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情敵約架

  在來曲寧城的路上,奚玉棠曾設想過很多即位大典上可能會發生的事,甚至還換位思考了一番如果自己是江千彤該怎麼辦,結果她還是太小看了離雪宮的下限……

  比武招親!

  竟然是比武招親!

  這他麼電視劇一樣的情節……

  突如其來的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安排,讓所有原本打算當日便離開的江湖人士們打消了念頭,紛紛決定留到三日之後,至少要看完江宮主的招親再說。況且隨著比武招親的規矩張貼出來,不少認為自己符合條件之人都躍躍欲試蠢蠢欲動,,恨不得當日便上台演武一番,以期被江宮主看中。

  ……只可惜沒人敢動。

  為什麼?因為聽說,當大長老宣佈比武招親時,奚教主的臉色很不好。

  奚玉棠是誰?一個天下武林公認的瘋子,偏偏還是個講理的瘋子——所謂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大約說的就是這類人了。他不爽,周圍的人就別想好過,他要針對誰,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哪怕沒有,也能憑空捏造一個令人不敢反駁的。想反駁?可以,先打一架再說,咱們按江湖規矩,誰贏誰有理。

  打得過麼……

  想想陸靖柔吧,據說就是得罪了奚玉棠才被砍掉一隻手的。人家當眾在離雪宮發難都沒事,誰還要去觸霉頭?

  大長老宣佈消息後,雖然奚小教主只是『不小心』捏碎了一個杯子,事後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但看在誰眼裡,都不覺得這是無心之舉。眾人一邊激動於比武招親,一邊思索著奚教主這番舉動的含義,滿腹的疑惑和好奇,卻沒人敢上前詢問。

  好吧,就算是奚小教主對江千彤有點意思,既然人家能放出當眾招親這種話,不就表示兩人沒成麼?

  無論是江千彤,還是離雪宮,都是個香餑餑,有企圖之人多不勝數,還差一個玄天教麼?

  昔日柳曼雲之所以終生未嫁,那是因為有本錢。江千彤資歷淺年紀輕,可沒有她師父那樣廣的人脈和高深的武功。想在武林裡有聲望,本身必定要有實力傍身,若非離雪宮更新換代得太突然,她獨自一人撐不起這偌大的家業,想來也不會有比武招親這一下策了。

  女子,在這江湖,終究是比男子走得更艱難。

  一招比武招親,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思。

  奚玉棠在錯愕之後便迅速理解了離雪宮這一步棋背後的心思。也不能說他們做錯了,事實上這步棋走的很對,換成是別人也會如此,而她之所以反應這麼大,無非是因為招親的那個人是江千彤罷了。

  當日,持有燙金貼的貴客們都在離雪宮住了下來,其餘人則都被安排在了曲寧城裡。五皇子司煜身份貴重,所住之處有重重守衛,左右便是歐陽玄和衛寒。奚玉棠住得離他們頗遠,倒是和烈傲天挨得近些。這兩人生意沒談完,當夜,奚玉棠便帶著酒去了烈傲天那裡,將合作的事宜敲定下來。

  烈傲天顯示出了足夠的誠意,先是讓出了江州四分之一的地盤,接著又立下字據,將來兩派合作的地盤生意,烈焰幫只拿四成,隨後又令其子烈英拜奚玉棠為師。

  這最後一條奚玉棠說什麼都沒同意,畢竟烈英也已經快要及冠,算年齡兩人也差不了幾歲,雖然奚玉棠輩分高,卻不代表她願意有個年紀這麼大的徒弟。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奚玉棠就算想收徒,也得考慮以後玄天和烈焰一旦鬧崩,烈英何去何從的問題。於是雙方都退而求其次,認真思量後,奚玉棠和烈傲天決定結拜異姓兄弟。

  年齡的差距,被兩人同時忽略了。

  奚玉棠甚是欣賞烈傲天這份豁達和坦然。和歐陽玄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相比,烈焰幫的幫主要可愛得多。兩人不打不相識,前前後後這麼多年打了無數次,搶地盤也搶了不知凡幾,所謂對手才是最瞭解你的人,烈傲天的性子,奚玉棠是信得過的。這個表面莽撞實則心細如髮的莽漢子恰對她的胃口,不然兩人也不會前一天打架後一天就喝酒不是?

  而既然決定義結金蘭,烈傲天對奚玉棠就誠懇了許多。他認真地說了自己心中的顧慮。原本並不在意這武林盟主誰來當,且歐陽玄這麼多年無功無過,大家忍忍也就過去了,可隨著宋季同壽宴,烈傲天京城走一遭後,有些事看在眼裡,就不得不多為自己考慮一番了。

  一統武林這種事他沒興趣,被別人統領著也令人不爽,尤其是當武林盟主有向朝廷靠攏,或乾脆想跟朝廷做對的時候,他更是不願捲進這趟渾水裡。烈傲天的直覺準得驚人,雖然不知歐陽玄到底在籌謀什麼,但一點點苗頭都能讓他看出蛛絲馬跡來,於是當機立斷,決定和這位盟主大人背道而馳。

  一個人的背道而馳是很艱難的,所以他選擇了玄天教這個盟友。

  烈焰幫在蜀地的勢力極大,否則也不可能成為江湖位列第一梯隊的強大勢力。他認識奚玉棠多年,早就看出她和柳曼雲歐陽玄等人不合,簡直就差明晃晃地和武林盟對立了。加上玄天教還出了一位太子殿下,而奚玉棠不僅沒有因此驕傲,反而和太子殿下劃清了距離,這份心胸和魄力,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

  一個年僅弱冠的小子,能有今天這等成就,往後前途不可限量,烈傲天左思右想,都覺得這個生意做得值了。

  別人以誠待我,我自不可欺之,奚玉棠當日雖未多言,卻也滿足了幾分烈傲天的好奇心。比如江南幫,比如離雪宮,比如玄天教和越家看透不說透的友好關係,再比如,自己多年來從未掩飾過的對武林盟主之位的覬覦。

  這就足夠了。

  玄天教如今勢頭正盛,如日中天,兩派合作,只有利沒有弊。

  義結金蘭也是要找黃道吉日的,不是當場擺上香案磕個頭就算禮成,在這方面烈傲天還挺講究,親自翻了黃曆定下正月十六的辰時一刻。至於見證人……則選了在武林德高望重(?)的越家少主和離雪宮大長老溫肖媚。

  敲定了事項,出了烈傲天的院子,奚玉棠決定將此事告知兄長和越清風,誰知半路上聽路過的女弟子說有人似乎在後山切磋,心裡一咯登,當即輕功往後山趕去。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見到了正在交手的越清風和衛寒。

  也不知這兩人究竟是如何驚動了他人,導致一場約架被迫成了切磋,在場觀戰之人不少,林淵、血殺、墨錦、奚玉嵐等人都在,沒過多久,就連烈英也來湊熱鬧。奚玉棠環視一圈,最後站在了林淵和奚玉嵐中間。

  「……這二位倒是有閒情逸致。」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不遠處,話裡話外都在說他們譁眾取寵。

  奚玉嵐心情不錯,掃了一眼跟自己保持距離的妹妹,懶洋洋道,「越家少主難得出手,怎能錯過?」

  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兩人,奚玉棠頭也不回道,「衛千戶也不錯。」

  話音落,不少人看向她,就連一直無視她的林淵都忍不住責怪般地看她一眼,後者挑眉回望過去,「林少俠有話說?」

  林淵:「……」

  怎麼辦,他還是不能接受好友心悅這個人!

  可就算如此,奚玉棠你怎麼能不看好清風呢?!

  「賭一把麼?奚教主?」奚玉嵐突然道。

  「有何不可?」奚玉棠立即接話,「若本座贏了,聽雨閣關於本座的單子全撤,外加五千兩紋銀,怎樣?景閣主賭得起麼?」

  奚玉嵐險些笑出來,原來妹妹竟然還惦記自己打牌輸掉的銀子……

  「好,不過如果奚教主輸了……」他輕飄飄掃了一眼身邊人,「為我聽雨閣做白工一年如何?」

  ……哥你真是一點便宜都不放過啊你!

  「成交!」奚玉棠咬牙切齒,「本座賭越清風!」

  兩人下賭的聲音很小,卻還是引來了關注,沒多久,除了被奚玉棠眼神阻止的烈英以外,其他幾人也都決定摻一腳。不得不說越清風雖名聲在外,但他的病確實是眾所周知,加之如今場上局勢,衛寒絲毫不輸他,所以不少人都跟著奚玉嵐壓注衛千戶。

  其實景閣主更希望自家師弟贏啊……

  這些人開賭局的行為並不被那兩個越打越激烈的人所知曉。藉著明亮的月光和滿地的素白,兩人的身影極為顯眼。衛寒內力深厚,武功風格大開大合,一柄重劍虎虎生風,殺氣濃烈逼人,而越清風走的是大巧不工的靈活路線,招式不多,卻招招直指漏洞要害,用奚玉棠的話來說就是偷懶的路子,除了戰鬥經驗極為豐富之人以外,也就只有越少主這種天縱奇才能走了。

  沒有觀賞性,沒有花哨,也沒有所謂點到為止,兩人打到現在也不過交手百餘招,比起那些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風格的劍客們來說簡直不可想像,可每一招每一式都彷彿蘊含著極為玄妙的道理。奚玉棠自己便是用劍的高手,而這兩人的這一鈔切磋』,對她來說彷彿饕餮盛宴!可以說,就算曲寧城一行她什麼都沒做,單是看這一場交手也已經值了。

  在場的都是個中高手,名氣在外,他們同樣有一種不虛此行之感——越少主果然好強!不過短短一年,比起上次武山上和奚教主的屋頂之戰,此時的他強得令人驚懼!更讓人震驚的是,衛千戶竟然能在越少主的劍下這麼久未落敗!且越戰越勇,毫不變色!

  這兩人太強了……

  不知奚教主如今的實力,是否還能和這兩人比肩?

  這是一場如今江湖頂級高手間的對決,無論對於當事人還是旁觀者來說都受益匪淺。隨著兩人交戰的動靜越來越大,後山林子外逐漸聚集了不少賓客和離雪宮弟子,有些礙於威勢而不敢靠近,有些則試圖再近一些。唯有奚玉棠等人還站在最內,靜靜等待這場比試的結果。

  是的,快結束了。

  越清風加快了出招,這在奚玉棠眼裡,無疑是他不耐煩的信號。

  不知何時,司煜、歐陽玄、烈傲天並離雪宮大長老一一現身,後山林子一時間裡三層外三層全是圍觀人群。奚玉棠掃了外圍一眼,又估摸了下時辰,覺得某人到了喝藥的時候,忍不住皺眉,在眾人震驚中忽然開口,「越清風,你還要拖多久?」

  這是第一次有人出聲打攪戰局,不少人對奚玉棠投來了責怪,而後者無動於衷,全然無視,只蹙著眉冷冷望著場間。

  越少主和衛寒自然也聽見了這話,心情大相逕庭。前者有些想笑,但一想到心上人是在催自己喝藥就又滿心無奈,後者則是怒氣橫生,週遭殺氣轟然爆發,下手又重了幾分。

  淡定地架住對方的重劍,越清風明顯感受到自己握劍的虎口陣陣發麻,知道衛寒定是因奚玉棠的話而動了真怒,唇角微微一翹,手腕一轉,借力卸力,同時腳尖輕點,不退反進,瞬間拉近了兩人距離。

  兩人的目光於空中相撞,下一秒,同時抬起了手。

  只見劍光驟然強烈一閃,眾人下意識閉眼,整個林間忽然靜了下來。

  睜開眼,越清風和衛寒分開而立,彼此背對,一滴鮮血順著越清風手中的薄劍滾落,猶如荷葉上的露珠。他隨手抖掉血珠子,慢條斯理地將長劍入鞘,輕咳了一聲,緩慢道,「承讓。」

  接著抬起頭,正好對上眾人。

  準確地將目光對上奚玉棠,後者忍不住勾起唇角,但很快便又強迫自己繃起了臉,轉而望向一旁有些呆愣的奚玉嵐,「景閣主,本座等著你的銀子。」

  說完,轉身離去。

  ……贏了?

  越少主勝了?

  參與賭注之人都驚訝地望向越清風,後者對神色複雜的五皇子輕輕頷首,接著腳尖一點,直接消失在了原地。眾人呆愣在原地,衛寒緩緩轉身,一手持著劍,另一手則緊緊捂著自己的右眼,鮮血順著指縫溢出,蔓延了整隻手背。他面無表情,睜著一隻眼望著奚越兩人離開的方向,握著劍的手狠狠緊了幾分。

  ……

  ——越少主廢了衛千戶一隻眼睛!

  不過一夜,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曲寧城。起先還說是切磋,到後來就變成了互相看不順眼,再後來直接被以訛傳訛成情敵反目,為了三日後的比武招親而提前除去威脅……聽著那些人繪聲繪色講述著兩人動手的情形,不知有多少人一邊高呼精彩一邊倒吸涼氣,逼真得如同身臨其境親眼所見。

  感謝越少主,感謝衛千戶,為新的江湖流言的產生添磚加瓦。

  離雪宮內,剛為烈幫主和奚教主見證完結拜事宜的『德高望重』的越家少主,正對著面前一碗能苦出人眼淚的黑藥汁,如臨大敵地和對面三人對峙。

  沈七面無表情,奚玉嵐看好戲湊熱鬧,奚玉棠繃著臉,三對一,越少主敗了。

  視死如歸般一口氣喝光,秋遠第一時間遞上了蜜餞和清水,越少主緩了好一會,終於壓下了舌根的苦澀,長長舒了口氣,苦笑對上沈七,「沈大夫,不至於的……」

  沈七冷哼一聲,將把脈的手收回,接著在一旁的紙上飛快地又寫下一帖藥方,遞給秋遠,「去抓藥。」

  越清風眼疾手快地拿過藥方上下掃了一眼,在看到黃連的數量時,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祈求地望著對面的大夫,後者連一個眼神都懶得賞他,動作不疾不徐地收起銀針起身。

  「要回了?」奚玉棠仰頭,「我送你。」

  「不用。」對著自家教主,沈七的臉色和緩了不少,「歇一歇便好,反正也收了診費。」

  越清風:「……」

  昨日越衛二人約戰,事後越清風沒事人一般回了住處,倒是司煜替衛寒請大夫請到了奚玉棠那裡,指名點姓要沈七去瞧瞧。沈大夫討厭那兩人,瞧過之後直接說沒得治,司煜和衛寒給出了好大的價錢,神醫這才勉為其難地接下了這單生意。

  越清風那一劍不輕,但也留了幾分餘地,沈七忙活了一整晚才保住衛寒的眼睛沒有失明,但留疤是肯定的,視力不如左眼也是必然。雖然不盡人意,但比起失明,已經算是極好的結果了。

  好不容易從五皇子那裡出來,沈七頭一次良心大發地決定主動去瞧瞧另一個當事人,結果就看到越家少主正在吐血……

  你說你們為什麼要打這一架!為什麼!

  到最後累的是誰啊!!

  要不是看在診費的面子上,七爺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奚玉棠不放心沈七,最後還是讓薛陽跑了一趟,自己則和兄長留下,兩人對上越清風那一張生無可戀臉,好半晌,同時笑了出來。

  越少主心塞地抱著暖爐不說話。

  如果可以,他也想直接弄死衛寒啊……誰知那人打個架居然還讓人圍觀,到底是怕死還是怕死還是怕死?說到底,在那種情形下,他根本無法下殺手——回去就跟父親商量移交家主之位吧,頂著個少主名頭,連殺個錦衣司頭領都得顧忌一二。

  越清風一心的不爽,奚玉棠卻慢悠悠道,「你怎知他是怕死?或是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下丟臉也不一定啊。」

  她的話得到了奚玉嵐的贊同,「的確是他能幹出的事。你們何時積怨這麼深了?」

  「問你妹妹。」越清風斜撩了一眼奚玉棠。

  後者面不改色,淡定道,「我耍了衛副閣主一把。」

  「說完。」

  「……他心悅我。」

  奚玉嵐頓時好笑,「我知他心悅聖女蘭玉……」

  「他心悅奚玉棠。」越清風涼涼打斷他。

  「……」

  嵐少主懵逼了。

  他木然地望著師弟,後者抬了抬下巴,於是他又轉向自家妹妹,妹妹望天望地就是不望自己。

  好半晌,奚玉嵐終於意識到自己知道了個大秘密,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越清風。後者咳著別開眼,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喝更苦的藥,連連嘆氣。

  奚玉嵐心中又感慨又欣慰。

  感慨的是,他的副閣主居然也喜歡上了自己妹妹……欣慰的是,肅兮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孩子氣過了。

  居然跟情敵約架!

  直覺告訴奚玉嵐不要問師弟為什麼要傷衛寒的眼睛,總覺得這個答案,他可能聽了會心塞。

  不過,這件事也不盡然是兩敗俱傷。

  有越少主和衛千戶開了先例,接下來兩日裡,打著為比武招親篩減對手的名頭私下比武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雖然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可沒想到,離雪宮大弟子陸靖柔也趁此機會又一次衝到了玄天教主面前,直接提出了生死戰。

  只可惜奚小教主並未接下生死狀,而是直接將陸靖柔打暈扔在了大長老面前,並放話下不為例。這讓許多試圖看熱鬧之人都有些失望,畢竟大典那日陸靖柔的話多少還是引起了人們的興趣,什麼砍她一手,什麼傷她恩師……太想知道了!

  歐陽玄便是其中最好奇的人之一。他親自帶著黑衣人,也就是裴無星去找柳曼雲,可卻被兩位離雪宮長老攔在了外面,並說柳前宮主特意交代過,無論是誰都不見,哪怕盟主也不行。

  這等特指的話,別人聽不出,歐陽盟主和裴無星卻是能聽得出其中含義的——柳曼雲不打算給紫薇樓任何消息。

  這讓歐陽玄和裴無星惱火不已。先是毫無預兆地收到她傳位江千彤的消息,接著又沒聽柳曼雲有絲毫後續打算,匆匆趕來參加即位大典,典禮期間兩人輪流傳音入密問她要做什麼,卻沒有得到一句回覆……宴會進行中,裴無星甚至出去找過柳曼雲,可對方躲得太好,他幾乎翻遍了離雪宮上下都沒能找出人來。

  柳曼雲在刻意避開他們!

  不,確切的說,是在刻意避開紫薇樓!

  這讓他們如何忍得?

  無論是傳位也好,比武招親也好,柳曼雲和江千彤一次又一次脫離他們的計畫和控制,沒有了柳曼雲把控的離雪宮,他們是幫還是不幫?是圖還是不圖?

  礙於他們如今還在離雪宮內,不能硬闖,歐陽玄和裴無星只好暫時按捺下惱怒。可就在他們準備離去時,一回頭,恰好撞見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轉角處望著他們的兩人。

  「盟主這是去哪兒?」奚玉棠似笑非笑地開口。

  歐陽玄先是驚了一下,接著很快冷靜下來,對上奚玉棠以及她身邊的紅衣銀發青年,目光在奚玉嵐身上停頓了一下,似乎對他有些顧忌。

  「是奚老弟和景閣主啊。」他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屋子裡悶得慌,出來走走。你們二位怎麼在一起?」

  「出來算賬。」奚玉嵐懶洋洋地接話,「本閣主前日打賭輸給了奚教主,正打算給銀票,順便活動活動筋骨……歐陽盟主若是有興趣,不如指點一二?」

  歐陽玄:「……」

  老夫才不想和你這個頭號殺手動手好嗎!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歐陽玄道,「老夫有事在身,指點不敢當,往後有機會,互相討教倒是可以。」

  奚玉嵐無所謂地頷首,身邊奚玉棠也勾起了唇角,「盟主慢走。」

  歐陽玄點點頭,轉身抬步。

  然而還未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後人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不過盟主旁邊這位本座有些興趣,不如留下來與本座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