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趙千行這麼欺負她,這麼充滿惡意地嘲諷她,到底在答應教她雷炎劍這件事上並沒有太過推脫,似乎早已做好教她的準備許久了。
而一旦開始教,地獄就來了。
龐脈脈從小到大學過各種科目,幾乎所有老師都認為她是個十分聰明又擅長學習的好學生,包括現在的師父盧真。然而趙千行顯然是個例外。
「我讓你用靈力,不是生火,是攻擊!」
「你真的已練出靈力來了嗎?」
「難怪盧真會現在才讓你來學,看樣子你還是來早了。」
「你這麼慢,不等攻擊出來,對手早把你殺了。再練五百遍!」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連御劍飛行都不會!」
「你的身體是柴火棍嗎?這麼硬邦邦的,能不能柔軟點?」
「放鬆!我只是要糾正你的姿勢,別一副我要佔你便宜的樣子!」極其不屑的口吻。
龐脈脈要崩潰了。
本來練習御劍飛行時她還在心裡小嘀咕:我也簡直不敢相信,你的語言表達還這麼豐富!
可是趙千行來糾正她的姿勢,這就有點受不了了。
本來他存在感和侵略性就很強,貼那麼近,手還放到她腰上……她當然會緊張!
結果還要被嘲笑!
連盧真還是做了她好幾年師父才猶豫著摸了摸她的頭呢!
據她觀察,這裡明明即使是修真者在日常生活中也是遵守一定意義上的男女大防的!
腰部被男人有力的手握住,熱度無法忽略地透過薄薄春衫透入,這種情節作為一個矜持的女性自然會僵硬和緊張啊!
趙千行你果然還是在佔便宜吧!
趙千行嘲笑完她,沒等到她回嘴,低頭看她的臉發現她隱忍地咬住下唇,僵硬的身子微微有點發抖,不由怔了怔,最後還是慢慢把手拿開了。
結果這一天他倒是沒再嘲笑她,只是逼著她練習了足足三個時辰的飛行。
其實,龐脈脈一點都不討厭飛行。
飛行是多少人童年的夢想啊。
龐脈脈絕對是其中之一。
小時候她家鸚鵡撲騰著翅膀在家裡飛時她也是偷偷羨慕的,儘管那傢伙飛得很笨拙。
不過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難,雖然她也沒什麼恐高症,但是要想快速飛行不亂撞出空中交通事故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理解的人試試滑翔機就知道了。
何況馭劍的靈活度是大大超過滑翔機的。
幸好她這一年來用蹈波屐也練習了短距離的低速飛行,還學了御風滑翔的低級飛行術,勉強還是可以應付馭劍的基礎需求。
然而對於趙千行的要求而言,怎樣也是不會輕易過關的。
就像本來騎自行車的人突然要她換成F1賽車,龐脈脈免不了頻頻犯錯。
於是這天離開余芒峰時,龐脈脈簡直比以前連續加班又被上司無故辱罵時還要疲憊憤懣懷疑人生,但是她不敢小聲罵啊,誰知道趙千行有沒有在她身上動什麼手腳?恐怕一罵就要被聽到了。
而這裡連在網上樹洞求安慰的餘暇節目都沒機會!
可是古人說得好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一天一定是龐脈脈的倒霉日,她滿腹鬱悶憤怒沮喪地朝著拓冶峰低速飛去,還才剛到峰底,突然迎面就飛來一個蛇狀物,閃爍著銀白色光芒。
龐脈脈大驚。
她還沒下過山,也沒跟人鬥過法,也沒有防禦法寶,哪裡知道在自家門口會被襲擊?
好在今天跟趙千行學了一天雷炎劍,雖然沒有任何大成小成的,總算會了一招半式,今天學的起手式正好是「炎封」,此刻正好用來防禦。
不知道是不是危急激發人的潛能,龐脈脈發揮得比今天練習時都要強,她拔下引雷釵,引雷釵在她的靈力激發下,瞬間整個長度大了一倍,帶起一片冷電紫光,幻影重重,朝著前方銀白色蛇形物迎過去。
她另外一手掐了五雷訣,一掌也拍了出去。
這算是引氣期所能學習的法術當中最厲害的一種之一,威力頗為強大。
不過對面的人也不過是咦了一聲,而金光一閃,她掌中發出的雷光就被什麼給收了,而那條銀白色蛇狀物已經破開她的炎封,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低頭一看,是一條銀白色的皮鞭狀繩子,看上去霞光重重,顯然是個很不錯的法器。
她被捆住後便覺得靈力一滯,什麼本事都使不出來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到恐懼。
也是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趙千行的意思。
她的修真生涯不是快樂地在玩遊戲,也不是和平的學習。
這三年來,她其實早已暗暗在因自己的修真天賦得意洋洋,為自己的修真學霸生活自得其樂吧?早已忘記了剛穿越那一年多的不堪和困苦……
然而修真並不是安全無虞的。
當人類個體掌握的力量超越了法規,這個社會就是混亂的,就是赤裸裸弱肉強食的。
她居然愚蠢到連這點都沒意識到!
難怪趙千行那麼鄙視她啊!
她根本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只是因為師父寵愛同門讚譽,一個螻蟻都不如的引氣期小修士,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紛至沓來的悔恨不過是在一瞬間,她的理智依然在工作中:
這裡都已經到拓冶峰了,外敵入侵的可能性並不高。
師祖就不說了,即便金丹真人們的神識都是足以籠罩此峰,自己應當不會太有性命之憂才是。
她壓下悔恨驚懼,定了定神,開口時不自覺也帶著冷冷的腔調:「你是誰?」
對面的人現出身形。
是一個……肥嘟嘟的……胖子。
穿了一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甲冑,雖然看體型是個成年男子了,但白嫩嫩胖嘟嘟的臉,看了就想捏一把。
莫名其妙的,龐脈脈的危機感突然消失了,絕望恐懼都變成了惱火。
她狠狠瞪了這胖子一眼,「你想幹嘛?」
「哈,」胖子表情浮誇地笑了一聲:「爺想幹嘛?」他昂起腦袋,一翻眼睛,劈頭蓋臉說:「你還問爺想幹嘛?爺還想問問你想幹嘛!」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手指頭都戳到她肩膀上了:「你算哪顆蔥?什麼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泥腿子!你腳上泥還沒洗乾淨呢,還妄想嫁給爺做道侶?」
沒等驚呆了的龐脈脈反駁,胖子繼續辟裡啪啦一大通:「你以為你天賦好?天賦好你也是山溝溝裡出來的!你以為你長得漂亮爺就一定肯娶你?看看你,鼻子不夠挺,身材不夠高,腿不夠長,也就眼睛嘴巴胸脯子能看看,就你這長相的,爺一瓶丹藥能換一打!每天換一個十天睡不完!你說你要不要臉!拿了我家的《元融真經》不夠是吧?還想要生化鼎做聘禮!也不嫌你嘴張得太大!」
噴完一通,他喘了口氣,又說:「你看看,連我的縛仙索都躲不過去,你說你哪來的自信?連化氣都沒到的小小引氣修士,倒把自己當成公主了!」
胖子說完繼續鼓著眼睛和腮幫子瞪著她,似乎在等她主動羞愧懺悔,可是龐脈脈看了他半晌,才慢吞吞開口說:「你是……哪位?」
當然她心裡是驚濤駭浪的。
她什麼時候跟人說親了?
難道是師父幹的?
什麼生化鼎是怎麼回事?
元融真經又怎麼是他家的了?
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和這胖子說親,而且還被嫌棄?
胖子當然不知道她的內心活動,他已經被她的表現氣炸了,手指發顫指著她哆嗦了半天:「你,你……你欺人太甚!」
龐脈脈在心裡已經根據他的表現把他歸為「無害黨」了,扭動了一下身子,說:「還不把我解開,打算等我師父來解嗎?」
想不到這話讓胖子更怒了:「你還搬出你師父來,哼,你就算搬出你師祖,我也……我祖爺爺也不怕!」
龐脈脈以為他是自稱祖爺爺的混話,也不在意,說:「你到底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也沒打算跟人說親,別煩人了,我被捆住很難受的。」
胖子被她這樣直言,倒是有點抹不開臉了,正擦擦汗打算想說些什麼,一陣風過,一道灰藍色身影出現在胖子身邊。
「臭肥,」來人是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俊不醜的年輕人,眼睛很亮,鼻子很挺,皮膚略微發黃,手很粗糙。他把手搭在胖子肩膀上,皺著眉頭,表情很認真:「你在人家門口搞什麼?怕人家長輩逮不到你的錯處嗎?一會兒綁了你去道君面前,說不定不但生化鼎要給人家當聘禮,連困龍珠都要給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