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並沒有完,即便過了10多年,可因為當時時間倉促,又有人將質子身上代表身份的玉牌藏在孩子的貼身肚兜裡,所以,質子身上一直都帶著那枚玉牌,輾轉而過,質子被轉賣到享君園,而假質子則送入皇宮,過著酒色淫靡的生活,蠢笨的猶如一頭豬。」
情傾看著帳頂,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若他真是被送入宮去,恐怕也會變成那樣,那麼就算有人找到他,他也毫無用處了,還不如死了強。
「只是,宸國太后沒想到,他們雖然殺了幾個看起來是質子貼身的人,可隨行當中,也有幾個是隱藏著的死士,等他們發現質子被人調換之後,便偷偷離開宸國,回到豈國,告知了原驃騎大將軍手下的殘餘勢力,跟著,這些勢力用了10多年的時間,才慢慢找尋到真正質子的下落。」
潫潫吸了口氣,難怪上元節那日,那人看到情傾那麼激動,還差點要了她的命。
「此間,豈國也不太平,豈國的皇后為了扳倒賢夫人,弄來幾位美人,卻沒想到招來了一群白眼狼,豈國的皇后原有一子,本是要立為太子,可剛剛成年,就被那些女人使了計謀,弄死在打獵場上,皇后膝下頓時空虛,也漸漸鬥不過那些女人,緊接著,後宮女人們的兒子們慢慢長大,皇后的位置就更加不穩,無奈之下,皇后與丞相想到遠在宸國的質子,只有那個孩子沒有母親,而且若是他們將他接回,他定會感恩戴德,成為他們最好的傀儡。」
「那些後宮的女人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豈國最好的就是行刺,她們不能讓質子回到豈國,她們必須要讓質子死在宸國。」情傾摸著潫潫的臉,涼薄一笑道:「可驃騎大將軍的部下們,卻不願讓將軍的侄子就那樣被廢了一生,他們要接真正的質子回國。」
潫潫能理解情傾的感受,即便驃騎大將軍的殘部真心有幾分惦念賢夫人的骨血,但也不排除他們一直被君王打壓,無法一展抱負,如今想要扶起情傾,這般,只要情傾拿下了豈國,他們就有從龍之功,從此飛黃騰達。那天大的富貴本來就是一場賭博,輸了大不了一條命,還能得個忠心為主的好名聲。
「潫潫,他們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他們……」情傾摸向潫潫的小腹,低低道:「我要給我的孩子,最好的……不能像我……」
潫潫靠在情傾懷裡,用力的點頭,這一場賭博,她也一定要參與,而且一定要贏!
清晨,潫潫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情傾已然不再身邊,慢慢的爬了起來,才發現嚴紫蘇正坐在外面榻上看著竹簡,表情認真。
「怎麼這麼早你就來了?」潫潫拿過褙子,套在身上,天氣慢慢變暖,厚衣服也要收起來了。
嚴紫蘇被她一喚,趕忙扔下竹簡,站了起來,快速的跑到潫潫身邊,二話不說,摸向她的脈門,潫潫無奈,只能任她擺佈,這也是孫大夫和嚴紫蘇來的目的。再說昨日疲累,她也想知道孩子好不好。
「心脈穩健,可還是有些貧血。」號完了脈,嚴紫蘇終於露出憨然的笑容,不大的眼睛,再次擠在一處,透著可愛。
障子拉開,情傾帶著隨心走了進來,情傾手裡端著水盆,隨心則拎著食盒,準備的極為周全。
情傾放下水盆,拉過潫潫的手,又問過嚴紫蘇胎兒的情況,這才對潫潫笑道:「我就猜你這會兒要醒,餓了沒?」
潫潫摸了摸肚子,還真有些飢餓,於是點點頭,手腳麻利的用水,清理。
情傾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動作,便將剛剛他們一同商量好的事情說與潫潫聽:「逐煙定不會與我們走,他會帶著菊香去尋找蕭如兮,墨淺暫時會陪著他,等找到蕭如兮,再去豈國和我們匯合,春韶和蓮音已經贖出來了,等我們這裡的事兒一完,便一同回豈國。」
潫潫用帕子擦著臉,有些擔憂的問道:「既然享君園都被監視了,那這裡安全麼?」
情傾撩開潫潫額頭上濕漉漉的碎發,搖頭道:「莫怕,這裡他們暫時查不出來,而且這裡是太尉的產業,太尉手上有兵,五皇子還不敢動。」
想到這一次,他們居然把享君園中的四大公子都弄走了,潫潫不免竊笑,若冬郎君當真能夠回來,恐怕也氣的不輕,這四人一走,享君園起碼降低了一個檔次,再加上還算小紅的蓮音,這享君園一時半會也無人來撐了。不過想必太子肯放逐煙和墨淺,便是會有後手,只是享君園此時太不乾淨,便暫時不會動手。
「你吃了麼?」隨便梳了梳頭,綰了個簡單的髮髻,潫潫打開食盒,看著裡面的清粥小菜,肚子更餓了。
「吃過了,你別擔心我了,別餓著我的寶貝兒。」情傾扶著她坐在食案旁,戲謔的笑道。
潫潫啐了一口,邊看著情傾拿出清粥小菜放在她面前,邊道:「咱們還是早些走的好,只是會不會有危險?」
「這你放心,當初我怎麼被換的,這次就要怎麼換回來。」情傾放好了碗碟,又為潫潫布了點菜,「不過為了安全,那邊會派人過來保護我們,聊勝於無。」
潫潫喝著粥,吃著菜,也不再說話,只想著還是快點離開的好,她本能已經對花街青樓之類的反感透了。
吃了早膳,情傾又陪著潫潫在小院裡逛了一會兒,這才有人來報,說是前院蘭夫人有請情傾。情傾自然知道何事,安撫了潫潫幾句,又將她送回房內,才隨來人出去。潫潫其實也能猜到七八分,原本情傾是個小倌的時候,根本沒有資本和寧遠侯府或是太子談條件,可現下不一樣,他是豈國質子,回去就會過繼到皇后膝下,為了保住地位,豈國的丞相與皇后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情傾登上皇位,即便他們互為仇人,可在必要的利益面前,情傾是不會意氣用事的。
不知情傾與太子的人談了什麼,等他回到房內,已然過了正午,潫潫正在用午膳,她現在可是餓不得,之前有些坐胎不穩,又是貧血,若是不好好補補,孩子生出來也會有虧。
情傾進屋就打發掉了所有人,坐在潫潫對面,也不管是不是殘羹剩飯,就拿起筷子,邊吃邊談道:「太子願意幫我們,但相對的,我去了豈國,坐穩了位置,也要幫他。」
這點潫潫也想到過,這裡是宸國的國土,太子雖地位堪憂,可他並不是庸碌之才,私下裡,指不定有多少籌碼,只要他願意幫助情傾,那麼偷梁換柱就會更容易,事已成功之時,太子也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國外的助力,甚至再說深一些,他也算是抓住了情傾的把柄,兩相牽制,又相互協助,看起來怪異,卻不得不說,是個極好的平衡方式。
「他給你幾年時間?」潫潫吃飽了,放下筷子,看著情傾。
情傾筷子一頓,讚賞的看著潫潫道:「兩年。」
潫潫則拋他一個媚眼,再問道:「夠了麼?」
情傾被她眼神一勾,笑得更歡,甚至伸手去摸潫潫滑嫩的臉頰,自信道:「足矣。」
潫潫瞇著眼,感受著掌心的溫暖,她不去問情傾會怎樣安排她,她到豈國會不會吃苦,她從心裡信任這個男人,雖然有些盲目,但是她也想賭一把,她開始不甘心,她不相信老天耍了她八世之後,還會再耍她一次,即便最後落得更慘的下場,她也覺得值得,因為她真正的與這個男人,相愛了一場。
似乎看出潫潫的心思,情傾滿眼愛意的小聲說道:「放心。」
潫潫笑得更燦爛了。
豈國的人來的很快,情傾沒有直說,可潫潫看到不下二十個陌生人,突然來到小院裡,擔當起伙夫,雜役的工作,極不起眼,若不是情傾之前有說,她還以為是蘭夫人特意找來的幫工,看著院裡自然對話,勤快做著手中工作,露出如百姓般淳樸笑容的殺手們,潫潫突然覺得世界很違和,這不愧是豈國的刺客,世界第一。
又過了兩天,逐煙實在等不了了,就和墨淺帶著菊香走了,走之前情傾又把自己的事情與兩人交代清楚,並約定了去豈國後,相聚的地點。潫潫沒有出去送,她也會有點難過,畢竟無論如何,也相處過一段日子,雖然曾經懷疑過墨淺,可他們真心對她好過,也算是共患難過的朋友。
「再過幾日就是四月中下旬了,到時候宮內的那位假質子會帶著仗義前往豈國,路上經過五個郡,十三個縣,一直往南走,等到了邊疆,就是鎮南將軍的地盤,到時候也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所以,明日我們就起程,去往邊疆——南落郡。」情傾安排好了逐煙,就不會再留在此地,所謂夜長夢多,他也不願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
鎮南將軍,潫潫聽過,正是太子情人的父親,他的那位情人還有了太子的孩子,也不知道現在生了沒有,是男是女,不過情傾與太子計劃的很好,只要他們在太子的掩護下,前往南落郡,那便是鎮南將軍的地盤,到時候想如何便如何,那假質子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他們處置。只是,儀仗隊聽說也要有兩千多人,難不成全部殺掉?
「假質子不必我們動手……」情傾忽然詭異一笑道:「會有人送他上路,而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那些儀仗隊死心塌地的追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