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死神的真身之後,談蘇下意識地看了眼她的手表,「門之碎片」那兒並沒有被點亮。她的門之碎片早就收集齊了,就差一個找到死神真身的任務,而現在系統沒有判定她任務完成,就說明光光知道死神真身是什麼依然是不夠的,或許得將那塊手表拿到手才行。
「克萊爾,保存好那塊手表,我們馬上就過來!」談蘇從蕭睿手中拿過手機,對那頭還在通話中的克萊爾說道。
「它怎麼了?很有用嗎?」克萊爾至今不知道為什麼要她去做那些事。
「等我們到了再說。」談蘇沒有多說,不等克萊爾繼續追問就掛了電話。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考慮。
談蘇從後視鏡中看著蕭睿。
蕭睿挑眉。
談蘇道:「比利順利逃過一劫,現在輪到你了。」
「啊。」蕭睿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
他還真是一點都不緊張……不知道為什麼,談蘇心裡有點悶,故意道:「所以,為了不連累到我們,你是不是應該下車?」
「當然不。」蕭睿理所當然道,「我下了車,遇上意外了,你還要來救我,多麻煩。」
「你覺得我一定會去救你?」談蘇斜看他一眼。
「難道不會?」蕭睿一臉驚訝。
「不。」談蘇斬釘截鐵地說。
蕭睿一時沉默,盯著談蘇的側臉看了好幾秒,眼神深邃復雜,仿佛在說「我知道雖然你嘴上不老實,但你的身體會很誠實的」,但他並沒有說什麼,欲言又止了會兒後,輕輕歎息一聲,轉頭看向車外。
談蘇:「……」他這是幾個意思!
談蘇覺得她快被蕭睿氣死了。深吸了口氣後,她稍稍冷靜下來,不再理他,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不管她和蕭睿鬧什麼,她確實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死。而接下來,蕭睿最容易遇上的,應該就是車禍導致的死亡。當然,如果死神有那個耐心等他們到了克萊爾那兒再對蕭睿下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幾分鍾過去,路上一片寧靜,談蘇卻越發緊張,不知道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
談蘇心中暗道一聲來了,從後視鏡中向後看去,但後面跟著的是劉一白和穆離的車,騷亂還在更後面的地方,所以她也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不好轉頭去看,那樣說不定還沒等後面的騷亂影響過來,她這邊就先出車禍了,因此她只好對蕭睿道:「看看後面怎麼了!」
蕭睿轉頭看向後面,艾利克斯和嚴淼也是同樣的動作。
嚴淼先弄清楚了發生的事,開口道:「應該是警車在追歹徒。」
警車追歹徒?
談蘇眉頭一皺,後方突然響起了一陣砰砰砰的聲音,仿佛是……槍擊聲!
談蘇原本正想靠邊停下,等警車追著歹徒過去了再說,但現在,她卻不敢停車了,誰知道她在路邊停下,蕭睿會不會被流彈擊中?不,按照死神的設計習慣,恐怕這是百分百的事!
談蘇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的速度立刻提升,她現在只想離警車和歹徒越遠越好。
歹徒窮凶極惡,警車窮追不捨,很快談蘇就從後視鏡中看到,劉一白和穆離的車因為被歹徒和警車搶道而撞上了路邊欄桿,不得不停下了車。
談蘇暫時不太擔心他們,他們在死亡名單上還要靠後,死神暫且不會對他們下手。她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理會,專心從車流中找出前進的道路。
然而,前面的車子不知道是慌了還是怎麼的,好些車子都靠邊停下了,也有些車可能是因為司機的慌亂,跟別的車撞在了一起,直接阻塞了道路,給談蘇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前面的道被堵得只剩下一個車道,談蘇正要驅車從中間穿過,後面歹徒和警察的車就追上了他們,如果她強行去搶道,肯定會被歹徒撞開——歹徒的車之前一直橫沖直撞,可不管會不會撞上別的車。
談蘇一咬牙,將車子向另一個方向一轉方向盤,車子在撞到停在路邊的車之前猛地停了下來。
「下車!」談蘇對蕭睿低叫。
蕭睿挑了挑眉,但他並沒說什麼,利落地開門下車。
談蘇自己也熄火跳下了車。
「那我們呢?」艾利克斯一臉緊張。
談蘇頭也沒回道:「趴下!」
艾利克斯也沒遲疑,就地在後座上趴了下來。嚴淼看了談蘇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終究也聽話地在擁擠的後座蹲下。
談蘇跑到蕭睿這邊,拉著他在車前部蹲下,讓他緊貼著車子不要動。
或許是刻意的安排,歹徒和警察就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開始對射,子彈時不時從談蘇不遠處飛過。
談蘇緊緊拉著蕭睿,確保他的整個身體都在車子前部遮掩之下。
子彈的穿透力很強,普通車子的鋼板在子彈面前就像是紙片一樣無用,車上能抵擋住子彈的,唯有車子前部的發動機。
讓蕭睿躲好別動,談蘇自己卻探出頭去查看外面的情況。
這所謂的歹徒真的很凶悍,一輛車上大概坐了三個人的樣子,跟警察對射起來毫不示弱,警車只來了一輛,從火力上對比就弱了些。
不管哪一方贏,談蘇只希望這一場槍戰立刻結束。
她收回視線,小心地觀察著四周,在死神的設計之下,危險無處不在。
注意到身邊的視線,談蘇側頭瞪了回去:「別看我,看四周。」她有種自己變成了操心的老媽子的錯覺。
蕭睿笑容滿面,不過他並沒有再試圖惹談蘇生氣,聽話地觀察四周。
砰砰的槍擊聲似乎越來越近,談蘇心中覺得不安,卻見一個歹徒突然沖到了車尾,看到躲在一邊的蕭睿和談蘇,歹徒眼睛一亮,伸手就要來抓人質。
蕭睿要是被抓出去當人質的話,大概就是必死無疑了。意識到這一點,談蘇拉著蕭睿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沒讓歹徒抓著蕭睿的手,那歹徒一愣之後,臉上閃過惱怒之色,抬槍對准了蕭睿。
就在談蘇以為蕭睿這回必死無疑之時,後排車門突然被用力推開。
那歹徒本就站在車門邊上,正好被撞到,重重地摔倒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談蘇眼見那把槍就掉在附近,一個縱身撲了過去,將槍撿了起來,槍口對准了那歹徒。她飛快地瞥了車裡一眼,看到剛才打開車門救了蕭睿一命的人是嚴淼,沖他笑著點了點頭,便又轉回視線緊盯著那歹徒。
手中的槍她不會用,就算開了槍估計也打不准,不過用來威懾這個歹徒,應該是夠了。
蕭睿這時道:「警察支援來了。」
談蘇心中一松,卻依然緊盯著面前的歹徒,同時不忘對蕭睿道:「死神的設計不知道結束沒有,你別太大意。」
蕭睿呵呵一笑:「他奈何不了……」
蕭睿話還沒說完,一陣砰砰聲就蓋住了他的話,嚇得談蘇也差點弄掉了手中的槍。那歹徒見狀,正要撲過來,被談蘇一聲喝住:「不許動!」
那歹徒在槍口的威懾之下,果然不動了。
談蘇抽空看了蕭睿一眼,見他好好地躲在汽車發動機之後,這才松了口氣。剛才她都以為他因為大意被死神的設計干掉了。
警察的支援到了後,歹徒們很快就被制服,當看到警察們向這邊包圍過來的時候,談蘇才捏著槍口舉起雙手,在警察的示意下將槍放在地上。
大致說明了情況後,談蘇跟警察說他們有急事,留下了聯系方式後,就驅車往回趕。劉一白和穆離一直沒有跟上來,她有點擔心。
蕭睿依然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心情不錯。
談蘇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蕭睿轉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又愉悅地轉開視線,卻不意料從後視鏡中與嚴淼的目光對上。
蕭睿臉上的笑容微斂,挑了挑眉:看到了吧,你沒機會的。
嚴淼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開了視線。
蕭睿微微一笑,愉快地看向了窗外。
艾利克斯給克萊爾打了電話,讓她一定要小心。蕭睿過後本該是gin,但gin早就被殺了,之後的克萊爾就是死神的下一個目標。
談蘇沿著來路往回開,很快就先看到了劉一白的車。
那輛車的車頭撞入了旁邊的牆上,副駕駛座的位置整個被撞爛了,駕駛座情況要好上不少。
談蘇車上的四人忙下了車,談蘇和艾利克斯合力將駕駛座有些扭曲的車門打開,將半昏迷狀態的劉一白從車子裡拖出來。
談蘇看向副駕駛座,瞳孔微微一縮。那裡坐著的人是穆離,看得出來,他已經沒救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艾利克斯驚訝地問道。
這也是談蘇想問的。之前她一直覺得劉一白和穆離的名字在後面,暫時還不會被死神盯上,所以很放心他們單獨行動,沒想到一轉眼,事情卻弄成了這樣。
劉一白頭上有一道不深的傷,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染紅了他半邊臉,身體的其余部位倒是沒受什麼外傷。聽到艾利克斯的問話,他抹了抹臉上的鮮血,掙扎著說道:「剛、剛才,穆離的車被撞壞了,我就讓他搭了我的車。沒想到……沒想到在車上的時候,他竟然要殺我!gin也是他殺的,他說他要把我們一個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殺了我之後,就該輪到你們了!」
劉一白喘了口氣,臉上依然心有余悸的模樣:「後來,在跟他扭打的過程中,車子失控撞上了那堵牆……」
劉一白指了指那堵成功攔截他的車,同時也將穆離殺死的牆,皺眉問道:「穆離……他怎、怎麼樣了?」
談蘇聲音低沉:「他死了。」
劉一白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些沉痛:「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是那種人!只希望他的積分能夠這次扣的吧……」
談蘇沒有應聲,她不自覺地看了蕭睿一眼。
蕭睿仿佛跟她有心電感應似的同樣看了過來,眼神中閃動著一道光,他嘴角一勾,露出了個似玩味似嘲諷的笑意。
談蘇知道他那笑是針對劉一白的。她又轉頭看向劉一白,心中微動。
劉一白此刻的表情和動作都無懈可擊,就好像他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樣。但穆離已死,死無對證——至少在這個次世界是這樣——那麼,面前的這一切,到底是如同劉一白所說的呢?還是說,都是他所導演的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