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采蘭垂眉善目,擺出一副的純良,今天來見他,特意換了件素淨,雅致的衣裙,好歹算是京城小有名氣的絕色,結果他視而不見,讓她不知到底該從何處入手,「我知道你對休妻一事,耿耿於懷,對我自難免有怨氣,我相信時間長了,你對我有所瞭解了,終會有所轉變………」
「得………打住………」赫子佩打斷她的話,「你乘早死了這心,如果哪天我在這兒呆不住了,真藉著你當了跳板出去,你的苦日子就到了。」
吳采蘭倒吸了口冷氣,太和鎮王掌櫃的事,她也有耳聞,赫子佩怕是個下得黑手的人,「這話說的怪嚇人的,也能隨口說的。」
赫子佩笑了笑,「你尋著找我說,那我也就不怕說,如果我當真出去了,好歹還是個皇親,而你們吳家不過是太平公主掙錢的工具,只要我不把你弄死,怎麼作踐你,有誰會說我半句?你們吳家能拿我怎麼著?」
一股寒氣從吳采蘭腳底升起,臉色變了變,「我知道你在這兒心情不好,才說這些話來堵我,你不願與我說話,我也不吵你,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吳采蘭說完,行了個禮,一溜煙的出了牢房。
赫子佩唇角笑意頓收,冷冷的哼了一聲。
坐了會兒,覺得無聊,正想躺下,聽外面看守唱著諾,「薛爺,您可不能久待,省得小人難做。」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呵斥,「你敢跟薛爺囉嗦。」
門外慌著應了聲,「不敢。」就消停了。
赫子佩一聽『薛』字,忙站起身,直直的望著門口。
刷了黑漆的大銅門『嘎』的一聲開了,進來兩個人,前面一個穿著墨綠長袍男子,大約四十歲左右,眉清目秀,腰間是金繡蟒的闊腰帶,腳上是一雙純黑鹿皮靴,側縫衣衩間露出白色錦褲。雙手背在身後,看向赫子佩時,神色間有些強忍著的激動。
後面跟著個管家打扮的人,清清瘦瘦,十分精明利索。
赫子佩隱隱猜到他是何人,但沒得到證實也不便稱呼,只是站在原處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管家打扮的人對身後的牢頭喝道:「還不開門?」
牢頭面露難色,「這………」
墨袍男子淡然道:「福二,他不過是個當差的,你也不必為難他。」
被稱作福二的那個,恭恭敬敬的應了,朝著牢頭揚了揚手,牢頭如釋重負的長鬆了口氣,一溜煙的出去了。
福二這才對赫子佩道:「公子受苦了,我家老爺來看你了。「
墨袍男子朝福二看了一眼,福二識趣的退了出去。
赫子佩心裡堵得難受,如果他料的不錯,這人應該就是他的親爹,薛崇簡,穩著翻滾的潮緒,「不知薛爺到這種地方,有何貴幹。」
墨袍男子鼻尖一紅,雙手握著牢欄,「孩子,我是你爹,薛崇簡,你認不出來了嗎?」
赫子佩當年被太傅抱走,已經開始懂事,隱約還能記得親爹的模樣,但事隔十幾年,薛崇簡變化也不小,哪能一下便認得出來,不過是在他進來時,猜到了他的身份罷了,現在聽他直接道出身份,也不再掩飾,喚了聲爹,就跪了下去,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薛崇簡隔著牢欄扶不起他,只得連連道:「好孩子,快起來,憶起來。」強忍著不讓淚流出來。
等赫子佩起了身,才伸了手,「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赫子佩順從的走到牢欄邊。
薛崇簡握了他手,又將他細細的看了個遍,「爹沒用,將你送了出去,還是免不得讓你被尋了回來。」
赫子佩眼圈也是泛紅,皇家鐵了心要挖個人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怪孩兒不夠收斂。「
薛崇簡歎了口氣,「你先再忍忍,過些日子只怕便會有大事,如果成了,你也可以出去了。「
赫子佩心裡一驚,但朝中事,他不能多問,「我在這兒呆上些日子沒什麼關係,爹定要保重才是。「
嶭崇簡點了點頭,太傅不負所望,將這孩子教導的甚好,「你太傅還好嗎?「
赫子佩一陣難受,「養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薛崇簡哽咽了好一會兒,十年前,那他才多大就沒人管了,「那你那些年怎麼過來的?「
赫子佩默了一陣,「頭幾年還好,到處討討食也就過了,後來有一年冷得不行,差點凍死,多虧了陸家把我抬了回去,才活了下來。「
薛崇簡長吁短歎,當年為了保他平安,才讓他離開,結果卻令他遭這筆罪,還不如留在身邊的好,「真得好好感謝人家。「
赫子佩苦笑,不知千喜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心裡雖急,偏偏困在這鬼地方,得不到半點消息,「還提啥感謝,陸家待我親如已出,我和他家閨女情投意合,才成了親,她懷了我了我孩子才兩個來月,現在逼我給了人家一封休書,我哪還有臉見他們。」
薛崇簡重重的歎了口氣,「要不你先暫時答應他們,出去再做打算?」
赫子佩也想出去,但要他娶吳采蘭卻是萬萬不肯,「我發過誓這輩子只要娶千喜一個女人,除非………」
薛崇簡也不願他娶那個吳采蘭,吳家和太平公主穿著一條褲腿,是他心頭之恨,「除非什麼?」
赫子佩看了看門口,壓低了聲音,「孩兒到是有一計,不知爹認為可不可行。」
薛崇簡忙道:「說來聽聽。」
「中邪!」
「中邪?」薛崇簡一臉的迷惑,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
赫子佩在薛崇簡耳邊耳語了一陣。
薛崇簡眼眸一亮,「你小子,行啊,成,就這麼辦,我馬上去辦。不過話說回來,你出去了,在那事沒辦好之前,你千萬不能和那陸家有任何牽扯,免得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
赫子佩點頭應了,「孩兒分得清,哪頭輕,哪頭重,爹儘管放心去張羅。」
薛崇簡得了主意,也不再多呆,提著衣袍下擺出了牢門,招呼著福二,賞了牢頭些碎銀。
福二給了銀子,道:「你可見過我家薛爺?」
牢頭是極圓滑的人,這薛爺雖然與太平公主不各,但終是皇家的人,哪是他得罪得起的,更沒想到還能得銀子,喜笑顏面開,「不曾見過,今天除了吳家小姐,再沒有人來看赫公子。」
福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多拿了塊碎銀拋給他,「好好服侍著公子。」
牢頭一疊聲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