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還順利嗎?」
我回到宅邸,收拾著從這裡帶去的鍋碗瓢盆。我把餐具放進洗碗機裡後,動手刷起鍋子。千和倚著窗邊的工作台。她沒有紮起頭髮,看來沒有幫忙的打算。
「很順利啊,只不過……」
我蓋上洗碗機後,輕輕嘆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於是,我將今天遇到伸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千和手指抵在嘴邊聽我描述。
「的確讓人有點在意。」
「就是說啊!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搞不好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
「為什麼我會知道?」
「因為你跟伸一年齡相仿啊。」
我打開洗碗機的蓋子,看向千和。四周充滿水蒸氣。
「什麼叫做年齡相仿?你是想說因為我們都是小孩子?哼,說什麼對等、互相,結果你心裡卻是這麼想的。」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哼!既然如此,剛好趁這個機會,我想問清楚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千和用有些挑釁的態度質問我。當成什麼?如果多嘴說出不必要的話,誤踩地雷惹她不愉快,只會把事情搞得更加棘手,但又不能隨便打哈哈糊弄過去。
「朋友……吧……」
考慮過後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句子相當簡短。我一邊這麼說,腦海裡一邊閃過貴崎曾經拜託我與千和做朋友的那句話。
「朋·友·吧?」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雖然年齡差距很大,生活環境也完全不同,但我總覺得我們兩個之間似乎有些共通點,也可以互相聊很多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把你當成朋友。」
「朋友不是指平常會玩在一起的人嗎?」
「才沒有這種事。一個人也能夠自得其樂,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能夠用錢買到的樂趣。其實人們是在難過的時候最需要朋友。心情難過的時候,再怎麼有錢也無濟於事。總有一天你一定也會面臨到這種情形。到時候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找我訴苦。雖然我沒辦法提供任何實質上的幫助,但至少可以聽你吐苦水。光是這樣子,就能夠讓原本沉重的心情輕鬆許多喔。」
「哼~」千和無法理解地微微偏著頭,然後像是要描繪耳朵的輪廓,將頭髮勾在耳後。「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所以,我很感謝你喔。能夠有個稱得上朋友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一邊說一邊用布擦拭餐具。
「那就姑且算是吧。」雖然千和一副不太認同的樣子,但總算願意放過我了。她接著說。「不過,只有這些線索實在很難弄清楚那孩子的想法。」
我將擦好的餐具收進櫥櫃裡,關掉洗碗機的電源,把水排乾淨並打掃廚房。今天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
「對了。」我想起澤村教授送的那本書。「有人送我書喔。」
「書?」
「是啊,最新發行的喔。」
我用毛巾擦乾手後,把事先放在廚房一角的牛皮紙袋交給她。她喜歡看書,想必會有興趣吧。
「這本書好像是在寫羅特列克的事蹟。聽說會舉辦展覽,這本書就是配合辦展的時機出版的。那位教授似乎還特地遠赴法國,請人重現畫家羅特列克留下來的所有食譜,並且一一親自品嚐過喔。」
即使說到這個地步,千和也只是盯著書本封面一動也不動。她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通常碰上這種情況,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別打擾她。
最後,她終於動手翻書。
「那孩子飼養的是什麼動物?」
「動物?像是鳥啊,還有狗之類的,不是什麼稀奇的動物。」
千和似乎對我的回答感到很失望,只見她垂下肩膀。
「沒辦法,只能再去一趟了。」
「再去哪裡一趟?」
「還用問嗎?當然是澤村教授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