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雙妹妹。」進來之人也似乎很是動容,伸出一雙玉手緊緊拉住琴雙的雙手,手腕上掛著的幾個金鐲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榮玉姐姐可算是回來了,讓我們真是好等。」琴雙嬉笑著依偎了過去,眼含淚光,嫵媚中又添憐惜。
「給榮玉姐姐道喜了。」潫潫雖與榮玉不熟,但此刻也不得不面帶微笑,上前行禮。
「潫潫妹妹幾日不見,又漂亮了許多。」榮玉進了門來,先是拉住了琴雙,後又扶起了潫潫,跟著打趣幾句,便從手腕上褪下兩隻金鐲,遞給琴雙和潫潫,一人一隻。
「怎麼還能讓姐姐破費。」潫潫將金鐲拿在手上,感覺份量不輕,想必榮玉在世子那裡到真分得幾分寵愛,起碼大面兒上,世子爺是給她做足了。
「小玩意兒而已,不值得什麼。」榮玉捏著繡海棠的紅色絲帕,晃著腦袋上的珠釵,雖是極力想要掩飾,可潫潫還是從她表情裡看出幾分得意。
「姐姐,這個可真好看。」琴雙到沒覺著什麼,看著那沉甸甸的足金鐲子,忙套在自己手腕上,又瞧鐲子上那喜鵲登枝的花紋,滿心的喜悅。
「你喜歡便好。」榮玉瞧著琴雙,眼中帶笑,轉眼卻看到潫潫平靜的將鐲子收入袖內,不由面色一僵,後又想起潫潫的家世,不知怎麼的,心中忽有一絲躁動。
「哼,什麼好東西,香的臭的都往身上劃拉。」不高不低的聲音從屏風後頭傳來,到把外面的人弄得一陣尷尬。
「你說什麼呢!」
潫潫耳邊一響,這才發現榮玉竟是帶著丫頭來的,那丫頭一身淡青的高腰窄袖襦裙,外罩繡銀的圓領套頭半臂,腰間一根繡銀的帶子扎的緊緊,留著幾縷穗子,垂在裙擺上。雖是個丫頭,梳著雙環的丫鬟髻,可頭上的珠釵卻並不寒酸,雖不是足金,卻也是各個包金,連腕子上都套了一金一玉兩個鐲子。
「我能說什麼,我說給誰聽了,誰自己清楚。」隨後屏風後傳來竹簡擺放的嘩啦聲。
「你……」
那丫頭就要上前,卻讓榮玉一把攔下了:「春棠,不得無禮。」
「夫人!」小丫頭急得跺腳,卻又不敢逾越,便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卻還不忘沖屏風瞪了一眼。
「紅燭妹妹也是好久不見了,怎麼不出來相見?」榮玉雙手相疊,挺直了背,含笑的衝著裡面喚道,好似兩人並無過節。
「怎麼著,還要我出來拜見不成?」說著話,紅燭到真從裡面出來了,可一眼看過榮玉,那股子氣卻怎麼都憋不住了,重重的衝著榮玉哼了一聲。
「你啊,還是這個脾氣……」榮玉卻並不放在心上,反而親自走了過去,拉住了紅燭,卻被紅燭甩手趕開。
「你這脾氣,日後可怎麼辦?」榮玉好笑的看著紅燭鬧著彆扭。
「你還知道日後?要不是你……我還有什麼日後!」紅燭跺了跺腳,眼眶瞬時便紅了。
「哎……」榮玉歎了口氣,如同大姐姐一般又拉住了紅燭的手,這次紅燭到沒有甩開,「你這個脾氣真要好好改改了,來,進來把眼擦擦,別等一會兒要見人了,還跟個兔子似的。」
說完竟是拉著紅燭進了屏風後頭,潫潫一陣好奇,按理來說紅燭肯定對榮玉恨之入骨,若不是榮玉,紅燭肯定能被世子相看,可如此大恨,為什麼就在榮玉隨意安慰兩句,便好似平息了下來呢。
琴雙和潫潫被晾在了一旁,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相伴著重新上了榻跪坐著,等著兩人。
「夫人呢?爺喚咱們了。」簾子一挑,又是一個陌生的丫頭走了進來。
「冬棠,你怎麼來了?秋棠呢?」春棠奇怪的看了看她的後面,不由問道。
「她去給夫人曾經的隨侍送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冬棠解釋道。
潫潫心中譏笑,這榮玉可算是把海棠當做本命了,連丫頭都不忘記打上商標,還冬棠,冬天有海棠麼。
「這就來!」裡面榮玉高聲道,隨後又不知和紅燭說了些什麼,兩人嘀嘀咕咕的,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相攜著走出來。
潫潫一見這陣勢,更狐疑了,剛剛明明跟仇人似的,這會子卻跟親姐妹一般了,手拉著手,也不嫌黏糊。
「榮玉姐姐。」琴雙起身,走了過去,又看一眼紅燭,小聲道:「紅燭妹妹。」
「都走吧,爺喚咱們了。」榮玉說完,竟是看了潫潫一眼,潫潫不聲不響跟在後面,居然瞧見紅燭一臉嬌羞的模樣,還往榮玉身上貼去,到像個撒嬌的妹妹。
幾人一同出屋,其實到世子那裡的廳堂並沒有多遠,她們原來待的隔間也是能直接通往廂房的廳堂的,可為了慎重,幾人都必須從廳堂正門進去拜見。因潫潫是最後一個,又低下頭正想事兒,這剛要入廳,便被前面停下腳步的榮玉攔下了。
「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妹妹日後要記得了。」榮玉面無表情的看著潫潫,低聲道。
潫潫一頭霧水,根本不知她在說什麼。
卻見榮玉已然轉過身,輕飄飄一句道:「心機再多,也別壞了姐妹們之間的情分。」
潫潫頓時想要噴笑出聲,這個賊喊捉賊也太明顯了吧,於是也不多說,跟著榮玉上了階梯,入了廳堂。剛進廳堂便看到紅燭站在門邊,一看潫潫進來,忙是轉過頭,上前扶著榮玉,往裡走去,竟似是極心虛的。
潫潫怎麼說也算活過幾世,雖然前幾世已然模糊,又死的較早,可畢竟這渾水也淌了不少,心念一轉,就大概明白這兩個姑娘唱的是哪一出了。
想必紅燭氣憤榮玉坑了她一把,卻又看榮玉如今富貴了,不好得罪。於是便利用榮玉理虧,想乘著這次機會,讓榮玉從中周旋,替她找個好人家。可又怕自己貌美,曾經的教養又好,奪了她的光彩,便故意將她不滿榮玉的事兒說成自己挑唆的。如此一來,她不但在榮玉面前表現了一副容易拿捏,性子單純的表象,又讓榮玉對自己生了間隙。
想及此,潫潫冷笑,毫不在意的跟在後面,往廳堂裡去,這次能不能選中,她根本不在意。何況今日來的公子需不需要外室或者小妾,還兩說呢,爭個什麼勁兒。
一路往裡,潫潫很自然的聽見幾個男子的聲音,其中還有兩個聲音稍稍稚嫩,應是少年。潫潫沉住氣,挺胸抬頭,眼皮卻微微垂落,視線往下,並不亂瞧。
「喲,世子爺,夫人來啦。」潫潫一聽便知是江嬤嬤的聲音,看來蘭夫人也應該在。
「你們也是的,世子爺都念叨很久了,怎麼現在才來。」果然,江嬤嬤話音剛落,蘭夫人殷情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潫潫微微皺眉,並沒感覺到夫人對世子一絲的不滿,那麼,為什麼夫人不想把佩瑤和紫玉許出去呢。
「無妨,她們姐妹情深,多聊聊也是應該的。」寧遠侯世子有一把微沉的好聲音,多多少少帶著男人的磁性,這若是人長的周正,想必能勾上不少姑娘。
「看世子爺多疼夫人。」蘭夫人也是個乖覺的,此時再不能將榮玉說成自家的姑娘,那是打了世子的臉,降了榮玉的身份。即便誰都知道榮玉是個外室,可她終究還是夫人。
「爺,對不住了,讓您久等了。」榮玉一看主位上的男子,頓時滿臉羞紅,只拉著紅燭走了過去,將手合攏藏於袖中,置於胸腹處,低頭含胸行了一禮,這才上榻。
潫潫見此,連眼皮都沒抬,用團扇遮住面,也規矩的跪下,直起上身,行了一禮,便跟著江嬤嬤入了一旁屏風後頭,還好琴雙也是個羞澀的,一見外男,並不敢靠近,同樣用團扇遮面,老老實實的跟著潫潫。
「這是我要好的妹子,叫紅燭。」榮玉推了推紅燭,一臉幸福的笑道,跟著又不鹹不淡的介紹了兩句潫潫和琴雙。
「果然是個靈秀的姑娘。」寧遠侯世子隨意的看了一眼紅燭,又喝了口酒,淡淡誇道。
「我就不靈秀了?」榮玉故作不滿的跪坐在世子一旁,酸酸的問道。
「哈哈哈,怎麼會,我的玉夫人可是天下最靈秀的女人了。」說著話,寧遠侯世子的餘光卻不由自主的往屏風後面看去。
「這還差不多。」榮玉假意勉強的點點頭,隨後又對著紅燭柔聲道:「那位是大司農家的六公子,很少來這裡,你幫我招呼招呼。」
寧遠侯世子右手邊的少年,忙滿面通紅的搖手道:「小嫂子,可別……別……這可是折殺小弟了。」
「哈哈哈,庭開(表字)啊,你別弄的跟大姑娘似的,害什麼羞啊,來來……那個……是紅燭姑娘吧,給咱們六少爺斟杯酒。」六公子身旁那個與世子年紀差不多的男子,一臉放蕩的喊道,還壞笑著勾住了六公子的肩膀。
「連令掌故都這麼說了,那就勞煩姑娘了。」寧遠侯世子一副樂得其見的模樣,含笑的揚了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