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夏醇思慮片刻之後,答應了宋巡的威脅,「只要你不傷害我兒子,我帶你去見童維。不過他是否離開這裡,要他自己說的算。」
宋巡不予回應:「走吧。」
二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往童維的住處走去,一路上夏醇都在擔心小鬼奇怪的狀態……
陸徵隨崔江樹回房,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身體前傾,交叉而握的手指攥緊發白,臉上糾結的神情顯示出他有很多話要說,一雙嘴唇卻抿成一條線不肯開口。
崔江樹點燃壁爐,房間暖合起來,也不需要開燈,朦朧的火光很襯淒冷的夜色。
「你來找我,是為了昨晚的事,」崔江樹率先打破沈默,「還是為了童維的事。」
陸徵的兩頰不斷收緊,終於艱難開口:「都有。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把他留下來。」
他們的基地很少招收外人,尤其是眼下這個緊迫的時候。當初夏醇三人在門外請求避難的時候,是崔江樹下令放他們進來,隊員們才給他們打開城門的。
可是看到童維那張臉的時候,陸徵如墜地獄。
崔江樹與他的反應相反,臉上依舊是聖光閃耀的神情,活似戴了個永遠不變的假面具。陸徵在神父的眼中,除了自己的不安,什麼都看不到。
「我不是說過嗎,」崔江樹微笑著說,「他很特別。」
陸徵對此倒是十分認同:「昨晚的事會不會跟他有關?在他到來之前,可從沒發生過如此恐怖的事情。」
聽到他的問話,崔江樹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我的隊長,你在外面經歷過多少次九死一生,竟然會害怕一個孩子?希望你能把這種情緒收起來,不要影響到其他人。童維給大家帶來了希望,只要有強大的希望,我們就能堅強的活下去。」
陸徵感受不到崔江樹的笑意,在一陣陣撕裂般的笑聲中,他只感到駭然和噁心。
崔江樹擦掉大笑擠出的淚水,問道:「你覺得新來那對父子倆的異能怎麼樣?」
陸徵尚在失神,聞言瞳孔驟縮,猛地抬頭道:「神父,他們已經是我們的人了……」
「那個孩子不簡單,」崔江樹不耐煩地打斷他,「他去過地下,還對我說謊。而且我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麼異能……」
陸徵額頭溢出一層冷汗,霍地站起:「神父,請不要傷害他們。您說過聖光之下皆為兄弟姐妹,我們殺掉敵人是出於自衛,但夏醇已經是自己人了,他和孩子的能力都可以直接派上用場,根本沒必要……」
崔江樹面帶微笑,像是在欣賞陸徵的慌亂失措。然而不等他說完,崔江樹揚手制止,皺眉冷冷道:「這件事稍後再說,有外人進來了。」
見陸徵沒有反應,崔江樹起身走到他面前:「記住,只有一起活下來的這些人才是你的朋友、家人,為了保護這些人,我們必須有所犧牲。若是你感到過於沈重,就去向上帝禱告懺悔,他會幫助你獲得解脫。現在,去把入侵者解決掉。」
陸徵勉強點頭,拖著受傷的腿退出房門……
「篤篤」聲響起,童維還沒入睡,聞聲下床走到窗前往外看去,夏醇面帶微笑站在外面,比劃手勢讓他開窗。
童維自認與夏醇再無瓜葛,不明白他半夜來敲窗戶是什麼意圖,警惕打開一道窗縫說:「有事嗎?」
夏醇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下一秒從牆邊伸出一隻手,用力將童維扶著的窗子推開,一個人影嗖地一聲跳進了屋裡。
童維嚇得連連後退,等看清是宋巡,差點大叫出聲,卻被宋巡摀住了嘴。
夏醇也跟了進來,從宋巡手裡接過小鬼,便不再去管那兩個人,拽著他的小鬼退到一邊,蹲下來問道:「你怎麼了,跟個木偶似的,昨天在床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宋巡正要與童維說話,聽到夏醇這句話,五官頓時皺了,總覺得哪裡不對,辣耳朵。
淺淡的光圈在小鬼眼裡轉來轉去,他嘴角向下垂了垂,又氣又委屈:「你,你偷了念珠,是不是?」
夏醇一把摀住嘴,差點笑出聲來:「是你親手給我的——真身給的,我會是那種偷東西的人嗎?」
小鬼背著手把身體轉向一邊:「我不信。」
夏醇嘆了口氣,把念珠拿出來遞到他面前:「好好好,那還給你,這總行了吧?」
小鬼無動於衷,卻有一滴眼淚從臉頰滑落。夏醇頓時慌了,手忙腳亂道:「怎麼了怎麼了,這不是還你了嗎,快拿著。」
看來事實如他所想,這個念珠對閻浮來說極為重要。大概是心智成熟的情況下已經對往事釋懷,但回歸幼年還是難以放下。夏醇一顆心揪起,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小鬼,還是在介意這念珠原來的主人。
然而小鬼並沒有接過念珠,眼淚越來越多,氣得哆哆嗦嗦:「你拿走吧,我不稀罕。」
夏醇:「……」哄孩子不是他的專長,這可怎麼辦。
另一邊宋巡放開了捂著童維的手,語氣有些憤然:「我還以為你是被姓夏的綁架了,想不到你在這裡過得很悠哉。」
童維顯然是怕他的,但還是外強中乾地仰起頭:「沒錯,我在這裡過得很好。你快走吧,不然我要叫人了。」
宋巡壓低聲音:「別胡鬧了,跟我離開這裡去基地。」
童維臉色發白,有些激動:「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會跟你走的。」
宋巡自然不會接受他的拒絕,執意要帶他離開。童維哭著在他身上又推又打:「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夏醇蹲在小鬼面前哄了好一會兒也沒效果,索性坐在地上看著他哭。聽到旁邊的爭執,忍不住插嘴道:「吵夠沒有?老宋你想去北部軍事基地無非是想有個安定的居所,那這裡有什麼區別嗎?再說你要去就自己去,非得拉著他幹嗎?他一哭就沒完沒了,你不煩嗎!」
宋巡沈默了一陣,看著童維卻是回應夏醇:「無論看上去多麼安全的地方,在這樣的末世裡遲早也會毀滅。我要帶他去北部基地,就是為了終結末世,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安全。」
末世之前,宋巡是一名警察,病毒爆發後,他和搭檔徐哥一起開始了艱難的求生,直到遇上一夥人並加入他們的團隊,並在那裡見到了童維。
在殘酷的環境中,同伴越多,生存的幾率就越大。然而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多,團隊裡經常出現因為對物資分配感到不滿而發生爭執的情況,還有一些心存惡意的人想要擺脫相對軟弱的夥伴。
童維這樣一個瘦弱的少年,自然常常遭到嫌棄。在一次跟隨另外幾人外出尋找食物的時候,他們遭遇了危險,童維成了他們毫不猶豫就捨棄的累贅,被留在喪屍的包圍中等死。
得知此事的宋巡和徐哥找到童維並將他救了出來,但那時他已經被咬了。宋巡可憐他年紀小又沒有親人,便想等他自然死去再結束他的生命。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還奄奄一息等死的童維,第二天又沒事兒人一樣站了起來。為了以防萬一,團隊的頭領將童維關在了籠子裡,經過幾天的觀察才確認,童維的確很特殊,他一定擁有免疫體質。
眾人聚在一起商量過後,由頭領帶著幾個人去附近的軍方基地求援,讓他們把童維接走,可他們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接管了隊伍的男人,是個窮凶極惡的逃犯。適者生存的末世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在以往的世界裡他生活在最底層,而現在他卻能夠靠著強悍的異能和無情的子彈成為老大。
童維成了他的樂子,他抓來喪屍和怪物跟童維關在一起,看著童維驚聲尖叫嚇得要死的樣子哈哈大笑。很快他們發現童維不僅是免疫變異,還能通過雙手的觸碰讓變異的生物失去異能而枯萎。
但即便他有這樣的能力,本身還是很弱,在能夠幹掉變異生物之前常常被抓咬得遍體鱗傷。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死,宋巡和徐哥在與男人的爭鬥中將他殺死,並救出了童維。
擁有免疫體質、並能抵消輻射引發的異能,這樣的少年一定是上天留給人類最後的希望,宋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出事,尤其是徐哥死後,他更是暗暗發誓,一定要把童維送到北部基地,結束這可怕的末世。
但童維卻並不這麼想,他根本就不想跟宋巡離開。
夏醇靠在牆上想,宋巡這趟「快遞」送得真不容易啊。
宋巡還在勸童維:「想想你弟弟,如果他躲在某個地方忍饑挨餓,一定期盼著這樣的日子早些結束。而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
「我弟弟肯定早就死了……」童維的神情變得哀痛,他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流露出軟弱,「神父說了,這是上天對人類的考驗,遲早有一天末世會終結,我們絕對能夠活下去。」
宋巡:「你是加入邪教了嗎?那些話只是自欺欺人的,想讓所有人活下去,把你送到北部基地是唯一的辦法……」
童維眼中出現動搖,但很快又壓制下去:「我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一條人命,還是一個工具?博士說過,如果要研製藥物和生化武器,代價可能是我的命……」
當初他們去了所在城市附近的科研學院,在那裡找到一位僅存的科研人員,也就是童維所說的博士。在為童維做了初步檢查之後,博士認為有很大幾率可以利用他的細胞造出血清、神經性藥物甚至是消滅深淵異獸的武器。但童維自己,或許會活不下來。
童維一直認為宋巡把他帶在身邊,堅持要送去基地,是因為宋巡喜歡當英雄,至於他是被抽乾血液開腦解剖都所謂。
但宋巡內心寧可背負如此命運的人是自己,那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矛盾,早就義無反顧地將自己送進實驗室任人處置。
宋巡收緊了摟著童維的手臂低聲道:「博士是說有一定的可能性,所以我不想放棄。你也看到現在是什麼樣子了,人類面對的不僅僅是變異生物的威脅,還有來自同胞的。只要研製出藥物,混亂就可以結束了。如果最後真的如之前那位博士所說,我會陪著你一起。」
聽到宋巡最後一句話,童維有所動容,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再度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我還不能走,你不明白……」
話音未落,宋巡一記手刀將他劈暈,小心地將他摟住。
現在夏醇已經知道真相,宋巡也沒什麼可隱瞞顧忌,想讓他幫忙掩護著離開。轉頭卻見夏醇根本沒在意他的舉動,還在拚命哄兒子。
「寶貝兒啊,都是我的錯,你看我都承認錯誤了,你怎麼還哭呢?」夏醇將小鬼臉上的眼淚擦掉,緊接著又是一串淚珠落下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這麼能哭。看來你這棵樹裡水分不少啊,呵呵呵呵……」
冷笑話完全無效,夏醇也想哭了:「這念珠真是你給我的,親手給的,我說不要,你還不肯,現在轉過頭來又哭唧唧。那我還你,你卻拒絕,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嗯?」
他說這話時語氣有些急躁,小鬼聽後更加傷心,一邊用手背抹眼淚一邊哭得更厲害,那副可憐的模樣讓夏醇心疼得要命,一把摟住他揉啊揉,突然又觸電似的放開,見他還是哭,又摟住揉來揉去,但很快又再放手,臉都白了。
宋巡:「……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擺在眼前,你們父子倆能不能有點正事?」
夏醇壓著火呢,聽他說話就來氣:「我兒子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誰愛死誰死。」
宋巡忍了忍:「我要帶他離開,無法變成霓虹。你幫我找個警戒不那麼嚴的地方出去吧。」
「不管,滾。」夏醇捏捏小鬼的胳膊,見他抽噎得沒那麼難受才放鬆語氣,「我兒子什麼時候不哭了我再幫你逃出去。」
宋巡:「……」
又哄了好一陣,小鬼終於停止了暴風式哭泣,冷著臉站在一旁,篤定決心不理人。
夏醇無奈,帶著宋巡從窗子離開,往防守較為鬆懈的地方走去。路上問道:「童維是必死無疑嗎?」
宋巡搖搖頭:「很難說。深淵異獸太過強大恐怖,要製造出消滅它的武器,怎麼也要經過反覆試驗。清理輻射改變人類,又得製造大量藥物……」
時間不允許科學家們循序漸進、一步一步研究,童維將不再被當成一個人,而是一個實驗品。
沈默許久之後,宋巡忽然問道:「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你和你的孩子身上,你會怎麼選擇?跟他一起在這樣的世界裡苟活,還是犧牲他去拯救這個世界?」
夏醇沒怎麼思考:「那得看我兒子怎麼想,如果他不願意,我是不會讓他去送死。如果他願意……」
夏醇看了看小鬼,笑道:「那我就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然後帶著他藏起來,不讓他去犧牲自己。」
宋巡啞然失笑:「就算這世上其他人都死了,也無所謂嗎?」
「如果不需要犧牲我兒子,那我很樂於去救人。」夏醇理所當然地說,「如若不然,那還是別人去犧牲吧。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倆,那我有他就夠了。」
宋巡:「……」
夏醇看了他一眼:「童維不是你親人,感情自然不一樣。每個人的選擇不同,看中的東西也不同。與其參考我的意見,不如問問他的想法,要死的是他,你沒有資格替他決定。」
如果宋巡才是那個免疫體質、消除異能的特殊之人,那他不顧後果自願成為實驗品,絕對可以稱為無私偉大。但他不是,他肩上扛著的少年才是 ∞牲自己拯救所有人的想法是宋巡的,並非童維情願的。夏醇認為無論童維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無需因此付出同等代價的人沒有資格評判。
沈默間二人來到城牆一隅,宋巡率先攀上牆頭,夏醇等在下面準備把童維送上去。然而宋巡站上去之後便一動不動,好像凍住了似的。
夏醇悄聲道:「愣著幹嘛,接著啊!」
宋巡不僅沒接,還跳了回來:「外面都是喪屍和怪物,一旦我帶著童維跳下去就會被撕成碎片。」
之氣聽陸徵說起的時候,夏醇還沒有意識到情況有多麼迫切,誰料基地已經被包圍了。他們躲在裡面倒是沒問題,但宋巡卻不能留下來。
兩人正皺眉苦思,幾道光束忽然照過來。夏醇抬手遮擋,依稀看到眾多人影急速朝這邊跑來。他自認沒有暴露行蹤,也不知他們是如何被發現的。
「牆邊的人站住,把聖子放下!」
宋巡低聲道:「你快走吧,我會想辦法帶童維離開的。」
夏醇沒有立刻走開。隊員們全體出動,就算外面沒有喪屍怪物,宋巡也很難逃走。況且陸徵他們應該已經看見自己了,就算現在想要撇清關係也不可能了。
宋巡見他不動,催促道:「愣著幹嘛,走啊!」
夏醇看向他,歉疚地笑了:「抱歉了,大兄弟。」
宋巡:???
夏醇一把扣住宋巡的手腕,同時按住童維,對另一邊高聲喊道:「我抓住這個入侵者了!」
宋巡:「……」真是驚喜意外又刺激。
夏醇低聲道:「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別跟他們說你認識童維,就說你是想找個過冬的地方闖進來,不小心撞上童維的。他們連敵人都不殺,更不會動你,放心。」
宋巡:「……」還是很憋屈。
陸徵他們逐漸接近,忽然人群中有人做了個動作,迎著刺眼的光照,夏醇看到一個渾圓漆黑的東西射了過來。
這個頭不大的小東西有些眼熟,他心中一動,猛然抓著宋巡往旁邊躲去。
但終究是慢了一點,那東西射中了宋巡的手臂。下一秒,就在夏醇眼前,宋巡的右臂迅速膨脹起來,隆起的畸形肉塊將袖子撐破。它彷彿變成了一個生命體,不斷扭曲翻滾,在膨脹到極限的一刻轟然爆開。
靠在牆邊的童維在這時醒來,看到的就是宋巡的右臂炸成漫天肉糜的一幕。他怔了幾秒,忽然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一聲接一聲,好像瘋了似的。
他撲向宋巡,卻被人拉到一邊,任他又哭又鬧也掙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流血不止的宋巡被人帶走。
「叫醫生給他包紮。」陸徵沈聲說完,回身便一拳將車亦打倒在地。
車亦啐了一口血沫子,滿不在乎地站起來,還笑了一聲:「這是對於他傷害聖子的懲罰。」
他站起身帶童維走開,陸徵看向一旁的夏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夏醇被崩了滿臉的血沫,失神地看著宋巡被帶走的方向。剛剛的異能他曾經見過,就是在消滅巨眼那天晚上,襲擊了車亦一夥人當中的一個。
然而原本該是雷磁風暴異能的車亦,怎麼會使用那個人的異能?難道異能可以改變甚至交換嗎?!
見夏醇愕然質詢的看過來,陸徵抹掉他臉上的血跡,低聲說:「什麼都別問,回去休息吧。」
夏醇根本發不出聲音,直到和小鬼回到住處後,還是沒能從震驚中恢復。他默默脫掉衣服,把身上的血污洗掉,等換好衣服出來,小鬼已經消失了。
他心裡亂成一團,握著煙桿躺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煙桿聊天:「我以為他們不會對宋巡動手的……問題是車亦怎麼會……」
他輾轉反側了幾個小時才睡著。等他氣息變得均勻,床邊探出一雙淺金色的眸子,圓溜溜的琥珀一般閃動著點點光澤。
小鬼兩手扒著床邊,經過一番暗中觀察,確認夏醇已經睡著,便踮起腳尖把他垂下的手臂塞進被子裡。掖好被子後,小鬼趴在床邊,兩手撐著臉,有些苦惱地看著夏醇熟睡的面龐。
他不是故意哭的,只是很怕很怕夏醇拿到念珠就會離開他。本想躲著不出來,又實在太想夏醇,只好趁他睡著才偷偷溜出來。
夏醇長期待在戶外,皮膚是很健康的顏色。他的面龐很有稜角,但睡著之後卻看起來很溫柔。小鬼默默地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覺得他眉毛很好看,鼻子很好看,嘴唇和下巴也很好看……
小鬼看得入神,忍不住伸出小手在夏醇筆直的鼻樑上摸了摸。這時夏醇動了動,小鬼趕快把手縮了回來,蹲在床邊不敢出來。
好在夏醇只是抓了抓鼻子,並沒有被弄醒,小鬼微微鬆了口氣,卻又感到一陣焦慮。
就算夏醇如他保證的那樣不會離開,可是他一再問起念珠該怎麼辦?小鬼不會對他說謊,只能一味搪塞敷衍,他很怕若是夏醇知道了他曾經的所作所為,會用另一種眼神看待他,甚至把他丟回到那片沼澤,再也不願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