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潫潫看著那人,自己則倒退著,往炕下走,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就這麼輕輕巧巧的死了,她記得食案上有一把刀,雖然不長,可總比沒有的強。

「你要殺我可以,你放他。」潫潫以拉開距離為掩飾,一步步來到食案旁,假裝腿一軟,跪了下來,順著跪勢,也不管是否握著刀刃,只飛快的將其握在手中,一陣刺痛,可潫潫的心,卻略微鎮定了。

「你覺得,我需要麼?」那拿著劍的殺手晃了晃胳膊下的隨意,張狂的笑道。

「他反正也不是你們要殺的人,你殺了我,他也做不了什麼,不如放了他,他還是個孩子。」潫潫將刀藏在襦裙的袖子中,她能感覺被刀刃隔開的手指正流著血,但此時此刻,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只要那人放了隨意,她能近的了那人的身,那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她努力過了。

「是麼?如果我不放呢?」那殺手搖著劍,看著潫潫,彷彿想要欣賞一下,美人臨死前的慌張恐懼。

「放嘛~」潫潫忽然眼角一挑,媚色橫生,一個尾音拖成千般滋味,好似貓兒臥心,撓的無處不癢。

「喲!」殺手驚詫,而後瞇了瞇眼,猥瑣的打量著潫潫的胸口,那裡鼓漲漲的,雖然潫潫年歲不大,可近期明顯進入發育期,身材也越來越傲人。

「爺~我怎麼著,也比這個孩子好吧。」潫潫用手指勾著胸下的腰帶,這個動作做的很自然,她是這方面的老手,很清楚如何迷惑一個滿心色/欲的男人。

「你……」那年輕人顯然還嫩,看著潫潫媚眼如絲的模樣,先是一陣疑惑,而後便走了過去,只是手上的鐵劍卻緩緩放下了。

「爺,你看,我又跑不掉,外面又沒人,反正你都要殺我了,我只求你行行好,刀子快一些,別讓我痛著了。」潫潫一扯腰帶,襦裙慢慢鬆了,她沒看錯那男人眼中的邪念,若是換一個真正冷酷無情的,或是一個自制力強大的,她恐怕早就死了,也不會有這時喘息的機會了。

「真沒看出來……沒看出來……」那男人看著潫潫的衣裙,嚥著口水,手上卻很快有了動作,一個手刀,便將胳膊下的隨意打暈,扔在了一旁。

潫潫心疼的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孩子,卻不敢上前查看,只能媚笑的等著那個男人近身,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後背有多麼僵硬,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臟跳的多麼劇烈,她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是兩條人命。

「竟是這般的美人……」那男人上前將鐵劍插回腰間,恐怕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面前這個如琉璃般純淨的姑娘,此刻手中正攥著把刀。

面帶微笑的依進男人的懷裡,潫潫的眸子如同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感受著那男人噁心的氣息,潫潫慢慢握緊刀柄,漸漸地,男人的雙手在她的身上游移,神情也變得癡迷,潫潫適度的發出幾句呻/吟,熟練的如同吃飯喝水一般。

忽得,潫潫就覺著面前的男人全身一陣僵硬,便知道機會已到,就待他猴急的想把潫潫放倒在案几上的一剎那,她猛地抽出尖刀,穩穩的插/進那人的小腹,血當時就噴了出來,濺了潫潫一臉一身。

「賤人!」那人就覺得腹中劇痛,頓時什麼旖旎都沒有了,怒紅了雙眼,一把扇了過去。

潫潫連躲都沒躲,順著那個巴掌,一滾身翻過案幾,再利索的爬了起來,將一旁的隨意抱在懷中,頭也不回的往外跑,邊跑邊隨意的用單手和嘴將腰帶繫牢。那人哪裡容的她逃跑,捂著傷口,拔出了劍也緊跟著衝了出來。

「小賤人,別以為你能跑的了,真沒想到,竟是個騷貨,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也被你迷惑了?」

潫潫腳下一頓,眉頭微蹙,卻又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瘋一樣的往前跑。

「別跑!你……」

潫潫不敢喊人,跑把剛剛出去的那群人,又招了過來,所以只能往她熟悉的地方去,冬郎君的園子太遠,廚房的路又太偏,潫潫咬咬牙,一個轉身衝入了通向接客前院的迴廊,她就不信,那麼些人,沒有一個管事的,再說前院還有護院。

一路跌跌闖闖,潫潫又抱著個孩子,幾次那人都差點追上,潫潫都感覺到了劍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由於緊張造成的肌肉僵硬,讓潫潫覺得渾身都痛,可她仍舊苦苦堅持著,奮力往前跑去。還好,就在潫潫覺著實在沒力的時候,眼前有幾盞燈光,慢慢靠近。

「救命啊!」潫潫實在憋不住了,大喊一聲。

就在那燈籠的光芒迎到眼前的時候,潫潫一抬頭,頓時鬆了口氣,看著那對迷人的眸子,僵笑著道:「找個大夫給隨意看看。」而後一頭栽進那人的懷裡,人事不知。

潫潫覺著自己一直在跑,也不知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只是下意識的不停的往前奔,若是停下了,就會有很可怕的後果,但這漫漫長路,根本沒有盡頭,潫潫想喊,可張口卻什麼都喊不出來,全身痛的,似乎被人砍過一樣……

「潫潫……潫潫……」

「沒事了,潫潫,壞人被打死了,別怕!別怕……」

似乎是有誰在她耳邊輕柔的勸道,潫潫疲憊的放鬆了手腳,卻覺著嗓子如同冒煙一般,乾啞的厲害。

「水……」

迷迷糊糊,有人將水滴入口中,潫潫努力的喝著,眼睛也在掙扎下,緩緩睜開。面前一片模糊,只覺著臉頰火辣辣的痛,思緒回潮,潫潫記起了那個殺手,也記起了最後遇見的這個人。

「隨意怎麼樣了?」撇開頭,表示不喝了,潫潫低啞著嗓子問道。

「沒事,就是嚇著了。」情傾又沒束髮,披散著烏絲,身著白色中單靠在她身側。

「我睡了多久?」看不到外頭,潫潫抽著嘴角問道。

「二天一夜。」情傾側過身,好笑的看著身旁這個腫了一半臉,還仍平靜淡定的少女,彷彿這幾日做噩夢,哭的死去活來的不是她。

「你一直照顧我啊,抱歉了……」望著那含笑的眸子,潫潫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正躺在情傾的炕上,顯然她與情傾是同睡了。

「無妨,既然醒了,就喝點粥吧,隨心很擔心你。」優雅的翻身下炕,這個妖冶的男人如同一幅畫般慢慢的向外走,潫潫一陣怔忪。

她知道自己,即便這個皮囊再精緻,她再有多少世的經驗,也不能稱上真正的美人,她深刻的瞭解自己,她可以妖氣,可以嬌媚,但這其中最大的成分則是偽裝,她並不是一個天生惑人的女人,如今的萬般手段,千般優雅,都是她一世一世模仿來的,是自己給自己做好了模子,她只是個複製者,她虛偽。但情傾不同,不論他做什麼哪怕只是拿著個杯子,小口的喝著水,你都能從他骨子裡看出那份清雅,那份勾人,他就好似天生的妖精,不論男女,只要見過他,便想將他壓在身下,與她相比,情傾是個真正的尤物,若在前幾世,他就是她仰望的存在。

這般想法,也只是出現在潫潫腦海裡的一個閃光,她現在也不用以色事人了,更不用使出什麼手段,征服哪個男人,她如今只求好好的,平凡的生活,美與醜,雅致與粗俗,都和她沒有關係了,她現在,只想真正的做她自己。

「潫潫姐,你沒事吧。」側過頭,潫潫就看到隨心拿著食盒,跪坐在炕旁,眼睛紅紅的,像只小兔子。

「我真沒事。」只是渾身都酸痛,臉頰腫了而已。

「若不是你,隨意就……」隨心滿心感激的哽咽道。

「若不是他進來,我也活不了。」潫潫笑著搖搖頭,腫起的臉頰立刻讓她明白笑得代價。

「你喝點粥吧,我自己煮的。」隨心上了炕,將潫潫扶了起來,又將食盒裡的小碗木勺拿了出來,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餵給潫潫。

潫潫早就餓了,也不推辭,大口的吃了個半飽。

「大夫說你受了驚,腸胃有些不好,一次不讓吃多,等再過一個時辰,我再送粥來。」收拾了碗勺,隨心解釋道。

潫潫感覺好多了,也沒多問,便讓他先去照顧隨意了。

等著隨心出去,潫潫才想起情傾還沒吃飯,便仰頭問道:「你不吃點麼?」

「我早膳用了點點心,不礙事。」情傾重新回到炕上,躺在潫潫身旁。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等了一會兒,眼看潫潫又要閉上眼睛了,情傾忍不住問道。

潫潫手指微動,雖然包紮過了,仍是有些痛,想了想問道:「你們之前贖出去的幾個姑娘,還好麼?」

「你果然不是個笨的。」情傾捲翹的睫毛微顫,拉了拉滑入胸口的青絲,頓了一下歎道。

「左右都是犧牲品,也要有價值。」潫潫側身躺好,聞著身邊人身上不知什麼品種的花香,懶懶的回道。

「紅燭死了,榮玉傷了臉,琴雙沒事。」情傾撇眼看到潫潫如貓兒般捲曲著身子,不由眨眨眼,也鬼使神差的躺了下去,側過身,將潫潫拉入懷中,軟軟的,很特別,就像沒有骨頭一樣。

潫潫也不知是聽了結果,還是靠的情傾太近,身子難免一僵,隨後也就放開,偎進情傾的懷裡,比她想像的還要溫暖。

「放心,都結束了。」情傾在潫潫的頭頂上說道。

「你們要送的人,走了?」潫潫悶在他懷裡小聲道。

「嗯。」情傾低低答道。

潫潫再沒問了,而情傾也沒問那殺手身上的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