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容塵子一行人進來的時候,莊少衾正在四處撒雄黃粉。河蚌穿了一身胭脂色的細紗的衣裙,那衣料薄如蟬翼,襯著她輕盈得好似一隻飛燕。
人都到齊了,眾人聚到一起商量對策。聽過了事情始末,淳于臨蹙眉許久:「如此說來,如今三眼蛇一共模仿過三個人,容知觀、莊國師和劉家大小姐。而這三個人唯一的共同點,就都下過長崗山的山崖。」
他這麼一說,諸人也恍然大悟,行止真人也見過那怪蛇假作的劉沁芳,心有餘悸:「莫非這蛇能學人聲相?」
河蚌不大贊成:「不僅聲相,還有個性,甚至記憶都差不多。我倒覺得不像單純模仿。」
淳于臨將她摁在身邊,莊少衾以指尖輕敲著桌面:「如此說來,竟然還有一條假冒本國師,總得想個什麼法子辨認方好。」
河蚌歪著頭想了一陣:「這倒好辦,我們可以設個暗語,以後大家見面先說暗語,蛇肯定不知道。」
這話一出,大夥倒同意。商及暗語內容,河蚌又有些得意:「不如叫紅燒大排怎麼樣?」
幾個人都是名人雅士,自然不會取這種暗語,還莊少衾開口:「暗語倒簡單,就以‘浮天滄海遠’對‘去世法舟輕’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唯河蚌不滿:「最討厭背詩了!」
淳于臨低聲安撫她:「記不清時問我。」
夜間,莊少衾調用了淩霞鎮的官兵四處搜查假扮劉沁芳那條三眼蛇的下落,行止真人領了道宗的人保護淩霞鎮的嬰兒。容塵子帶傷,不宜奔波,只得留守劉府。淳于臨正帶著人將劉府上上下下全部搜查一遍,這裏莊少衾已經查過多次,為了徹底,他將花木等幾乎全部砍除。
水塘等人力難及的地方自然就由河蚌負責了,好在河蚌不知道湖裏泡過死人,她將有水的地方俱都細查了一番。
清玄、清素都在幫忙,劉閣老全家都聚在一個院子裏,怕出意外,由浴陽真人帶人保護。
容塵子帶傷,體力不濟,如今正在春暉園的一處廂房裏閉目養神。突然房中輕輕一響,容塵子略一抬頭,就見葉甜從外面走來。容塵子心中欣喜,只喚了一聲小葉,突然又心生疑竇——三眼蛇已經弄得人心惶惶,風聲鶴唳了。
葉甜笑眯眯地走進來,在床頭坐下,語聲溫柔:「師哥!」
容塵子右手暗暗握住枕下的劍柄,不動聲色:「這些天你去哪兒了?為了你少衾幾乎將淩霞鎮掘地三尺。」
葉甜在他床邊坐下來,語笑盈盈:「我被怪蛇抓走了,剛剛跑回來就過來找你了。」她靠近容塵子,打量他胸口的藥紗,「師哥的傷勢如何了?」
容塵子不習慣有人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胸口看,清咳了一聲:「已經無礙,你回來就好。」他心中焦急,只不知這個葉甜真假,如果她是三眼蛇,如今劉府有一戰之力的只有那個大河蚌。
淳于臨不在,大河蚌一個人估計也不會冒險,如何拖住她通知其他人呢?
他心思幾轉,眼前的葉甜離他越來越近,突然她伸出纖纖玉手,逕自觸摸容塵子的傷處。容塵子本就講究男女之防,頓時往後避開:「小葉!」
他眼前的葉甜笑容越來越奇怪,語聲喃喃:「原來師哥真的受傷了呢。」
只聽鏗然一聲響,容塵子右手寶劍出鞘,直刺她胸口。她側身避開,一掌直拍容塵子胸口,容塵子劍式未老,回劍相擋。「葉甜」左手屈指輕彈劍鋒,右手疾點容塵子咽喉。容塵子本就傷重,如今驟然一動,胸前又滲出血來。
神仙肉的香味刺激得「葉甜」不住地流口水,她的眼神卻明亮如寶石:「良機,天賜吾良機!」
她二指捏住容塵子的劍鋒,身體如蛇一般絞在容塵子腰際,容塵子才一聚力,胸口頓時血流如注。他漸漸有些呼吸困難,那「葉甜」的口水已經滴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不敢冒然呼救,若來人不防,只怕反送了性命。
這顧慮卻正便宜了那三眼蛇假冒的葉甜,她吮吸著容塵子傷處被血浸透的藥紗,神色貪婪:「若得了你的仙元,吾何用再采初生小兒?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容塵子的力氣隨鮮血慢慢流失,腰間「葉甜」的身子越絞越緊,容塵子臉色蒼白,三眼蛇吸著血,沉醉于神仙血肉的美味中不能自拔。但它萬不該小看了這道宗高人,容塵子右手寶劍雖然被制,左手卻抵在葉甜腰間,他五指齊張,突然收緊,一拳擊出。
三眼蛇一聲悶哼,突然從他身上栽下來,噴出一大口血來——容塵子的拳勁直透她的掩體,幾乎擊穿了她的蛇身。她如同蛇一樣在地上翻滾掙扎,半天才緩過勁來。而容塵子全力一擊之後實在難以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恢復。
三眼蛇扭動了約有一刻,終於站起身子,她吃痛之下兇相畢露,一口咬住容塵子右手,咕咕吞飲鮮血。不多時她抬起頭來,又恢復了笑顏:「你這一身修為,身死之後也浪費,不如便宜我,也算一件功德。」
她突然伸手去解容塵子白色的中衣,容塵子頓時變了臉色:「別碰我!」
她嘻嘻笑著:「臨死之前,讓你高興高興。」說罷,她像妻子服伺自己丈夫一樣體貼地解開了容塵子的衣衫,容塵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急怒羞惱之下,臉色通紅:「住手!」
「葉甜」彎腰挑弄了半晌,突然驚奇地「咦」了一聲:「怎麼硬不起來呢?」她皺著眉頭,「莫非你不喜歡你師妹?」
容塵子額頭青筋爆起,眼中怒火獵獵燃燒,若非他力氣盡失、不能動彈,只怕早已將這臭蛇碎屍萬段。這蛇還會思考:「那你喜歡誰?」她自作聰明,「難道你喜歡今天下午來的那個女人?」
她搖身一變,竟然已經變作了河蚌的模樣,這貨還十分得意:「我新學的變幻之術,如何?」
若在平時,這樣的粗淺化形定然瞞不過容塵子,但此刻他全然無法凝心鎮氣,眼前的「河蚌」寸縷未著,那腰身尺寸俱分毫不差,「她」緩緩貼在容塵子耳邊,學著河蚌的模樣在容塵子堅實的臂膀上又磨又蹭,語聲又嬌又脆:「知觀。」
容塵子別過臉去,眸帶惡厭之色,身體卻漸漸有了反應。那臭蛇驚喜至極:「硬了硬了,果然有用,你們人類真奇怪。」
她寸寸撩撥,容塵子的呼吸越來越急,她用手輕輕按了按容塵子的小腹,樂得眉開眼笑:「裏面好多,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容塵子舌尖被咬破,正欲奮起再行最後一搏,突然身上的三眼蛇笑聲漸止,她低頭看自己胸前,那裏悄無聲息地露出三根冰錐。她一百八十度轉頭,就看見那只河蚌俏生生地立在門口,她拍拍手,還在感歎:「知觀,我救你一命,算還上次的情啦。」
容塵子口不能言,那三眼蛇從床上跌落下來,正欲游向河蚌,突然體內的冰錐炸裂,只聞一聲悶響,她萬分不甘地在地上扭了扭,漸漸不動了。
幻象消失,地上只餘一灘血肉模糊的屍體。河蚌怕她還沒死絕,上前將她的頭斬了下來,頸子裏掉出一個三眼蛇頭,黑底白花,中間的陰眼還沒有睜開。
河蚌用凝冰術將其冰封,也不見如何施法,寒冰砰然爆開,地上不見任何血跡,只余一灘清水。她這才放了心:「嗷嗷,臭三眼蛇,敢和本座搶吃的,死有餘辜!」
床上容塵子胸口還在溢血,河蚌跪坐在他旁邊,她嫌棄那條蛇,施了個法,右手便現出一團白雲般的水霧,水霧在她手上如有實質一般。她彎腰擦洗,那水霧如有生命一般緩緩浸潤著容塵子,帶走身上的一切塵垢。
她衣著本就清涼,又彎著腰,容塵子躺在床上便能看見那雙峰中絕世的風景,他本就正人君子,又幾時受過這般刺激,再加之無法運氣,於先前堅硬如鐵的地方便一直軟不下來。
河蚌一路擦洗到緊要之處,不由也伸手摸了摸:「原來人類的子孫根長這樣啊!」她抱著學習觀摩的心態研究了一陣,直弄得容塵子青筋怒脹,他哼了一聲,河蚌又起了壞心:「知觀~」
她起身伏在容塵子胸口,邊舔著他胸前的傷口邊從懷裏掏出生肌續骨膏:「你答應的喔,一條三眼蛇三兩肉,上次在清虛觀那條假冒你的,這裏有一條假冒葉甜的、還有一條假冒劉沁芳的……」她掰著指頭算,「現在已經知道的就四條了!」
那藥在傷口,果然一陣清涼,疼痛減緩,容塵子勉力開口:「所以?」
河蚌舔去他唇邊溢去的鮮血,容塵子側臉避開:「四條送我一個小贈品吧知觀,」這貨咂著嘴,「你再用元精養人家一次麼,好不好?」
容塵子面色扭曲:「男女授授不親,你再如何也是龍王親授的海皇……」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有些氣喘不定。河蚌卻不管,她伸手捂住容塵子的嘴,又在他耳邊問:「行不行?不回答我當你答應啦!」
容塵子說不出話來,她開心得眼睛都笑彎了:「123,你答應了的喔!!」
容塵子心中羞惱難言,他本不欲再同這河蚌有任何交集,不料方才那條三眼蛇百般作態之下,竟然又難以把持。
正矛盾自責之際,那河蚌已經對準那利器坐了下去,容塵子低哼了一聲,頓時臉紅脖子粗。河蚌卻很難受,她先前幾次受容塵子元精滋養,起初還不覺如何,後來方發現體質大有改善。
她本就內修,肉體致命的缺點,再加之懶于運動,連跑幾步都要氣喘吁吁。如今有了輕鬆得益的妙法,哪甘放棄。偏生這時候和容塵子鬧崩了。
是以這回她守在房門前未驚動他人,也打著黑吃黑的主意。
至於容塵子同不同意,她不管的。
但利器硬硬地卡在身體裏,她卻難受至極,好像體內嵌了一根石錐一般。嬌嫩的身體受不住這樣的磨擦,她有些疼,試了幾次都老虎咬刺蝟——下不了嘴。
容塵子更苦樂難言,他脖子漲得像要滲出血來一般,勉強出言:「別……」
河蚌用水滋潤自己,這次容易了些,她低低哼了一聲,趴在容塵子頸間的身子又嫩又軟,氣息清甜。容塵子第一次清醒著感受這種快感,似乎全身都在顫粟,熱血在奔騰呼號,他呼吸急促,胸肺之間似乎燃燒著一團火焰。
但這河蚌中看不中用,不過三五百下,她就香汗淋漓了。她趴在容塵子身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怎麼還沒好嘛。」
容塵子不上不下,神識有些混亂,他分不清潛意識裏希望她繼續還要求她停下。二人正糾纏間,房門突然打開,容塵子扯下紗帳,再拼著全力一把扯過棉被,將河蚌緊緊裹在自己身邊。
外間卻清玄端了藥進來:「師父,海族的大祭司在房間的隔牆裏找到了劉沁芳。劉沁芳還活著,師姑應該也無恙才,他正準備將所有隔牆都打通了再找。您先喝藥吧。」
河蚌滑膩的身子緊緊相貼,容塵子還卡在她身體裏面,他呼吸濁重,心中羞愧無以言表,三眼蛇殘害生靈,師妹更生死不明,自己卻……
這般□之態若讓徒弟看見,日後如何見人?
那河蚌倒也乖,貼著他的頸窩一動不動,還知道不壓著他胸前的傷口。容塵子努力調氣,不讓清玄聽出異樣:「把藥放下,你先出去。」
清玄應了一聲,將藥擱在矮櫃上。河蚌調皮,微微動了動身體,她實在太緊,容塵子不由悶哼了一聲。清玄趕緊回身:「師父,可是傷又復發了?」
他上前欲撩開紗帳,容塵子用盡全力緊緊摁住河蚌,感覺自己深深嵌在她身體裏面,他幾乎咬著牙開口:「為師無恙,出去。」
清玄雖然擔憂,終不敢逆他,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臥房。待房門一關上,容塵子便再也忍不住,胸口像要炸裂開來,他將唇都咬出了血:「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第一次動了殺心,右手死鎖死住河蚌咽喉。
河蚌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身子裏面更加緊密滑膩。容塵子牙關緊咬,右手漸漸加力,她用力掙扎,那力量若在平時,于容塵子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然而今時今日仍然被她掙扎開來。
河蚌衣裳淩亂,頸間現出一道刺眼的淤痕,她狼狽地翻下床榻,遠遠避開容塵子,右手捂住喉間不斷咳嗽。她對所有人都懷有戒心,平日裏從不輕易接近,也不知怎的就對容塵子比較特別。
今日在生死一線掙扎了一番,突然才醒悟過來他也是驅鬼殺妖的人,和別的道士沒有什麼不同的。
她眼睛裏蓄著一泓秋水,仿佛隨時都會外溢一般。容塵子漠然轉頭,對於她的眼淚,他不再束手無措。正道人士都嫉惡如仇的,一旦將之劃到惡的一方,他們便個個心如鐵石。莫說眼淚,便是鮮血也換不來一眼回顧。
河蚌整理好衣裳,啜泣著去找淳于臨了。房門關上,容塵子閉上眼睛,很久才吃力地擦拭身體。他穿好中衣,強撐起身,端起床頭矮櫃上的藥一飲而盡,燙不燙、苦不苦,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