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夏日匆匆溜過,眨眼入了秋。

  她每天去上班,都能看見灑落窗內的日光,隨著地球的自轉、季節的變換,慢慢的往南移動,將影子向北拉長。

  窗外翠綠茂盛的葉,開始變黃,飄落。

  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早,常常她在圖書室裡一回神,夜已降臨。

  這一日,也如往常。

  平板電腦裡的鬧鐘輕輕的響著,她聽到那聲音回過神來時,它已經自顧自的響了三十分鐘。

  小滿爬下架在書櫃上的梯子,將鬧鐘按掉,然後推著堆在推車上的那堆書籍、資料,與平板電腦,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即便她工作的私人博物館極力維持圖書室裡的溫濕度,這些古老的書籍還是帶著些許霉味。

  回到辦公室,她先將那些古老的書籍收到有濕度計的防潮箱裡,然後才把手上的手套脫了下來。

  戴著手套,是因為這些書籍非常珍貴,若直接觸碰它們,手上的汗水與濕氣都有可能對它們造成損傷。

  她辦公室裡的防潮箱,是為了確保它們即便離開圖書室,依然能維持著良好的狀態,不會因潮濕的空氣而發霉。

  她在需要翻閱研究它們時,才會把它們從箱子裡拿出來。

  這一些書籍,說的是中古歐洲的傳統武術,是她這幾天在整理的資料。雖然她覺得教導學生很有趣,但她更熱愛研究這些古老的書籍、史料,親手將它們重新整理、分類、記錄。

  聘請她的這間私人博物館,擁有大量珍貴的古老文史書籍,各式各樣精美

  的牛皮精裝,記載著各種不同時代的生活,從平民百姓到貴族,從藝術繪本到哲學思想,從東方到西方,無論是中國古老的書冊竹簡,抑或印度手繪的布帛,還是土耳其精美的描金彩繪可蘭經,甚至希臘哲學大師的草稿手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所有外面難得一見的珍本,都在這裡彙聚。

  第一次受邀來這裡參訪時,她看到這麼多稀有古本,真的是吃驚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後來這間博物館館長邀請她過來工作,她甚至沒聽到待遇就已當場答應,她很清楚能夠親手接觸這些古籍,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機會。

  小心的,她將防潮箱關好,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抓起包包和外套,關了燈走出去。

  長廊上,偶而還有些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她可以從窗戶裡看見那些專心一意的研究工作人員、歷史學者、考古學家;後者不一定都會在他們的位子上,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考古現場。

  她的同事,在各自的行業裡,都是其中翹楚。

  簡言之,他們都熱愛自身的工作,也常常會忘記時間的流逝。

  她也是,不過她在平板電腦裡設了鬧鐘,以防自己忘了時間吃飯。

  經過保全室時,警衛和她點頭致意,她把包包放上檢查台,給他看自己的員工卡片。

  這間私人的博物館並不對外開放,這裡的書籍都很珍貴,即便是研究人員也不能任意將其帶出門,嚴密的安檢是為了確保這種事不會發生。

  通過安檢後,她禮貌的和他道了聲晚安,這才走出博物館大門。

  門外,寒風迎面而來,她冷得縮了一下,這才趕緊把外套穿上。

  秋天,街上的景怎麼看都是蕭瑟的,林葉在每一次風起時被風一再吹落,落得滿街滿地都是。

  她踩著那些落葉,走到停車場,按下車鑰匙上的保全鎖,車子叫了兩聲,車燈跟著閃了一下,她朝它走去,開門坐了進去,發動車子,打開暖氣,將車開出停車場。

  她住的小屋離這裡有一小段距離,當初對方也有提供在城區裡的公寓,可她喜歡住在郊區,空氣比較好,景觀也比較開闊,即便每天都要花時間來回,但她覺得很值得。

  她喜歡那棟石造的百年老屋,很可愛、很幽靜,她放假時還可以整理花園活動手腳。

  不久,她離開了主要道路,彎進小巷,開了幾分鐘就看到那棟屋子。

  她看見燈光,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以為那是路燈或鄰居的燈光。

  可那不是,是老屋的燈。

  她一愣,懷疑是自己忘了關燈。

  或者,有小偷?

  小滿把車停在路邊,抓了包包下車,又回頭從後車廂掏出一根鐵桿,越過灌木叢,繞到屋後,從廚房窗口往裡偷看。

  她沒看到屋裡有人,但廚房的爐子上放著紅色的鑄鐵鍋,而且它正在冒煙。

  這小偷拿她的鍋子煮東西?

  她一愣,心頭驀然一動。

  該不會是——

  不,不可能。

  壓下心口騷動,她抓緊鐵桿,朝後門移動,卻意外看見後門半開著。她遲疑了一下,往後門走去,驀地,身後卻傳來聲音,她在驚慌中回首,用力朝那黑影,猛揮手中鐵桿。

  「嘿!嘿——」來人飛快後退閃過她的攻擊,舉起雙手笑道:「是我!」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傢伙,有那麼一秒說不出話來。「說真的,小怪獸,你如果發現有壞人非法入侵,應該先打電話報警,而不是抓著這根鐵桿,偷偷摸摸的繞到後門來挑釁。」

  見她沒再繼續揮第二桿,男人放下雙手,笑看著她。

  「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她又驚又氣的對著眼前那豬頭吼道:「你差點害我成為殺人兇手,你卻只會說好久不見?你瘋了嗎?我可能打到你!」

  耿念棠歪著頭瞧著眼前暴跳如雷的小女人,笑道:「噢,其實我比較擔心你會用力過猛而跌倒,讓那根鐵桿打到你自己,所以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拜託你先把鐵桿放下來好嗎?我喜歡你的黑框眼鏡,看起來好可愛,你近視多久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近視多久也不關你的事!」小滿惱火的想拿鐵桿丟他,但他說的事真的很有可能發生,所以她把鐵桿扔在草地上,火冒三丈的轉身進屋。

  「你不能每次都這樣突然就跑到我這來——」

  一個念頭驀地閃現,她猛地頓住,霍然轉身,脫口質問:「可惡,你又受傷了嗎?」

  「沒有。」他聞言,臉上燦笑更亮,「我沒有受傷。」

  她鬆了口氣,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她猛地又轉身,再次往屋裡走去。

  「那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太過生氣,又驚魂未定,她邊走邊回頭對他咆哮。「看前面。」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微笑跟在她搖擺的小屁股後面進門,順手帶上後門。

  這句指教,讓她火大的再次停下腳步,回身抬手戳著他的胸膛,氣憤難當的說:「三個月!上次你偷襲我是三個月前!這三個月我可能有男朋友了!他可能是個員警!如果他有槍,他會一槍斃了你!」

  他黑眸一緊,嘴角卻仍揚著,只低頭垂眼瞅著那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女人。

  「你有嗎?」

  她一怔,瞪著他,抿著唇。

  「你有嗎?」他眼角抽緊,直盯著她的眼,再追問,「男朋友。」

  「沒有。」她不開心的承認,惱火的說:「我沒有,但那不表示你——你做什麼?」

  發現他忽然朝她靠近,她警覺的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但他步步進逼,讓她一下子就抵到了身後的牆。

  他黑眸炯炯的看著她,搞得她心跳飛快,熱氣莫名上湧,她伸手抵著他的胸膛,卻無法用力推開他,只能面紅耳赤的羞瞪著他。「耿念棠你幹嘛?」

  他禽著笑,垂眼瞧她,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一隻手,抵到了她的腦袋邊,她睜大了眼,輕喘口氣,有那麼一秒,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往旁閃躲,但不知為何,當他這樣如此專注的看著她時,她完全無法動彈,甚至不能呼吸,只有心跳更快。

  「所以,你沒有男朋友?」

  她仰望著逼到眼前的男人,粉唇微顫。

  「……」

  可惡,她說不出話來,他沒有真的封死她的退路,他甚至沒有真的碰到她。

  她應該要推開他,走開。

  但這一秒,她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所有的知覺,每一寸肌膚都感覺到身前男人的存在。

  他凝視著她,緩緩的,一點一滴的,低下頭來,將嘴唇湊到她耳邊,啞聲開口吐出一句。「小滿……」

  一陣酥麻,從他說話的右耳灌了進來,讓她心頭微顫,渾身發軟的瑟縮著,她側過臉,垂眼想逃離他的呼吸和言語,卻又渴望他的靠近。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什麼?!他問了她什麼?

  當她終於意識到他到底問了什麼的時候,小臉瞬間暴紅,她應該要回答他,卻說不出話來,天知道她腦袋裡現在一團混亂,根本無法思考。

  見她沉默,他仍低垂著腦袋,熱燙的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悄聲說。

  「小怪獸?」

  「我不是……」

  她找到聲音張嘴抗議,下一秒就因為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腰而中斷。

  「欸,你就是,」他在她耳邊嘆了口氣,沙啞的說:「整天在我腦海裡繞啊繞的,和那些怪獸們手牽手一起跳舞、大笑、碎念我。」

  這莫名其妙的抱怨,讓她臉紅耳熱。「關我什麼——」

  他輕捏了一下她的腰,讓她輕喘一聲。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說。

  她心又一顫,終於擠出一句。

  「不要……」

  「為什麼?」

  她不敢相信他還有臉問她為什麼。

  「三個月,」小滿面紅耳赤的抓住他在她腰上的大手,羞惱的斥道:「你消失了三個月,無聲無息的,連個屁都沒放過,我怎麼知道你之後會不會突然消失三年?」

  他輕笑,「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豬頭的笑聲,讓她好火。

  「我不會和一個隨時會消失的王八蛋在一起!」

  「朋友和女朋友是不一樣的。」他告訴她,道:「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當然不會隨便搞失蹤。」

  她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輕斥:「你有沒有搞錯,當朋友也不能隨便鬧失蹤好嗎?你不知道朋友也是會擔心的嗎?」

  「君子之交淡如水,三年不聯絡也是很正常的,況且我在工作,是朋友的,就知道我有能力照顧自己。」他笑著再說:「女朋友就不一樣了。」

  她抿著唇,忍了三秒就破功。

  「哪裡不一樣?」

  她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他胸膛因輕笑傳來的震動。

  「很多不一樣啊,」他抵著牆,在她耳邊笑著說:「朋友不能牽手,不能耍賴,不能隨便亂來,雖然也許能夠一起躺床上,但卻不能推倒啊——」

  「這什麼胡說八道。」她嘴角微揚,只能咬唇忍住。

  「哪一點胡說了?就因為只是朋友,所以我不報備行蹤也沒什麼。」他挑眉認真說明:「女朋友就不一樣了,女朋友要忍受我的脾氣、腳臭、汗臭,聽我抱怨老闆和客戶,包容我的奇思妙想,沒事還要稱讚我好棒棒,幫我鼓鼓掌,滿足我的自尊心,增加我的自信心,偶而還要讓我秀一下我的肌肉和男子氣概——」

  忍俊不住,她噗哺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鼓勵了他,念棠笑著繼續說:「你瞧,在必須忍受我這麼多可惡嗜好與不良行為之後,和女朋友定期報備我的行蹤,是很理所當然且必要的事,免得一個不小心就被分手,這一點我可是很清楚的。」

  「你確定當你女朋友,只需要忍受這些?」

  她好笑反問,可話聲方落,她就感覺到自己問錯了問題,她掌心下的肌肉緊繃了起來,身前男人的心跳忽地變得又重又快。

  「當然,不只這些。」

  耳邊的嗓音,驀然變得更加沙啞低沉,讓她耳又一熱,身微顫。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屏息,剎那間,知道接下來她所說的話,會決定兩人是不是會跨越「朋友」那條線。

  她應該想清楚點,再想清楚些,但這男人這麼可愛又性感,此時此刻,似乎除了他的體溫\\\'他的心跳、他在耳邊的呼吸、他說話的聲音,什麼也都不存在了。

  舔了舔唇,她張嘴,聽見自己問。

  「還有……哪些?」

  「你轉過來,我告訴你。」

  她緊張的又遲疑了一會兒,但他沒有逼迫她,只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然後她轉過頭,看見他。

  這男人靠得是那麼近,一張臉就在她肩頭上,離不到三公分的距離,黑髮淩亂的腦袋半抵著牆,一雙灼熱的黑眸,映著她。

  他朝她靠近,將那短短的三公分,縮減至零。

  感覺到他熱燙的唇,她輕喘了一口氣,他緩緩以唇摩挲著她的唇瓣。

  又一次。

  悄悄來回,試探、誘哄。

  溫暖的酥麻如電,從唇瓣傳來,教她心悸,顫慄。

  因為緊張,因為缺氧,因為她也不瞭解的原因,小滿不由自主的緊抓著他的T恤,張開了小嘴。

  下一秒,他加深了那個吻。

  她能嚐到他的味道,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摸得到他的汗水、體溫,當他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時,她能清楚察覺到他堅硬的慾望隔著布料抵著她,教另一波熱氣竄過全身。

  她又顫,在他唇邊嬌喘著。

  眼前的男人依然緊盯著她,黑眸像是在燃燒著。

  他吻她,再吻她,一手捧著她的臀,一手撫著她的腰。

  她渾身熱到無法思考,當她察覺他抱著她在移動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非但小手攀上了他的頸項,還抬腿環住了他的腰。

  真糟……

  她思緒渾噸的想著,卻沒辦法,也不太想控制自己。

  可惡,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強壯。

  當他如此輕易的抱著她移動,只讓女性的本能更加沸騰,小滿顫慄的發現她甚至不能把手從他身上挪開,捨不得挪開,她緊緊的貼著他熱燙結實的身體,和他唇舌交纏。

  這王八蛋害她做了三個月的春夢。

  三個月——

  有好幾次,她在半夜醒來,只覺口乾舌燥、慾求不滿。

  有好幾次,她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去交一個男朋友,她甚至真的和幾個同事介紹的男人吃過飯,但他們的味道不對,感覺不對,那些男人都沒有他這麼有趣、強壯,性感得亂七八糟。

  有好幾次,她夜半驚醒,卻是夢到他血流滿面、出了意外,被砍死、被燒死,死在不知名的異國他鄉。

  這傢伙真的不是一個適合交往的男人。

  有太多、超多次,她發誓等她再看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可是,當他出現,當他就在眼前,她只覺得鬆了一口氣,而這一秒她只想在他身上磨蹭,然後把那些邪惡的春夢都重新來過一遍。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他一定很樂意配合。

  他抱著她回到了房間,沒有開燈就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的床,將她安穩的放到了床上。

  她的外套和圍巾早在走廊就被他剝掉,平底鞋也掉在床邊。

  他脫掉了自己的T恤,然後開始脫她的。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炙熱的唇舌就已在她身上遊走,帶來接二連三的連鎖反應。

  驀地,胸口一涼,她才察覺他解開了她的襯衫扣子,下一秒,一股濕熱就裹住了她敏感的乳尖。

  小滿羞紅了臉,倒抽了一口氣,輕喊一聲,又慌忙搗住了嘴。

  她的胸罩還在身上,那表示他直接就把胸罩往下咬開了。

  房間裡很暗,但念棠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無論是她的嬌喘、嚶嚀,每一次呼吸,每一回小小的呻吟。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他嘴裡瑟縮顫慄,那麼可愛、嬌羞。

  他用舌尖舔吻,用牙輕咬逗弄著她挺立的乳尖,聽到她在黑暗裡試圖壓抑,卻還是一次次發出了嬌嫩的聲音。

  天啊,她聞起好香,嚐起來更香甜。

  方才在走廊上,有那麼一秒,他真害怕她再次拒絕他。

  如果她真的說不,他懷疑自己能找到理智轉身離開。

  她戴著那黑框眼鏡,看起來好正經。

  當她提到男朋友的假設時,莫名的煩躁驀然上湧,然後他才領悟,自己為何會跑來這裡。

  天知道,他真的試圖把她從腦海裡挪開,藏到角落去,讓時間去做它會做的工作。

  但這小女人總是一再從角落裡跑出來,在他每回遇難時,和他鬥嘴,色誘他、鼓勵他、碎念他——

  和他做愛。

  他知道那只是他的幻想。

  這女人太聰明,知道該如何迴避危險,小人教授只是一次意外。

  他見多識廣,看過太多的人,他知道像她這樣的聰明人,生命中不太可能再出現這種意外,雖然手腳笨拙,可她腦袋機靈得很,他很清楚她會從經驗裡學會教訓,她學歷史就是基於同樣的理由與原因。

  她是個擁有博士學位的歷史學家,她喜歡穩定安全的生活,而且她聰明的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保有平安的日子。

  日日平安。

  如果他不招惹她,她大概可以健康快樂的活到一百歲。

  他真的試過了,把她忘掉。

  但他忘不掉,這小女人總是會在他最不經意的時候,突然從腦海裡跳出來。

  然後當那件事發生,當武哥說了那個提議——

  等他回過神,他已經騎上了重型機車,停在她家門口。

  他應該要掉頭離開的,可他真的他媽的想知道,需要確定,那是不是真的。

  三個月前,他感覺到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可愛,那麼愛和他鬥嘴,那麼輕易的就能被他逗得開懷大笑?是不是真的那麼那麼的聰明、性感,像腦海裡記得的那樣?是不是聞起來那麼的香,那麼的甜,那麼的該死的正確?

  她是。

  他脫掉了她的襯衫、胸罩,吻著她那如絲滑般的肌膚,聽著她聲聲嬌喘,一再抽氣,當他親吻她的肚臍,她伸出小手揪抓著他的髮。

  他脫掉了她的羊毛裙,黑色的刷絨內搭褲,跟著是她棉質的小褲褲。他能感覺到她的羞怯與緊張,感覺到她試圖閃躲,但她也很好奇,他知

  道,他親吻她的小腹,察覺她試圖夾緊雙腿,可他早已跪在其中。

  她喘著氣,他撫著她緊繃的腿,再低頭親吻她溫暖的肌膚。

  他能嚐到細微的顫慄,讓他也為之顫慄。

  她是個敏感的小東西,對他的觸碰有著絕佳的反應。

  他伸出手指撫摸她,像之前在幻想中那樣,緩緩來回反覆輕輕揉按她濕熱的花蕾,她嚶嚀一聲,雙腿夾得更緊。

  他強忍住慾望,低頭再吻她,一次比一次更低……

  噢,老天。

  小滿有些驚慌,這男人帶來的感覺如此洶湧澎湃,當他捧起她、親吻她,無論什麼糾結與掙扎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腦袋好熱,身體好熱,心跳快得像是正在跑百米。

  黑暗中,他的手像是無所不在,而他邪惡的唇舌……天啊天啊,她搗著唇,全身發燙,完全喘不過氣來。

  他帶來的感覺,根本超乎她所能想像。

  熱氣一再上湧,酥麻一陣接著一陣,她又羞又窘,驀地一波可怕的熱浪席捲全身,她輕喊出聲,不由自主的夾緊了他的腦袋,緊抓著他的黑髮,抬起了身體。

  有那麼一瞬間,她氣喘吁吁的躺在床上,腦海裡一片空白,然後他緩緩跪坐起身。

  窗外街燈的微光,透了進來,勾勒出他強壯的身體輪廓。

  迷亂中,她可以看到他的身體滲出了一層薄汗,反射著微光。

  她著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綹黑髮貼在他的額角,他強而有力的脈搏在粗壯的頸項上,一下一下的跳動著。

  他很強壯,她知道,她看過,但沒摸過。

  情不自禁的,她抬手觸摸他的腰腹。

  他鼻翼歙張,悄悄的吸了口氣,讓本就偉岸的胸膛更加鼓脹,結實汗濕的肌肉,在她微顫的指尖下賁張。

  莫名的興奮與好奇驀然上湧,她將掌心也貼了上去。

  他用那雙黑眸凝視著她,身體摸起來好燙,散發著無比的熱度。

  他腰腹上的凹凸不平吸引著她,那是上回留下來的傷疤。

  鱷魚咬的。

  那時他還包著繃帶,她沒有真的看過,直到現在。

  它們癒合得很好,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可怕,但比她想像中的要好。

  她撫摸著他強壯的小腹,感覺著那些糾結堅硬的肌肉,感覺他身體的起伏,他強壯寬闊的胸膛。深褐色的乳頭在其上挺立著,當她撫摸它們時,他屏住了氣息,在她腿上的大手收緊。

  她能感覺他熱燙的肌肉在掌心下抽動著,那麼火熱,充滿了生命力。

  但是,更吸引她視線的,是他腿間的昂揚。

  不知何時,他已解開了他的褲頭,拉下了拉鍊,脫掉了那件牛仔褲。

  那勃發的男性藏在暗影裡,卻無法讓人忽視。

  她把手往下挪移,他抓住了她的小手。

  小滿紅著臉抬眼,看見他揚著嘴角。

  「不行……」他的聲音無比沙啞,「小怪獸,你不能第一次就讓我失去理智……」

  聞言,熱氣再次上湧,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已在她的注視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保險套替自己戴上,然後他俯下身來,摘掉了她那正經八百的黑框眼鏡,親吻她。

  他粗糙的手指回到她的雙腿之間,讓她再次顫慄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萬分無助,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她張嘴輕喘,小手緊抓著他的肩背,腳抵著床單,拱起了身體。

  她能感覺他的前端貼著她,濕熱、堅硬,忽然間,她有些害怕,但他的唇舌,他熱燙的大手,轉移了注意力。

  下一秒,他順勢抬起了她的腰臀,一口氣擠了進來。

  撕裂般的疼痛傳來,她悶哼一聲,感覺到身上的男人僵住了。

  「老天……」他貼在她唇上咕噥一聲,然後輕笑出聲,又一句:「老天……」

  她緊攀著他喘氣,然後咬了他肩頭一口。

  他的回應是後退低頭親吻她的酥胸,手指揉弄著她腿間敏感的花蕊,教她張嘴嬌喘連連。

  「等等……等一下……」

  他沒有等,只是再一次往前衝刺。

  「耿、耿念棠——」她伸手抵著他。

  他後退再前進。

  「是阿棠。」

  他啞聲說著,然後又一次來回。

  她喘著氣,順從的改口:「阿棠……等等……你太……啊……」

  他帶來的感覺太多又太快了,她想要他慢一點,但這男人卻只是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再一次來回,那次次反覆的摩擦,讓她無法思考,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疼痛與酥麻和一波波的顫慄同時蜂湧而來,然後不知怎地,疼痛漸漸被其他的感覺掩蓋,原始的本能戰勝了一切。

  不覺中,小滿在嚶嚀嬌喘中,情不自禁的挺身迎合他。

  這鼓勵了他,讓他加重了力道。

  在他強勢的進擊中,她緊緊的攀抓著他,她喊出聲來,再次被推上了熱浪的頂端。

  但他還沒完,他繼續來回,力道又快又猛。

  老天……天啊……她不行了……

  小滿一下子又被拋了上去,無比的快感接二連三,一遍一遍的沖刷過全身,太過強大的衝擊與感官刺激,讓她幾乎無法應付。

  在她又被推上另一波高潮,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時,他氣息粗喘的弓身深深埋入她的身體裡,釋放出所有一切。

  她軟倒在床上,有那麼一會兒,她眼前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全身又麻又軟,只能盡力維持自己的呼吸。

  然後,她才開始感覺到他。

  眼前的男人,仍懸在她身上,用手肘支撐著他自己,他垂眼看著她,大手貼在她頸邊脈動上。「你還好嗎?」

  她不知道,她眼睫輕顫,粉唇微張,卻說不出話來,找不到字眼,只覺嘴唇微微發麻。

  她閉上眼,卻清楚感覺到他仍在她身體裡,她能感覺她的雙腿環著他,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看著我,嘿,小怪獸,你能看著我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沙啞,大手輕撫著她汗濕的臉,動作無比溫柔,和剛剛的強勢與粗魯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張開眼,看見他眼裡的擔心。

  她深吸口氣,舔了舔唇,再試了一次。「你真……可怕……」

  他笑了出來,啞聲道:「我也這樣覺得。」

  她忍不住笑。

  「該死,我好想吻你,但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氧氣。」

  這一句,只讓她又笑。「你真是……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再笑,然後緩緩退了開來,抱著她翻身,讓她趴在他身上。

  「這樣呢?」他問。

  奇異的,這姿勢真的好了些,或許是因為這樣貼著他,讓她能清楚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強而有力的心跳。

  抑或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因為缺氧而昏倒,這男人會照顧她。她放鬆了下來,閉上眼緩緩呼吸,讓心跳跟著他的一起放慢。

  「小怪獸?」

  她不是很想回答他,但他接著又問。

  「你是想睡覺了,還是快昏倒了?」

  「睡告……」她擠出語音不清的回答。

  「欸,你平常真的需要多做一些有氧運動,鍛鍊一下心肺功能。」

  她惱羞成怒的張嘴咬他胸膛一口。

  他只是笑著抱著她起身,她嚇一跳,忙抓住他。

  「你做什麼?」

  他抱著她穿越房間,坐到浴缸裡,打開了熱水,邊道:「我覺得在你睡著前,需要泡個澡。」

  可惡。

  小滿又羞又窘,卻再也沒力氣抗議,當這男人在她身下散發著溫暖,大手又這樣不斷來回撫摸著她的背時,她真的好難對他生氣。

  而且,他沒開燈,還是沒開,黑暗中,只有水聲淙淙。

  他穩定的心跳,溫熱的水,都讓她放鬆下來不再緊張。

  小滿嘆了口氣,把腦袋重新擱在他胸膛上,悄悄再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他撫著她的腦袋,在她腦袋瓜上印下一吻。

  下一秒,她就這樣聽著他的心跳睡著了。

  她睡著了,他也很想睡覺。

  即便是在他將她抱出浴紅,替她擦乾身體時,她也沒完全醒來,就發出了幾句語意不明的咕噥。

  等到一上床,她更是瞬間就進入夢鄉。

  暗夜中,當激情緩緩退去,他能聽到爐子上鑄鐵鍋正在沸騰,也能聞到那鍋雞湯的香氣。

  他沒有把火開很大,但那不表示那鍋湯可以就這樣滾到早上。

  如果他害她家失火燒掉,她醒來應該不會很開心。

  所以,確定她已經完全睡著之後,他悄悄下了床,來到廚房把火關掉。雞湯的香氣瀰漫在空氣裡,他沒有試圖打開那鍋沒有派上用場的雞湯,只是轉身把燈也關了。

  說真的,他也不是很確定,他為何要煮這鍋湯。

  當他走回她的臥室,看見她躺在那張大床上時,他才想起為什麼。

  三個月前,他賴在她這裡時,她和他一起看料理節目聊天,說她其實很想念小時候喝過的雞湯,那湯黑黑的,是一種藥草燉的雞湯,但她後來長大去美國唸書之後就再也沒喝過了。

  他本來以為她說的是四物湯,但她說不是,湯頭沒有那麼黑,喝起來帶著淡淡的清甜。

  他回老家時,問了老媽和桃花,才知道她說的可能是仙草雞湯。

  出門前,他和桃花要了一些乾仙草。

  那東西不太好處理,光是熬煮仙草就要花幾個小時,但他需要和她道歉。他不該來找她的,卻克制不住。

  走到床邊,他上了床,側身躺在她身旁,輕輕將她再次擁入懷,即便在睡夢中,她也完全不反抗的蜷縮在他懷裡,好像她原本就屬於這裡。

  忍不住,輕輕戳了她柔嫩的小臉一下。

  她沒醒來,只是在睡夢中皺了下眉頭。

  他無聲輕笑,沒再逗弄她。

  他不該來找她的,可是那麼多年來,當他跑遍全世界,好不容易終於遇見一個可以和他一起嬉笑怒駡,那麼聰明可愛、那麼善良勇敢,又對他的冷笑話如此捧場的小女人。

  他怎能不回來?

  至少他現在確定,這小女人在乎他、關心他,而且想念他。

  他真的應該要和阿萬一樣,找個能保護自己的女人才是,找個能同時耍個三十六把刀,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女人。

  像霍香。

  可是,那女人根本不會笑,小滿會。

  哈哈大笑。

  即便她已經睡著,他依然能看見她因為他的胡說八道,忍俊不住開懷大笑的模樣,讓他再次揚起嘴角。

  輕輕撫著她的小臉,她的下巴和圓潤的耳垂。

  她在夢裡發出不明的抗議咕噥,害他又笑,但這回真的收了手,悄悄嘆了口氣,他收緊雙臂,閉上眼。

  算了,人生苦短,太短太短。

  而在經過這些日子的折騰之後,他只想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一切。

  當她自動自發的把小手也環上他的腰時,他心滿意足的帶著微笑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