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棗愣住了,之後便笑笑道:「師父自然是神仙,而且……還是很厲害的神仙。」
作為徒兒,她與有榮焉。
扶宴自然知道,依著重羽的性子是懶得欺騙人家小姑娘。這小棗妖看上去道行尚淺,懵懂無知,看到重羽這般個白袍翩然容顏極佳又法術高強的男子,定認為他是九重天上的仙君,而重羽又不去解釋,便造成了如今這副局面。
不過……若是這小棗妖知道她敬愛的師父是魔界之首的魔尊,不知道會有如何的反應。
扶宴剛欲開口,卻聽到了身後有人喚了一聲「小棗」,語氣聽上去還有幾分不悅。
唐棗聽到聲響,立馬迎了上去,「師父。」
重羽看著身側的小徒兒,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扶宴,後者見狀,輕輕咳了一聲,而後識相的走遠。雖然扶宴走遠了,可是重羽的臉色卻不大好,他順手撫了撫小徒兒的腦袋,語氣怪異道:「妳臉紅做什麼?」
「啊?」唐棗小嘴微張,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解道,「師父你……說什麼呢?」
重羽收回手,一襲白袍看著的確是仙氣十足,可是臉上卻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方才扶宴同你說話,妳為何臉紅?」
原來是這個呀。
唐棗恍然,仰頭看著自家師父,解釋道:「徒兒頭一回見到師叔,所以有些緊張,才……才會臉紅的。」師父的師弟,大抵也是和師父一樣厲害的神仙,她亦是要敬之。
雖然小徒兒的解釋很合理,可是重羽聽著還是覺得有些不舒坦,但是……又不知道為何不舒坦。他皺起眉頭,繼續問道:「那你見到為師,為何不臉紅?」
唐棗覺得師父的問題委實奇怪,卻還是認真回答:「你是師父,是徒兒的親近之人,徒兒見了,自然不會臉紅了。」
這樣啊……
重羽看著身前小徒兒白皙嬌嫩的臉,上頭已經沒了淺淺的紅暈。方才他就站在遠處,看著小徒兒站在扶宴的身前,小臉紅撲撲的,看著極是可口。
小棗是他的徒兒,為何要臉紅給那廝看?所以他才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師父,徒兒今日準備了……」蓮葉羹三字還未說出口,唐棗便感覺到臉上一陣溫熱,她身子顫了一下,反應過來才明白是師父在摸她的臉。
不對,不是摸……而是……
「師父,疼……」唐棗忍不住叫出了聲,眼睛都變得水汪汪的。
重羽伸手掐著小徒兒水嫩的臉頰,聽小徒兒喊疼了,才微微減輕了力道,可是卻還是沒有鬆手,而是又輕輕掐了掐,待感覺差不多了,才將手放開。
重羽眸色清淺,細細打量。
小徒兒的臉本就是嫩,如今他掐過兩邊臉頰,便立刻出現了紅紅的印子。
看到這兩抹紅暈,重羽不不悅的情緒這才舒緩了些,滿意的瞧著小徒兒紅紅的臉,緩緩道了一句:「為師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
——看著很有食欲。
「啊?」唐棗被掐的臉疼,可是師父這句話,卻讓她頓時感覺雲裡霧裡,腦袋都暈乎乎的。然後……師父揉了揉她的腦袋,沖著她笑了笑,便走了。
唐棗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家師父的背影,愈發的疑惑了。起初見到的時候師父的臉色這麼差,怎麼這會兒就這麼開心了呢?唐棗想了想,最後才大悟:難不成是因為師父掐了自己?
原是師父掐了自己,就會這麼開心呀?……雖然她希望師父開心,可是師父下手也太重了一些。她最怕疼了。
唐棗揉著臉再一次進了廚房,她看著身側放著的玫瑰酥,又想起師父方才說的那句話——「為師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
她不知師父是何意,可是細細回憶……
唐棗摸著自己的臉,掌心一陣滾燙,好像……比方才被師父掐過之後還要燙?
——好奇怪的感覺。
這會兒扶宴才從暗處走出,方才這師徒二人的舉止他可是看在眼裡,本來他以為,這小棗妖只不過是師兄養的吃食,可是按照此刻他看到的情形,卻讓他隱隱有了另一種猜測。
……雖然,有些荒謬。
扶宴好看的眉頭皺了皺,又見身側認真做著早膳的小姑娘,瞧著她小臉紅撲撲的,像極了熟透的桃子,別說是重羽那個愛吃食的,饒是自己看了,也覺得有些饞。
大抵水果皆是如此吧。
扶宴見眼前這碟玫瑰酥色澤誘人,便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塊嘗了嘗,入口之後剛想開口誇獎一番,便聽眼前這小姑娘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師叔,這……這是我給師父準備的。」
「就知道疼師父,難不成不疼我這個師叔嗎?」扶宴挑了挑眉,好好的話,活生生說出一種欲求不滿的味道。
唐棗笑著尷尬撓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待撫到臉頰處,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不燙了……可是被師父捏過的地方還有些隱隱犯疼。
她見這扶宴師叔又拿了一塊,便趕緊將那碟玫瑰酥移到一旁,略感歉意道:「師叔若是喜歡,小棗下次定專程做一些讓師叔吃個夠,如今……如今只做了一碟,我怕師父吃不夠。」
雖然師父喜歡吃她做的甜食,可是她每次也不會多做,甜食多吃對身體無益,她自然是要讓師父節制一些,但是每次一碟總歸是要的,若是扶宴師叔再吃下去,估計她又要重新做一碟了。
扶宴抿了抿唇,知道自家師兄那脾氣,若是他真搶了他的吃食,想來師兄定然不會放過自己。如今這小棗妖不管是他師兄的女人還是徒兒,他都不能太為難她。
不過……師兄真當是好福氣,這小徒兒委實心疼人。
扶宴有些嫉妒了,改明兒他也收個徒兒玩玩。
「那就這麼說定了。」送上門的吃食,他哪裡會拒絕。
師叔沒有為難她,唐棗心存感激,立馬點頭道:「一定,明日就給師叔送過去。」師叔大抵是這天界頭一個不嫌棄她的人,唐棗開心極了。
「嗯。」
原來他對這小棗妖還有些成見,這番相處下來,心裡頭倒多了幾分喜歡。他看著唐棗頭上兩個圓圓的花苞髻,語氣緩和了一些,便伸手揉了揉,擺出了師叔應有的姿態,道:「以後若有什麼事情,盡管來找師叔我。」
師父揉她的腦袋,她覺得舒服又自然,如今師叔揉她的腦袋,她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聽著師叔的話語,唐棗彎唇一笑,道:「謝謝師叔,不過……我現在要給師父送早膳去了。」
真是乖徒。
「去吧。」扶宴收回手,心裡頭倒有些欽羨,但亦是明白,那他師兄,若是早膳不稱心,他就會……
——很暴躁。
·
自唐棗拜師以來,一直都是溫順乖巧的,重羽用得順手,自然也沒有暴躁過。可是眼下……唐棗看著自家的師父,突然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唐棗安靜垂眸。師父的胃口……好像不好。
這本不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可是到了師父的身上,那便是一個天大的問題。一直以來,她這師父,有吃的便會心情愉悅。她會做吃的,師父喜歡吃的,這樣是再好不過了。
「師父,徒兒做的……不好吃嗎?」唐棗小心翼翼的問道,看著那半碗蓮葉羹,突然就擔憂了起來。她什麼都不會,又笨,能算得上是長處的,也只有一手的廚藝了。
若是師父不喜歡了,那她還能為師父做什麼呢?
唐棗垂了垂眼簾,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覆下,活脫脫一副小可憐樣。
小徒兒落寞的神色,重羽看在眼裡,明明他一向不關心任何人的情緒,可是卻有些捨不得小徒兒難過了。不過也對,他本就不是因為這早膳的緣故,是因為……
重羽的眸色幽深了起來,是因為小徒兒對著扶宴臉紅嗎?
「為師只是有點頭疼。」重羽胡謅了一個借口。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唐棗先是開心了一下,而後又心疼了起來,她看著自家師父神色懨懨,莞爾一笑道:「那徒兒替師父揉一揉吧。」
重羽點頭,唐棗便立刻繞道自家師父的身後,替他揉著腦袋兩側。
小徒兒的手軟軟的,指腹溫溫的,雖然他並未頭疼,卻也享受此刻的感覺。
「小棗。」重羽突然開口。
「徒兒在。」唐棗頓了頓,隨即應道。
重羽語氣認真道:「以後……不許在別人面前臉紅。」扶宴也不行。
唐棗愣了許久,本想問為何,但見師父頭疼,便也不問了,乖巧道:「徒兒知道了。」
重羽瞇著眼睛,任由小徒兒替他揉腦袋,聽著小徒兒的聲音,方才不悅的心情亦是漸漸散去,而後情不自禁的彎唇淺笑。
——他重羽的徒兒,要臉紅也只能給他一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