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朝正五十年秋九月已卯,大豈耀皇帝詔曰:朕有子言卿,敦厚性善,為國民安,分別數載,憫之……特賜封號睿安……」

「有女秘氏,效禮守典,孝敬性成……予庶夫人位,特賜字『寶』……」

「欽此!」

「陛下萬壽無疆!」

潫潫被子戶攙扶著站起,面上一絲波動都沒有,她早就知道以她的身份,要做皇子夫人是不可能的,何況就算她做了皇子夫人,她有沒有命看著孩子長大還是問題。對於情傾的掌控,皇后和丞相是不會掉以輕心的。不過,顯然跟隨潫潫的人,卻不怎麼想。

「夫人……怎能如此……」桃葉第一個憋不住,仗著跟著潫潫時間久了,也比別人放的更開。

潫潫扶著子戶的手,挺著肚子瞪了桃葉一眼,低斥道:「閉嘴,平日的規矩哪裡去了?」

桃葉被她呵的滿臉通紅,委屈的低下頭,縮在子戶身後,一旁的桔葉也只是抬頭看了看潫潫,棗葉與杏葉因跟隨潫潫時日尚短,便更不敢多言了,只有子戶扶著潫潫,低聲勸了兩句。

潫潫微抬著下巴,往內院走去,餘光看向不遠處的一群女人,冷笑了一聲。那些女人中,有兩個是生了孩子分別被封為庶夫人與良悌的,還有一個因為原本地位就高,被情傾去母留子,被追封為皇子夫人,其餘的好些情傾弄來的女子中,也都作為家人子受了獎賞。但不管再多人,也不過都是情傾為她樹起的擋箭牌罷了。

「讓人將那幾個個女人看緊些,除了特別的事情外,別放出來了。」剛一進門,潫潫就吩咐子戶道。

「諾。」子戶躬身道。

潫潫摸著自己快要臨盆的肚子,歎了口氣,這一路又是行車又是行船,期間假質子的幾個女人相繼都生下了孩子,除了那原庶夫人生下的女兒外,另外兩個也生了一男一女。只好笑那個生了兒子的女人,呆傻的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早就被人換了,還妄想用唯一的兒子爭取皇子府的大權,卻不知情傾早就準備將她與她那個兒子送進宮裡以博取皇后的信任了。

「夫人不必多心,那些女人如何都壓不到夫人頭上,此次殿下不是為夫人請了封號麼。」子戶以為潫潫在為那幾個拎不清的女人憋氣,不由跪在一旁好言相勸道。

潫潫抬眼看了看她,笑著搖搖頭,拈起一塊糕點小口小口的咬著,跟著喝了口水道:「那幾個女人我壓根不放在眼裡,我擔心的就是這封號,其實原本他已是做的很好,用王氏和那個孩子換取皇后的信任。可恰恰就是這個封號不好,再如何說,那個假質子的原庶夫人也是宸國宋氏皇族的族女,那個王氏也是宸國太子妃的族妹,可他卻給我這個罪臣之女請封,恐怕風頭太盛。」

子戶看著她杯中已空,連忙重新蓄好水,目觀杯中道:「夫人也是關心則亂,如此才好,宮中皇后擔心的正是殿下有了別的依靠,不怕殿下寵愛女郎,就怕殿下寵的是貴臣之女,夫人這般的,皇后反而會放下心來,且不會用什麼手段,若是小主子出世,也會安全許多。」

潫潫抿了口水,想了想也是一樂,暗歎自己果然是懷孕了,腦子不好使了,當今丞相和皇后最怕什麼,最怕的可不是情傾有所依仗,日後對他們不利麼,而如今情傾捨了宸國太子妃的族妹,也算是打了宸國太子的臉面,那麼在兩國相交方面,情傾就落了下乘,將來就算登基,也不得不讓丞相周旋緩和。而情傾寵愛自己這麼個沒用的廢子,也正和了皇后的心意,說不定皇后以後除了朱家外,壓根就不會弄來什麼世家女人,只要情傾孤立無援,且喜好玩樂,那麼對於皇后和丞相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只要皇后敢嫁進朱家的女人,那麼她和情傾就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如此,我不驕縱,可就對不起情傾的一番安排了。」

又是休整了幾日,情傾等人就準備正式撤換儀仗,以睿安皇子卿的身份,帶上親眷,進入豈國的都城——南都了。情傾等人從宸國開始到豈國都城,幾乎耗費了一年的時間,潫潫的肚子也由原來的看不出來,到現在的快要臨盆了。期間,他們整頓過數次,排查了不少宸國太后或是豈國的奸細,好在接送儀仗的人,不論宸國還是豈國都是自己人,到是省去不少麻煩。情傾表面上一直都在裝病,卻在沿途悄悄派人送來不少女人和男人,擴充他的後院,為了不讓潫潫和春韶等人太過打眼。

「沒事,恐怕還要等上幾天。」嚴紫蘇收回手,吐出一口氣道。

潫潫摸著肚子,皺起眉頭低聲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過年。」

嚴紫蘇到覺有趣,拈起快桃酥放入口中,嚼了兩下笑道:「那麼小的孩子,還知道過年啊。」

潫潫挑挑眉,總是覺得什麼都不願讓孩子錯過。可再看嚴紫蘇一眼,卻覺心中有些難過,忍不住道:「當真等我生完了,你和孫老就要離開了?」

嚴紫蘇拍了拍手中的碎屑,也有些不捨,卻還是點頭道:「我外公那人,你是知道的,從不愛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再說豈國風土人情和宸國又不同,他總是新鮮的。」

「那如果你們繞了一圈,累了的話,記得還要來皇子府看我。」潫潫一把拉住嚴紫蘇的手,眼眶紅了,好歹相處了那麼久,就算是同行的旅人也會有些放不開,何況嚴紫蘇和孫老即便是對她腹中的孩子好奇,也是實打實的關心她的,再則嚴紫蘇天真純樸,她除了子戶、桃葉、桔葉外,就數紫蘇最關心她了,她如今身在他鄉,又要重新來過,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嚴紫蘇被她一拉,心下也有些酸楚,可她天生豁達,便勸道:「若你再懷一個孩子,我外公肯定還會來的。」

「噗嗤!」潫潫摀住嘴,彎起了眉,這個已是得來不易,還再懷一個。

嚴紫蘇見她似不上心,忙道:「你莫要以為我是胡扯,你的身子與別個不同,怕是那皇子想要孩子,也只有你能給他生。」

「不是玩笑?」潫潫漸漸放下嘴角,嚴肅起來道:「我還能生?」

「以我看是如此,不過具體的,我現在也鬧不明白。」說著,嚴紫蘇抓抓頭髮,煩躁道:「可你身體中就是有種東西,可以解掉引香丸的禁錮,具體是什麼,我還要尋摸尋摸。所以外公說出外行醫,也是必須的。」

潫潫默默的抱緊肚子,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又驚又喜,驚的是她不知道她身體有什麼,喜的是,不論這胎是男是女,她都可以再給情傾生孩子。

「哎呀!你放心吧。」嚴紫蘇似乎受不了將要離別的氣氛,拍了拍潫潫的肩膀,站了起來,隨後又湊到潫潫耳邊神神秘秘道:「你放心,你這胎,我摸了好幾月了,絕對是個男的。」

潫潫眼睛頓時一亮,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能生這麼一個了,所以一直不敢去問男女,只想著順其自然,可不料,在她得知還能有機會再生的時候,就確定了她肚子裡是個男孩了。

「就這樣,你也別擔心日後,棗葉是個好的,許多東西我也交給她了,在內宅裡她夠用了,何況還有你男人呢。」嚴紫蘇轉身下了榻說了這麼一句,便走了。

潫潫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自從自己的肚子大了之後,情傾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那麼繁忙也要抽出空閒纏著孫老或是嚴紫蘇學習醫術,彷彿只要他學會了,潫潫生產就會極為順利一般,到把孫老氣得怒罵,卻仍是無可奈何,好在,情傾聰慧,學什麼一遍就成,連孫老有些都很惋惜的歎道,若情傾不是皇子多好。

「夫人,東西都收拾好了。」子戶從外面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

潫潫點點頭,想起剛剛嚴紫蘇說的,便問道:「杏葉那邊如何?」

子戶了然抬頭,老實回道:「幾個月來,婢子等用了不少法子,兩人都極為老實,連殿下也出手試過了,兩人都不為所動,應是忠心的。」

潫潫聽著那句殿下也出手試過了,禁不住扯扯嘴角,這男人至於連色/誘都用上麼,還是對兩個婢子,當真想把她身邊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

「如此,就吩咐下去吧,我屋裡的大權子戶管著,棗葉負責吃食,杏葉負責銀錢首飾,桔葉負責四季衣裳,桃葉負責屋內器皿。對了,日後出外傳個話,也讓桃葉去吧。」潫潫想想那個閒不住的姑娘,笑著說道。

「諾,那日後府裡的事情?」

「我院裡掌僕婦的就找莫娘子,她雖然嚴厲些,可性子剛毅,是把好手,針線就找吳娘子,讓她再尋些可靠的丫頭,日後少不得要多添衣服。內院大管事就找孫嬤嬤,正好她是莫娘子的婆婆,她兒子周大郎也是七郎身邊還算得力的,副管事就找周嬤嬤,她向來心細,可憐她兒子戰死沙場,對七郎又忠心。」潫潫數著手頭的人,這些都是情傾特別尋來給她日後掌家的,恐怕將來還會置辦產業什麼的,人就更多了。

「廚房給蔣嬤嬤,她素來討厭別人貪墨,以後由她看著這些採買,我心裡踏實,庫房交給莫娘子的老娘,莫嬤嬤丈夫不在了,兒子也不在了,只有個閨女在咱們這兒,以後也能常常看見,吳娘子的婆婆是個心思細膩的,正好讓她管管出行,別讓那些個女人到處亂跑,還有……」

還沒等潫潫吩咐完,就聽見外面桃葉進來回事道:「王庶夫人來給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