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木然穿好宮裝,走到冷宮門口,往回看了眼站在院子角落陰影處看不清表情的濃也,抿了抿脣出了冷宮。
這是她第二次正大光明的走冷宮通往外出的路,第一次是被徐昭容找錯處罰進冷宮時。蘇木然走的不快,太監總管小心的引著她往御書房去。
「這不是我們傾美人麼。」坐在御花園亭子裡的徐昭容就看到不遠處正往這裡走來的蘇木然。
她對蘇木然印象至深,這皇宮,能比景還美上幾分的人,還真是不多。徐昭容看了眼溫婉笑容的賢妃,內心不屑的讓小太監去領人過來。
怎麼說她們高位在這裡,傾美人也該來拜見。徐昭容用帕子遮著嘴,她到要看看異常大氣的賢妃見到這位傾美人會不會變臉。
「俾妾見過徐昭容,賢妃娘娘。」蘇木然跟著太監總管一路還是繞到了賢妃和徐昭容所在的亭子。
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下兩位妃子,各有各的姿色,徐昭容不虧為美貌著稱,容顏亮眼,眼神帶著眉色,而賢妃端莊大氣,看著溫婉和善。
「妹妹快起,這是打哪兒去啊。」徐昭容一改往日的刁鑽,熱情異常,她早就看到了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讓太監總管給這個傾美人領路,誰不知必然是去皇上那兒。
皇上還真是把這個傾美人放在心上,內心咬碎了一口牙她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挑釁對方,要是能挑的賢妃坐不住,那才是今日最大的收穫。
蘇木然並沒有隨著徐昭容進亭子坐下,而是站上台階行禮,看著她沉默的樣子,總管太監笑意盈盈的上前:「兩位主子娘娘,皇上吩咐奴才帶傾美人去御書房一趟。」
賢妃目光灼灼的看了眼一邊低眉順眼的傾美人,和氣的笑笑:「既然是皇上的吩咐,就不要讓皇上久等了。」
御書房伴駕這事雖不多,卻也並不是沒有,昔日麗妃徐昭容得寵時也有過一兩次。
傾美人的樣貌雖有威脅,不論其他人打的什麼主意,只要傾美人沒有懷上龍裔之前,她都不能動,總有人比她動的更快更急。
「那俾妾先告退了。」蘇木然巴不得早早走,她不想和這幫后妃聊天,也不想去御書房伴駕。
在這一刻,她無比想念濃也,就按他說的,離開這裡吧,再也不用和兩面三刀的人交談,不用擔驚受怕,她只需全然信賴著他。
蘇木然小心的進了御書房,規矩的行禮,皇上卻似忙碌沒有發現她的樣子一直沒有叫起,蘇木然跪在地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了這個房間。
當時她站在暗道中,能把這個房間一舉一動都聽的一場清楚,而這裡這麼多面墻,她依舊看不出來當時她是站在哪一堵墻之後。
「起來吧。」壽羽好似才從繁忙的政務中回神,深深的看了眼垂著眉跪在地上的蘇木然。
蘇木然看著向她走來的羽帝,親切的扶起她,被對方包裹的手心肌膚不可控制的僵硬起來。
「木然你來的正好,和朕一起畫一幅秋景如何。」羽帝仿佛心情很好的拉著蘇木然站在了桌前。
他站在蘇木然身後,環著她鋪開畫紙,拿起筆。這樣的場景遠遠一看可以隨時入畫一般的美好和溫柔。
仔細看並不然,被俊逸的皇帝環著的絕色少女,臉色僵硬,全憑對方的動作。
而站在身後的羽帝也不是深情款款,溫柔以待,眼神略帶深意和挑釁。
壽羽握著蘇木然的手,寥寥幾筆就把秋天的精緻精美的畫在紙上。蘇木然看著好不容易畫完的紙,羽帝也順勢放開了她的手,還沒待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就轉了個人背靠在桌子上。
「景致雖美,卻不及愛妃之一。」羽帝輕佻的撫摸蘇木然的臉頰,作勢想要親吻,突然一聲巨響,嚇壞了蘇木然,也讓羽帝停下了動作。
羽帝看著倒下的巨大屏風,興味的挑挑眉,終於坐不住了麼。
羽帝看著蘇木然略帶驚嚇卻美的風情的臉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樣的美人,連他都要丟失本心了。
蘇木然直到被送回冷宮,都有些搞不懂羽帝的態度。才剛進了寢殿門,就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擋住了全部的不安。
濃也抱的很緊,儘管蘇木然有些不舒服,依然沒有掙脫,她覺得他可能在不安,同樣回抱對方。
「明天不用去了,聽我的好麼。」稍稍放開蘇木然,親了親對方的發頂,濃也看不清神色的眼眸異常深邃。
想了想,蘇木然還是點了點頭。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來由的信任濃也,好似這個世界她只想看到他一個人,也只願意相信他一個人。
沒有詢問濃也是怎麼知道明日羽帝依舊讓她伴駕的事,想了想,那時濃也應該也在暗道中吧。不敢想他心裡有多麼的不是滋味,蘇木然只能緊緊的埋在濃也的懷裡,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她總有種預感,在這個世界,她不會再在意任何人,除了濃也。
***
「你來了。」子時一刻,一個人安靜坐在御書房的壽羽,放下手中茶杯,對著虛無的空氣說道。
看了眼漂蕩了一下的布簾,壽羽就是知道他等的人已經在殿內了。
「業帝?」壽羽挑挑眉,雖是問句,卻無疑帶著肯定。
他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怪力亂神的事,若不是有太多證據,而他又心志堅定,也不可能直指結果。
亦或者,這位幾百年前可稱為傳奇的業帝,太多線索和破綻是他故意的。
既如此,看來他們彼此都有所求。
濃也看著面前這位年輕氣盛,卻不乏氣勢的帝王,內心也難免複雜。他死了幾百年,在這個皇宮遊蕩了幾百年,甚至他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死,生前又是如何。
所有人都看不見他,整個皇宮都帶著對他的禁制,他的記憶缺失又零碎,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直至那一日,他的女孩走進他,仿若常人的和他問話。這種感覺似乎是死了幾百年的心跳,又恢復了過來。
她帶著最美的煙火走入他寂寥而空白的記憶,甚至在她問詢他的名字時,他竟驀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死於七年前的開國皇帝,業帝。
他對這個皇宮的記憶漸漸回來了,她是這個世界他眼中最美的風景,有時候暴虐的想讓她就此來陪他,卻又舍不得為難她一點。
「不若做個交易如何。」壽羽知道對方一直都在,拿著一支筆豎向的放在桌子中心的紙上。
「你把暗道詳細圖以及鬼影軍給我,我給你解開皇宮的禁制,你可以帶走傾美人。」鬼影軍,當年開國時業帝的私軍,除非重大戰役,平時都神秘的養兵,幾百年來大家都知道他們依然還在,卻只受業帝的號令。
有了暗道詳細圖,以及鬼影軍,他對這個國家的掌控更上一層,甚至可以完成他更大的野心,統一整個大陸,想到這裡的壽羽就不自覺捏了捏緊握的手心。
而一直圍困業帝幾百年的禁制,只有皇帝才可以解開,想到這裡壽羽不得不為業帝的旁系兄弟的狠戾感到嘆服。
幾個兄弟聯手誅殺業帝,甚至做秘術不讓對方墮入輪迴而是圍困在皇宮一角,並下了禁制,傷害不了皇嗣,還被圍困至失去意識魂飛魄散。
羽帝都不得不感嘆這樣狠辣的手段,連他這樣有野心的都做不出來。而這位業帝又不知道做了什麼招人恨的事,讓人這麼聯手對付他。
壽羽只見本豎向的筆過了片刻似被人拿起放成了橫向。
自信的勾了勾嘴角,看向虛無的前方,那麼,合作愉快。
正在畫畫的蘇木然突然被抱了滿懷,放下畫筆,安心的靠在對方的懷裡。
「我們明日就離開。」濃也把頭埋在蘇木然的肩頸,深深的呼吸。幾百年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他不再是開國皇帝業帝,而是,愛著蘇木然的濃也。
沒有驚慌和猶豫,反而坦然的點點頭,蘇木然滿足的笑了起來,這個笑容若被人看見,不知又要驚艷多少人。
不論濃也是什麼人,他都是她眼裡唯一。
濃也小心翼翼的牽著蘇木然走在暗道裡,站在一睹墻後片刻,伸手打開了通往宮外的一處暗道。
曾經這裡是永遠不對他開放的光明,現在這是打開他未來的第一堵墻。
死了這麼多年,他應該只是為了在等她吧。濃也轉頭看著已站在宮外的蘇木然,滿眼溫柔。
以後,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
三日後,霧國冷宮傾美人暴斃,帝大慟。至此勤與政務,五年後統一大陸,史書歌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