緩的眸子盯著他,「你喜歡我麼?」
這很簡單,立刻就能給出答案。
池向向在等,突地眼眶發紅,嘴唇顫抖,怕聽到害怕的。
蔣宴像個孤島,陰沉沉地瞥著狄耀,雨越下越大,他漸漸沉沒了下去。
狄耀握住了她的肩,手指忐忑的輕按著,雨默默下,落入他的眼睛,於是,那雙眸子潤了水,柔的跌宕出無限的情感來,他的耳垂甚至紅了起來,燈光幽暗,但池向向就是發現他耳垂紅了,她眨著眼睛,不可思議的望進他的眸中。
「我……」狄耀停了,因為不是我字開頭,他啞了下,情感突地從胸腔裡迸發出來,漫湧著,「你是我單聽到名字就開始動心的女人。」
「……」
池向向心內哈哈哈哈哈狂笑,他回答的什麼呀,多麼天方夜譚,不可思議,聽到名字就開始動心的女人,誰說理科生不會哄人的趕快站出來赴死,可是,她的眼淚狂湧,比雨還大的,好丟人的都看不清狄耀的面目,也判斷不出他在開玩笑還是什麼。
她哽咽的上氣不接下氣,威脅:「你說什麼……撒謊在我這兒是犯法的……」
「向向。」濛濛細雨中,狄耀猛地抱住她,「我沒有撒謊。」
他心動,始於她的名字,一個奇妙的相遇。
據說聰明到極致的人,心裡往往藏著一處難以捉摸的瘋狂癖好,狄耀大約是這種奇人,他的智商測試高達140,目前,連科學家們都搞不懂這類人為何會有一些瘋狂的思想或行為。
狄耀看上池向向時,學校裡無一人察覺的出。他的性格比較內斂,愛和不愛都讓人難以猜透。
那屆新生進來時,池向向大名在外,體育系很少有體型與外貌協調度上佳的女生,她是難得的一個。
狄耀聽人這麼說時,因她的名字而留了心,向向,甚至不自覺的念出來,類似一種執念,他在隨身攜帶的便簽本上寫下那兩個字,方方正正的和旁邊密密麻麻的化學分子式排在一起,出奇的順眼,他大概是世上第一個因聽到另一半名字就動心的男人。
或許,她就是那顆他在顯微鏡下尋找萬萬億億次的特例細胞,半生的準備等待,只為她來。
第一次去體育學院探路的時候,狄耀裝的不動聲色,他坐在波浪般悠長的台階上,耐性的驗證自己的感覺。
那天烈日過猛,小戳觀眾躲在了樹陰裡,正經的看台只有他一個人,所以,當球飛過來時,重擊好手池向向飛奔過來撿,他摀住褲襠,疼的冷汗狂冒,一瞬間以為自己廢了。
大約太陽太大,她用棒球帽把半張臉蓋住了,他沒有看清具體相貌,第一眼感覺就是胸大。
他沒敢繼續看,池向向在他身後關切的狂呼。
「嘿!哥們,你的蛋蛋沒事嗎?」
狄耀落荒而逃。
……
女生一定要謹言慎行,如池向向這種,第一見面就把狄耀嚇跑未免可惜。這邊,出師不利,狄耀深刻反省,他發現池向向不僅語言狂放,性格,行為,乃至動作無一不豪放。
但總體感覺不錯,陽光,英氣,是個有勇氣的人,嗯,胸還大。
總之,出奇的順眼。
狄耀開始頻繁的轉體育系,觀察著他心中的特例小細胞,他不在乎實驗期的長短,那過程反而是種享受,他想,無論池向向是哪種性格,只要結果合適,他都可以去接受。
池向向特別愛笑,嘴巴長的特別好看,一笑起,兩邊微微上揚,惹的人想去戳戳。每當她笑的時候,狄耀的心思就脫了,若在球場,必定是帶不動球,若在人來人往的路上,必定要俯身繫個鞋帶,等她的笑聲像銀鈴一樣從自己身邊飄過去。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枚屬於他的特例,自己不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池向向有男朋友。
狄耀發現這點時,撕掉了自己一本便簽本,那些不足手掌大的硬面筆記本,他從小用到大,上面密密麻麻記載了他隨時的靈感,被撕掉的那本寫滿了分子式,那段時間他迷化學,非常迷,迷到看見小小的字母腎上腺素就飆升,那段時間也是遇見池向向的時候,所以,她和他的興趣一起被記載到了本子上。
然而莫名其妙的,他的心裡撕不走池向向,那個女人還三天兩頭的在他面前晃,和廣大的女生一樣對著他的臉痴迷,那不是喜歡,很多女生有男朋友,依然可以一見著他就眼神亂飄。
狄耀心冷,可還是在一群陌生女人堆裡追隨了池向向兩年,但大多數時候,她是被一群男人包圍著,她的男朋友蔣宴,在A大赫赫有名,他拒絕女生都只有一個理由,他在等女朋友考進來。
池向向考進來後,蔣宴把她寵的無法無天,學校追她的男人沒有一個全身而退過,他們躺在球場上被體育系的霸主碾壓到粉碎。
狄耀沒有興趣和陌生人纏鬥,失敗的實驗只會被丟棄。
他依然去體育學院運動,那裡女生少,十分清淨,他的便簽本用的越來越快,控制不住的寫滿了她的名字。
有天晚上,狄耀打球到很晚,運動場上只有他一人,身影在燈光下綽綽,然後,他的影子邊添了一道豎影,組合起來像h,那女生彎著腰在看他。
「嘿,還沒結束啊?」那是池向向第二次跟他說話,依舊,嘿字開頭。
狄耀拍著球,不停歇,汗水滴在地上,一滴又一滴,他躊躇著怎麼和她說第二句話,總不能在電影院的那次故意碰撞後,當作不認識她。
於是,他說,「嘿……」
這聲嘿沒她叫的好聽,乾巴巴緊繃繃的嘿的十分怪異,狄耀感覺臉頰發燙,滴了反應劑似的呲呲冒熱氣起來。
「嗨……」池向向也發出怪異的笑聲,渾身難受似的急跟他告別,「那啥,不是故意打擾的,我來找男朋友的,再,再見!」
池向向再次驗證了話不可亂說的真理,一句找男朋友,接下來的一年,直到畢業,狄耀沒再寫過她的名字。
他的本子重新恢復了寧靜。
畢業典禮那晚,全校狂歡,秦松笑咯咯過來找他,「露個面麼,有個女生爬挖掘機頂上對你告白!」
狄耀眼皮都沒抬,沉浸在分子式裡。
「體育系猛將如雲,彪悍不分男女,系花帥炸了啊。」
「體育系?」狄耀筆尖劃破了紙張,沉問,「誰?」
「他們系女神池向向啊,你賺翻了,在那邊打了幾次球,把人迷的大醉伶仃間在半校人面前對你告白,上天入地喜歡你!」
「……」
那天月色很亮,未完工的新實驗大樓工地上人流攢動,狄耀走的快,一會兒就把秦鬆甩了,他在後面叫。
「不是不去的麼!」
狄耀答:「人命關天。」
開玩笑,池向向對他表白,怎麼能不出現?
她喝的真醉,坐挖掘機駕駛座,對著過來拉的同學威脅,誰阻止她表白,就挖誰。
大家嚇得退散。
狄耀腿發軟的擠了進去,一邊嚇自己,別是聽岔了,她對蔣宴告的白,秦松在耍他。
池向向見到他,如夢初醒的,她從挖掘機裡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狄耀因為腿軟,沒有接穩,兩人一起滾到了十幾米深的土堆下面,弄的灰頭土臉。
她穿著裙子,狄耀護住她,沒有傷到要害,但膝蓋還是流血了,他覺得心疼,無師自通的哄她上去,池向向不聽,坐在他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醉意渲染的。
我喜歡你啊,狄耀,畢業愉快,以後不能偷看你了。
夏夜的風,夏夜的知了,夏夜的池向向,匯成激情協奏曲撞了他的心。
狄耀手抖著拿出本子和筆,寫下自己在美國工作的研究所電話,公寓電話,怕她醉的深沒有記憶,他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還加了一句,手機號碼到那邊再給你。
他撕下紙條放進她隨身斜挎著的貓咪形狀的小包裡,再三確保不會丟掉。
最後,他對痴痴發笑的池向向說。
「我儘量把晚上的飛機推掉,推不掉,到了地就打給你。兩年,等你畢業,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池向向發誓保證,「我等你兩千年,夠不夠?!」
「夠了……」別撩完就走,他第一次談戀愛,什麼都不懂。
池向向歡快的一聲。
「嗯!」
狄耀把人抱上去時,土質非常鬆,蔣宴拉了他一把。
後來的月色隱入了烏雲,池向向一直沒有清醒過,她的貓咪包隨身挎著,拉鏈微微響著,勾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