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好。」
「你的妻兒呢?他們受得了嗎?」
「我想他們會喜歡。」傑克想了一下回答,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很好。」烏曼先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在我把你交給華生先生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談。」烏曼先生的語調漸漸低沉了下來,好像有點難以啟齒,「不是很恐怖,但會讓人接受這份工作時遲疑一下。」
「我很好奇。」傑克臉上掛著笑容。
「我想他們在丹佛沒有告訴你……1970年冬天的慘劇?」
「……我想他們沒有。」
坐在旁邊一直微笑著的比爾·華生此時轉過頭,面色凝重地望向樂觀的傑克。
「前一任旅館負責人僱了一位叫戴柏·葛瑞帝的人冬天來看管旅館,他,他太太和兩個小女兒,一個8歲,另一個10歲。他的資歷很合適,而且,他很正常。」
傑克望向烏曼,烏曼的強調使傑克不解。
「但是冬天的時候,他一定是精神崩潰了……他發瘋了。」烏曼尷尬地笑起來,以緩和房間中恐怖的情緒,他儘量輕描淡寫地敘述這件事,「他用斧頭殺了全家。在西廂房分屍,將兩枝槍放在嘴裡自殺。警察認為這是由於舊時的狹窄空間症——一種恐懼症,長期封閉在一間房子裡造成的。」
「哦……這真是……有趣的故事。」傑克仍然保持著微笑,儘量保持輕鬆地回答。他可不是膽小鬼,這些嚇不住他,況且世界上有比恐怖更令人恐懼的,那就是經濟危機。
「是啊,事實上很難相信會在這裡發生這種事,但的確發生了。」烏曼笑起來,「你應該瞭解,我為什麼告訴你。」
「當然,我理解,我也瞭解為什麼丹佛的人讓你來告訴我。」
「很顯然,有些人因為這種事不敢待在這裡。」烏曼小心地觀察著傑克的反應。
傑克微笑著迎接烏曼的目光:「你放心,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而我太太,當我告訴她的時候,她一定愛死了,她最喜歡的就是鬼故事和恐怖片。」
兒童房內的洗手間。
丹尼小小的身軀站在凳子上,正在和手指扮成的小朋友東尼照著鏡子交流著。
「東尼,你覺得爸爸會接受這份工作嗎?」離開家,離開熟悉的環境,到一個沒有朋友,沒有娛樂的陌生地方去,5歲的小男孩很難接受但又無力改變事實。
「他已經接受了,他馬上會打電話給溫蒂,告訴她。」東尼回答,孩子扮出沙啞的小夥伴聲音。
而此時的廚房裡,電話鈴真的響了起來。正在清洗廚具的溫蒂丟下手頭的東西,向電話跑去。電話真的是從旅館打來的,傑克正躊躇滿志地在大堂裡向家人報告好消息:「嗨,寶貝兒。」
「親愛的,你那裡順利嗎?」
「太好了!我現在就在旅館裡,還有很多工作要做。10點以前我回不去。」
溫蒂很高興:「聽起來,你已經找到工作了。」謝天謝地,一家人終於有希望了。
「是啊,這裡很漂亮!你和丹尼絶對會喜歡這裡。」傑克望著漂亮的旅館,他有這個信心,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就在父母親正為接受新工作的事興奮時,洗手間裡,已經早就知道了這一消息的丹尼卻萬分失落。
「東尼,你為什麼不願意去旅館?」
「我不知道。」
「告訴我,好嗎?」丹尼懇求著。
「我不想。」
「求你了。」
「不。」東尼拒絶得非常乾脆。
「東尼,告訴我吧。」丹尼很想知道為什麼最好的朋友不願意與自己同往,平時他可不是這樣的。從記事起這個小夥伴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會和自己悄悄說話,在沒有家人陪伴的日子裡,東尼就是丹尼的全部。
在丹尼提出請求後,東尼不再出聲。看來這個小夥伴已經答應告訴丹尼他不願去那家旅館的原因了,丹尼看著面前的鏡子等待東尼給自己提示。
突然,丹尼愣住了,他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味,丹尼向四周望去,找不到這氣味的來源,頭腦中卻閃過一幅畫面,丹尼雙眼圓睜,全身動彈不得,他看到在一扇巨大的紅門前,有兩大股鮮血從門兩側噴湧而出,正向自己湧來!
在巨大的紅門前,還站立著兩個小女孩,穿著同樣的藍色裙子,手牽手望著丹尼,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兩個小女孩正向丹尼漸漸露出微笑!在女孩的目光中,是一種無可逃遁的捕獲,這微笑令丹尼窒息!
紅色的鮮血噴湧著,濺到了牆壁上……休息日。
初冬的山谷給人一種特殊的安寧。
隱約望著兩旁飛馳而過的樹木,溫蒂覺得有點目眩,這地方令她有種隱約的不安,但她不願意說出來。今天是一家三口搬到旅館的日子,是丈夫工作的第一天,她不想有任何事阻撓了全家久違的快樂。
這條路是進山的唯一一條公路,無論如何也不會迷失方向。第二次開車來旅館,傑克已經感到厭倦,這種不需要技巧的工作總是令人昏昏欲睡,旅途中實在應該找一點有趣的事情做做。傑克這樣想著,轉過頭卻看到溫蒂略顯難受的表情,剛剛有些興奮的心情又暗淡了下來。
「我們在很高的地方,空氣很不一樣。」溫蒂看到傑克注意到她的表情,有點解釋地分辯著。
傑克從喉嚨裡應了一聲。
坐在後排座的丹尼一直沒有吭聲。前幾天見到的那幅令人恐懼的場景使他每次想起來都會不寒而慄,但他不能告訴爸爸媽媽,因為他們不會相信,而且也改變不了將去旅館的事實。恐懼和不安侵襲著幼小的丹尼,他發覺自己有一種慾望,一種需要填飽肚子的真實感,令他增加勇氣面對一切。
「爸?」
「怎麼?」傑克從後視鏡裡看著丹尼。
「我很餓。」
「你應該吃早餐的。」傑克的語氣帶著不滿,這孩子就會找麻煩。
「我們到了旅館以後,幫你弄點吃的,好嗎?」溫蒂安撫著丹尼。
「好的,媽媽。」
溫蒂看見傑克臉上的慍色,試著轉換話題:「以前的多納黨是不是就在這裡?」
傑克一定知道,這些知識是傑克的強項,也正是令溫蒂著迷之處。一個好妻子應該知道該如何調整全家人的情緒,對丈夫適當的崇拜正是維繫愛情的關鍵所在。
果然,溫蒂的這一招起到了效果,傑克臉上展現出輕鬆的表情:「應該在更西邊的山脊裡面。」
「什麼是多納黨?」孩子問。
「他們是一群馬車時代的拓荒者。有一年冬天他們被困在山裡,他們需要吃人才能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互相吃人?」孩子問。
「他們不得不這麼做,為了生存。」傑克回答,臉上的表情仍然是輕鬆的。
「傑克……」溫蒂聽到丈夫如此血腥的回答,有點擔心,孩子只有5歲,他可不是他們大學裡那些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先鋒」。
「媽,別擔心。我知道什麼是吃人,我在電視裡見過。」丹尼顯然對媽媽的過度保護不以為然。
「怎麼樣?沒關係!他在電視裡見過。」傑克笑著對溫蒂說。女人總是小心翼翼,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