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僅僅收集純粹的第一手信息而已

  餐廳和書房在同一層。廚房在餐廳裡邊。這是個橫長的房間,同是橫長的大餐桌擺在房間正中。厚達十釐米的橡木桌,足夠十個人一同進餐。恰好供羅賓漢的嘍囉們開宴會的那種無比粗壯的餐桌。但此刻在此落座的不是那些興高采烈的草莽英雄,而只是我和免色兩人。騎士團長的席位倒是設了,可他沒有現身。那裡倒是擺了餐墊、銀器和空杯,可那終究不過是標記——只是用來禮儀性表示那是他的席位。

  長的一面牆壁和客廳同是玻璃的。從那裡可以縱覽山谷對面的山體。一如從我家能望見免色家,從免色家當然也會望見我家。但我住的房子沒有免色的豪宅大,加上又是色調不顯眼的木結構,所以黑暗中無法判別房子在哪裡。山上建的房子固然沒有那麼多,但零零星星的每一座房子都點著毫不含糊的燈光——晚飯時間!人們大概同家人一起面對餐桌,即將把熱乎乎的飯菜放入口中。我可以從那些燈光中感受到那種微小的溫煦。

  而另一方面,在山谷的這一側,免色、我和騎士團長面對這碩大的餐桌,即將開始很難說是家庭性質的獨出心裁的晚餐。外面的雨仍細細地靜靜地下個不停。但風幾乎沒有。一個分外寧靜的秋夜。我一邊眼望窗外一邊再度思索那個洞。小廟後面孤獨的石室。此時此刻洞也一定位於那裡,又黑又冷。那樣的風景記憶為我的胸口深處帶來特殊的寒意。

  「這張桌子是我在意大利旅行時發現買回來的。」免色在我稱讚餐桌後說道。話中沒有類似自我炫耀的意味,只是淡淡陳述事實而已。「在盧卡(Lucca) (1) 街頭一家家具店發現、求購,用船郵送回來。畢竟重得要命,搬進這裡可是一大辛苦。」

  「經常去外國的?」

  他約略扭起嘴唇,又馬上復原。「過去常去來著。半是工作半是遊玩。最近基本沒有去的機會。因為工作內容多少有所變動,加上我本身也不怎麼喜歡往外跑了,差不多都待在這裡。」

  為了進一步表明這裡是哪裡,他用手指著家中。以為他會言及後來變動的工作內容,但話到此為止。看來他依然不甚願意多談自己的工作。當然我也沒就此執意問下去。

  「一開始想喝徹底冰鎮的香檳,怎麼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說。悉聽尊便。

  免色略一示意,馬尾辮青年當即趕來,往細長玻璃杯裡注入充分冰鎮的香檳。杯中細密地泛起令人愜意的泡沫。杯彷彿用高檔紙做的,又輕又薄。我們隔桌舉杯慶賀。免色隨之向騎士團長的無人席位恭恭敬敬地舉起杯來。

  「騎士團長,歡迎賞光!」他說。

  騎士團長當然沒有回應。

  免色邊喝香檳邊講歌劇。講前往西西里島時在卡塔尼亞看的威爾第《歐那尼》(Ernani) (2) 是何等妙不可言,講鄰座看客邊吃橘子邊隨歌手歌唱,講在那裡喝的香檳何等夠味兒。

  不久騎士團長現身餐廳。只是,他沒在為他準備的席位落座。想必因為個子矮,坐在席位上,鼻子往下勢必被桌子擋住。他靈巧地坐在斜對免色背部的裝飾架上,高度距地板一米半左右,輕輕搖晃穿著畸形黑皮鞋的雙腳。我向他微微舉杯,以免被免色察覺。騎士團長對此當然佯作不知。

  菜餚隨後上來。廚房和餐廳之間有個配膳用口,紮著蝶形領結的馬尾辮青年把那裡遞出的盤子一個個端到我們桌上。由有機蔬菜和石鱸做的冷盤甚是賞心悅目。與之相應的白葡萄酒已經開啟——馬尾辮青年儼然處理特殊地雷的專家以小心翼翼的手勢拔出葡萄酒軟木塞。哪裡的什麼葡萄酒雖然沒說,但無疑是味道完美的白葡萄酒。毋庸贅言,免色不會準備不完美的白葡萄酒。

  接著,蓮藕、墨魚、白扁豆做的色拉上來了。海龜湯上來了。魚是。

  「聽說季節還多少有些早,但漁港罕見地有像樣的上來。」免色說。的確是好上天的新鮮。不容懷疑的食感,考究的甘味,而餘味又那般爽淨。刷一下子蒸熟之後,馬上淋了龍蒿調味汁(我想)。

  往下上來的是厚墩墩的鹿排。倒是提及了特殊調味汁,但專用術語太多,記不過來。總之盡善盡美。

  馬尾辮青年往我們杯裡注入紅葡萄酒。免色說是一小時前開瓶移到醒酒器裡的。

  「空氣已充分進入,應該正是喝的時候。」

  空氣云云我不大懂,但味道的確醇厚。最初接觸舌頭時、完全含入口中時、下嚥時的味道無不各所不同。簡直就像美貌傾向因角度和光線不同而產生微妙差異的神秘女性。且餘味無窮。

  「波爾多。」免色說,「無需說明,普通波爾多。」

  「要是一一說明起來,怕是要說很長時間的。」

  免色浮起笑容,眼角快意地聚起皺紋。「完全正確。一一說明起來,是夠長的了。不過就葡萄酒加以說明,我是不怎麼喜歡的。無論什麼,都不擅長說明。只是好喝的葡萄酒——這不就可以了?」

  我當然亦無異議。

  騎士團長一直從裝飾架上注視我們吃吃喝喝的情形。他始終紋絲不動,將這裡的場景無一遺漏地仔細看在眼裡。但好像沒有什麼感想。如其本人曾經說的,對所有事物他只是看罷了。既不相應做判斷,又不懷好惡情感。僅僅蒐集純粹的第一手信息而已。

  我和女友在午後床上交合之間,估計他也是這樣定定看著我們。想到那樣的場景,我不由得心神不定。他對我說看別人做愛也和看做廣播體操、清掃煙囪毫無區別。或許真是那樣。但被看的人心神不定也是事實。

  花了一個半小時,免色和我終於到了餐後甜點(蛋奶酥)和意式咖啡階段。漫長而又充實的旅程。到了這裡,主廚才從廚房出來在餐桌前亮相。一位身穿白色廚師服的高個頭男子。大概三十五六歲,從臉頰到下頦留著淺黑色鬍鬚。他向我客客氣氣地寒暄。

  「菜做得實在太好了,」我說,「這樣的美味佳餚,幾乎第一次吃到。」

  這是我實實在在的感想。做這麼考究菜餚的廚師居然在小田原漁港附近經營默默無聞的法國小餐館——對此我一下子還很難信以為真。

  「謝謝!」他笑眯眯地說,「總是承蒙免色先生關照。」

  而後致禮退回廚房。

  「騎士團長也滿足了麼?」主廚退下後,免色以不安的臉色問我。表情中看不出演技性因素。至少在我眼裡他的確為之不安。

  「肯定滿足的。」我也一本正經地說,「這麼出色的菜餚不能實際入口當然遺憾,但場上氣氛應當足以讓他心滿意足。」

  「那就好……」

  當然非常高興,騎士團長在我耳邊低語。

  免色勸我喝餐後酒,我謝絕了。什麼都不能再入口了。他喝白蘭地。

  「有一件事想問您。」免色一邊慢慢轉動大酒杯一邊說道,「問話奇妙,或許您會感到不快……」

  「無論什麼,請只管問好了,別客氣。」

  他輕輕含了一口白蘭地品嚐,把杯靜靜放在桌面上。

  「雜木林中那個洞的事。」免色說,「前幾天我獨自進入那個石室一個來小時。沒帶手電筒,一個人坐在洞底。而且洞口蓋上蓋子,放了鎮石。我求你『一小時後回來把我從這裡放出去』。是這樣的吧?」

  「是的。」

  「你認為我為什麼做那樣的事?」

  我老實說不知道。

  「因為那對我是必要的。」免色說,「倒是很難解釋清楚,但時不時做那個對於我必不可少——在一片漆黑的狹小場所,在徹底的靜默中,孤零零被棄置不管。」

  我默默等他繼續。

  免色繼續道:「我想問你的是這點:在那一小時之間,你沒有——哪怕一閃之念——想把我棄置在那個洞裡的心情嗎?沒有為就那樣把我一直扔在漆黑洞底的念頭誘惑過嗎?」

  我未能充分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棄置?」

  免色把手放在右邊太陽穴輕輕揉搓,活像確認什麼傷痕,繼而說道:「具體說來就是,我待在那個深約三米、直徑兩米左右的洞底,梯子也被拉上去了。周圍石壁砌得相當密實,根本無法攀爬。蓋子也蓋得嚴嚴實實。畢竟是那樣的山中,就算大聲喊叫,就算不斷搖鈴,也傳不到任何人的耳朵——當然也可能傳到你的耳朵。就是說,我無法以自己一人之力返回地面。假如你不返回,我勢必永遠留在那個洞底。是這樣的吧?」

  「有那樣的可能性。」

  他的右手指仍在太陽穴上,動作已經停止。「所以我想知道的是,那一小時之間,『對了,不把那傢伙從洞裡放出去了,讓他就那樣待下去好了』這種想法沒有在你腦袋裡一閃而過嗎?我絕對不會感到不快,希望你如實回答。」

  他把手指從太陽穴移開,重新把白蘭地杯拿在手裡,再次緩緩旋轉一圈。但這次嘴唇沒沾酒杯。只是眯細眼睛聞了聞氣味就放回桌上。

  「那種念頭完全沒有浮現在我的腦海。」我如實回答,「哪怕一閃之念。腦海裡有的只是一小時後可得挪開蓋子把你放出來。」

  「真的?」

  「百分之百真的。」

  「假如我處於你的位置……」免色坦白似的說,聲音甚是平靜,「我想我會那樣考慮。肯定為想把你永遠棄置在那洞中的念頭所誘惑,心想這可是絕無僅有的絕好機會……」

  我欲言無語,於是沉默。

  免色說:「在洞中我一直那樣考慮來著。假如自己處於你的位置,肯定那樣考慮。很有些不可思議啊!儘管實際你在地上我在洞中,然而我一直想像自己在地上你在洞底。」

  「可是,如果被你棄置在洞中,我難免就那樣餓死,真的搖著鈴變成木乃伊——就是說那也不要緊嗎?」

  「純屬想像。說妄想也無妨。當然實際上不至於做那樣的事。只是在腦袋裡想入非非,只是把死那個東西作為假想在腦袋裡把玩。所以請不要擔心。或者莫如說,你完全沒有覺出那樣的誘惑,對於我反倒有些費解。」

  我說:「當時你一個人待在黑暗的洞底,沒害怕嗎?作為一種可能性,害怕我在那種誘惑的驅使下把你棄置在洞底……」

  免色搖頭:「不,沒害怕。或者莫如說可能在心底期待你實際那麼做來著。」

  「期待?」我心裡一驚,「期待我把你棄置在洞底?」

  「一點兒不錯。」

  「就是說心想自己在那洞底給人見死不救也未嘗不好?」

  「不,沒有考慮到死也未嘗不好那個地步。即使我,也還對生多少有所不捨。再說餓死、渴死不是我喜歡的死法。我僅僅是想多少——多多少少——更接近死,在明知那條界線非常微妙的情況下。」

  我就此想了想。還是不能很好理解免色說的話。我若無其事地打量一眼騎士團長。騎士團長仍坐在裝飾架上,臉上沒浮現出任何表情。

  免色繼續道:「一個人被關在又黑又窄的地方,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開始考慮自己可能要永遠在這裡活下去 ,那比什麼都可怕。那麼一想,就嚇得透不過氣,就好像周圍牆壁擠壓過來直接把自己壓癟擠死——便是有那樣洶湧的錯覺。而要在那裡活下去,人就必須想方設法跨越那種恐懼,即克服自己。為此就需要無限接近死亡。」

  「可那伴隨著危險。」

  「和接近太陽的伊卡洛斯(Icarus) (3) 一樣。至於接近的極限在哪裡,分辨那條生死攸關的線並非易事。那將成為玩命作業。」

  「而若迴避那種接近,就不能跨越恐懼克服自己。」

  「說的對。如果做不到,人就沒辦法進入更高階段。」免色說。往下一陣子,他好像在思考什麼。而後唐突地——在我看來似乎是突如其來的動作——從座位立起,走到窗口那裡向外望去。

  「雨好像還多少繼續下,但不是了不得的雨。不到陽台上來?有東西想給你看。」

  我們從餐廳移到樓上客廳,從那裡走上陽台。貼著南歐風格瓷磚的寬寬大大的陽台。我們靠著木欄杆眺望山谷風景。一如觀光景區的瞭望台,從這裡可以把山谷盡收眼底。細雨仍在下,但現在的狀態已接近霧。隔谷對面山上人家的燈光尚未閃亮。即使隔的是同一條山谷,但從相反一側看來,風景印象也大不一樣。

  陽台的一部分上面有房簷探出,下面放著日光浴用或看書用的躺椅。旁邊有一張放飲料和書本用的低些的玻璃麵茶几。有綠葉繁茂的大盆觀葉植物盆栽,有蒙著塑料罩的高個頭器械那樣的東西 壁安著聚光燈,但沒有按下開關,客廳的照明若明若暗地投射過來。

  「我家在哪邊呢?」我問免色。

  免色手指右面方向:「那邊。」

  我朝那邊凝眸細看。由於家裡完全沒有開燈,加上煙雨迷濛,所以看不大准。我說不很清楚。

  「請稍等。」說著,免色朝躺椅那邊走去,取下什麼器械上蒙的塑料罩,把它抱到這邊來。原來是帶有三腳架的雙筒望遠鏡樣的東西。大並不很大,但形狀怪異,和普通雙筒望遠鏡不一樣。顏色是模模糊糊的橄欖綠。由於形狀不夠氣派,看上去未嘗不像測量用的光學儀器。他把它放到欄杆跟前,調整方向,仔細對焦。

  「請來看,這就是你住的地方。」他說。

  我向雙筒望遠鏡裡窺看。具有鮮明視野的高倍率雙筒望遠鏡。不是量販超市賣的那種大眾貨。透過霧雨淡淡的面紗,遠方光景歷歷在目。那確實是我生活的房子。陽台看見了,有我常坐的躺椅。裡面有客廳,旁邊有我畫畫的畫室。沒有開燈,房子裡面看不見。倘是白天,可能多少看得見。如此觀望(或窺視)自己住的房子,感覺頗有些不可思議。

  「請放心!」免色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從身後搭話,「不必擔憂。侵害你的隱私那樣的事我不會做。索性這麼說吧,實際我幾乎沒往府上對準過雙筒望遠鏡。請相信我。我此外有想看的東西。」

  「想看的東西?」我眼睛離開雙筒望遠鏡,轉過頭看著免色。免色的表情依然鎮定自若,仍然什麼也不說。只是,在這夜間陽台上,他的白髮看上去比平時白得多。

  「給你看看。」說著,他用訓練有素的手勢將雙筒望遠鏡的朝向略略轉向北面,迅速對好焦點。繼而退後一步對我說:「請看!」

  我窺看望遠鏡。圓形視野中,出現一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式樣別緻的木結構住宅。同樣是利用山的斜坡建造的二層樓,帶有面向這邊的陽台。在地圖上大約是我家的鄰居,但由於地形的關係,沒有相互往來的路,只能從下面爬不同的路出入。房子的燈已經亮了。但拉著窗簾,裡面情形看不見。而若拉開窗簾而且房間開燈,裡面的人影就能相當真切地看在眼裡。如此高性能的雙筒望遠鏡看這個完全不在話下。

  「這是NATO (4) 用的軍用雙筒望遠鏡。市場上沒有賣的,弄到手頗不容易。清晰度非常高,即使黑暗中也能明白無誤地鎖定圖像。」

  我眼睛離開雙筒望遠鏡看免色。「這家就是你想看的嗎?」

  「是的。不過不希望你誤解,我不是要搞什麼窺視活動。」

  他最後再次瞥一眼雙筒望遠鏡,然後連同三腳架放回原處,從上面蒙好塑料罩。

  「進去吧!著涼了不好。」免色說。隨即我們返回客廳。我們在沙發和安樂椅上坐下。馬尾辮青年出來問要喝什麼。我們謝絕了。免色對青年說今晚實在謝謝了,辛苦了。兩位都可以回去了。青年致以一禮退下。

  騎士團長此刻坐在鋼琴上面。漆黑的施坦威大鋼琴。看上去較剛才的位置他更中意這個位置。長劍柄上鑲的寶石在燈光下炫耀似的閃爍其光。

  「你剛才看的那座房子,」免色開口道,「住著可能是我女兒的少女。我只是從遠處看她的身影,小也想看,只是看。」

  我久久失語。

  「記得我說過吧?我曾經的戀人和別的男人結婚生的女兒,或許是分得我的精血的孩子也不一定。」

  「當然記得。那位女性被金環胡蜂蜇死了,女兒十三歲。是吧?」

  免色輕快地點一下頭。「她和父親一起住在那座房子裡,那座建在山谷對面的房子。」

  梳理腦袋裡湧起的幾點疑問需要時間。免色默不作聲,十分耐心地等我說出類似感想的話來。

  我說:「就是說,為了每天通過雙筒望遠鏡看那位可能是自己女兒的少女而取得了位於山谷正對面的這座豪宅。僅僅為了這個而花大筆錢買了這座房子,又花大筆錢整個改造一番。事情是這樣的吧?」

  免色點頭:「嗯,是這樣的。這裡是觀察她家最理想的場所。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把這房子搞到手。因為此外這附近沒有獲得建築許可的地塊,完全沒有。自那以來,我就每天每日通過這雙筒望遠鏡搜尋她在山谷對面的身影。話雖這麼說,較之能看見她的天數,看不見她的天數要多得多……」

  「所以儘量不讓人進來以免打擾,只自己一人在這裡生活。」

  免色再度點頭:「是的。不願意被誰打擾。不希望把場擾亂。這是我所希求的。我需要在這裡無限孤獨。而且,除了我,知道這個秘密的,這個世界只你一個。畢竟這種微妙的事情不可能隨便向人公開。」

  想必如此。而且理所當然這樣想道:那麼為什麼現在他向我公開此事呢?

  「那麼,為什麼現在你在這裡向我公開呢?」我問免色。「是有什麼原由的吧?」

  免色調換一下架起的腿,迎面看我的臉,以沉靜的語聲說:「嗯,當然有這麼做的原由。有件事想特別懇求你。」

  註譯:

  (1) 意大利中部托斯卡納大區城市。位於塞爾基奧河河谷平原,是農產品集散地,當地絲紡織業歷史悠久,還有捲菸、造紙、葡萄酒與家具等工業。有包括羅馬式在內的多種風格的古教堂,收藏的藝術珍品吸引了大量遊客。

  (2) 意大利作曲家威爾第1844年根據法國作家雨果的浪漫主義悲劇《歐那尼》創作而成。歌劇敘述了愛爾薇拉被迫和老公爵呂古梅結婚,但她卻愛上了年輕英俊的西班牙大盜歐那尼,並準備一起私奔。

  (3) 希臘神話人物,代達羅斯之子,與其父使用蠟和羽毛做的翅膀逃離克里特島時,因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被陽光曬化後跌落水中喪生。

  (4) NATO: 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之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北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