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他撐著欲裂的頭,醒過來。
果然,昨天是喝高了。
腦海裡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借酒發瘋想對甯夜用強,她趴過去無聲掉眼淚,然後,震醒了他。
接著,他就和酥瘋子去了另外一個酒吧,啤酒一打一打的喝。
現在全身筋骨還痠痛,象被鬼打牆了一樣,身上被什麼重物壓得喘不過氣來,定睛一看,是酥瘋子,而兩個人的共通點都是——接近赤裸。
自己只著一件小內褲,而她,身上也不過多了一件運動型的內衣。
推開她,他下床去找自己衣服。
NND,臭到不行,他乾脆就光著身子走來走去。
被剛才一推,酥金金也醒過來了,「給我水,渴死了。」
他扔了一瓶礦泉水給她,自己也渴到不行,仰頭喝另外一瓶。
他肩寬腿長,穿著子彈型的內褲,體型顯得非常健美,酥金金一邊喝水,一邊耍流泯對他吹口哨。
「我們現在要不要溫習一下昨天晚上的嘿咻嘿咻?」她對他眨眨眼。
他白她一眼,繼續喝水。
「昨天晚上你答應娶我了呢,我們什麼時候去領結婚證啊?」
正入口的礦泉水,一口噴了出來。
NND,他到底撒了多少酒瘋?
「你是不是不想負責?」酥金金唇瓣微揚,有股惡趣味。
她等著有人大失所色。
「前一句後一句,我都不想負責。」他不上當,又送她一個大白眼,「前一句別欺負我年紀小,就想框我,後面那句原諒我胡言亂語,如果真有興趣的話,等小磊出生後,你變了性再說。」
「切,你很討厭!」酥金金操起枕頭丟了過去。
但是,她還是喜歡清清醒醒、嘴巴會使壞的他,不會讓人有心疼的感覺。
這個男人,有時候就是太堅強了,才讓別人忽略了他內心的感受。
說完,他就準備邁入浴室先清洗一下自己,哪知道,後面有一股猛力衝過來,他被推得趴在了牆上。
「靠,臭死了,我先去洗澡,不許和我搶!」兩個人從來不會客氣,出團去偏僻山村時,為了爭取洗澡的機會,連發生命案都願意,所以不踹他一腳就夠客氣了。
「幫忙打個電話,讓服務中心送條一次性內褲過來。」她還匆匆交代。
瞧瞧瞧,讓他怎麼把她當女人看?
他聳聳肩膀,沒法計較,只好轉身去打客房部的電話,讓自己繼續發臭。
「叮冬。」門鈴被按響。
這麼快?
他在下身隨便裹了條浴巾,光著肩膀,開門。
四目相視。
他臉色一僵,「什麼事?」
「這是你昨天讓我給你匯報的今天行程。」寧夜神情木然回答,然後,遞給他一張小紙條。
裡面,有她今天準備和馭辰所有要去的地方,還有馭辰回W城的火車時間。
她的臉色很差勁,黑眼眶很重,好像一夜沒睡好的樣子。
「好,他走了以後,我會讓人送你回W城。」只是看了一眼對方回程火車的時間,其他,他不再這麼咄咄逼人。
他不一起回去?
她不問。
「我很多哥們都畢業後留在北京工作,昨天金金把消息放出去了,沒法了,只能留下來和他們聚幾天再走。」他主動解釋。
是嗎?不是為了酥金金?
她,依然不問。
然後,他很客氣的道歉,「昨天的事,對不起,我喝多了。」
突然,好像尷尬到有點面對不了了。
一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想強上她,毫無理智、窮凶極惡的樣子,他頭皮就發麻。
昨天,他是真的衝動到想上了她。
最近,他的荷爾蒙怎麼這麼失調?
「放心,我不會告你。」她盯著他光潔的胸膛,目光卻沒有焦距。
他不是這個意思!
「回W城以後,你能不能另外幫我安排個房子?」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有片刻的沉默。
「我不想每天和你吵架,我很累,我需要休息。」她頓一下,繼續道,「而且……你常出去應酬,常喝酒,我怕你喝了酒又會……」
老天,他看起來有這麼象惡狼嗎?
昨天,喝酒只是誘因,真正的主因是——
他不可能會告訴她。
「行,你不用搬,那裡以後本來就會是你的房子。」即使,胸口五味陳雜,他還是很痛快的答應,「我走,我搬回自己家。」
客房部的服務生正好把內褲送過來了,先暫時中止談話,他伸指,敲敲浴門。
「催什麼催,很快就洗好了!不爽的話,就一起洗,門沒鎖!」洗得正暢快的酥金金,不滿的嚷嚷。
他的神情,沒有絲毫尷尬,「酥瘋子,內褲不要了?」
馬上,出水的聲音關掉,一條光臂伸了出來。
他遞過去,那隻臂膀快速縮回。
「她會是小磊將來的媽媽嗎?」盯著浴室的方向,她問。
他心裡微突,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他什麼也不想解釋。
因為,在他心裡,小磊的媽媽永遠只有一個人。
雖然——
「嗯。」她平靜地點點頭,「還有——」
「我們以後別見了,孩子出生後,你過來把他抱走就可以了。」
他原本平和的眼神,繃緊,徹底晦暗下來。
「為什麼?」他銳利地問,「就因為我昨天晚上犯的錯誤,所以被判刑,連和小磊道晚安的機會也要被剝奪?」
「他生下來以後,你不是有很多機會,可以和他道晚安?」她靜靜反駁,「你可以陪著他成長,為什麼這麼急於一時?」
他一時無語。
也有片刻的狼狽。
為什麼?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清楚楚,是為什麼。
可惜,他愛上的是鐵石心腸的女人。
「我只想有個安靜的環境,可以安胎。」她想了一夜,兩個人不見面,才是最安全的。
那股熟悉的感覺,席捲而來。
是,被拋下的感覺。
如那夜一樣。
「行,我以後不會打擾你了,小磊生下來,我再去接他。」無論怎麼努力也追不上的人,他為什麼要堅持?其實,早已經清楚,只是,老是情不自禁在原地打圈,被嫉妒扭曲得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
這樣,也好。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
「再見。」他很客氣。
「再見。」她也是。
突然,兩個都累了,都沒有了爭鬥的興趣。
……
傍晚時分,她把馭辰送到火車站。
「獨自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他叮囑。
「嗯。」她微笑著點頭。
今天,她的娃娃裝領口有點高,合宜的全部擋住了一些痕跡。
所以,她鎮定很多。
「寧夜,可以多給我打點電話嗎?」他仰郁地問。
到北京以後,她很少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常常讓他不安。
「好。」她點頭。
以後,她會多和他聯繫。
今天,兩個人手牽著手,在北京走了一圈,好像找回了很多很多感覺。
他們雖然在一起四年了,但是,之前太多的步驟,都太簡潔,簡潔到好像其實沒有太多的回憶。
繼續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工作允許的話,我找到時間,就來看你。」他能感覺得到,很多事情都不同了,如果他還像以前一樣被動,那麼結局只有永遠失去。
她心臟一緊。
他要是再來的話,她一定是不可能再出現了,到時候,肚子瞞都瞞不住了。
她搖頭,「等國慶日好了,到時候再說吧。」那個時候,小磊應該剛好要出生了,她再拖他一段日子,兩個人就可以見面了。
他欲言又止。
把他送上火車,他才終於回頭問了一句,「寧夜,你有沒有想念我?」
她愣了一下。
「想,有想你的。」對他笑笑。
這句話,不是敷衍。
有想念他的,確實有的。
只是,這種想念,和以前的那種即使站到腿斷,也要一月去一次杭州的想念比起來,微不足道。
她是會常常想起他。
和想起父母,想起姐姐的頻率,一樣多。
這種思念,因為有限期,所以,是可以忍受的。
聽到她的答案,他鬆了一口氣。
「再見。」上了火車,他轉身,對她揮揮手。
覺得,人生又充滿了動力。
這個女人,他愛嗎?以前覺得,愛情是一種迷戀,就像他對待金靜。
會覺得對方很美,永遠只想記住她最美麗的樣子。
只是,一旦和記憶裡的樣子有了最真實的衝突,這種迷戀就像被解了咒的魔語,胸口對愛的感覺,蕩然無存。
但是,有一種感情,是相伴。
和她爭吵時,和她意見不同時,你會覺得她討厭,但是,分開後,你會很想念她的嘮叨,想念她所有的樣子,想唸到無法忍受落寂。
到最後,恍然醒悟,習慣已經深入骨髓。
這種感情,未必不是愛。
「再見。」她對他揮手。
他們會好起來的。
選了,她就不會後悔的。
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然後,目睹著火車,一點一點馳離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