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怎麼樣?」潫潫躺在炕上,臉色微微發白,正百無聊賴的拿著一隻紅色穗子,甩來甩去,看著紅影兒。

「明日,寧遠侯世子會來,說來相看。」子戶遲疑的看了眼潫潫,欲言又止。

「嗯,那就好,今兒個和丫頭們說,我又洩了。」潫潫撇撇嘴,舒心的笑道。

「姑娘,這是……」子戶不能明白,怎麼好好的姑娘吃了柿干就會拉肚子呢,原本她還以為是佩瑤姑娘要害姑娘,可偏偏姑娘還讓自己送了一份禮給佩瑤姑娘,真讓她摸不到頭腦。

「芳華那麼謹慎的人,都不惜冒著斷腿的危險滾下樓,我這算什麼。」潫潫諷刺的勾起唇,看來,芳華比她要消息靈通,若不是佩瑤,她恐怕還有一絲僥倖,明日也會隨著別人一同去被世子相看。

「姑娘是說,芳華姑娘她……」子戶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那可是兩層,弄不好摔下來會摔斷脖子的,居然會為了不去被人相看,而出那麼重的手。

「所以說,以後多注意著點,能對自己如此下的去手的,絕不是什麼善茬。」潫潫冷了臉,想起那個端莊的女人,以後能避開還是避開吧。

「是,姑娘。」子戶驚訝於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可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聽見門外桃葉敲門,似有急事。

子戶忙起身開門,桃葉急急入內,在潫潫面前行禮後,喘著氣道:「姑娘,紅燭姑娘她……她……」

「紅燭?她怎麼了?」潫潫一驚,起身一下坐起,子戶趕緊拿過一個靠枕,放在她身後。

「紅燭姑娘今日去花園遊玩,也不知沾染上了什麼,竟然起了滿臉的疹子,大夫來過,說是過敏了。」桃葉平了平氣,繼續說道。

「過敏了……」潫潫看著手中的穗子,慢慢握緊,」沒想到,她竟是個不聲不響的。「

次日,寧遠侯世子果然前來相看,而也不出意外的,榮玉被選中,當日便被贖了出去,一頂四抬繡荷塘戲魚的粉色小轎,帶著不多的細軟,去了世子在外買的園子。

「聽說,寧遠侯準備的園子裡種滿了海棠,嘖嘖,還說什麼什麼花中神仙,如今終於有人可以襯的起了。」

「我也聽說了,據說那園子還是二重的,天啊,那要多大啊。」

「榮玉姐姐真是好命,雖然進不得侯府,可在那麼漂亮的園子裡,可不就是當家奶奶一般,據說光服侍她的大丫頭就四個,還不算什麼嬤嬤,小丫頭的,前幾天還托人送了幾匹錦緞,送給夫人的。」

「錦緞啊,那可是貴人們用的,我見過最好的,也就是夫人身上的綢緞。」

「可不,據說世子可寵榮玉姐姐了,如今都宿在那園子,沒回侯府了……」

「姑娘,我讓她們走吧。」子戶臉色陰沉的說道,姑娘剛剛康復,想在園子裡轉轉,沒承想居然遇上幾個碎嘴的,這萬一讓姑娘聽了後悔了,日後還不定多難受呢。

「無妨,讓她們說去。」甩了甩帕子,潫潫心情很好的看著樹蔭中那斑斑駁駁,感受著微風送來秋天的味道,最近雖然還熱,可慢慢的也開始有了轉變,畢竟是立過秋了。

「是,姑娘。」

子戶隨著潫潫,往不遠處走去,剛轉過一個假山,就見前方有一行四人,打頭的就是不久前也剛剛康復的佩瑤姑娘。潫潫一見,立刻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上次的事情,多謝妹妹了。」潫潫也不拘,見面便是一禮。

「快別說這些,我不過是胡鬧,也就是姐姐不惱我罷了。」佩瑤抬手扶起潫潫,大方的說道。

潫潫細瞧面前的姑娘,年紀不大,不似自己一張瓜子臉,反而圓若銀盤,一雙圓眸極有靈性,睫毛卷卷帶著幾分可愛,唇薄紅艷,微微濕潤,一身淺黃對襟的齊胸襦裙,上繡朵朵杏□,有開有放,直延裙底,衣襟上還小巧的繡上幾朵含苞雛菊,伴著幾分可愛,又見姑娘頭上梳著反綰髻,上插點點珍珠,又在髻邊垂了一朵□,竟是嬌俏可人。

「妹妹近日身子可好了?」潫潫知她不願多說,忙換了話題。

「多謝姐姐,佩瑤早就好了。」佩瑤搖著團扇,笑著說道。

「那便好了,我這幾日也爽利了,再過不久也可以邀妹妹一同賞菊。」此次多虧有她,不過究竟是否值得交好,潫潫還是覺得慎重為上。

「那我可就等著了。」團扇遮面,雙眼忽閃,好一個靈巧的美人。

潫潫一笑而過,伴著佩瑤有一搭沒一搭的逛起了園子。

「哎,花無百日紅啊,又要秋天了。」佩瑤望著一旁的花壇,歎了口氣道。

「秋天多好,涼快呢。」潫潫眸子一閃,轉眼笑道。

「噗,姐姐真會說笑。」佩瑤指著身旁的海棠道:「姐姐覺著,海棠可好?」

「我並不懂花,美則美矣,卻非我所愛。」潫潫無所謂的搖搖頭。

「最愛的東西才值得好好珍惜,不是麼?」佩瑤好似隨口的問道,沒有一絲異常。

潫潫心念一轉,也跟著點頭道:「那是自然,不然就顯得太刻意了。」

佩瑤含笑,瞧了瞧潫潫,又與她走了幾步,卻再沒談過剛剛的話題。這時,佩瑤的隨侍安沁抱著一件絲綢的斗篷走了過來,潫潫一直都是極有眼色之人,忙道:「妹妹雖然身子好了,可還是要注意,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我這也要回去了。」

佩瑤自然順勢應了下來,兩人又是相約幾日後一同賞菊,佩瑤披上披風,有禮與潫潫道別,轉身帶著隨侍丫頭們回去,潫潫瞧了一會兒她們的背影,也帶著子戶回了自己的小樓。

「姑娘……」回去的路上,安沁忐忑的望了佩瑤一眼。

「放心,我什麼都沒和她說。」佩瑤摸著團扇的扇面,看著園中的風景,並不在意。

「可是姑娘這次……不怕夫人她……」安沁總覺得心有不安,姑娘有時候就是太心軟了。

「夫人不會怪我的,何況,夫人一開始便沒準備將她捨出去。」佩瑤撇了安沁一眼,搖搖頭,這隨侍雖比自己大,又是忠心,可畢竟不是大家子出來的,容易亂了心神,不過,她也不需要什麼能拿主意的人就是了。

又是過了幾日,潫潫恢復了請安,蘭夫人身邊只有琴雙陪著,佩瑤請安的時辰與她們相差,從不一同,紅燭雖然臉上已好,可已然許久不出房門了,到是芳華還躺著沒法出門,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總要歇歇。

「潫潫,你過來……」蘭夫人跪坐在上首,向潫潫招了招手,潫潫應聲走了過去,跪在一旁。

「潫潫已過了15了呢,是大姑娘了。」蘭夫人欣慰的拍著她的手,瞧著她精緻的容貌,含笑道,又拉起琴雙的手,左右看看,一臉滿足,「你們都是大姑娘了,夫人我可是捨不得呢。」

「夫人……」琴雙紅了臉,羞澀的撇過頭。

「不羞不羞,不用多久,等著芳華的腳傷好了,夫人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咱們家的姑娘,可不是只要求,就能求上的。」蘭夫人得意的揚起下巴,似乎已然看到不久後百家來求的盛況。

「也就夫人這般想罷了。」潫潫知道,估計要不了多久,蘭夫人就會給上次花市投簽的人下帖子,自然那些人地位不會低,說不準自己也要獻藝。

「我的姑娘們,怎麼會差?」蘭夫人撇了潫潫兩眼,又道:」趁著還沒忙活,夫人我做做好事。」

「嗯?」潫潫和琴雙一臉迷茫,在這樓子裡還有什麼好事?

「你們也知道榮玉出門子了。」蘭夫人鬆開姑娘們的手,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又用餘光瞧了瞧兩人的臉色,發現二人並無異象,不由暗自點頭。

「榮玉姐姐好福氣。」琴雙湊趣道。

「那是自然,今兒個世子爺手下的官爺來了,說是榮玉有些想念你們,三日後要回樓子看看,想讓你們作陪,順便也會帶些朋友過來,當然,你們只需和榮玉聚聚,其他人不必理會。」蘭夫人掀了掀眼皮,果然看到琴雙有一剎那的驚喜,可潫潫依舊沒有反應。

潫潫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手無意識的揪緊了腿邊的裙角。

「姑娘,這下可好,能與侯府世子交好的,必不可能是什麼破落戶,若是能看中了姑娘,也出了樓子,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了。」子戶也得了消息,一等陪著潫潫回了房間,便興奮的準備起來。

「能出去自然好,可就怕沒那麼簡單啊。」潫潫才不信世子能對榮玉一見鍾情,據之前子戶的消息,世子還算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家中有妻,有妾,妻子是個大家閨秀,看樣子也不像小氣之人,怎麼世子就突然一下不顧長輩,不顧妻妾,只守著個青樓女子,甚至還為她「回門省親」了?

要知道,之前世子開口要的可是紫環,後面大家各自出事,只留了一個榮玉帶著幾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迎客,這也就選上了,可見世子並非傾心於誰,怕也是隨便贖一個出去。至於什麼用途,潫潫想不出來,至少肯定不是為了子嗣,而為了美色,世子付出的也太多了,不是她看不上榮玉,而是榮玉的姿色,真的配不上。

「姑娘不用著急,我可打聽過了,世子爺交好的有太師大人家的三公子,還有大司農大人家中的六公子,還有……」子戶似乎對於這些官家子並不陌生,到也能數上幾個。

「太師大人家的三公子?」潫潫想了想,好像在哪裡聽過。

「是巧枝姑娘的……」子戶知道潫潫想不太起來,忙提醒道。

「原來如此。」潫潫點點頭。

「姑娘……」子戶有些扭捏的又道。

「什麼事?」

「姑娘……嗯……姑娘若是瞧見太尉長史大人家的二公子,切莫……切莫放在心上。」

潫潫不解的看向子戶,連巧枝的相好,都可以接觸,為何這位二公子不能靠近呢,莫非有什麼隱情?

子戶一瞧,便知道潫潫明白了她的意思,忙壓低聲音道:「據說這位並不好女色,反愛男風,享君園中的傾少,便是他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