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法老的寵妃Ⅲ‧終結篇》第四十二章 後來

  再會亦不忘卻往生

  「我恐怕只能再陪伴你有限的時光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正在像平時一樣,幫他解開頭髮,退下披風。

  他一怔,然後回過頭來,拉住她微涼的手,與她一併坐下。她的頭髮被染成了美麗的深藍色,與她水藍色的眼睛相得益彰。這麼多年,她的樣子就好像從未變過,挺立的鼻子、小巧的下巴,時光彷彿在她身上靜止了一般。但是他們卻已經有了三個可愛的孩子,他們已經在一起朝夕相處地生活了將近十年的時光。

  他看著她,琥珀色的眼裡映出她的身影。如晴空般透明的眼裡映出他的樣子,她的微笑平靜而哀傷。心裡不由有些怨憤,說出的話也帶了幾分激動,「在史書上的記載和所有一切的安排,不都已經按照你所謂的『未來』佈局了嗎?」

  二十年前,卡迭石之戰前夜。

  她將自己的頭埋進他的胸膛,在他耳邊說下,唯一能與他在一起的辦法。

  「只有一個最後的辦法。我必須在這個歷史中死去……」

  未來只有一個。來自未來的艾薇,必須從這個歷史中退場。死亡也好、時空的抹去也罷,她若留在這裡,命運的螺旋就永遠不會停止。她與他,永遠都不會有結果。妄想改變歷史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大膽地做了一個假設。

  人們對於歷史的判斷,都來源於史書、壁畫及古物的殘留痕跡的推測。若殘留的一切都符合邏輯,那麼當時真實發生的事情,將無人所知。

  這是歷史的盲點。

  她想利用這個盲點,留在這個時空裡。在卡迭石之戰,她跳入水中,想要造成假死的狀態,隨即她在這個時空中的存在,就可以完全被銷毀。她可以以一個新的身份,重新出現在這個歷史裡。在那天夜裡,她對他說起自己的打算。她請求他一定按照他們的計畫,將歷史如同未來所見一般書寫。

  他不同意她去冒險。

  奧倫特河水冷冽湍急,跳下去,他沒有萬全的把握一定能將她打撈上來。二人爭執不下,可就在此時赫梯來襲——

  但後面的事情完全失去了掌控。為了營救谷中士兵的性命,艾薇逕自上到了高台,而局勢好轉之際,法老貼身侍衛裡,舊貴族一派的死忠簇擁,不顧法老的命令,擅自將箭射向艾薇公主。可幸或者不幸,就在此之前的數秒鐘,艾薇為了拖延時間,推著雅裡跳入了奧倫特河。

  但是誰都不知道的是,千鈞一髮之際,荷魯斯之眼,會因四枚秘寶之鑰重新湊齊,恢復了生命力。

  冷冽的河水裡,黑暗的包圍中,除了雅裡,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被打撈上來的雅裡,卻好像完全不願提起任何關於艾薇的事情。

  他再次跳入河水中,怎麼找,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仔細想想,這麼多年的過往,交錯的時空。似乎,到最後,總是他一次次地相信她,然後再被她一次次地拋下。他那個時候想,算了,人生已經被她毀得亂七八糟,還要他怎樣。她是死了,還是回到了她自己的時空,他不想理會。

  但,七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去了……不甘心與怒氣都是暫時的情緒,完全支撐不了對失去她的懼怕。他終於臣服於自己的軟弱。開始,按照她說的話,編織起巨大的謊言。

  龐大的後宮與數目驚人的子嗣,看似荒謬,但其實都是假象。女子被納進後宮,未曾見到法老,就會被帶到埃及偏遠的領土,找個好貴族人家安置。她們所生下的孩子,會得到埃及王室特別的照顧,被記入埃及法老的後裔,但是卻永遠沒有繼承權。史官見不到法老,只能按照祭司院的意思去書寫歷史。禮塔赫與孟圖斯在一切知曉的情況下,謹遵法老的指示,將埃及刻畫在史書上。

  做了這麼多事情,既然諸神願意將她帶回到他的身邊,那麼命運應該已經放過了她,默許了他們的愛情吧。

  「想想莫仁普塔、卡穆瓦塞特和班塔娜納。」他將她攬進懷裡,手指纏繞起她柔軟的頭髮,「他們還在成長,班塔娜納,剛剛學會了自己走路,卡穆瓦塞特已經可以看懂文字了,而莫仁普塔,他一定會成為一個英明的君主……你不想看著他們長大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她的眼眶開始泛酸,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悶悶地說:「我有心疾。」

  他一怔,過了好久才回覆,「別傻了,你現在不是一直都是健康的……」話說到這裡,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她靠在他的胸口繼續說著:「我的母親死於心臟病,我的父親家族也有這樣的家族病史。艾薇公主本人與我有血緣關係,算是我遠房的表妹,她也有心臟病。這病在未來可以得到很好的控制,但是在這裡,恐怕隨時都會有讓我斃命的危險。」

  沉默的時刻,她伸手抱住了他,「但是我還是很開心,留在了這裡,能和你在一起。」

  孤獨地度過漫長的一生,與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朝夕相處十年。對於她來說,選擇十分容易。

  「我覺得,這十年,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十年。」

  「在我離開你的那天前,一直,陪在我身邊,好嗎?」

  後來,她發病的時候,不再刻意躲避他。每次她的嘴唇都會變得青紫,手腳變得冰冷。抽搐之時,她只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咬著牙,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過。

  他本來對神的存在抱有懷疑的態度。而從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發病開始,他開始了每日三次的祈禱,或者應該說是祈求。他為神修建巨大的神廟,舉行奢華的祭祀活動,不計金錢,不計勞力。

  但生死從來都是宿命。

  最強大的武力也不能抵禦死亡,最富有的國王不能買來壽命,最偉大的領袖也無法命令死神。

  王后伊西斯奈芙特,在一個初冬的清晨去世。

  她臨死時,靠在法老的懷裡。

  她的神情,就好像平時與他說話一般的祥和。

  若不是她的嘴唇是異於常人的青紫,她的樣子就彷彿落入了一個甜美的夢境裡。

  拉美西斯沒有按照慣例立刻將她送往神殿,進行必要的祭祀與輪迴所需的木乃伊製作。

  他讓她就這樣靠著自己,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對她說著什麼。

  全部的臣子、侍者、祭司,守在宮殿之外,不敢打擾。

  但是一整天過去,他們開始擔憂,如此拖下去,王后的靈魂即將消散,不能再次轉生。

  王子莫仁普塔、卡穆瓦塞特和小公主班塔娜納,在宮殿外苦苦懇求父王盡快送母后去到歐西里斯神的身旁。

  拉美西斯置若罔聞。

  王子莫仁普塔強行闖了進去,跪在地上哭著懇求。

  隨即卡穆瓦塞特也跟著進來,小公主班塔娜納才四歲,看著兩個哥哥泣不成聲,她也嚇得大哭了起來。

  侍者與祭司跟著壯起膽子,走了進來,嘩啦嘩啦跪了一片。

  法老終於回過頭來。一天一夜,他彷彿衰老了十歲。

  他無力地命令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再和王后說幾句話……若她轉生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話音至此,幾個侍女已經暗暗飲泣。

  又過了半天,禮塔赫親自前來,隔著房門對法老說:「陛下,王后殿下如果不能轉生,她又怎麼可能從未來再次回來與您相識……相聚。」

  久久沒有回音。

  禮塔赫微微嘆氣,轉身離去。

  拉美西斯捏了捏伊西斯奈芙特冰冷而僵硬的手,將她落下的發絲拂到一邊,苦笑道:「他們都催我讓你快走,真是頑固極了。」

  「你還想和我待一會兒,對嗎?」

  「剛才說到哪裡了?」

  「對了,你以前最喜歡集市了,孟斐斯、底比斯你都去過了,你每次都那麼興奮。」

  「我在新都——比‧拉美西斯,一定會修建整個西亞最龐大的集市,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

  「到時候我讓他們疊無數紙船,我們一起放到河裡。或者修建起巨大的圍牆,上面刻滿你喜歡的那種花朵紋樣。」

  「你怎麼不說話?不開心了?」

  「那,這次,我們不要帶著莫仁普塔、卡穆瓦塞特和班塔娜納,就我們兩個人。」

  「給你買,你喜歡的東西。」

  「喂,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我老了,我有些忘記了,記憶中,究竟哪一次,是我們的初識。」

  「你真是讓我傷腦筋,都把我弄糊塗了。」

  「提醒下我好嗎?」

  「喂,我的王后。你不要又任性了。」

  「你不說話我可會懲罰你!」

  「說說話好嗎?」

  「不管你要去哪裡,你會記得我吧?你會再來到我的身邊吧?」

  「你答應我。」

  「你答應我,我就全部相信!」

  「算我求你……好嗎?」

  「……薇?」

  「薇……」

  晨光灑在抱著心愛王后的拉美西斯二世身上。

  伊西斯奈芙特,在拉美西斯五十歲的一個清晨,永遠告別了她鍾情的埃及、她摯愛的法老。

  喪事一如既往的低調,幾乎無人知曉她的離去。

  只有兩份喪禮,在葬禮當天到達了底比斯。

  一份來自極北之地——雅裡‧阿各諾爾。他送來了赫梯的公主,那名公主有一隻眼睛是淡淡的藍色。傳說中,陪葬的人裡,有類似的相貌,可以保佑下葬人的轉生。

  另一份,不知是誰送來,裝在黑色的袋子裡。打開時,紅色的光芒溢滿了整個屋子。荷魯斯之眼彷彿超越了時空,變為了無限的永恆。

  拉美西斯將神秘人送來的荷魯斯之眼,放在伊西斯奈芙特的胸口,陪伴她下葬。

  赫梯的公主,被殘忍地送去祭祀院,依照古老的祭祀方法,做了活祭。

  低調而哀慟的祭典,在王家的神廟舉行,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工匠們為王后的陵墓雕制了最精美而浪漫的壁畫。侍者們把埃及最珍貴而華麗的寶物放在她身體的週遭。

  拉美西斯親自用最上好的石材,為她製作了一份轉生之書。

  銘文大意,即為祈求她跨越無限的輪迴,回到他的身旁。

  墓穴的門緊緊閉上。奴隸們將墓穴深深掩埋,工匠們依照法老的命令,在王后墓穴之上,繼續修建其他貴族的陵墓。

  伊西斯奈芙特此生的肉體再也無法回到摯愛她的法老身邊。

  三年後,全部工事完畢。

  法老將進行工事的工匠、奴隸、祭司,全部作為活祭。

  拉美西斯晚年的殘暴、荒誕之名,由此到達鼎盛。

  以至於,在多年之後,人們看到一位工匠記錄下的、拉美西斯在轉生之書上寫的話時,都會嗤之以鼻。

  「這種無恥、殘虐、喜歡吹噓的昏君,他怎可能有什麼愛情,都是後人的幻想罷了!」

  「就算是那個出了大名的奈菲爾塔利,後來不也漸漸失寵了嗎?」

  「不然他怎麼會娶那麼多妻子呢!」

  於是,歷史的真相,在拉美西斯告別伊西斯奈芙特的那一剎起,被永遠掩埋在了漫漫黃沙之下。

  2012年倫敦

  晚霞如同盛放的罌粟,鋪滿了將暗的天空。

  司機將車子停在酒店門口,門童拉開車門,用倫敦獨有的口音向車中人問候,「莫迪埃特先生,今天的天氣真不錯,不是嗎?」

  車中人微微頷首,然後慢慢地從車裡出來。短髮被整齊地梳到腦後,墨黑的底色裡夾雜了幾分灰白,與他看起來依然年輕的樣貌大相逕庭。

  他拖著略顯疲態的步伐,向酒店走去,突然隨身的電話響起。那一刻他臉上的成熟與自在驟然消逝,他有些倉促地按響了接通鍵,藍色的眼中是細微而難以察覺的期待。

  而隨著電話裡的人繼續說著,他眼中的光芒漸漸轉弱,最後是長久的靜默。

  「好,繼續找。」

  艾薇失蹤已經有三年的時間。

  調集全部的人力、物力、財力,也毫無影蹤。她與溫特‧提雅,就好像蒸發的水滴,再也不知所終。

  艾弦本能地感到,艾薇就好像家族裡有些瘋癲的緹茜一樣,去到了一個神秘而未知的時空。心中百般不願,但還是讓人著手調查古代埃及拉美西斯二世時代的各種史料、古董。

  一無所獲。

  或許他們再也見不到艾薇了。

  莫迪埃特侯爵的身體日益變差,巨大的集團全部由艾絃管理。巨大的責任與壓力並行,艾弦的頭髮在短短的三年,開始變白。

  隨身攜帶的皮夾裡,放著艾薇的照片。水藍色的眼睛、淡金色的頭髮,她彷彿一直在他們身邊,從未離開。

  他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向酒店走去。

  今日又是一場古代西亞物品拍賣會。雖然每次都失望而歸,但艾弦從沒有放棄過每兩個月來參加一次這個拍賣行的活動。門口的接待見到他來,連忙起身將他請進去,坐在最前面的貴賓席位。

  拿起一杯麗絲玲,艾弦又想起了艾薇。放著家裡數千瓶名貴的酒不理,她偏偏獨愛這種帶著甜味的德國白酒,可能年輕的女孩子都喜歡偏甜的東西吧。出神的時候,一個陌生人走了過來,輕輕地對他說:「莫迪埃特先生,今天有幾件珍稀的物品,或許您有興趣。」艾弦抬起頭,那個人依舊低低地說,「在公開拍賣之前,我們想先介紹給您這樣的老主顧,算是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們的抬愛。」

  艾弦隨著那個人離開了會場。

  走過漫長而筆直的走廊,通過裝有面部識別系統的安全門,搭乘私人電梯,然後走入了恆溫零濕度的儲藏室。

  艾弦想起了前年去提雅伯爵的家裡尋找艾薇時,不管是警司、保鏢,還是偵探,都為爵邸中龐大的收藏品而感到驚嘆。而此時,走在這狹長的儲藏室裡,他竟有了幾分去到溫特家裡的感覺。透過各個木製雕花玻璃房門,可以看到每間屋子裡的奇珍異寶。

  領路人不緊不慢地說:「三年前,提雅男爵留下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如果他三年內沒有歸來,他所有的財產就會被拍賣,然後送至與猶太人相關的基金。」

  腳步停在了走廊內最深的一間,領路人推開門,躬身對艾弦說:「請進。」

  溫暖的橘色燈光充滿了平實的內室,古老的物品被裝在玻璃製成的櫃子裡,細節清晰可見。每件物品下都有詳細的標註,甚至是上面所刻文字的翻譯。

  艾弦知道,溫特精通古埃及考古,他可以神奇地讀懂千年前西亞主要國家的全部文字。那個時候他只當他是古董商,知識博學。但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他總算開始冥冥意識到,在很多年前,莫迪埃特家族與那個古老年代之間的淵源,就牽扯不斷了。

  金色的頸圈、藍色的小河馬、王家的發飾……溫特的收藏,皆屬精品。

  在房間最深處一個小小的檯子上,艾弦看到了幾卷破舊的莎草紙書。下面的標籤上寫著——《一個工匠的筆記》。

  隨即是溫特自己的標註:記載了拉美西斯二世神秘王后伊西斯奈芙特陵墓的位置。該王后墓價值連城,是為數不多的、迄今為止未被發現的王后陵墓。

  王后墓,裡面意味著無數的金銀財寶。若能成為第一個發掘它的人,必然是一筆可觀的財富。此份破舊書卷的價值顯然遠遠高於它表面的樣子。艾弦靠近了一點,領路人說:「莫迪埃特先生,這個文書,只有您拍下之後才可以閱讀伯爵的翻譯。」

  艾弦頓了一下。他對王后墓沒有興趣,但冥冥中卻總感覺自己不應錯過這篇筆記。他簽了驚人數額的支票。領路人將文書放進盒子裡,然後給了他翻譯過的影印版,「這份影印,世界上只有一份,您可以放心使用。」

  艾弦走出儲藏室,回到了拍賣大廳。顯貴們圍繞著搖晃的小錘,出錢購買著古老文化的殘片。艾弦突然對那一切失去了興趣。他坐到廳外花園狹小的角落,翻開工匠的筆記,漫不經心地看著。

  這是一位十分少見的女性工匠。她原本在代爾麥地那幫忙,後來變為伊西斯奈芙特的侍女。再後來伊西斯奈芙特送她去學習文字與工匠手藝。多年之後,王后去世。她自己要求為王后修建陵墓,並甘願殉葬。

  從她的本意來講,她肯定是不願意洩露任何關於那位王后陵墓的信息。反映在筆記裡,雖然有大量關於陵墓及王后本身的描寫,陵墓具體的位置卻很難判斷出來。

  或許對於溫特來說,這種關於位置的記載十分明顯,但是對於現代人來說,想從這隻言片語中看出陵墓所在,幾乎是不可能的。想起自己剛簽掉的支票,艾弦輕扯嘴角,讀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面還描寫了當時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對伊西斯奈芙特的寵愛,將他們的愛情描寫得如詩如畫。

  那一刻,心裡只泛起莫名的酸楚。

  艾弦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想起了很多年前,艾薇坐在他的對面,眉飛色舞地講著她申請入學時,關於古埃及的論文。或者更久前,在飛往倫敦的飛機上,她坐在他旁邊,傻乎乎地把水潑在了他的胸口。

  如果……

  然後他將如果之後的假設全部抹去。

  再次看回手中的筆記。

  最後一段中,小小的一角,竟看到了熟悉的中文字符。不懂中文的提雅男爵,沒有翻譯,只是將它原原本本地抄寫了下來。

  而艾弦的動作,就此凝滯。

  夜風吹起,手中的影印本被嘩啦嘩啦翻起。

  拍賣大廳裡人們如火如荼地舉著牌子,侍者偶爾在身邊走過,不遠處隱隱有車子來往的聲音。

  他靜止在那裡,而時間仍在延續,宛若源源不斷的尼羅河,流向既定而遙遠的未來。

  河水奔流向前,暗湧不斷。每一次翻動,都掩埋了無數未知的故事。

  而人們卻抱著自以為是的理所當然,臆斷著發生的一切,嘲笑著與他們想像不同的真實……

  筆記上最後一段,工匠寫道:「他在轉生之書上,只刻下了如下的文字。他說:『薇——我們約定再會,亦不忘卻往生。』」

  我希望自己的來世,也可以遭遇如此珍貴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