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高之潮之(二)

  緊密貼合的身體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的白衫已經鬆垮得差不多了,僅僅能替她遮掩一些體膚,那樣反而令她如今曼妙豐潤的身體顯得越發誘人。

  接下來不是她瘋就是他要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慢慢撤離,覃川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心裡驟然感到一陣絕頂的空虛,失神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上凝結了細小的水珠,隨著他的呵氣搖搖欲墜。

  傅九雲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已然濕潤滑膩,美妙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他將那根手指含在口中,舔了一下,雙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品嚐一種珍稀的美味。

  「……我想做壞事了。」他捧著她火熱的雙頰,貼著唇喃喃說。

  那就做吧!她閉上眼,張開口,牙齒輕輕咬住他的下唇。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在窗檯下的芭蕉葉上,那細碎纏綿的聲音像他模糊的耳語,從她耳邊唇畔輾轉蜿蜒而下,一寸寸,一步步,替代了手指親吻在她最嬌嫩的秘密上。

  一個人做壞事就足夠了。

  他的頭髮泛著涼意,摩挲在她光裸的大腿內側,掌心有了汗意,在她肌膚上留下濕漉的痕跡。品嚐她,誘惑她,像一隻無形的小手,推著舉著,讓她攀上陌生的高峰,不許下來。

  覃川竭力地仰頭,想要呼吸,又感到吸不進一口真正可以活命的氣。她的手在被縟上劃動,如同溺水的人,密合的帳子被撩開,朦朧的夜光籠罩在身上,他結實美麗的後背已被汗水浸透,白衫成了半透明的,貼在起伏的肌肉曲線上。

  他突然撐起身體,「嗤」一聲將身上的衣服撕爛拋下床,晶瑩的汗珠落在她胸前,先時滾燙,後又變得冰涼,順著肋骨染在被縟上。

  或許是要來了。覃川眨了眨眼睛,冷不防他突然抓起被子,有些粗魯強硬地,將她蓋住,然後一個翻身,從後面緊緊抱住她下巴放在她柔軟的肩窩上,深深呼吸她發間的幽香。她的背與他胸膛上□出的肌膚貼得那麼密合,彷彿吸|吮在一起的唇。

  覃川不解地抓住他的手,傅九雲聲線沙啞:「呵,味道很好,你這個壞丫頭。」

  張開口輕輕噬咬她後頸,輾轉沉重的親吻,一直蔓延到耳廓,胳膊漸漸收緊,幾乎要讓她窒息在懷抱裡。她因不適而掙扎的力道太過弱小,於是就成了有些不甘的欲迎還拒。他的手滑進被子裡,順著柔媚的曲線往下探,再一次覆蓋在他方才細密親吻撩撥過的地方,她發出一個貓一樣的哼聲,一下蜷縮了起來。

  輕柔地撩撥她,她的腰在努力的躲閃,一下又一下撞著他,像掙不開蛛網的小小蟲。傅九雲一隻手按住她墳起的胸,貼著耳朵喃喃:「忍著……乖,忍一忍,別動……」

  他的手指探了進去,深深地探進去。

  覃川僵住了,兩人粗重交織的呼吸驟然停住,彷彿一瞬間陷入了另一個莫名境界。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像一個迷幻的夢,說了許多只有他和她才懂的話,像是安撫,像是引誘。引誘她落在他的網裡,再也不會掙脫開。

  他的手腕溫柔而小心,耐心地引領她去一個陌生而絢爛的世界。身體已經不是她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擺佈,腦子裡只剩一片空白,掌心裡汗水淋漓,無助地死死抓住他按在胸前的手,為他分開五指,交錯而握。

  隱隱約約,她記起自己想要的不是這樣,但沒有能力再深入仔細思考。事情已經往她不曾想過、也不太願意的那個方向發展狂奔,他不讓她追回,再沒有機會追回。

  情|欲開閘,瘋狂侵襲,不可控制。覃川記不得自己後來有沒有喊他的名字,他的聲音始終在耳邊徘徊,他始終那樣緊緊地抱著她,一絲一毫也沒有鬆開。潮水漸漸蒸發,揮干,變成燎原大火,在腦門裡穿梭燒灼,在四肢百骸席捲。

  覃川再一次蜷縮,身體|內部也在蜷縮,然後再舒展,像是生命脈搏在灼灼跳動。或許下一刻她就要墜落去地獄,也可能下一刻是升上九霄天,可是誰還會去想那麼多?她覺得自己是哭了,哭得極傷心,甚至已經不能記憶為什麼要哭。

  傅九雲將濕潤的手掌收回來,扳著肩膀將她翻轉,細密地吻著她緊閉而流淚的雙眼,熾熱的鼻尖,還有顫抖的嘴唇。

  「我愛你,川兒。」他說,「我愛你,噓,別哭……」

  將手掌上的濕意擦乾,他雙手插入她濃密的發間,捧著她的臉,撫慰地一下一下啄吻。覃川漸漸從翻滾的浪潮中浮起,明明是滿足了,可是身體卻不安地叫囂,叫囂著更大的空虛。她顫巍巍地睜開眼,長長的睫毛上滾下淚珠,哀求似的看著他。

  傅九雲卻合上了雙眼,堅定地搖頭:「不行,不行。」

  覃川雙眼又紅了。

  他笑了笑,將她腮邊汗濕的長髮撥到耳後,低聲道:「我要你記著我,但我還想要你更重要的東西。」

  不是她愛著他就不行,不是心裡塞滿他就不行。他要她的平等,從心到身體,只有他一個人。傅九雲就是這樣自私自大,他可以縱容她,可以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做一切自己不甘願做的事,但在那之前,她必須要愛他。

  覃川再次閉上眼,眉頭緊蹙,心裡只覺無窮無盡的疲憊空虛。她什麼也沒說,用力推開他的手,傅九雲卻不屈不撓換個方向繼續抱住她。推了幾次,他始終不放,霸道卻動作溫柔,一次次要抱緊她。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一直咬得嘴裡滿是血腥味。

  傅九雲安靜地把手放在她唇邊,另一隻手卻攬著她的腦袋,指尖摩挲著她的頭髮,一下一下輕輕撫摸。

  她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碎了,碎在他溫柔的撫摸下。

  「不要再逼我。」她終於鬆開口,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

  他緊緊抱了她兩下,柔聲道:「好,你睡吧,我就在這裡,我不走。」

  **

  隔日見了眉山君,他很君子的什麼也沒問,沒問他們為什麼睡到近午時才起身,也沒問為什麼夏天那麼熱覃川要用絲巾把脖子圍起來。他只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傅九雲,好心地說:「今天能賭麼?不行的話後天再說。」

  誰都能看出傅九雲眼底淡淡的黑色,儼然是一夜沒睡且備受折磨的模樣。覃川裝沒聽懂,把臉別到一旁看窗外的小橋流水,傅九雲笑了笑:「囉嗦什麼,我何時輸給你過。」

  眉山君不以為意,拍了拍手,立即便有三四個紅裙白衣的孩童捧著一尊一人多高的酒罈走進來,那裡面已兌滿了芬芳美酒。酒罈旁架了兩隻大木勺,大約是用來舀酒的。

  「我本來是打算你我二人今日喝乾這一壇『醉生夢死』,但既然情況有變,我身為東家也不會佔你便宜。我們就用這木勺舀了酒,帝姬來判,到申時,誰喝的勺數多,誰就算贏。如何?」

  「悉聽尊便。」

  覃川見他貌似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憋在心裡的一句話脫口而出:「……九雲,還是我來喝吧?」

  傅九雲回頭對她抿唇笑了一下,眸中寶光流轉,竟有一絲嫵媚之意:「怎麼,心疼了?昨夜才應當心疼我。」

  她立即閉嘴,故作冷漠地別過腦袋,耳根卻漸漸紅了。

  白白的看兩個大男人喝酒實在沒什麼趣味,覃川坐著看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正打算起身走動走動,忽聽外面一陣喧嘩,幾個小小孩童驚慌失措地闖進來,失聲高叫:「主人!有個煞星衝破大門進來了!」

  三人一齊抬頭,卻見遠處有個提著長鞭的高大男子飛快朝主屋奔來,身後一群人形靈鬼跟隨,有的拽有的扯,有的施法拖延有的拳打腳踢,卻無一能奈何得了他,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進主屋。

  眉山君和見了鬼似的,一骨碌滾到了桌子下面躲著,死也不肯出來。

  那人看了一圈,眉頭一皺,冷冷問傅九雲:「那窩囊仙人呢?」

  傅九雲聳聳肩膀,笑道:「誰知道?或許是醉死在溫泉裡了吧?」

  那人神色更冷:「也罷,回頭替我告訴他,辛湄我帶走了,以後他若敢再靠近半步,休怪我下狠手!」

  說罷轉身便走,沒一會兒便不知從哪個廂房裡找到了個少女,抱在懷裡大步流星地出去了,來去如風,誰也攔不住一步。

  傅九雲饒有趣味地用腳踢了踢躲在桌下嚎啕大哭的眉山君:「人走了,出來吧。沒用的東西,膽子這樣小也敢和別人搶女人。」

  眉山君哭得鼻涕都流出來,哀怨地一遍一遍叫著「小湄」,可勁兒捶地,先前那高傲如瘦梅的姿態是半點都沒了。覃川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好奇地看著傅九雲,用眼神問他接下來怎麼辦。

  傅九雲朝她眨眨眼睛,彎腰把哭成破布一般的眉山君扶起,慢條斯理地替他整理頭髮衣領,一面柔聲道:「眉山,一個女人而已,你是堂堂仙人,要什麼女人沒有?趕緊忘了她,咱們喝酒才是正理。」

  眉山君哭得更厲害,哀嚎:「小湄不是別的女人!天下就一個小湄!她好不容易自己跑來找我一趟,怎麼這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