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著要不要摸上樓去找水東流,告訴他有陷阱。看了看手上,只有一根枴杖,真應該把劍帶出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還能好好削怪。
隱約聽見腳步聲,我立刻鑽進拆房,屏氣不動。
不得不說一身內力爆棚後,感官也跟著上升了一個檔次。微微側耳,外頭聲響聽的極為清晰。兩人腳步都很輕,只是其中一人步伐輕巧得自然,一人卻似因內力深厚所至,從迎風而行的輕微動靜可分辨出。
「你說的那華山妖女在何處?後院?」
「方才確實是在這,我找找。」
我眨眨眼,墊腳從窗戶看去,乖乖,竟然是莊世正和那魔二代小鬼。水東流雖然把我打扮成個老太太,但是不得不說手法十分高超,以小鬼的眼力應當看不出來的。那就是說,他誤打誤撞就真撞上我在這了。
果然跟這小鬼八字不合呀。
不對,我不正要擒住他嗎!小鬼簡直就是武林福音!
還沒跨步,心就緊張的急跳,默默覺得我這心跳聲都要飄到莊世正的狐狸耳朵裡了。貼牆琢磨了下時機,現在他沒旁人相助,正好下手。不由多想,閃身跳了出來,大喝一聲爛大街的台詞,「老賊,納命來!」
莊世正和小鬼齊齊往這看來,愣了片刻,待我沖身而上,才瞬時反應,「原來是你這妖女。」
枴杖畢竟不如劍,雖然將熟捻於心的劍招揮出,但配合不好,又緊張兮兮,劍氣立刻削弱一半。被莊世正抽劍擋住,聽得嗤嗤幾聲,一退三步,詫異非常,「深藏不露,你果真是魔教細作!」
我無暇辯駁,一把將小鬼扯到後頭,免得傷了他。頭回單獨對付高手,手腳都有些僵硬,一杖擊出,逼的他沒退路。反喝一聲,也甩出凌厲一招。到了眼前卻是一記虛招,劍身一動,折光而來,刺的我翻身左閃,真是太卑鄙了!
還未落地,他已擊掌而來,小鬼大叫一聲「小心」,我心一急,也急速出掌。掌心驀地一疼,迅速收回姿勢,往後翻身。
莊世正面色青白,俯身吐了一口血,「你……」
我踉蹌落地,也幾乎快暈了過去。還想上前擒他,已有動靜傳來,不宜戀戰。一把抓住小鬼,逃離而去。
一氣飛奔三里,等發現全身無力,腿腳都軟時,才終於找了個地方停下。
山澗清澈,高木茂綠。
我連喝幾大口的水,才緩過神來。將老婆婆的妝容去了,臉都沾的有點疼。見小鬼還一臉嫌棄的看我,捏了捏他的臉,「對於救命恩人你真的不想說句感謝的話嗎?」
「你哪裡有救我了,跑的不穩又快,差點把我顛吐了。」
「以莊世正那隻老狐狸的性格,你沒利用價值了就掛了。」
小鬼嘁了一聲,揚揚手裡的瓶子,「我是故意的。我……我哥發現這裡佈滿陷阱不易下手,所以我自告奮勇利用我孩童的身份掩人耳目接近他,想給他投毒。按照計畫妥妥能得手,誰想你這個渣就跑出來了,氣煞我也。」
我斜乜他,「要不是我擄走你,你早被莊世正剁成小肉包子了。」
「哼,我娘可是五毒教的,師公親傳了幾種不錯的投毒手法,還有師門上下送過我很多逆天的毒藥,尤其是我娘的胖師兄,是研製毒藥的高高手。」
「是啦是啦……不過水東流那傢伙真是混蛋,竟然願意讓個小屁孩去做這種危險的事,真是親哥,下次見了真要毆打他……」想到他現在不知所蹤,心裡忐忑,「希望他安然歸來。」
小鬼這回沒吐槽毒舌我了,還默默的揣好了毒瓶子,「這回抓不到,下次他警惕性更高。」
「總會有落單的時候。」我握了握拳,發現掌心痛極了,伸出右掌一看,掌心有個極小的血孔。仔細看去,詫異,「竟然有刺。」
小鬼立刻抓了我的手,低頭擋了我的視線。我扯了扯嘴角,「別擋我……誒,疼!揍你啦!」
片刻,掌心更痛,小鬼已經抬頭,兩片指甲蓋一合,一抽,便見一丁點黑絲在他手中。面上已是冷笑,極為不屑,「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下毒,真教人不恥。」
「毒?」我忙看手掌,一想不對,「若是中毒,那傷口怎會痛?」
真中毒的話,就該是傷口麻痺,而非疼痛了。
小鬼擰眉,又捉了我的手,「渣渣,你沒中毒。可這東西上頭的毒卻是劇毒無比的……」
我恍然,「難道是因為上回吞了你的血?」
小鬼瞥了我一眼,「我的血倒還沒有長存解毒的功效。」他抬頭看來,忽然笑的天真無邪,「渣渣……」
我警惕三分,「幹嘛?」
他抬手指了指我後頭,「你背後有只熊貓。」
警惕立刻煙消雲散,剛回頭,掌上一痛。嘶!怒!他竟然在咬我!我強忍著沒動手拍飛他,這就是傳說中的以牙還牙吧?!
小鬼咬完了,皺眉,「沒感覺到血有解毒的作用。莫非是內力太高深了,導致毒素無法侵入?這也沒可能呀……」
我揉揉手,想到從快活林出來後,似乎許多都變了,興許是那個時候義父給我吞服了什麼東西罷。
小鬼嘆道,「渣渣,你這麼厲害,對手還怎麼玩?」
我頓時身心大悅,末了忽然想打擊報復他一次,嘴角齊齊上揚,「小鬼。」
又陷入沉思的他隨意應了一聲,我彎身盯他,眨眼,「我剛才上完茅廁,沒有洗手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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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揚言要和自己絕交還要把自己丟進糞坑去的人,我表示用糖果已經無法安撫他的幼小心靈。
偷偷回榮錦客棧將流光劍拿回,卻發現自己沒錢結賬。錢都在水東流那裡,我只好又偷偷的從窗戶溜走,留字條隔壁街綁在榕樹下的馬算做房錢。
到了後巷,就見憤怒的小鬼等在那,一見我眉頭都要擰成一條了。我快步走上前,訕笑,「不要這樣嘛,我是開玩笑的。」
「我不信。」小鬼倚牆抬頭,雙手環胸,直勾勾盯來,「你要補償我。」
我無奈道,「怎麼補償?」
他轉了轉明亮亮眼,「我要親你一口。」
「……上回想,這回還想,你真找抽是吧。」我握拳想揍這小色胚,掌心微痛,想到方才小鬼十分在意的看我傷口,雖然常常跑開又不懂事,但其實他跟水東流一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我咬了咬唇,伸手,「給你親一下手。」
他執拗道,「我要親臉。」
我蹲身把腦袋往他的面前湊,「啊啊啊,親吧親吧,只是個小毛孩就如此色心病狂,長大以後肯定風流成性。」
他憋紅了臉,「才不是!」
「啊,快親,親完了去找你哥。」這湊近一看,小鬼的膚色真是好的不行,連一點斑點都不見,光滑得很。小孩子的皮膚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呀。
他雙手捧了我面頰,探到跟前,頓了頓,「你閉上眼。」
「……我真想把你踹到天涯海角去。」我耐心的閉上眼,等著他吃完我豆腐然後去找水東流。
熱氣微撲而來,隱約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幾乎貼到臉。微涼的觸感終於印在面頰上,又輕又小心。我睜開眼,一隻燒紅的大蘋果臉映入眼簾,差點笑崩,「小鬼,你有色心沒色膽好嘛。」
小鬼皺眉,「怎麼會沒用……奇怪……」
「好了,走吧。」
我剛要起身,他卻雙手壓肩,肅色,「渣渣,我還要親一口。」
我齜牙,「那再讓我咬你一口好不好呀。」實在擔心水東流安危,拉了他的手起身,「你哥在哪?」
「你再讓我親一口就告訴你。」
「小色胚。」我當即俯身捧了他的臉啪的親了他額頭一口,「滿足啦,說吧。」
他欲哭無淚,「我要親嘴……其他根本沒用。」
「再無賴丟你去填茅坑。」
「……好吧,他在下一個小鎮等你。」
我憤然,「那混蛋又丟下我。」
「阿嚏!」
「小鬼你染風邪了?」
「不是!」
跟小鬼一起真是歡樂多,我拉著他往外走去。莊世正知道我在這裡,恐怕關卡已經被他安排了人手。等風平浪靜了我再行動,只好讓水東流多等幾天了。
才走幾步,便覺後面有人尾隨,我驀地轉身,「誰?」
那聲響驟停,一個身影已輕落地上,那張中年男子的面龐並不算俊朗,只是眸光定定,卻教人安心敬畏,神色也是從未變過、慣有的肅穆。我幾乎撲到他面前,「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