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類人?哪一類?
江衡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他烏瞳有些冰冷,聲音也很嚴肅:「說清楚。」
然而周溥卻搖了搖頭,後面的話他絕對不會說出口,那是他跟陶瑾共同的秘密,沒有陶瑾的允許,他不會擅作主張。他放下羊毫筆,對江衡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勉強彎出一抹笑容,請他回去。
江衡冷靜地看他一眼,「不管周大夫存著什麼心思,本王都應當告訴你一聲,叫叫目下是我的王妃,誰都不能動她分毫,更不能從本王身邊搶走她。」
周溥微笑,不予表態。
就是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讓江衡十足十地厭惡,好像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能動搖他分毫。
從太醫院出來,他騎馬出宮,本該直接回王府的,但是卻半路轉道去了軍府。
軍府裡的人武官見到他頗有些驚訝,魏王不是請了兩個月的假麼?這時候不陪著小王妃新婚燕爾,來他們這群漢子堆裡做什麼?
而且看魏王的表情不大好,該不是跟小王妃鬧脾氣了吧?
很快,他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魏王挑出幾個功底好的士兵在校場練武,他一個人對付七八個,各個都是身高八尺強壯結實的漢子,卻沒一會就被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魏王讓人把他們抬下去,又叫了十個人,威嚴地斥道:「拿出真本事來,不必對本王手下留情。」
如此一來,十個人卯足了勁兒對付他。
江衡方才消耗了體力,應付得略微吃力,不過還是把那十人依次撂倒了。
眾人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隱約猜到魏王必定心情不好,誰都沒敢上去招惹他。既然他要發洩,那他們乖乖送上去挨揍就是了。一連好幾輪,江衡體力逐漸不支,他的衣袍都被汗水浸濕了,索性脫下來扔在地上,拾起地上的長矛,冷聲道:「站起來!」
趙斌從屋裡出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是前幾天才從松州回來的,沒趕上江衡跟陶瑾大婚,事後補送了賀禮,最近正留在軍府辦事。今兒聽到下屬說魏王來了,他剛出來,沒想到就看到這一幕。
這些士兵哪裡是他的對手?照這麼下去,不被他打得半死也得殘廢!
周圍人攝於魏王的威嚴,誰都不敢上去勸阻,趙斌硬著頭皮上前,本想搶奪他手裡的長矛,但是江衡卻與他對打起來。趙斌沒有辦法,只得出手迎戰,兩人交手幾招之後,趙斌奪過他手中的長矛,反手指著他的胸口道:「王爺累了,不如改日再戰吧。屬下知道有一家酒樓釀的酒味甘醇厚,王爺可要跟屬下一同前往?」
江衡粗喘了幾口氣,胸口的那股濁氣仍舊沒有發洩出去,他拾起地上的衣服,「走吧。」
末了,轉頭對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士兵道:「都起來吧,今日本王做東,請你們一塊去喝酒。」
方才還哀哀呻.吟的士兵登時來了精神,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臉上迸發出光彩。
「魏王英武!」
「多謝魏王!」
*
趙斌所說的酒樓在平康坊深處,他並不常來,是聽人說了才知道的。
酒樓不大,是一個二層樓的房子,尚未走近,便有酒香襲來。一干軍爺進了酒樓,因為人多便要了兩個雅間,趙斌要了劍南燒春等酒水,不多時便有伙計送來。
這些人在軍府壓抑得狠了,一出來便各個撒了歡似的,你一口我一口地對著拼酒。
其中有人說乾喝酒沒意思,便提出要搖骰子行酒令。眾人一拍即合,當即便讓伙計送來幾個骰子。
江衡坐在一邊,只顧喝自己的:「你們玩,不必管我。」
他們面面相覷,因著魏王在,倒也不敢鬧得太過分,不如另一間氣氛熱火朝天。
喧鬧的聲音中,江衡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旁人說話他也不理會,眼睛直直地不知在想什麼。都說魏王酒量好,那是因為他自控能力好,一般覺得自己快醉時便打住不再喝,今兒個不同,他胸腔煩悶,滿腦子都想著陶瑾笑吟吟的小臉,以及周溥寫下的那句話,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什麼一類人?陶瑾跟周溥只見,有他不知道的秘密麼?
他又灌了幾杯。
這麼喝下去……不出事才怪。
趙斌在一旁看著,想勸又不知該怎麼勸,猶豫了下:「魏王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江衡斜睨他一眼,眼神淡漠。
得了,趙斌搖了下骰子,他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一個時辰後,兩個雅間裡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滿嘴胡言亂語,還有說要去找姑娘過來。平康坊是風花雪月之地,這裡住著不少鴇母,每個人都養著十幾二十個姑娘,他們進門時看到了,對面便是一家。
這個提議引來不少人的附和,大家在軍府輕易見不到女人,來到外面,當然要好好快活快活。
於是他們便讓伙計去把對門的姑娘叫來,順道打賞了伙計幾個碎銀子,那伙計歡歡喜喜地去了。
趙斌下意識看向江衡,只見他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握著酒杯,雙目緊闔,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麼。
不多時伙計推開門,鶯鶯燕燕魚貫而入。姑娘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布料輕薄,都是十七八的妙齡少女,姿色勉強過得去。對於這群鮮少接觸女人的爺們來說,足夠讓他們垂涎三尺。
一時間,雅間裡添了不少鶯聲燕語,嬌嬌軟軟地,聽得人心都酥了。
在座軍爺一人擁了一個,相互餵著吃酒,可謂好不快活。
趙斌旁邊也坐了一個,他推了推,沒有推開,面上為難道:「爺是有家室的人。」
而另一邊,一個穿鵝黃鑲邊花卉紋夏衫的姑娘來到江衡身旁,殷勤地往他身邊偎了偎:「這位軍爺怎麼不說話,可要奴家伺候你吃酒麼?」
江衡不動,對方以為他是默許了,便緊靠著他,要替他倒酒。
這群人中,唯有他最顯眼,而且坐在上位。雖然低著頭看不清臉,但是那強壯的體格便讓她心馳神往,若是在床上能伺候他,不知該是怎樣的快活。
這個姑娘叫繡娘,在這群姐妹中最有姿色,平日裡沒少伺候男人,以為江衡也跟他們一樣,嗲著聲音要給他餵酒:「軍爺……」
江衡確實睡著了,他方才喝得有些猛,頭腦不大清醒,便支著頭小憩片刻。
身邊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叫他,嗲裡嗲氣,矯揉造作,他聽慣了陶瑾綿軟甜糯的聲音,一時間只覺得厭煩。而且脂粉味兒越來越濃,他頭疼欲裂,睜開黝黑冰冷的雙目,看到一個女人正在媚笑著朝他餵酒。
他蹙眉,立即抬手揮開,寒聲道:「滾!」
酒杯翻倒,全部灑在繡娘身上,她愕住,顏面頓失,難堪地紅了雙目。
江衡環顧一圈,雅間裡淫.聲浪.語,他一蹙眉,其余軍官知他動怒,連忙推開懷裡的美嬌娘,「王爺,兄弟們這是……」
江衡面容陰郁,鐵面無私:「敗壞風尚,烏煙瘴氣,每人回去領五十軍棍!」
言訖交給趙斌處理,他舉步走出酒樓,天已黃昏,他從馬廄裡牽出自己的馬,騎回王府。
*
回到王府,酒勁尚未完全清醒。
婢僕們見他像個黑面神一樣,誰都不敢上去招惹,行事更加小心謹慎。
江衡回到杜蘅苑,環顧一圈,沒有看到陶瑾,「王妃呢?」
寒光答道:「王妃正在偏室洗浴。」
陶瑾剛才等他一起用膳,但是遲遲等不到他,於是便自己先吃了,一刻鍾前才去隔壁房間洗澡。聞言,江衡舉步便往偏室走去,他一身酒氣,而且怒氣沖沖,寒光擔心他會傷害陶瑾,便跟秋空一起跟上去。
誰知道江衡進去便關上了門,把她們阻在門外。
紫檀雕漆屏風內,陶瑾剛洗到一半,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丫鬟進來了,轉頭看去:「把我的衣服……」
話剛說到一半,看到江衡,她詫異地張圓了小口:「魏王舅舅?」
小姑娘的細膩圓潤的肩膀露在水面,白嫩的臉蛋被蒸得粉紅,雙眸□黑,渾身上下每一樣都討他喜歡。
她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即便使出百般力氣,他也沒有一丁點興趣。唯有她,什麼都不做,便讓他渴望得要命。
就像現在,她手足無措地縮在水池裡,他幾乎立即就起了反應。
江衡連衣服都沒有脫,直接走下水中,把她逼至角落裡,緊緊地擁著她嬌小的身體,把頭埋進她的頸窩,一下一下地吻著:「叫叫,叫叫……」
陶瑾被他身上的酒氣嚇壞了,這麼濃烈,該是喝了多少酒啊?
「魏王舅舅怎麼了?」
他不回答,手上不老實起來,啞著聲音道:「你是我的,叫叫,你是本王的。」
陶瑾嗚咽一聲,正要開口,卻在他身上聞到了脂粉味兒,不是她的味道,應該是別人的。
*
寒光和秋空守在門外,裡面的聲音很大,她們站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水聲嘩嘩,很是激烈。
伴隨著陶瑾尖細的求饒聲,還有陣陣啜泣聲,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停下。
她們正要進去,卻見江衡濕漉漉地抱著陶瑾走了出來。陶瑾只裹著一件外衫,半張臉埋進江衡的胸口,白裡透紅,長睫輕顫。
江衡吩咐:「準備兩身乾淨的衣服送到房裡。」
寒光呆了呆,反應過來後忙下去辦。
等她送進房裡的時候,裡面的人已經不需要了。江衡把陶瑾抱上床榻,不多時裡面便又傳出動靜。這次比浴池裡稍微溫和一點,但還是讓陶瑾承受不住。寒光臉一紅,退出房間,臨走前似乎聽到陶瑾哭著哀求他慢點。
這一晚上折騰了許久,江衡一遍遍地在她耳邊說「叫叫,你是我的」,不厭其煩。
陶瑾的嗓子都哭啞了,白皙如玉的身子狼狽不堪。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屋裡的動靜才漸漸停止。
屋外寒光和秋空守了一夜,一面抱怨王爺不懂得憐香惜玉,一面心疼自家姑娘,一整夜都沒闔眼。
*
第二天午時,江衡宿醉清醒之後,想起昨晚的失控,忙去看身旁的小人兒。
陶瑾臉上掛著淚痕,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裡,他一碰,她就嗚嗚咽咽地說:「魏王舅舅不要……」
江衡心疼不已,忙去查看她的身子,掀開被子一看,登時整張臉都僵了,難看至極。
她好不容易消退的痕跡又被他弄了一身,而且比前幾次都嚴重,瞧著觸目驚心。他不自禁握緊了拳頭,在心中罵自己混蛋,她這麼嬌嫩,怎麼經得住他這麼糟蹋……
他讓人打來熱水,拿巾子把她渾身擦洗一遍,又找出藥膏,動作輕柔地給她上。他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弄疼了她,越是上藥,便越能看清她身上的慘狀,只覺得自己真不是人,居然把她傷成這樣。
陶瑾累得很,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在擺弄她,但是她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漸漸再次睡去。
再醒來時,看到江衡正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見她醒來,他露出笑容:「叫叫醒了麼,餓不餓?我去讓人準備吃的。」
陶瑾腦子木木的,遲鈍地轉了轉,想起昨晚他的瘋狂,以及他身上那股脂粉味,移開視線,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