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讓那老婆娘這般跪著?不怕皇后治你罪麼?」情傾拿起一個果仁放進懷中女子的嘴裡,滿臉的笑意看不出一絲擔憂。
潫潫噘著香香的果仁,看著手腕上的鐲子,冷笑道:「不如此,我那驕縱的名目從哪裡來?」
情傾寵溺的一點潫潫的鼻頭,無可奈何道:「你啊……」
潫潫眼眉一挑,笑得冷艷奪人,情傾摸著她的發的手微微一頓,璀璨的眼眸一暗,便低下頭去,不一會兒,兩人便滾到榻上,發出羞人的呻/吟聲。
天色微暗,空中居然難得的飄起雪來,趙嬤嬤一人跪在正房外,脊背挺直,兩手垂落,頭微微低著,不發一言,只是臉色微微發青,顯是跪了許久了。此時,不遠處傳來踏著雪水的腳步聲,趙嬤嬤連頭都未抬,依舊直挺的跪著。
「這位嬤嬤在此是……」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趙嬤嬤的上方響起。
趙嬤嬤眉頭微皺,看著面前的素色裙擺,到是老實回話道:「老奴姓趙,因冒犯寶庶夫人,在此受罰,以示懲戒。」
「可嬤嬤年紀這般大了,到讓人委實不忍。」似有憐憫的歎了一聲,那女子竟解開自己的披風遮在趙嬤嬤身上。
一旁大丫頭忍不住呼道:「良悌這可使不得。」
趙嬤嬤到是鎮定,一動不動道:「老奴應罰,實在當不得良悌垂青。」
孟良悌卻好似沒感受到趙嬤嬤的隔閡,略帶憂愁的歎道:「這世上,多是辛苦人,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趙嬤嬤不必掛懷。」
「喲,怎麼著了?都在這兒?」
趙嬤嬤剛想回話,就聽從另外一邊走過一行人,打頭的扶著丫頭的手,搖曳著身姿,穿著亮藍的錦緞褙子走了過來,那一頭的珠釵到讓這個沉悶的雪雨天增添了幾分顏色,與孟良悌的幾支銀釵一身素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妾給庶夫人請安。」孟良悌看清來人,忙是帶著丫頭躬身行禮道。
王氏瞧著孟氏那低眉順目的模樣,一臉的鄙夷,寶庶夫人她暫時鬥不過,這麼個小小的良悌,她還能拿捏不住?於是,王氏繞著孟氏走了一圈,嘖嘖嘴道:「妹妹多日不見,到增了不少顏色。」
孟氏趕忙低頭,謙卑道:「妾蒲柳之姿,不敢稱顏色二字。」
王氏勾起嘴唇,下意識的拖了拖插滿金釵步搖的墜馬髻,又不屑的瞧著孟氏清淡寒酸的模樣。想想在宸國皇宮裡,這個女人身份卑賤,不聲不響的被送進來,沒想到,同一批進宮的幾人中,只有她一個人活著,且有了孩子,就不知道是她運氣較好,還是只披著羊皮的惡狼。
「你來此何事啊?」王氏瞧了眼地上跪著的趙嬤嬤,明知故問道。
孟氏連忙回道:「妾本想向寶庶夫人請安,可巧夫人不在房內,便想著回院去了。」
王氏眨眨眼,心中冷笑,誰都知道那個女人早就免了她們的請安,何況眼下時日已晚,還請什麼安,無非是想要藉著請安的名頭,探望殿下,或是得了消息,想要討好豈國皇后派來的人罷了。
「那如此,你便回去吧。」今日不是她拿孟氏撒氣的時候,王氏很大方的揮手道。
孟氏躬身,餘光看著趙嬤嬤身上的披風已然落了地,眸光一閃,嘴上卻應道:「諾。」
而後,便帶著丫頭們往來時的路返回了。
「子戶姐姐。」已然站在拐角處看了多時的棗葉看著孟氏已去,便小心喚道。
子戶雙手置於腹上,瞧著這一幕幕鬧劇,又看著孟氏彷彿寂寥的背影,以及王氏略帶得意的笑容,冷笑道:「如此,宣旨去吧。」
棗葉低頭道:「諾。」
跟著,子戶假意剛剛才到的模樣,帶著棗葉和杏葉從拐角處悄然而出,踏著水,慢慢的走了過來。
「婢子給庶夫人請安。」
王氏原本很好的心情,在看到子戶等人後,臉立刻便垮了下來,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得點點頭,算是應話。
「婢子是來宣殿下旨意的。」看王氏沒好氣的模樣,子戶也懶得浪費時間,便主動回話道。
王氏一聽殿下二字,眼睛都亮了,幾步過來,迫切道:「殿下如何說?」
子戶壓下心中嗤笑,躬身回道:「寶庶夫人剛產一子,體質虛弱,需要靜養,日後不許任何人輕易打擾,皇子府日後一切事宜,暫交趙嬤嬤打理。」
王氏原本滿懷的希望在子戶說完之後,便熄滅了,後又一想話中含義,竟是有幾分讓寶庶夫人禁足的意味,就又讓她欣喜起來,不論如何,雖然她目前侍奉不了殿下,她也不想讓別人捷足先登。
「殿下讓婢子帶夫人向趙嬤嬤致歉,夫人年幼,還望嬤嬤見諒。」子戶親自上前,與棗葉兩人將趙嬤嬤扶起,一旁立刻有小丫頭過來為幾人撐傘。
趙嬤嬤看著子戶細緻的模樣,心下卻歎,雖說這殿下礙於皇后的威懾罰了寶庶夫人,可來傳話的卻是寶庶夫人身邊的人,可見皇子殿下並未對寶庶夫人冷心,反而想要兩面討好的意思,難怪那女子如此蠻橫,只是,這宮中多變,也不知這看起來直爽驕縱的女子,能保持到幾時。這皇家可是最容不得長久情誼的。
「殿下已然派人請了太醫,嬤嬤回去好好歇歇吧。」看不出趙嬤嬤想些什麼,子戶細心的將趙嬤嬤扶上備好的竹抬,讓幾個粗實的婆子,將人抬了下去。
子戶看著竹抬漸行漸遠,跟著轉過身,躬身道:「婢子還要回去覆命,還望庶夫人恕婢子怠慢之罪。」
王氏雖然沒搭上趙嬤嬤,但由於寶庶夫人被罰,心情格外愉悅,也就沒有為難,直高傲的抬起下巴,扶上丫頭的手,隨意道:「下去吧。」
「諾。」
正院側房內室裡,好似剛剛平息一場火熱的情/事,潫潫半裸著身子趴在情傾白嫩的胸膛上,這個男人最近似乎又瘦了,讓她好生心疼,卻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如今他們剛到豈國,一切還是未知,情傾私下也怕有人盯梢,平日都是縮在偏房內假意養傷,連巧辯先生都不敢去見,唯恐露出馬腳,惹的那老奸巨猾的丞相有所防備。
「聖人今日著人來了。」情傾靠在床頭,摸著潫潫光滑的脊背,帶著情/欲未退的暗啞嗓音說道。
潫潫用額頭蹭了蹭情傾的下巴問道:「可是讓你入宮?」
情傾低頭親了親潫潫的額頭道:「他才不願,只是送了孩子的名字來。」
潫潫一聽,到是氣惱道:「不是說你給孩子起麼。」
自從兒子出生,情傾如珠如寶的疼惜著,連個名字都拖了許久,就怕取的不妥當,奪了孩子的福氣,誰知情傾的猶豫不決,到給豈國皇帝爭取了時間,竟然下旨給孩子定了名字。
情傾也覺得心裡不好受,可如今勢弱人低,也沒法為個名字去宮裡爭辨,好在聖人起的名字也不差,也就將就用著了,到是打心底覺著對不住懷中的女人。他們一路過來,都是被人壓著,即便從小倌成了皇子,他頭上還是壓著皇帝和皇后,甚至丞相都能給他三分顏色看。如此想來,心情越發低落了。
潫潫從來都很會看人臉色,一見情傾眼露落寞,忙收拾了對皇帝的不滿,拍著情傾的脊背,假裝好奇道:「那陛下給取了什麼名字?」
情傾輕笑,擁緊了潫潫,低聲道:「咱們兒子叫樓喬麟,王氏的兒子叫樓喬旭。」
潫潫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暗嘲這個皇帝還真不得罪人,一個是代表太陽,一個代表瑞獸。就不知道他內心是如何作想的了,聽說他最喜歡的可是韓美人的兒子——樓八郎,估計再過一兩年,那孩子就要成婚了,也不知道他的兒子,那皇帝會給起個什麼名字,想當初,因為太后和皇后的關係,皇帝起個名字都要謹慎,又怕樓八郎和他親兄一般夭折,只得取個中規中矩的樓言墨。
「皇后派人了麼?」即便皇后再好的耐心,也不可能不來看望她手中這枚重要的棋子。
情傾眼底滑過一道厲光,手指摸上潫潫細滑的脖子,感受著那代表生命力的脈搏,淡淡道:「皇后此人不足為懼,恐怕此時正在籌謀何時為我這個傷重的兒子娶上朱家的姑娘呢。」
潫潫心口一悶,一路過來,她與情傾也商量了多次,朱家不可能只是看著情傾傷重無能,便放任他一旁,恐怕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弄個女人進來,直接看住他,甚至拿捏他。讓他日後好對皇后言聽計從,成為重要的傀儡皇子。然而,情傾也不會由著皇后對自己的後院指手畫腳,有些事情可以忍,可有些事情卻不能做出退步。但是即便早就想通,可潫潫還是對情傾有可能娶別的女子這事,感到酸澀難過。
「潫潫,你要相信我。你曾說過,日後我有事絕不瞞你,但你也應過我,絕對會相信我。你不可食言……」情傾敏銳的感受到潫潫的酸意,雖然他自覺滿心的甜蜜,可卻捨不得潫潫不安,忙低頭吻住她的脖子,小聲的安撫道。
不一會兒,屋內又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