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那三人組(?)願意回去研發新歌,我才剛睡著,卻又被粗魯的搖醒。
睜開眼睛,是臉色鐵青的徐道長。我心底暗暗喊了聲不妙,他就發作起來,「妳這個…」
「這是醫院!」我趕緊拿出免死金牌。徐道長個性方正,非常守規矩(有時候守過頭了),在醫院大吼大叫不是他的作風。
他咬牙切齒到咯咯響,突然用毯子把我裹起來,扛到肩膀上,回頭跟學長說,「跟護士和醫生說,小燕子請假兩個小時。」
我瞪著一搖一晃的地板,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把我扛出醫院。
「徐道長!」我大叫。
「醫院不許高聲!」他氣得有點發抖。
來個人阻止他啊!但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看眾人走避唯恐不及,我就知道我大約是完蛋了。
他一路把我扛到停車場,扔到助手座,坐在駕駛座上的第一件事情是,下了所有的鎖。
「妳這個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不稱斤兩就敢亂闖的性子該怎麼辦好啊?!」他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內引起巨大的回音,我只能掩住耳朵。
這讓他更氣,把我的手拉下來,足足訓了我十分鐘。坦白說,他講了什麼我實在不清楚,只覺得腦門嗡嗡響,像是有連環雷劈在我耳畔。
大約是我一臉呆像,他捧著我的臉看幾道不要緊的小擦傷,心痛得很。「不是我很愛罵妳,明明就跟妳說過,妳的能力很不穩定…這次好運過關,萬一廢了呢?萬一瘋了呢?萬一…」他說不下去,「妳早早給我退社算了。」
「不要啦。」我小聲的說,皺起眉。「讓誰扛?小東小西喔?」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氣得直捶方向盤。
「…哪來那麼多事情?」我打了個噴嚏,「就剛好倒楣…」
他無奈的看我,抹了抹我的眉心,「年輕人皺什麼眉頭?難看。」
「你還不是一直皺眉頭?」我咕噥。
「我講一句妳頂一句。」他沒好氣,但聲音裡含著滿滿的寵溺,這我懂。他那麼愛潔的人,可能下了飛機就直接衝來了,身上還滿是交通工具的味道。
拉著我的手,「…氣消這麼多…妳拿命去拼是吧?能讓妳拼到幾時呢?」一股暖流從他的手傳到我的手,原本覺得冰冷的手腳,慢慢的暖起來,很舒服。
但他卻滿頭大汗,看起來很累。
「你在幹嘛?」我緊張了,「我不懂這個…你是不是在治療我?醫生會治好我的…」
「閉嘴。」他鬆了手,閉上眼睛,眼睛底下都出現黑眼圈。
我抽了幾張面紙,慢慢的擦他的汗。他好像剛跑了馬拉松,汗流個不停。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擦著擦著,我覺得很心酸,就掉眼淚了。
「哭什麼?」他眼睛沒睜開。
「…老大爺說,我是你的心頭肉。」我也不知道幹嘛哭,幹嘛答這句。我想我是很害怕,到現在還是怕。但大家都害怕的時候,我就不能怕,也不能哭。
他睜開眼睛,愕然的看著我。神情變得很哀傷,「…是啊。」
我哭得更厲害,他把我連人帶毯子抱到他懷裡,卡著方向盤,其實不太舒服。
「我不太容易喜歡人,但很容易討厭人。」徐道長坦承,「讓我一直都這麼喜歡的,除了學長,就一個妳。總覺得妳像是以前的我,很怕妳受什麼傷害。拜託妳以後別讓我這麼擔心,我真的差點急瘋了…」
「…其實我很害怕。」靠在他頸窩,我放聲哭出來。
「我知道。」他看著我包著紗布的手,「以後不會讓妳這樣了。而且,我很為妳驕傲。」
我突然覺得,我好高興,好快樂。其實我最想聽的是這句︰「我很為你驕傲。」
他叫我靜靜的別說話,讓他靜坐一下,但沒放我回去。
「這樣你可以靜心嗎?」我設法調整舒服一點的姿勢。
他閉上眼睛,「可以。我是柳下惠。」然後呼吸變得很慢很慢,心跳也穩定而遲緩。但他還是抱著我。
我靠在他身上,覺得很安全。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們家孩子多,都要爸媽抱起來還得了。所以我沒有獨享抱抱的權利…最少記憶裡沒有。
我猜我是睡著了。醒來時,我在我的病床上。不知道我已經醒過來的社員們正在大編特編根本沒有那回事的什麼密戀。
幸好我困翻了,不然他們可能要多住兩個禮拜的醫院。
當然是傳得亂七八糟,連閻玄日都很感興趣的來問我跟徐道長到幾壘,我發現我在氣頭上時,根本無法尊敬任何神魔,我管她是什麼冥府使者,操起掃帚完全一視同仁。
我是氣頭上如此,但社裡的學長學姊和同學,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份,只能說他們神經非常粗,居然還有膽要閻玄日去扮什麼地獄少女,她還非常配合的問需不需要鬼火加分。
…你們不知道她的身份等同冥神嗎?
「多有氣氛啊!多適合!啊啊啊~閻小愛~」學姊學長圍著她又跳又叫,三劍客在討論東西文化的冥府和各種奇怪漫畫。小東小西還很有氣氛的繃雌繃雌。
我真該退社轉學的。無力的摀住臉。
光我和徐道長的八卦就鬧不清,結果我又在門縫收到一封信。剛打開的時候,我以為我得罪了誰,人家寄冥紙來咀咒我,結果冥紙上面有字。
何以風還在拼圖,所以口述信件,準備來個以筆傳情。但我的頭真的很痛,每天都收到冥紙情書。
為什麼我唯一的追求者不但是個鬼,還是個變態又大腦損傷的鬼呢?
但他已經讓徐道長電那麼慘了,我也覺得有點可憐。所以他寫一封,我就燒一封。但是每次燒完信,學長都會百思不解的說,我燒完信就有「原居民」撿去看,然後笑得東倒西歪的。我只能說何以風不是以文筆見長的。
更可怕的在後面。我們學校突然轉來很多轉學生,我知道他們不是善類,但這暫且按下。最重要的是,我們學校請了一個「客座教授」,在中文系講民俗神祕學,英俊又瀟灑,惹
得全校的女生如痴如狂。
沒錯,那就是我們的徐道長。
之前他來指導我們,都會佩戴一個讓人對他印象不深刻的符,畢竟這樣行動比較方便。但我猜他是把符拿掉了,在我們學校老弱病殘的老師當中,顯得鶴立雞群。
他不是很愛跟人混熟的人,總是板著一張臉。但他遠遠的看得我,就會湧上真誠的笑容,這讓他好看得幾乎會發光,但我也快被其他女生怨恨的眼光刺殺了。
我們又是很不擅長人際關係尺度那種,往往會做過頭,不怎麼避諱親密,情況就更糟糕了。
後來想想,管她們的。我又不靠她們吃穿用度,理她們?
「你幹嘛來當老師?」但我還是悄悄的問了。
「一年後要在這學校舉辦魔界高峰會議。」他輕嘆一聲,「我來維護校學安全。以前我也在這兒當過老師的…」
我睜大眼睛。「…不是掩護?」
「我有教育學位哩。」他揉亂我的頭髮,「妳以為當個真正道士那麼容易?要讀得書可更多了。」
…幸好我不是修煉的料子。
他眼尖,看到我手裡拿著信。「這是什麼?」
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看到那疊冥紙情書,臉色宛如雷雨天。「…很好。」轉身就走。
「徐道…徐老師!你已經教訓過他了!」我喊。
「我記得我的承諾。」他冷笑幾聲,揮了揮手。
我是很想追上去,但我要去監督上供。忐忑不安的上完供,我有點後悔沒趕緊燒掉。徐道長沒多久就回來了,神情愉快。相當不妙。
「呃…何以風還好吧?」
他點點頭,意態瀟灑,「他多得了二十年修煉的時間了…應該沒什麼空閒可以寫情書。」
扶著額,我開始隱隱作痛。
學校的怪事多了起來。自從慈雨使者回去以後,老大爺案下的意見函多了起來,還五花八門。
來玩了幾天,龍霸天抱著小東小西眼淚汪汪,說他一定得走了。而且還給他們兩個香火袋--紅線掛著紅布袋那種,叮嚀他們絕對不要拿下來。
雖然我不太懂這些,但理論上小東小西應該要佈個神明桌早晚燒香之類的吧?這個不太牢靠的慈雨使者卻只要他們折枝楊柳枝來插瓶,叫他們早晚對著楊柳枝練歌就好了。
「man,這就是我最愛的供養了。缺課in 缺課out yoyo~」他載歌載舞的霧化,到外面就成了一隻微帶藍光的龍,當空霹靂閃電,又下起滂沱大雨,小東小西比手畫腳的恭送他們主神。
…這是正常的嗎?
「當然不正常。」閻玄日鬼氣森森的說,「哪有如此不尊重…」
但學姊欣喜若狂的抱著漫畫衝進來,我看她尖叫轉圈,也看不出哪裡很尊重。
唉,以前慈雨使者雖然不怎麼正經,但他在時的確比較安靜。他一走,就開始有怪事。有人投訴夢遊,有人投訴失去一兩個小時的記憶,還有人投訴不再作夢。
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但我知道是轉學進來的轉學生所為。
整理好意見函,我心事重重的想去跟徐道長商量。畢竟咱們學校針對的是鬼魂,魔族…不在範圍內。
快到教學大樓的時候,我讓一個轉學生攔下來。
他們的氣味其實並不難聞,也不是說多濃郁。但何以風的例子讓我知道,修行越高越容易隱藏氣息,他就成功騙過了我。這些轉學生像是個個都擦了no.5香水,或者類似的。
龍涎香那類的催情香。雖然這樣淡,但我不喜歡。
這些轉學生都讓人驚為天人,這一個也不例外。我發現他們似乎有強烈的階級意識,越被恭敬的越漂亮,我眼前這個已經達到美女標準了。
問題是,他是男的。
「哦,沈默的默娘。」他伸出一手撐在牆上,堵住我的去路。
我皺緊眉。白日裡校園行走,我沒帶掃把,得克制點。「安分點。」我冷冷的說。
他揚起好看的眉毛,「安分?我?」他輕輕發笑,「沈默是妳撐起來的吧?但我看不出妳有什麼能力。」
「如果你要繼續攔著我,就可以看出我有什麼能力了。」我客客氣氣的回答,「但還有一年要相處,和氣點不好嗎?」
他乾脆把另一手也撐在牆上,臉貼得很近,「我想看妳有什麼能力呢…」
自找的。
我一掌推向他的下巴,隨即橫肘撞向他的胸口,趁他踉蹌的時候,我已經三連踢讓他躺在地。
簡簡單單。
「過往的人很多喔。」我拍拍衣服上的塵,「我勸你安分些,省得我去找老魔先生告狀。」
「鄭燕青!」他擦著鼻血怒吼,「我叫昊誾!之前妳不知道我,將來我一定讓妳忘不了我!」
我冷笑的揮揮手,頭也沒回的,去找徐道長了。
這件事情我沒跟徐道長說,要相處一年呢,這種事情只會越來越多,通通都告狀起來還得了。
憑體力,我相信沒幾個人打得過我…不敢恢復真身的魔也在內。但那天晚上巡邏時,我扛著掃帚出門了。
看起來,那個什麼昊誾的也是有頭有臉的魔,下手太重總是不甚理想,天生神力,我也很困擾。
果然,才剛巡邏完男生宿舍外圍,他就冒出來了。
「還打?」我橫眼看他。
「為什麼?」他聳肩,跟著我走,「等殛翼殿下登基,這兒就是我的屬地。」
真是個壞消息。不過我還是頭回知道老魔先生的名字哩。但他們魔界的家務事,我別插嘴比較好。
「不說話?」他攔住我,「將來我是此地魔主,那時再來跪地求饒就遲了呢。」
「等有那天再說吧。」我拍了拍掃帚,「下午的苦頭沒吃夠?想再來幾下嗎?」
「妳真以為我打不過妳?」他臉色開始發青。
「人身是絕對打不過。」我也不客氣了,「但在校園裡頭…你要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喔。等等被人藉個什麼藉口,結果到手的魔主也飛了。」
我的確很不擅長分析情感面的問題,但我理數一向都還可以。我會考不好大學,不是我不會,是我答題太慢,而且當天我還發著高燒。
這種小小的利害關係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他的臉忽青忽白,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我繞過他,繼續巡邏。
昊誾追上來,「我承認沈默名不虛傳,歷任默娘和默然也非等閒之輩。我很中意妳。」
來硬的不成,改來軟的喔?「我不中意你。」
他一臉惱怒,又得意起來,「是人,就有愛恨貪瞋。」
「誰規定的?」我不想理他。
「妳一定有妳最想要而不可得的…」他湊過來,低低的說,「比方說,和妳年紀差了快三十歲的徐如劍…」
想也沒想,掃帚已經招呼在他頭上,回身用帚柄往他小腿招呼,他格開的時候剛好中計,竹帚在他臉上刷過,刮了幾道細小的傷痕。
我應該留情才對,但我被怒火淹沒,痛下殺手,沒給他留點情面。所以他後來才會用魔威對付我。
說起來是我的錯。但即使掃帚打碎了,我還是舉起拳頭,惡狠狠的招呼在他臉上,讓他飛過樹叢。
「…這是妳逼我的!」他嚎叫一聲,恢復魔的真身。
「住手!」徐道長氣急敗壞的聲音傳過來,「昊誾,你想被驅逐出境嗎?!」
好不容易恢復人身的昊誾才願意罷手,對我冷笑兩聲就走了。徐道長不講話,火山爆發前的寧靜。
「妳為什麼這麼衝動?!」他吼起來,「我明明就告訴過妳…」
「是他來擾我巡邏,又不是我去找他!」我也爆炸了,為什麼別人來尋釁我還得忍忍忍,莫名其妙!就是氣昏頭了,我連不該說的都說了,「我可一點都不想讓他中意!」
徐道長的臉孔黑得跟墨一樣,「…且饒他這年。過了這年…」他牙關咯咯響。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該想什麼。他拖了我去洗手,我才知道我的手快痛死了。
「沒骨折是妳運氣。」他咕噥,「拿人類的肉掌去打有魔威的魔?妳瘋了唷?個性改改好不好?…」
我心不在焉的聽他念,看著他治我的手。
「…我不該發那麼大的火,對不起。」我喃喃的低頭道歉。
他忍住沒唸了,沈重的嘆口氣,揉亂我的頭髮。我渾渾噩噩的回去睡覺,覺得腦子跟頭髮一樣的亂。
好不容易睡著,沒多久我又醒了。兩點半,唉…我起床想喝杯水,發現我又把身體忘在床上了。其實,我真的應該「躺」回去,但我…我覺得沒有身體比較好。
偷偷地,我溜到教職員宿舍,穿牆而入,徐道長闔目穩睡。跪在他胸口,我望著他的睡顏。
我會突然發怒,拚命揍昊誾,大約是因為…他說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確沒什麼願望和喜好,甚至也不為人際關係煩惱。別人哀傷沒有朋友的時候,我只覺得身邊一大堆人,煩得要死。
但我很喜歡徐道長,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徐道長說,他很不容易喜歡人,卻很容易討厭人。我不怎麼容易討厭人,但我也很不容易喜歡人。
我好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但他是徐道長,現在還是我的老師。而且他大我好多,我甚至不能用愛情啊婚姻啊綁住他,雖然我也不喜歡那些關係。
我…我最想要的,只是在他眼前,當個永遠的小孩。可以對他哭、對他笑,聽他
吹笛子,甚至是罵我也好。我想對他撒嬌,坐在他膝蓋上。
我只是想要這樣。但不行,這個不行。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不要有身體了,當鬼多好?靠他多近都沒關係。
他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小燕子?妳怎麼又離魂了?我不是說過…」
我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嗚嗚的哭。
「又是怎麼了?」他的聲音還有些愛困,顯得特別有磁性。
「…我不要離開你。」
他坐起來,把我圈在他懷抱中,「妳做惡夢喔?」
「我不要離開你!」我把他的脖子抱得更緊。
他任我抱著,下床。「別任性了,妳不能離魂太久…」
「我就是要任性!我不要離開你!」我從來沒這麼幼稚過,像個無尾熊一樣吊在他身上。「我不要身體了,我不要!我不要長大,我要當你永遠的小孩子!」
好討厭好討厭,麻煩死了!我要的明明就很單純!為什麼又要被人講被人說,為什麼就是不可以?
他像是抱小孩一樣抱著我,「妳總是會長大的。」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又想哭了。
「我懂,我真的懂。」他摟緊我一些,在我耳畔輕輕說,「霽月,妳在我跟前永遠可以當個小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甚至妳嫁人生子。都不會變的。」
不知道是靈魂缺乏羞恥心呢,還是我如在夢中。也可能是我腦筋有點打結。
扶著徐道長的臉,我吻了他。
他有回應,但是…為什麼沒有激情的感覺?
「呆丫頭。」他笑起來,「這樣可以綁住我?看輕我了。我說過,我很不容易喜歡人。不喜歡的人,脫光光在我床上,我也沒什麼感覺。」
我的臉垮下來,「原來你不喜歡我?」
「不喜歡怎麼會這麼抱來抱去,還隨便妳親?」他罵我,「我知道妳人際關係總是拼過頭,但好歹也用腦子想一下。像這等親暱,還是要挑對象時間地點…」
「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喜歡人啊!」我叫起來,「讓我這麼喜歡的,只有徐道長啊!」
他張大眼睛,好一會兒沒講話。等把我放回身體裡的時候,我勉強睜開眼睛,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啊。他輕輕的低喊我的真名,我覺得…真的像是月光蕩漾。
我伸手摸他的臉,他看見我的佛珠。柔軟的眼神馬上嚴厲起來。他抓住我的手,從佛珠裡頭抽出一根很長的金色頭髮。
「…仁王的。」他太陽穴的青筋不斷的跳動,「難怪…我想就已經綁了魂,怎麼還會又離魂呢…?老土地…我明明說過…」
他好像忘記我有長腳這種東西,我也回到身體裡了,他直接把我又抱下來,怒氣衝衝的往後門去。
…我該慶幸現在是半夜嗎?
他把我往供桌一擺,「我忘了妳的鞋子。先別動。」他咬牙切齒。
「你要做什麼?」我怯怯的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大爺好像在冒汗。
「建醮。」他從牙關擠出兩個字,氣勢萬鈞的燃香禱告、焚燒文書。
我是聽不懂他在念什麼,但像是在怒罵我時那種加強放大版。我不知道有人可以這樣怒火中燒的「建醮」。
我確定沒看錯,老大爺好大一滴汗滴下來。
等他拍完桌子,又把我背回去了。但他還是怒氣未熄。
「…你跟老大爺說什麼?」我小聲的問。
「沒說什麼。」他比較平靜了,「我也不想弄到砸老土地的香火,所以求他別讓妳亂離魂了。」
……我為什麼會喜歡一個脾氣這麼差勁的人呢?咬著食指,我不明白。
沈默的祕密結社之師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