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好像在聽火星上美麗運河的故事

  我給秋川笙子打電話,時針已轉過上午九點半,在世間幾乎所有人都已開始日常生活的時刻。但沒人接電話。幾次呼叫後,切換為錄音電話:現在無法接電話,有事請在嘀一聲後留下信息……我沒留信息。估計她正忙於處理有關侄女突然失蹤和返回的種種事情。隔一會又打幾次,都沒人拿起聽筒。

  接下去我打算給柚打電話。但我不想在她上班時間打去公司,轉唸作罷。還是等到午休好了。倘若順利,也許能聊上幾句,又不是必須長篇大論的要緊事。具體說來無非是說近期想見一面,問她能見嗎。回答Yes或No足矣。若是Yes,決定日期、時刻和場所。倘為No,一曲終了。

  之後——儘管很不情願——給雨田政彥打電話。政彥當即接起。聽得我的語聲,他對著聽筒深深、深深一聲嘆息。「那麼說,現在在家?」

  在家,我說。

  「稍後打過去可以?」

  我說可以。十五分鐘後電話打了過來,似乎是在樓頂平台或哪裡用手機打的。

  「到底一直在哪裡來著?」他以少有的嚴厲聲音說,「什麼也沒說就從護理機構房間一下子沒影了,去哪裡也不知道。我可是特意跑去小田原家看來著!」

  「做了件對不起的事。」我說。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傍晚。」

  「從星期六下午到星期二傍晚,到底在哪裡遊逛了?」

  「實不相瞞,那時間裡在哪裡幹什麼了,記憶蕩然無存。」我說謊道。

  「你是說什麼都不記得,而一回神就回到自己家了?」

  「正是。」

  「莫名其妙。那可是一本正經說的?」

  「此外無法解釋。」

  「可那玩意兒在我耳裡多少像是謊言。」

  「電影啦小說裡不是常有的嗎?」

  「饒了我吧!在電視上看電影和電視劇什麼的,一說到記憶喪失,我就馬上關掉——劇本寫得也太馬虎了!」

  「記憶喪失,希區柯克也採用過的。」

  「《愛德華大夫》(Spellbound)?那東西在希區柯克電影裡是二流貨色。」政彥說,「那麼真事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眼下自己也不清楚,許多支離破碎的東西沒辦法完好拼接起來。再等等,記憶也可能一點點失而復得。屆時我想是可以解釋清楚的。但現在不成。對不起,請再稍微等等!」

  政彥思考片刻,無奈地說道:「明白了。眼下權作記憶喪失好了。不過毒品啦酒精啦精神疾患啦品行不端的女人啦外星人綁架啦那類東西不包括在裡邊吧?」

  「不包括。有違法律和社會倫理的事也不包括。」

  「社會倫理什麼的無所謂。」政彥說,「但有一點見告可好?」

  「哪一點呢?」

  「星期六下午你是怎麼脫離伊豆高原那家機構的?那裡出入警戒嚴著呢!畢竟入住者有不少名人,對個人信息外洩十分警惕。入口處有傳達接待人員,保安公司的保安員二十四小時監視大門,監控攝像頭也在運行。可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沒被任何人發現,監控攝像頭也什麼都沒拍攝到的情況下從那裡陡然一溜了之。怎麼回事?」

  「有條隱秘通道。」我說。

  「隱秘通道?」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溜出去的通道。」

  「可你是怎麼知道有那玩藝兒的?去那裡不都是第一次的嗎?」

  「你父親告訴的。或許應該說是暗示的。反正是間接性的。」

  「父親?」政彥說,「不曉得你說的意思。父親的腦袋眼下幾乎跟煮熟的花椰菜沒什麼兩樣!」

  「這也是說不清楚的一點。」

  「沒辦法啊!」政彥嘆口氣說,「對方若是一般人,我肯定氣惱:喂,開什麼玩笑!但因為是你,好像只能算了。一句話,一個要畫一輩子油畫的混小子,筆走偏鋒之流!」

  「謝謝!」我表示感謝。「對了,你父親情況怎樣?」

  「星期六接完電話回房間一看,你無影無蹤,父親昏昏沉沉,沒有醒的動靜,呼吸也微乎其微。我到底惶恐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倒不認為你會做什麼,但畢竟是那種地方,被那麼認為也是奈何不得的。」

  「我覺得很對不起。」我說。這是我的真實心情。而與此同時又不由得舒了口氣:被刺殺的騎士團長的屍體和地板上的血泊沒有留下。

  「理應覺得對不起。這樣,我就在附近一家小旅館訂了房間陪護。後來好像呼吸也穩定了,病情好歹有所好轉,我才在第二天下午返回東京。工作也成堆了嘛!週末還要去陪護。」

  「夠受的啊,你也。」

  「有什麼辦法!上次也說了,一個人死去是一場大規模作業。最夠受的,不管怎麼說都是本人。抱怨不得的。」

  「要是有什麼能幫忙的就好了。」我說。

  「能幫忙的事一件也沒有,」政彥說,「只要別添亂子就謝天謝地了……啊,對了對了,回東京途中因為擔心你就去那邊看看,當時那位免色先生來了,開一輛絕妙銀色捷豹的風流倜儻的銀髮紳士。」

  「唔,事後見到免色先生了。他也說你在家,和你說話來著。」

  「只是在門口說了幾句,倒像是十分有趣的人物。」

  「非常有趣的人物。」我小心糾正。

  「人是做什麼的?」

  「什麼也沒做。錢綽綽有餘,用不著工作。好像在網上搞股票和外匯交易。不過據說那終究是出於興趣,或者兼帶經濟效益的消磨時間。」

  「聽起來真是美妙!」政彥佩服地說,「好像在聽火星上的美麗運河故事。在那裡,火星人一邊用黃金槳划船頭尖尖細細的小船,一邊從耳孔吸蜂蜜煙。光是聽都讓人心裡暖洋洋的……對了,我日前留下的廚刀可找到了?」

  「抱歉,沒找到。」我說,「不知去了哪裡。買把新的還你。」

  「不,不必操那個心。想必和你一樣,去了哪裡弄得個記憶喪失。很快歸來的。」

  「大概。」我說。那把廚刀沒有留在雨田具彥房間。一如騎士團長的屍體和血泊,消失去了什麼地方。如政彥所說,有可能很快歸來。

  交談就此完了。約好最近再次見面,我們放下電話。

  之後我開著滿是灰塵的卡羅拉,下山去購物中心購物。走進超市混在附近主婦之間買東西。上午的主婦們表情都好像不怎麼開心。估計她們的生活沒有發生富有刺激性的故事。在隱喻國度坐船過河那樣的事大概也沒有。

  肉、魚、青菜、牛奶、豆腐,只管把眼睛看到的一個接一個扔進購物車中。然後在收銀台前排隊付款。因為告以自帶購物袋不要塑料袋而省了五日元。而後順路去廉價酒專門店,買了一箱二十四罐札幌罐裝啤酒。回家整理好買來的東西放進電冰箱。該冷凍的包上保鮮膜冷凍了。啤酒先冰鎮六罐。接著用大鍋燒開水,焯蘆筍和西蘭花做沙拉用。煮蛋也準備了幾個。總之如此這般還算順利地把時間打發掉了。時間還多少有剩,也考慮學免色洗車,但想到洗了反正也馬上就滿是灰塵,興趣頓時消失。還是繼續站在廚房煮青菜有益。

  時針略略轉過十二點時,我給柚工作的建築事務所打電話。本來打算稍微過幾天等心情安穩下來後再和她交談,但我很想把自己在那黑洞裡下的決心盡快告訴她,哪怕快一天也好。否則,說不定有什麼會改變我的心情。可是想到這就要和柚說話,也許心理作用,覺得電話聽筒分外沉重。電話是聲音開朗的年輕女性接起的,我告以自己姓名,我說想和柚說話。

  「您是她先生嗎?」對方開朗地問。

  是的,我說。準確說來應該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卻又不可能在電話中一一解釋這種事。

  「請稍候!」

  候了相當長時間。但因為沒什麼事,就倚著廚房操作台耳貼聽筒,靜等柚出來。一隻大烏鴉緊貼窗旁撲棱翅膀橫飛過去。鮮豔的漆黑翅膀在陽光下閃爍其輝。

  「喂喂!」柚開口了。

  我們相互簡單寒暄。前不久剛剛離婚的夫妻如何寒暄才好,保持怎樣的距離對話合適,我完全心中無數。所以姑且限於儘可能簡單的常規性寒暄。還好?還好。你呢?我們說出口的三言兩語猶如盛夏的陣雨,轉眼之間即被乾燥的現實地面吮吸進去。

  「想見你一次,好好面對面說各種各樣的事。」我一咬牙說道。

  「各種各樣的事?哪種哪樣的事?」柚問道。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問(為什麼沒料到呢?),我一時語塞。各種各樣的事?到底哪種哪樣的事呢?

  「具體內容還沒有考慮好……」我約略囁嚅地說道。

  「可你是想說各種各樣的事的吧?」

  「是的。回想起來,還什麼都沒正經說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想了一會,說道:「跟你說,我懷孕了。見面是不礙事的,可肚子開始鼓脹了,見了可別吃驚。」

  「知道的。從政彥那裡聽說了。政彥說你托他轉告我。」

  「是那樣的。」

  「肚子的事我不大明白。但是,如果不添麻煩的話,肯見一次,我會很高興。」

  「等一下可好?」她說。

  我等她。她大概拿出手冊,翻頁查看日程安排。這時間裡我努力讓自己想起The Go-Go's (1) 唱什麼歌來著。很難認為樂隊有雨田政彥鼓吹的那麼出色。或者他是對的,而我的世界觀是扭曲的也未可知。

  「下星期一傍晚空著。」柚說。

  我在腦袋裡計算。今天星期三。下星期一即星期三的五天之後,是免色將空瓶空罐拿去垃圾收集站的日子,我不用去繪畫班上課的日子。無需一一翻閱手冊,我沒有任何安排進來。不過免色到底以怎樣的穿著去倒垃圾呢?

  「星期一傍晚我沒問題。」我說,「哪裡都可以,幾點都可以,只要指定時間地點,趕去就是。」

  她說出新宿御苑前地鐵站附近一家咖啡館的名字。撩人情思的名字。那家咖啡館位於她的職場附近,我們還以夫妻一起生活的時候在那裡碰頭了幾次——在她下班後兩人要去哪裡吃飯的時候。離那裡不遠有一家不大的牡蠣酒吧,以較為便宜的價格提供新鮮牡蠣。她喜歡一邊喝徹底冰鎮的沙布利(Chablisien)白葡萄酒,一邊灑好多辣根吃小些的牡蠣。那家牡蠣酒吧還在同一場所?

  「六點多在那裡碰頭可以的?」

  我說沒問題。

  「我想應該不至於晚到。」

  「晚到也沒關係,等就是。」

  那好,到時見!她說。然後放下電話。

  我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手裡的聽筒。往下我要見柚,見很快要生下其他男人孩子的分手後的妻。見面地點和時間也定了。不存在任何問題。至於自己做的是否正確,我卻沒有充分的自信。聽筒依然讓我感覺重得不得了,活像石器時期做的電話聽筒。

  但是,完全正確的事、完全不正確的事,果真存在於這個世界嗎?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降雨或百分之三十,或百分之七十。縱使真實大概也是如此。或百分之三十真實,或百分之七十真實。這點上烏鴉足夠開心。對烏鴉們來說,或下雨或不下雨,非此即彼。百分比那玩藝兒從未掠過它們的腦際。

  同柚說過話之後,我好一陣子什麼也做不成了。我坐在餐廳椅子上,主要看著時針度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下星期一我將見柚,並且和她說「各種各樣的事」。兩人見面是三月以來的第一次。那是三月間一個靜悄悄下雨的涼颼颼的星期日午後。而今她已懷孕七個月。這是很大變化。另一方面,我則是一如既往的我。雖然幾天前喝了隱喻世界的水,渡過將無與有隔開的河,但我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身上有什麼變了還是什麼也沒變。

  隨後我拿起聽筒再次往秋川笙子家打電話。但還是沒人接起,只切換為錄音電話。我轉唸作罷,在客廳沙發弓身坐下。打完幾個電話,接下去再沒有應該做的事了。時隔許久進畫室畫畫的心情固然有,但想不出畫什麼好。

  我把布魯斯·斯普林斯汀的《河流》(The River ) (2) 放在唱機轉盤上,歪在沙發上閉目聽了一會兒音樂。聽完第一張唱片的A面,反過來聽B面。我再次感到布魯斯·斯普林斯汀的《河流》是應該這樣聽的音樂。A面的《獨立日》(Independence Day )轉完,我雙手拿唱片反過來,小心翼翼把唱針落在B面開頭部分。《飢渴的心》(Hungry Heart )流淌出來。假如這樣的事做不到,那麼《河流》這張專輯的價值究竟在哪裡呢?若允許我說一下極為私人性意見,那就不是用CD連續聽的專輯。《橡膠靈魂》(Rubber-Soled Shoes ) (3) 也好《寵物之聲》(Pet Sounds ) (4) 也好也都同樣。聽優秀音樂,自有應聽的樣式、應聽的姿勢。

  不管怎樣,這專輯中東大街樂隊(E Street Band) (5) 的演奏近乎完美無缺,樂隊鼓舞歌手,歌手鼓舞樂隊。我一時忘記現實中種種樣樣的煩惱,傾聽音樂的每一個細部。

  聽完第一張LP唱片,我提起唱針,心想是不是最好也給免色打個電話。昨天把我從洞中救出以來還沒說過話。卻不知何故上不來情緒。對於免色我偶爾會產生這樣的心情。大體是很有趣的人物,但時不時讓人覺得實在懶得見他或和他說話。個中差異相當大。為什麼不曉得,反正現在沒心緒聽他的語聲。

  我終歸沒給免色打電話。往後推推吧!一天才剛剛開始。隨即把《河流》的第二張LP唱片放在轉盤上。但當我正躺在沙發上聽《凱迪拉克農場》(Cadillac Ranch )的時候(「我們大家遲早要在凱迪拉克農場碰頭」),電話鈴響了。我從唱片上提起唱針,去餐廳接電話。猜想是免色。不料打來電話的是秋川笙子。

  「沒準今早您幾次打來電話,是吧?」她首先這樣問道。

  我說打了幾次電話。「昨天從免色先生那裡聽說真理惠回來了,心想怎麼樣了……」

  「嗯,真理惠的確平安回家來了,昨天偏午時的事。想告訴您一聲,就往府上打了幾次電話。您好像不在。於是跟免色先生聯繫。您去哪裡了呢?」

  「嗯,有件事無論如何必須處理,就跑出去很遠。昨天傍晚剛回來。想打電話,但那地方沒電話,我又沒有手機。」我說。這倒不是純屬說謊。

  「真理惠一個人昨天偏午時分帶著渾身泥巴回家來了。幸好沒受什麼大傷。」

  「失蹤時間裡,她到底在哪裡了呢?」

  「這還不清楚。」她極力壓低嗓音說,簡直像怕誰聽見似的。「至於發生了什麼,真理惠不肯說。因為請求警察搜索了,所以警察也來家裡這個那個問那孩子,可她什麼也不回答,一味沉默不語。這樣,警察也沒辦法,說等過些時候心情鎮定下來後再來問情況。畢竟回到家裡了,人身安全得到了保證。反正無論我問也好她父親問也好都不回答。您也知道,那孩子有頑固的地方。」

  「但渾身是泥對吧?」

  「嗯,渾身是泥。穿的校服也磨破了,手腳有輕度擦傷什麼的。倒不是要去醫院治療那樣的傷……」

  和我的情形一模一樣,我想。渾身是泥,衣服磨破。莫非真理惠也是鑽過和我鑽過的同樣狹小的橫洞返回這個世界的?

  「一句話也不說?」我問。

  「嗯,回到家以後一句話都沒出口。別說話語,聲都沒出一聲,簡直就像舌頭被誰偷走了似的。」

  「精神因為什麼受了嚴重打擊,以致開不了口或失語了——不會是這種情況?」

  「不,我想不是的。相比之下,我感覺好像自己下決心不開口、堅決沉默到底。這種事以前也有過幾次,比如因為什麼非常生氣的時候等等。這孩子,一旦那麼下定決心,就橫豎貫徹到底。」

  「犯罪性什麼的沒有吧?」我問。「例如給誰綁架啦監禁什麼的?」

  「那也不清楚,畢竟本人隻字不吐。準備等稍微安頓下來後由警察問一下情況。」秋川笙子說,「所以有個冒昧的請求……」

  「什麼事呢?」

  「如果可能,您能見一下真理惠和她說說話嗎?只兩個人。我覺得那孩子身上好像有只有對您才交心的部分。所以,若是當您的面,有可能把情況說個明白。」

  我仍右手握著聽筒就此思索。和秋川真理惠兩人單獨到底怎麼說、說到什麼地步好呢?全然沒有念頭浮現出來。我懷有自身謎團,她懷有自身謎團(大概)。把一個謎團和另一個謎團拿來重合在一起,會有某種答案浮現出來嗎?但我當然不能不見她。有幾件事不能不說。

  「好,見面聊聊好了!」我說,「那麼,我去哪裡拜訪呢?」

  「不不,像以往那樣我們登門拜訪。我想還是這樣好。當然我是說如果老師您方便的話……」

  「方便。」我說,「我這邊沒什麼特殊安排。請隨便過來,什麼時候都行。」

  「現在就過去也不礙事嗎?今天暫且讓她請假不上學。當然我是說如果真理惠答應去的話……」

  「請您轉告她:你可以什麼也不說,我有幾件想說的事。」

  「明白了,一定如實轉告。給您添了太多的麻煩。」說罷,那位美麗的姑母靜靜放下電話。

  二十分鐘後電話鈴再次響了。秋川笙子。

  「今天下午三點左右登門拜訪。」她說,「真理惠也答應了。說是答應,其實也就微微點一下頭。」

  我說三點恭候。

  「謝謝!」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往下如何是好?什麼都不明白,一籌莫展。」

  我也想說同樣的話,但沒說。那應該不是她所期待的應答。

  「我會盡力而為。能不能順利倒是沒有把握。」我說。然後掛斷電話。

  放下聽筒後我悄然環顧四周——看會不會哪裡有騎士團長出現。但哪裡也沒有他的形體。我有些想念騎士團長。想念他那形體,他那別具一格的說話方式。然而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他了。我親手刺穿那顆小小的心臟殺害了他,使用雨田政彥拿來這裡的鋒利的廚刀,為了把秋川真理惠從哪裡解救出來。我必須知道那個場所是哪裡!

  註譯:

  (1) 美國女子搖滾樂隊。1978年成立於美國洛杉磯,作為第一支完全由女性組成的純原創樂隊而被載入史冊。首張專輯曾佔據Billboad專輯排行榜首位長達六週。

  (2) 布魯斯·斯普林斯汀於1980年10月17日發行的第5張專輯,內含2張唱片。

  (3) 英國搖滾樂隊披頭士的第6張錄音室專輯,發行於1965年12月3日。這張專輯象徵著披頭士樂隊的成熟,被認為是樂隊在音樂藝術上的一次轉折點和飛躍。

  (4) 美國流行樂團「沙灘男孩」發行於1966年的一張專輯,被廣泛認為是西方流行樂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專輯之一。

  (5) 美國搖滾樂隊,自1972年以來一直是著名搖滾歌手布魯斯·斯普林斯汀的主要伴奏樂隊。樂隊於2014年入選搖滾名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