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煉丹房裡,爐火燒得極旺。奚掌院燈下看美人,只覺得世間顏色,盡在此間。光線強烈,臉上每一絲表情都無法遮掩,頊嫿伸手,緩緩解了他的腰鏈。
珠鏈圓潤,拿在手裡,再想想當初奚雲清的話,一時之間,她嘴角再按捺不住,露了個笑。天衢子為色所惑,聲音沙啞:「天衢子服侍傀首更衣。」
頊嫿面色微紅,順從地抬起雙手。好在今天她衣裙簡約,天衢子輕易為她解了繫帶。他轉身將她外袍整整齊齊的折好。
頊嫿猛地自身後攬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輕輕叫了聲:「玄舟。」聲音如刮骨鋼刀,奚掌院差點當場交待在這裡,臉都綠了,好不容易才調勻自身氣息。
煉丹房裡春意無邊,藥坊的下人房裡,奚雲清正在好眠。突然門外響起紛亂腳步聲,她明知自己正守著師尊,自然十分警覺,當場一躍而起:「何人擅闖?!」
她跳將出去,卻是眉頭一皺——外面來的正是祭司神殿的人,烏泱泱一片,人還不少。為首的正是太史長令。
奚雲清不解:「你來幹什麼?!」
太史長令看見她,冷哼一聲:「既然奚掌院高足在此,就請放丹房通稟一聲吧。就說大祭司太史長令,聽聞奚掌院近幾日正在親自煉丹,並且教化畫城藥師,特來感謝並求教。」
奚雲清氣道:「深更半夜,你帶著這麼多人闖進來向我師尊求教?!」
太史長令一哂:「誰讓奚掌院博聞廣識,人人景仰呢?」
奚雲清沒辦法,只得前往丹房通稟。太史長令一使眼色,便有祭司將整座丹房都圍了起來。
奚雲清敲門:「師尊,外面太史長令求見。」
因著對醫修的尊敬,更擔心打擾結丹,煉丹之時,丹房不得擅闖,乃是各宗門規矩。即便是太史長令明知有異,也只能是帶著人在外等候。
天衢子與頊嫿初場雲雨方歇,正相擁而眠,突然聽見奚雲清的聲音,頊嫿懶洋洋地不想動。天衢子皺眉,以頊嫿的性格,很難想像她會這般容忍太史長令。他問:「祭司神殿在傀首面前也敢囂張至此嗎?」
頊嫿枕著他的手臂,對外面的事不是很願意搭理,說:「嗯。」
天衢子說:「傀首打算如何應對?」
外面奚雲清又說:「師尊,您在裡面嗎?祭司神殿太史長令說有事向您求教。」
頊嫿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讓他等。」
天衢子於是沉聲道:「求教總須心誠,令他一旁等候。」
他聲音字字有力,傳到太史長令耳邊時,更是身若驚雷。太史長令心中一驚,想不到這天衢子僅是一具化身,也有如此修為。他當然不會在這時候專門來向天衢子求教。只是聽聞頊嫿今夜私自出了星辰海,而天衢子又在煉丹房裡閉門不出。
他有足夠理由懷疑二人現在就在這煉丹房內,行苟且之事。
他沉著臉,道:「奚掌院雖然身份尊貴,但如今畢竟作客畫城,豈有客人讓主人久等的道理?!」說完,他吩咐左右,「既然奚掌院不願出來,我等便入內相見好了。」
旁邊終於有祭司忍不住,小聲道:「大祭司,煉丹房的規矩……」
太史長令怒哼一聲,畢竟是畫城的防護法陣,他三下兩下,直接破開。天衢子以為頊嫿會勃然大怒,然而意外的是,頊嫿卻披衣而起,只是嘟囔了一句:「這個人,真是蒼蠅一樣。」
隨後,她在法陣破開的片刻,身影一閃,竟然化入了那條腰鏈之間——那裡面竟然有藏匿身影的陣法。
翡翠色的珠子流光溢彩,天衢子只覺得心中震動——她在畫城之中,修為比平日高出許多。
他將腰鏈握在手中,指腹輕輕摩挲。頊嫿本是藏身其間,自然以腰鏈為身軀,此時被他一摸,頓時整個人都軟了。天衢子匆匆整衣,太史長令大步走進來。他篤定頊嫿在裡面——室內如此濃郁的魔傀香氣,若說她不在,誰人肯信?!
然而屋子裡偏偏沒有。
他巡了兩圈,面上不由變了顏色。
天衢子眼看他氣勢洶洶而來,不由好笑,他在桌邊坐下來,自己倒了杯水。任由太史長令把煉丹房翻了個地朝天。他猶自不甘——頊嫿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逃離丹房。他說:「把丹爐打開。」
天衢子手裡握著腰鏈珠串,輕揉慢捻,感覺那珠鏈在自己指腹輕顫,他心中也跟著顫動起來,於是慢慢地猜,哪一部分是她身軀何處所化。
這般一想,竟然心思不穩,連太史長令的無禮冒犯也顯得無所謂起來。
旁邊的祭司們左右看看,其實並不太敢。畢竟頊嫿淫威在前,若說不畏懼,可是不可能的。太史長令看看左右,怒道:「你們聾了?!」
祭司們只得上前,無視正在煉製的丹藥,強行開爐。裡面當然不可能有頊嫿,太史長令面色鐵青。天衢子說:「擅闖藥坊,私開煉爐,大祭司,這就是畫城的規矩?!」
太史長令猶自不甘,頊嫿都無語了——我自己會收拾他,你打發他走不就得了?
然奚掌院如今卻覺得眼前這位大祭司很順眼,他以懷中絲帛沾了水,緩慢擦拭手中腰鏈,說:「大祭司說有事求教,究竟何事?」
太史長令一愣——以天衢子的智力,總不會不知道自己因何而來吧?如今頊嫿不知所蹤,他得了理,卻這麼問,倒像是想給他一個台階下的意思。他趕緊說:「聽聞奚掌院正在煉丹,畫城醫修稀少,本祭司當然想過來看看。」
奚掌院手中珠鏈粒粒綠光盈盈,肉色飽滿,他擦得很愛惜,很專註:「現在大祭司看過了,還親手毀了這爐丹,又當如何呢?」
那絲帛柔軟,然而即使是再柔軟,這樣輕輕擦拭身軀,亦是搔癢難耐。頊嫿幾乎忍不住呻,吟出聲——混帳,讓他走啊!!
然奚掌院偏不,他不但不放走太史長令,反而以三句丹道開頭,立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太史長令乃是大祭司,也是畫城醫修。但是畫城在頊嫿任傀首之前,一直便是個弱小族群。這麼多年來,雖然戰力增強不少,但是醫修卻只是頊嫿從外面帶了些零碎功法,進展並不大。
天衢子三句丹道出口,太史長令立刻被吸引了。
頊嫿身上的癢似乎滲入了心裡,整條珠鏈都顫顫巍巍地在他手中滾動。然而奚掌院極有耐性,一邊以煉丹妙法吸引太史長令靜聽不去,一邊溫柔把玩手中每一粒綠珠。
最後甚至將她浸入溫水中,輕柔捻弄。
頊嫿第一次明白何為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