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離開藥王谷

  刺客來襲,整個廣場和看台混亂一片。

  黑衣人一共五個,分別從不同的方向俯衝而下,目標,看台主位上的司離。梁文德喊出那一聲刺客前,負責護衛太子的暗衛便快一步察覺到了殺氣,二話不說顯露身形迎戰,等那聲「有刺客」聲音落下,就連司離都已經對上了其中一位殺手。

  沈落在見到刺客的一剎那整張臉刷地慘白如紙,他幾乎不敢去想如果太子殿下在藥王谷出事會有什麼後果,什麼沈寰、什麼奚玉棠沈七,什麼報信的小弟子在這一刻統統顧不上,整個人如大鵬展翅般撲向看台,腰間玉笛驟然出手,電光火石間替司離擋下了來自身側的一擊。

  「護駕!快!」沈落大聲喝道。

  報信的小弟子怔愣地站在原地,進退不得,還是沈寰在這時候沉聲喚回了眾人的注意力,「藥王谷弟子聽令,一部分人護送諸位大夫撤退,其他人速速前去應付入侵者!」

  沈寰畢竟是沈落的親大哥,有了主心骨,藥王谷弟子和沈家眾人終於大夢初醒,令行禁止地行動了起來。沈榕和沈楹兩個喪失了戰鬥力的兄弟還沉浸在方才的變故里,手傷令他們疼痛難忍,可現下能救他們的沈落和沈寰都投入到了護衛太子的戰鬥中,無暇他顧,只好下意識求助般望向沈七。

  沈七沒有看他們,而奚玉棠則冷哼了一聲,吩咐韶光和冷一看護好沈七,去和兄長會合,自己則也加入到了護駕戰鬥之中。

  那五個黑衣人奚玉棠並未放在心上。在場這麼多武林人士還殺不了五個人麼?所以她並未像沈落那般著急撲向看台,而是先將司離的應對看在了眼裡。

  看來這段日子,他沒有偷懶,武功又進步了。

  看台上混亂一片,很快那五個黑衣人便被眾人斬殺在了刀劍下。平心而論,這五個人武功不錯,至少是聽雨閣殺手水準線以上,可惜的是對手太多,想在這樣光明正大的場合刺殺司離還是差了些。

  殺手原本是給沈落準備的,命令便是攻擊看台主位上的人,誰知司離半路摻了一腳。這些人並非自己手下,而是從江湖上重金買來的亡命之徒,所以如今死了,她也並沒有什麼良心上的過不去。她站在看台上,不遠處是同樣持劍而立卻好像完全沒動手的越清風,另一邊是林淵和江千彤、沈落、沈寰等人,至於司離則被圍在最裡,身邊站著三個灰衣暗衛。

  廣場上,一群衣著各異的蒙面人和藥王谷弟子戰成了一團。沈落這才想到方才聽到的藥王谷遭襲一事,神色一變,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毫不掩飾狐疑地看向奚玉棠。後者接到他的視線,不避不閃地迎了上去,平靜的眸子裡沒有絲毫心虛。

  「殿下,可有受傷?」梁文德在人幫助下狼狽地從桌子底爬出來,惶恐地趕到司離身邊。

  司離搖搖頭,聲音冷冽至極,「沈谷主,這是怎麼回事?本宮等你的解釋!」

  「殿下恕罪!」沈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臣定會查清此事!如今谷內入了賊子,殿下還是先行去往別處,看台逼仄,臣不敢拿殿下的身體開玩笑。」

  少年冷冷俯視著他,良久才哼了一聲。

  「谷主!」孫長老艱難地來到看台前,「庫房被劫了,那些人的目的定然是上清銀枝蓮!」

  聞言,沈落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當務之急是保證殿下的安危!」即便方才他和沈寰對峙爆出了多年前的醜聞,可無論如何,此時他還是藥王谷谷主,沈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硬著頭皮看向司離,「殿下,請移步藥王殿內。」

  司離冷冷掃他一眼,甩袖轉身進了大殿。

  就在此時,奚玉棠忽然蹙了蹙眉,抬眼望向了司離的背影。眼看他即將邁進藥王殿內,下一秒,她猛地瞪大眼睛,袖中銀針想也不想地直接甩了出去!與此同時,大聲喝道,「司離,躲!」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司離身邊的一個暗衛突然悶哼一聲,手中刀光閃過,被銀針被迫改了方向,在司離條件反射蹲身的剎那,貼著他的頭頂狠狠一刀劃了過去!

  玄色的身影鬼魅般從眾人眼前閃過,眨眼間便來到司離面前,閃電般出手扣住他的肩膀,接著轟地一聲將人甩了出去。而就在這一刻,兩道刀光同時而下!

  叮地一聲,不知何時趕到的越清風舉劍擋下了其中一擊,卻仍是失聲脫口,「棠棠!」

  一道血泉噴濺而出,奚玉棠看都沒看手腕上的刀傷,反手抽劍,旋身而起,生生用劍身擋下了對方極快的劍尖,而後抬起一腳狠狠將人踹了出去!

  眼前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甚至連一個呼吸都不到。司離身邊的三個暗衛同時叛變出手,若非奚玉棠反應快,恐怕這時候,她就要面對一個屍首分離的死人了。

  藥王殿在這一刻成為了戰場,三個暗衛,奚玉棠和越清風一人擋下一個,還有一人緊追司離而去,在場所有人都嚇懵了,唯有林淵在這一刻衝了出去,直奔司離所在,於危機間擋下了對方的攻擊。

  而對上暗衛的三人則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其與方才那一撥黑衣人的截然不同。

  高手!

  真正的高手!

  怎麼回事?兄長的行動裡沒有這一環!哪裡出了差錯?不,不對,這三人是司離的暗衛,兄長不可能對他的暗衛出手,那麼是誰?這些暗衛是一開始就心存歹意,還是被人從皇宮裡就被人掉了包?亦或是在到藥王谷地界之後被人動了手腳?

  是誰想殺司離?

  奚玉棠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一想到自己今日的行動恰好為對方打了一場掩護,奚玉棠便忍不住被怒火沖昏了頭。她右臂上的傷縱貫極長,此時連止血都顧不上,而對方刀上有毒,倉促間只能先用真氣保護,而九幽劍則被她握在了左手手心,劍術發揮到了極致,每一劍都帶著衝天的殺意,幾乎以碾壓的速度將戰鬥優勢如漏斗般瞬間調轉!

  對方實力極強,即便被扭轉了優勢也沒有立刻落敗,而是硬生生頂住了她的攻擊,兩人現下實力相差不遠,這樣的戰鬥旁人根本無法插手,只能呆愣地望著。

  而林淵那邊,他與司離二對一都極為勉強,於是沈落毫不猶豫地出手幫兩人分擔了壓力。至於越清風……

  等等,越少主那邊好像快結束了!

  奚玉棠原地一個掃堂腿逼對手和自己拉開距離,恰好在此時見到越清風一劍刺進了對方心窩,心下一定,望向眼前殺手的目光裡殺意更甚。

  對方是個使匕首的高手,深諳刺殺之道,一招一式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沒有花樣沒有虛招,每一次的攻擊都逼向她全身命門,這樣的戰鬥方式令她感到一絲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對方再次和自己擦身而過時,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接著,一個名字出現在了她腦海中。

  霍十五!

  聽雨閣長老!

  絕對不會有錯,當初她證孟十九的長老之位時便是在擂台上和霍十五交的手!

  ……心中有個答案蠢蠢欲動呼之慾出,奚玉棠強忍下情緒的翻滾,揮向霍十五的劍越發犀利起來。

  今日她必須將他的命留下!

  感受到奚玉棠越來越強的戰意和殺意,霍十五心中立刻有了判斷,毫不戀戰地果斷撤退。近乎同時地,和林淵沈落交手的殺手也在這一刻選擇了撤退。兩人猛地撲向門口,同時將懷中的煙|霧|彈炸裂,藉著濃重的煙霧成功逃出生天。

  嘗過這一招無數遍的奚小教主登時氣得咬牙切齒。

  聽雨閣殺手一個個逃命的速度真是絕了!

  感受到身體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奚玉棠長呼了一口氣,悶聲道,「幫我止血,手不方便。」

  話音落,胳膊被拉了起來,對方連續幾個穴位點下,總算讓她鬆下了神經。收劍回鞘,奚玉棠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往口裡倒了一粒解毒丸,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護著手臂的真氣。

  煙霧逐漸散去,她抬頭對上了越清風幽深的目光,怔了怔,別開臉,「……別這樣看我,我沒事。」

  「不疼?」

  「……有一點。」

  話音未落,身體突然騰空,奚玉棠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時,頓時漲紅了臉,「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越清風卻充耳不聞,抱著她向殿外走去。

  「等,等一下!讓我看一眼被你殺的那人!」奚玉棠慌張道。

  「不用看。」越清風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好歹讓我看一眼他的臉啊,也許識得呢?」

  「無關緊要的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他要殺司離啊!」

  「又不是殺你。」

  「……」

  就算再遲鈍,此時也能察覺到眼前人隱含的不滿和怒意,奚玉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霍十五的匕首也不是好受的,她即便用真氣護著手臂不加重傷勢,該流的血一點沒少,傷口深可見骨,彷彿被劈開瞭解剖一般,但從那個角度如果不將司離扔出去,縱貫的就是他的脖頸動脈了。

  好在是皮外傷,未傷到筋骨,她並不在意。她痛點比一般人高出許多,忍耐力也極強,此時若非垂著的那胳膊鮮血淋淋,單看她的表情,恐怕不會有人覺得她受了傷。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打橫抱著……饒是奚玉棠的厚臉皮也有些無法直面,索性繃著臉沉默地將自己埋進了越清風懷裡。

  「教主!」

  司離慌張的聲音自大殿深處傳來,緊接著紫袍少年飛奔而出。他的束髮髮簪在被暗算的第一擊就被對方崩斷,此時只能將一頭墨發放下來,遠遠看去,像個受驚嚇的小姑娘一般。

  奚玉棠示意越清風停下來,對上司離的目光,剛要問他可好,就見他微微一怔,停在了兩人幾尺之外,目光直勾勾落在了她垂在一側的手臂上。

  「太子殿下有何事?」越清風不冷不熱地開口。這會他氣還未消,對上誰都沒個好臉。

  司離並未答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抬手便要牽起奚玉棠受傷的手臂。

  結果牽了個空。

  越清風後退一步讓過他的手,沉默而平靜地望著他。

  奚玉棠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連忙開口,「殿下可有受傷?」

  「……」司離對上她,小臉上隱隱有著委屈和歉意,面對奚玉棠帶著關切的目光,最終還是默默搖了搖頭。他又看了一眼奚玉棠被血浸透的胳膊,手指動了動,想上前看看,卻還是忍了下來。

  頓了頓,他開口,「多……多謝。」

  「殿下無事便好。」奚玉棠夠了勾唇角。

  「太子殿下。」越清風沉聲開口,「您想讓她流血而死麼?」

  司離倏然抬起頭。

  等著他的,卻是越家少主的一句「告退」。

  怔怔地望著兩人離去,司離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不僅是他,整個大殿所有人都被那兩人震在了原地。

  許久,司離淡淡道,「沈谷主,本宮需要沐浴更衣。」

  沈落猛然回神,恭敬地低下了頭。

  ……

  出乎意料地,越清風並未將奚玉棠帶回她所住的院子,而是一路輕功直接出了藥王谷。剛出去沒多久,便見到了等在路邊的銀發青年,以及沈七等人和一輛馬車。

  「哥,小美。」奚玉棠活力十足地朝兩人揮手。

  兩人頓時同時鬆了口氣。

  抱著人二話不說上了馬車,越清風輕輕將人放下,奚玉棠被他小心翼翼的動作逗樂,忍不住笑,「我有那麼脆?不過一點小傷罷了。」

  越清風不想理她,連連低頭咳了好幾聲,而後徑直坐到一旁兀自沉默。

  一旁沈七手忙腳亂地檢查她的傷口,在看到那深入骨頭的傷時也皺起了眉頭,「盡快回吧,現下無法處理。還好你平日裡毒|藥吃的多,不然很棘手。」

  一句話,引來了越清風和奚玉嵐的側目。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我吃你給我隨身帶著的解毒丸了……」什麼叫毒|藥吃的多啊。

  沈七冷笑著涼涼掃她一眼,不想揭她老底,索性也沉默了下來。

  一路無話,直到岷山鎮宅子裡,奚玉棠傷口處理完,又在韶光的幫助下勉強沐浴一番後,幾人再次圍坐了下來。

  「傷勢如何?」奚玉嵐關切地揉了揉她披散在肩頭的發。

  「沒事。」奚玉棠搖頭。

  她將之後司離被暗算之事說了一遍,而後道,「說說今日的事吧。今日傷我的是霍十五,我懷疑司離的行蹤暴露,有人要趁其不備暗殺他,恰好和我們的計畫撞在一起,便將計就計了。」

  沈七已經聽說了此事,當時他不在場,聽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想來應該情況很危機才是,不然她也不會親自出手。

  奚玉嵐腦子裡不斷地過著今日之事的始始末末,好一會才開口,「可能是衛寒的手筆。」

  和她想的一樣。奚玉棠完好無損的左手一下一下點著桌面,「衛寒應該沒來,在我和霍十五糾纏時,和司離林淵交手的應該是蘇十七……那劍法和身手,應該錯不了。聽雨閣現在也分成兩派了麼?」

  「一直都是兩派,只不過不明顯罷了。」在這個問題上,奚玉嵐不欲多說,「我拿到離火草後按照計畫留下了線索,應該萬無一失,沈落性子多疑不定又患得患失,當他發現線索指向斷岳門和武林盟時,不知會如何。至於後來的事……聽雨閣來的應該只有那三人。肅兮殺的那個是誰?」

  「不知道。」奚玉棠鬱悶。

  他看向從出了藥王谷就開始沉默的越清風。後者正一臉平靜地坐著,手指摩挲著杯沿不知在想什麼,似乎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直到師兄看過來,才少言寡語地開了口,「回頭畫給你。」

  疑惑地看他一眼,奚玉嵐點點頭。

  「我們何時走?」沈七突然開口問。

  奚玉棠道,「隨時都可以,我們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你有事要辦?」

  「嗯。」沈七應聲,「我想去看看沈靜雲。」

  想到那個關鍵時刻毫不猶豫擋在沈七面前的女子,奚玉棠瞭然,「讓冷一帶你走一趟。」

  沈七點點頭,不再開口。

  此一番藥王谷之行,正如奚玉棠所說的,他們該做的都做了。

  拿到離火草和上清銀枝蓮,奚玉嵐還洗劫了藥王谷的庫房,帶人在藥王谷一番肆虐,最後還留下了指向性的線索。不僅如此,他們還成功地挑起了沈家內部的矛盾,沈寰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為沈七澄清了一番,除此之外還讓司離對沈落有了惡感……

  不得不說,收穫頗豐。

  接下來他們只需靜觀其變,關鍵時點一把火,後續那些目標便能實現。

  唯一出了變故的是奚玉棠受了外傷,除此之外,他們大獲全勝。

  沈七於第二日在冷一的陪同下悄無聲息地回到藥王谷見了沈靜雲一面。這位沈梅的二姐大約是整個沈家裡唯一對他沒有任何企圖心和目的性的人了,只可惜這次事之後,她大約要過上一段苦日子,直到沈寰上位為止。

  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捨身救了沈七,沈落即便現在想不起來,之後也會記得。

  沈七想幫一把沈靜雲,至少可以讓她在沈家過得好一些,可還是被對方拒絕了。她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自己不要輕易嫁人,這一點,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又受了傷,若沈落想罰她,那麼將她嫁出去就是最好的懲罰手段。

  沈靜雲已經不小了,她一年又一年地拖著,硬生生將自己拖成一個老姑娘,如今再想拖下去已是無法。沈七應下了她這個要求。

  這是他能報答她的唯一方法。

  幾人在岷山鎮休息了三日。在這三天裡,越清風接手了奚玉棠每次的換藥,並日日監督她不准亂吃東西亂沾水,晚上也會跑來爬床,彷彿看著她才能睡過去。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願跟她講話,一個人在鬧著脾氣,看得奚玉棠又好氣又好笑。

  第四日一大早,眾人啟程離開。

  而越家少主終於開了尊口,在用早膳時對她說了一句,「回姑蘇麼?」

  奚玉棠眨著眼睛故意不說話。

  越清風頓時破功,乖乖說了對不起,「我錯了,你別不理我,我受不了的。」

  ……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玻璃心啊越肅兮!

  奚小教主氣笑,甩了他一眼,撇嘴,「不回姑蘇,我要回雪山。」

  說好的藥王谷之行結束後,她要帶著兄長回玄天教看看,而沈七也需要回雪山處理那些離火草,所以姑蘇她不打算回去了。而無論是沈七還是韶光冷一,聽到這個決定後眼中都流露出了激動和懷戀,畢竟他們已經在外面晃蕩了一整年,冷一和韶光更是多年沒有回去過了。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現在想想,總覺得不夠真實。

  「那我陪你們一道。」越清風開口。

  奚玉棠挑眉,「確定?雪山很冷,你身體受不了的。」

  「我最近好很多了。」越少主蹙眉。

  「……」

  見她猶豫不決,越清風拉過她的衣袖,可憐兮兮地看她,「我想陪你,不想分開。」

  ……別撒嬌!你以為我吃這一套嗎?!

  奚玉棠鼓著臉瞪他,憋了半晌,洩氣,「隨你。到時候病了別喊難過。」

  話音落,青年那張俊臉上頓時漾起了閃瞎人的笑容。

  結果越少主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當他們出了大門,見到門口街道上停著好幾輛馬車,最前面那輛一看還特別昂貴豪華時,越清風的眸子瞬間便沉了下來。

  「奚教主。」司離坐在那輛豪華馬車上,笑嘻嘻地跟他們打招呼。

  奚玉棠詫異地望著他,「殿下?」

  「你們要走了嗎?」司離目光灼灼地望著奚玉棠,「我,嗯,本宮跟你們同行可好?」

  啊?

  門口,所有人都怔了起來。

  「嗯……」司離鮮少露出了一絲緊張和窘迫,一雙清亮的眼眸裡盛滿期待,「本宮如今身邊無人護佑,此行一路怕多艱難,奚教主和越少主可否護送本宮回京?」

  ……奚玉棠差一點就答應了。

  好在她最後還是恢復理智,委婉地告訴司離自己一行要回雪山,恐怕不同路。

  結果剛說完,少年臉上顯而易見地露出了明顯的失落。

  奚玉棠整個人都不好了。若說她看不見司離時還能狠下心來,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她說什麼都不能容忍那張臉上有那樣令人心疼的表情,掙扎又掙扎,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要不……我等護送殿下至洛陽?」

  話音剛落,少年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

  奚玉棠忽然有一種自己又被這小子耍了的錯覺,可話已出口,只得硬著頭皮頷首,「嗯。」

  唉。

  就知道。

  在她身後,越家少主一臉生無可戀地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