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錢莫憂跨進方大為口中試衣的場所——飯店的總統套房,還來不及嘖嘖稱奇時尚人士的揮金如土時,整個人就已經被虛榮感捧上雲端。
屋內所有愁雲慘霧的工作人員,全因為她的到來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有人甚至還歡呼了起來。
錢莫憂當場有種想幫大家簽名,叫大家不用把她當偶像的滿足感。
「謝謝妳願意走這一趟。」方大為笑容超燦爛,一臉把她當成救世主的神色。「我們已經在這裡乾坐五、六個小時嘍。」
「他總會出來吧。」錢莫憂說。
「他最高紀錄是待三天。」方大為苦笑道。
「三天!盤古都開天闢地了!」錢莫憂瞠目結舌地拍拍方大為的肩膀。「這樣你都能忍,好樣的。」
方大為只能繼續苦笑,因為他總不能說自己很想拿東西打冷昊的頭吧。
「這裡。」方大為將她帶到一扇門前,敲了兩下門。「冷先生。」
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冷昊?我要進去了。」錢莫憂大聲說道。
「哼。」裡頭只應了這一聲。
錢莫憂還來不及回應,方大為就已經開門將她送進一片黑暗之中。
門很快地被關上。
「你……你在哪裡?」有沒有搞錯,在這種深黑不見五指的地方休息。就連想要上個廁所,都會跌個狗吃屎吧。
「眼睛是長來看東西的。」冷昊說。
「誰像你是貓頭鷹、蝙蝠、吸血鬼,有夜視力——啊!」
錢莫憂拿出手機照明,腳下卻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整個人尖叫著飛跌出去,落在床上——
正好壓在冷昊身上。
冷昊不意受此攻擊,慘叫出聲,瞬間彈坐起來。
錢莫憂的手機早已飛到一旁床頭櫃上,上頭光源斜斜地照在冷昊身後。背著光源的冷昊,長髮漆黑、雙眼閃著藍色寒光。
「妳搞什麼鬼!」冷昊一把推開這個差點把他內臟擠壓出來的傢伙,凶惡地瞪著她。
「不要咬我。」錢莫憂心裡一怕,立刻用手蒙住臉。
冷昊感覺到她的瑟瑟發抖,拍下她的手,拉起她的耳朵大吼一聲——
「搞什麼鬼!妳以為我會咬妳不成?」
「我也希望你不會啊。」她小聲地說道,伸手戳著他。「快點開燈!」
「好讓我咬人時看得更清楚嗎?」冷昊沒好氣地說道。
「喔,你終於承認你會咬人……」
錢莫憂倒抽一口氣,因為冷昊咬住她的唇。
她愣了一秒,但這一回她沒有嚇到。她望著他在手機微光下的發亮黑眸,試探性地輕咬了下他的唇。
冷昊瞇起眼,扣緊她的後腦,感覺她的手臂怯怯地環住他的頸子時,他雙唇微揚地加深了這個吻。
懷裡的她有糖果的味道,她柔軟的唇舌像是可口的糕點,她的體溫則是融化這一些甜美的溫暖。他放肆地索取他要的一切,只覺她連肌膚嚐起來都是甜的……
「停停停——這樣太快了!」她扯著他的髮、拉他的手,拚命想把他從胸前挪開。
「剛才是妳自己撲上我的。」冷昊悶哼一聲,鬆開大掌,卻是把她整個人抓到懷裡摟著。
「我才沒有。」她的臉頰偎在他的頸窩處,悄悄地抱住了他。
黑暗裡,冷昊眉毛眼睛鼻子嘴全笑到擠成一團,但他依然聲音冷冷地說——
「不是叫我高抬貴手,不要再強迫妳嗎?不是說我每次出現妳都受到很大驚嚇嗎?不是說沒有女人對於被人吆來喝去,還能甘之如飴的嗎?不是叫我離妳愈遠愈好嗎?」
錢莫憂傻眼,掙扎著想坐起身,但他沒允許。
「你幹麼把這些話記得那麼清楚?」呵呵呵,某人很在意耶。
錢莫憂感覺到她身下的溫度在升高,她再度掙扎要起身——
她豈能放過他臉紅的這種世界奇景?
「燈在哪裡?」她右手才伸長,馬上就又被拉回。
「給我躺好,我還沒抱夠。」冷昊命令一聲,長手長腿八爪章魚似地把她給纏住。
「暴君。」她咕噥一聲,咬了下他的肩膀當作薄懲後,突然想起讓他們大吵一架的導火線。「我問你,你是那種會跟女人要電話的人嗎?」
「妳瘋了?我忙著丟掉她們的電話都來不及了。」
錢莫憂聞言,笑著又偎近他一點。
「自大狂。」她學他冷哼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妳問這個幹麼?吃醋啊?」冷昊得意地說道。
「吃什麼醋?我又不是你的誰誰誰。」
「所有人都以為妳是我的誰誰誰,不然妳以為妳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他的指尖撫過她的耳垂,不輕不重地捏握著。
「因為你惡劣到無藥可救?」她很好意地提供答案。
「那妳走啊。」
錢莫憂掰著那雙緊箝著她腰身的大掌,扯了半天他還是不動如山地強摟著,她還能怎麼樣?
「怎麼這麼愛鬧彆扭?」她嘟著唇說道。
「愛鬧彆扭的人是妳,幹麼抵死否認妳對我也有感覺?」他將她摟緊一點,滿足地長嘆了口氣。還是這個暖烘烘的小傢伙抱起來最對他的脾胃啊。
「因為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恐懼和興奮的相似程度原來很高。」她說。
「因為妳的神經傳達有問題!」他敲了兩下她的頭,挑眉說道:「我早知道妳不是害怕我,而是因為看到我太興奮。」
「你那麼神的話,幹麼那天還翻臉走人?明明就是不知道我喜不喜歡……」
錢莫憂的話被他的吻給堵斷,而他存了心要讓她忘記開口。那吻纏綿露骨,靈蛇一樣地捲走她的呼吸,惡魔一樣地魅惑著她放棄抵抗。
「冷先生?」門被敲了一下,傳來方大為的聲音。
錢莫憂睜大眼,這時才回過神,軟軟地推他一下。
「大家還在外頭等你出去工作。」她握著他的手臂,腦袋還沒法子正常運轉。
「讓他們等。」冷昊的唇吮著她的脖子,著迷於他的齒尖輕啣起她肌膚時,她難耐的低呼。
她卻已不專心,就怕門外隨時有人進來,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下。
冷昊咬她一口,懲罰她的不專心。又把她壓回床枕,折磨了她一回,才不情願地放人。
五分鐘後,冷昊鬧著她替他重新用黑緞帶繫好髮後,戴著大墨鏡走出房間,開始進行試衣。
而錢莫憂待在房裡,努力尋找從窗外爬出去的可能性。因為冷昊不但咬腫了她的唇,還唯恐天下不知地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至少也該留一條圍巾給她吧,這下子要她怎麼做人!
她抓起手機,想打電話給莫愁哇哇叫時,突然想起——西雅圖此時正是清晨,莫愁應該幸福地睡覺當中。
錢莫憂呵呵笑著,覺得世界真是無比美好,因為她和妹妹從來不曾同時戀愛過,也許他們下回可以四人幫一同出遊,一起前進愛情啊。
※※※
就在台灣的錢莫憂正沈浸在戀愛蜜海時,人在西雅圖睡得不安穩的錢莫愁卻是在被人注視的感覺下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見到一臉疲憊、滿眼血絲的關德雷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眼裡的無助,讓她胸口撕裂地痛著。
「你……」
「什麼也別說。」關德雷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拒絕不了他的吻,淚水卻是一顆一顆地往下流。
那吻是苦的,是抵死纏綿的。彼此都想從對方那裡再得到些什麼,卻因為纏得太緊而讓彼此喘不過氣,只得分開。
他雙手撐在她臉龐兩側,凝視著她擰眉的小臉。
「機票訂好了?」她問。
「明天下午。」他嗄聲說道:「我送妳過去。」
「嗯。」
「什麼時候再見面?」
「我不知道。」他臉上的痛,讓錢莫愁甚至不忍心再看他一眼,只好別開眼看向窗外藍黑色的清晨天空。
關德雷從她身後抱住她,將她擁進懷裡。
她的後背感覺到他胸膛的溫暖,但她的指尖卻仍冷得讓她不得不緊揪著雙手。
「關博文說過他哥哥是超人。你很疼他吧。」她說。
「我不是超人,只是特別照顧他而已。畢竟,他出生那年,我已經十二歲。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也不算太誇張。」他的下顎貼在她的髮間,低聲說道。
「是啊,你確實不是超人,只是個會日久生情的普通人。」她想,他不愛她,他只是看習慣了,以為他愛上她了。
「不是日久生情!」
關德雷驀地一個翻身,將她壓置在身下。
他雙手擋在她臉龐兩側,握住她的下巴,灼熱氣息吐在她的臉上。
「我確實不曾對一個女人花過那麼多心思去瞭解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當我第一次見到妳,在妳把外套裡的手機拿還給我之時,我的目光就離不開妳了。男人被女人吸引,絕對不是因為『日久生情』。」
「是嗎?」可惜她現在就算相信,也沒有力氣奮鬥了。
「一定要這麼冷漠嗎?」他眼眸一瞇,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她如果不這麼冷漠,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會心碎而亡的。錢莫愁在心裡吶喊道。
「總是要有人理性。」她說。
她沒有起伏的聲音撕裂他最後一絲理性,他的大掌驀地陷入她的肩膀裡。
她瑟縮了下身子,即便閉上眼也能感覺到他的黑眸像是要將她焚燒殆盡似地死瞪著她。
「我不想讓妳走。」他說。
「腳長在我身上,你不能違法囚禁我。」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說。
「為何不行?我在歐洲森林有一棟房子,那裡的人不懂英文,我可以把妳藏在那裡,只要找人看管妳,妳就只能待在我身邊。」他的大掌握住她的頸子,占有地扣著她的脈搏。
她後背一涼,卻是更加仰起下顎,讓頸子貼著他的大掌。
「把我弄瘋,對你沒有好處。」她說。
「給我停止用這種語氣說話!」他大吼一聲,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拖坐起身。「妳想哭想叫想打人都表現出來!說啊!」
「我不哭。」她握緊拳頭說:「我已經哭過太多次了。叫?要我叫什麼?叫命運為什麼總是開我玩笑?打人?我確實該打你一巴掌,因為你不該來招惹我的。」
「我是能讓妳幸福的人。」
「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她閉上眼,想假裝這一切都只是夢。
「用多少時間?一年、五年、十年,還是等到我也意外身亡之後,妳才知道要珍惜現在……」
啪!
「閉嘴!不會有那種事的!」錢莫愁瞪大眼,給了他一巴掌。
關德雷沒有閃躲。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側身想逃離,卻被他整個人拖入懷裡。
她大叫著、拚命地想推開他,可他不放,死命地吻住她的唇。
她掙扎不開,於是咬他的唇舌。
他吃痛低吼一聲,卻沒鬆開她的唇,只是吻得更深更狂野。
她的掙扎引起他的征服慾、他的大掌一把撕開她的衣服,在她的敏感之處恣情地撩撥著。
怒氣與慾望開始交雜不清,他們咬著彼此、吻著彼此,想吞噬彼此、想擁有彼此、想在對方身上留下印記、想逼出對方難耐的呻吟。
幾番親密相融之後,錢莫愁的體力早已不支。可身後的他,仍像野獸一樣仍不饜足地佔有著她。
關德雷只想從她的反應,逼出她對他的在乎,於是迫她引她一次次地淪陷在愛慾間,被折騰卻又渴求著他。
終於,在她被痛與歡愉折騰得再也無法哭喊時、在她將雙腿搭在他肩上,整個人幾乎被他折成兩半時的折磨律動下,她哭著在高潮釋放間昏了過去。
關德雷開了小燈,看著她雪白身上的無數吻痕,還有方才纏綿間留下的慾望痕跡。
和她歡愛時,他從來不曾忘記要使用保險套。
但這一回,他故意不用。
他站在床邊,凝望著蜷著身子睡覺的她,轉身走向客廳。
她要走,可以——在他的條件允許下才能走。
「去找一台私人飛機,飛拉斯維加斯。」他在電話中簡單對秘書交代完後,從浴室取來溫熱毛巾,替她擦拭著身體。
「唔。」她皺了下眉,喃喃說道:「水。」
他再回來時,手裡拿的卻是一瓶紅酒。他單臂攬起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前,用酒哺餵著她。
她昏沈著,撫著他的臉龐喝了幾口。
「好難喝,不要。」她別開頭,把臉埋到他的肩窩裡。
「那我們改喝香檳。」
他開了一瓶頂級香檳,讓她配著草莓喝掉一整瓶。
體力盡失的她,原就不諳酒性,在酒性催逼之下又昏又沈又敏感,他一點點的碰觸都足以讓她達到高潮。只能在酒精與他的指尖撩撥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淪陷在高潮下,最終像個布娃娃似地歇在他的胸口,沈沈睡去。
她睡熟了、熟到就連他替她拭身、換上衣服都還恍惚到以為自己在作夢。
關德雷拿齊她所有證件,用一件風衣裹住她,打橫抱起她,走出屋子。知道他與她——
不會這麼輕易地結束。
※※※
錢莫憂自從和冷昊大和解之後,便發現自己成了方大為的護身平安符。
方大為說,只要有她坐鎮在現場,冷昊就會心情大好——
別的不說,光是冷昊決定大發慈悲地再畫二十張設計圖給副牌,然後再讓他們舉行一個向冷昊致敬之類的活動,讓國內的新銳設計師參與比稿,獲勝前三名可以量產衣服一事,就足以證明她的法力無邊。
錢莫憂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法力無邊,她只明白就算是廣告界新手,也知道冷昊想出來的這個宣傳鐵定會是時尚專題的最愛。
雖然,最後的結果就是,冷昊因此會變忙,而他一忙,心情就會變差。所以,今天她又被「請來」當護身平安符。
也不想想今天是星期六,是可以睡到下午的星期六,還要她來出公差,根本就是沒有人性。錢莫憂吃了一口奶油鬆餅,看著前方正埋頭畫稿的冷昊,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想她一早被方大為接來,冷昊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逕自拉著她走進被他當成辦公室的總統套房後,就把她安置在沙發裡、叫了一套可以餵飽四個人的豐富早餐,就拿出百來盒的眼影開始畫圖。
錢莫憂問過冷昊為什麼要拿眼影畫設計圖,因為實在是無比浪費。但他只是一聳肩說,眼影顏色又多又美又時尚,便繼續低頭拋出一張張的設計圖。
「我要吃培根、沾蜂蜜。」冷昊說。
她閒來無事,於是送上一塊。
「可樂。」冷昊說。
「一天喝這麼多可樂,不傷胃?喝果汁。」錢莫憂拿過果汁遞到他唇邊。
「一點都不甜。」他皺眉只喝了一口。「炒蛋。」
錢莫憂舀了一大口伺候大爺後,之後又陸續送上沾番茄醬的薯塊、摁了草莓優格的生菜還有撒了糖粉的草莓。等到錢莫憂餵到肚子餓,發現局勢不對,他已經吃完超過一人份的早餐了。
「喂,你有手有腳,幹麼不自己吃早餐?」錢莫憂把一大盆的水果沙拉捧到胸前,擺明這一道不跟人分享。
「我喜歡我的女人餵我。」冷昊懶洋洋地瞄她一眼,那似笑非笑的占有讓她胸口一窒。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她低頭猛吃,好掩飾此時的心跳如擂。
天啊,她沒想到這冷眼冷眸的傢伙笑起來眼色竟然妖魅至此。如果他現在要求要吸血,她也會同意的。
嘟!手機傳來簡訊——
「晚上有空嗎?我們去看電影。之後,有點事想聽聽妳的意見。」紀明仁說。
「好啊。」反正,冷昊也沒說今天晚上要幹麼。
「那個……妳和冷先生還好嗎?」紀明仁又問。
「這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嗯,或者她應該打個電話給莫愁聊聊,討論一下她下一步是否該直接逼冷昊用白紙黑字寫下他們的關係。
錢莫憂朝冷昊瞄去一眼,見他畫得專心,便偷偷摸摸地往門口移動。
「要去哪裡?」冷昊頭也不抬地說道:「可樂。」
錢莫憂端著可樂走到他面前,他朝她伸出手,卻不是接可樂,而是把她拉到大腿上,讓她餵喝可樂。
「我要打電話給莫愁,她這兩天都沒接電話。」她捧著可樂送到他唇邊,咕噥地說道。
「小別勝新婚,關在房裡三兩天也是常有的事。」冷昊捏捏她的腮幫子,不甚滿意地說:「等會兒多吃一點,養胖一點。」
「你很瞭解什麼小別勝新婚嘛。」
錢莫憂冷哼一聲,等到她發覺她說了什麼時,她手裡的可樂被取走,她整個人被擺平在他的大桌上,而他俯身在她的上方,噙笑黑眸裡盡是想吞噬她的熱情。
「等我這波設計稿交出去之後,今天晚上妳就懂了。」
冷昊的話吐在她的唇間,微涼氣息讓錢莫憂身子不住輕顫著。
「發抖了?害怕還是興奮?」他吮住她頸子肌膚,大掌滑入她上衣間。「晚上我愛妳時,妳會抖得更厲害嗎?」
錢莫憂發覺她倒大楣了,這個黑眸發亮會和她調情的冷昊,比大魔王冷昊更讓她雙腿發軟啊。
「我我……我……我晚上有約。」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啦。
「取消。」他囓著她的鎖骨,滿意地聽見她一聲嬌喘。
「才不要。」她說完馬上咬住唇,免得自己又發出那種讓人害羞的聲音。
「妳跟誰約?」他冷眸直逼到她面前。
見他眼冒凶光,錢莫憂心虛地別開眼一秒,只好再度使出以凶攻凶法。「你是法官判案喔,管那麼多做什麼?」
「妳如果願意主動告訴我,我何必囉嗦問一堆?」冷昊瞇著眼看她,一臉的介意。
錢莫憂望著他一臉憤憤不平,這才想起打從他們兩人相識之始,他們便不曾瞭解過對方的什麼。
他強迫她陪伴的行為霸氣,加上蠻橫不解釋的性子,看來她若想把兩人這段關係導向正常交往,參與彼此生活,只能靠自己。
「看到你這種惡劣態度,誰會想跟你分享生活點滴啊。」她戳著他的肩膀,可語氣挺溫柔。
「我的態度哪裡不對?」
哈哈哈哈!門外傳來一陣工作人員的嬉鬧聲。
冷昊怒眸瞪去,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錫杯往門上砸去。
啪地一聲,外頭的喧鬧頓時變成一座冰窖。
他一抿唇,繼續看著她:「說啊,我的態度哪裡不對?」
錢莫憂嘆了口氣,確定他無藥可救了。
「所有的皇帝都以為自己是個明君。」她說。
「妳也知道說我是皇帝?別人都當我是遙不可及的星辰,只有妳把我當成地上泥土。」他警告地敲了下她額頭。
「冤枉啊,我的意思是你是個暴君。」見皇上大人銀牙一閃,像是要咬人,她立刻改口,撫著他的臉龐好聲好氣地說:「你難道希望我當你是遙不可及的星辰嗎?」
「妳敢那樣試試看。」哼。
「那——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或看電影?」兩人一同現身,情侶表態之意就很清楚了吧。
「瘋子才去電影院那種細菌很多、人又雜亂、而且陰陽眼的人都說鬼多的地方。」他看著她臉色開始大變,立刻親吻著她的額頭,大方地說:「妳想看什麼電影,我讓他們弄到飯店這裡,我替妳開個私人小廳……」
「不要。跟朋友一起上電影院是我的正常生活,你去還是不去?」錢莫憂假裝沒聽到電影院鬼多,捧著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
看他看久了,看鬼應該會比較不怕吧?
「我討厭陌生人、討厭人多的場合。」冷昊一看她小臉垮了下來,他抿緊雙唇,不快地低聲一喝。「我去就是了,不准待太久。」
「耶。」錢莫憂攬著他的頸子,送上一個吻。
她的吻又輕又軟,雙唇像棉花糖,他怎會放過。直接扣住她的下顎,吻到愛火直線上升,而他詛咒著放開她為止——
他一旦開始愛她,便打算與世隔絕幾天。偏偏外頭現在有一堆等著他工作的人,待會兒鐵定會來打擾。
「晚上我們獨處時,妳要為我今晚的出席付出代價。」他重咬了下她的唇,眼眸射出寒光。
還沒回過神的錢莫憂怔怔地看著他,驀打了個寒顫。
別人打是情罵是愛,但冷昊明明是在調情,為什麼她卻是後背一陣涼啊?
「我要做事了。」冷昊把她從工作桌上抱起來,拍拍她屁股推她回沙發。「快去吃飯。」
當她是小狗嗎?她咕噥一聲,不情不願地回到沙發。
鈴鈴鈴……
還沒坐下,手機便響起。錢莫憂立刻抓起手機,還瞄了冷昊一眼——幸好,他沒什麼反應,還在五音不全地哼著歌。
「莫憂嗎?我是關德雷。」關德雷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怎麼了?莫愁怎麼了?」錢莫憂胸口霎時一悶,閃過不好的預感。
「她剛搭上飛機,明天會回台灣。」
「她為什麼臨時回來,她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給我?」她握緊拳頭,急得開始在屋內踱起步來。
「她還在宿醉。」
「她不喝酒的,她究竟怎麼了?」錢莫憂愈著急,走路速度就愈來愈快。
「她知道了我是關博文的哥哥。」
「天啊。」錢莫憂嘴巴沒有法子閉攏,嚇到連冷昊已經站到她面前死盯著她看,她都還毫無所覺。
她呆呆看著冷昊,一秒鐘後大吼出聲——
「你混蛋!」
冷昊瞇起眼,一把將她勒在身側,抱到沙發裡,鎖在他的懷裡。
「我知道。但我是博文哥哥這件事一旦說出口就會失去她,我怎麼有法子開口。」關德雷說。
「你你——你現在這樣是要我站在哪邊!」錢莫憂閉上眼把臉貼在冷昊胸前,痛苦地搖著頭。
冷昊身子一僵,因為好不容易冷靜的慾望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害他只好板起臉、眼觀鼻鼻觀心。
「站在對她好的那一邊,好好照顧她。」關德雷說。
「你還有什麼秘密沒說?」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我是『D&L』的DERAK。」
「SHIT!」
錢莫憂慌亂地切斷手機,好像它被鬼附身一樣地把它摔到離她最遠的沙發角落。
「怎麼了?」冷昊長指挑起她的下顎問。
「我剛才罵了我的老闆『SHIT』。」她癟著嘴,一臉要哭的表情。
「喔,我當年也是這樣。」冷昊聳肩說道。
「厚,你這種天才不會懂我們平民百姓的心情的。」錢莫憂抱著頭,一副想找個地洞鑽的樣子。
「原來妳知道我是天才啊。那妳該知道我賺的錢足夠養活妳吧,妳如果還想罵妳的老闆,我幫妳撥電話。」冷昊一本正經地說道。
錢莫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以後八成會把她寵成惡魔的男人,她心窩一暖、眼眶一紅,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臉龐鑽進他的肩窩裡。
「幹麼對我這麼好!」害她好想哭。
冷昊勾唇一笑,才享受著小傢伙投懷送抱一秒鐘,就聽見她慘烈地大哭出聲——
「慘了,莫愁現在一定很難過,我該怎麼辦啦!臭關德雷!」
鈴鈴鈴……
手機再度響起。
「我不要接不要接。」她鴕鳥地摀著耳朵。
冷昊傾身拿起手機,冷冷說道:「喂,我是冷昊,錢莫憂的男人。你如果敢讓她妹妹難過,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
錢莫憂呆了,發現十八歲就成名的人,果然比較不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撂起狠話也不留情面。她看著皺眉聆聽的冷昊,著急地猛戳他的手臂,追問道:「他說什麼?」
冷昊掛上電話後,轉頭對她說:「他說他只希望妳好好照顧妳妹。」
「為什麼莫愁會遇到這麼多事?不能就只是簡單地愛上了嗎?」錢莫憂頹下肩,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
「有我在。」冷昊扶住她的肩膀,牢牢一握。
錢莫憂抱住他的手臂,把臉頰靠在他的肩上。仰頭看他時,卻見他臉上隱隱有著一種期待。
他不是真的什麼事都不上心,他只是高傲又愛面子,什麼事都希望別人主動說。
「我晚上不跟朋友出去了,我在家把事情原委從頭到尾都說給你聽,你幫我想辦法。」她說。
「好。」冷昊揉揉她的髮,心滿意足地揚起唇笑了。「乖。」
那笑容充滿了孩子氣的雀躍神態,可愛得讓錢莫憂忍不住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當然,她很快遭到報應了,因為——
從來只有冷昊占人便宜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