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兩人晚上各自是如何的輾轉反側,第二天的清晨依然如期而至。
克萊弗心中羞澀,醒來後滿腦子都是昨天自己在西莉亞面前神志不清的樣子。
她微微瞪大的雙眼,上挑的嘴角,輕淺的呼吸。明明一切都那麼清晰的印刻在自己腦海,但是卻偏偏記不清楚自己對她做了什麼。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自己不想記得。
總之,不是什麼好事。神父搖搖腦袋,打斷困擾自己小半個鐘的回憶。
昨晚被染污的褲子已經偷偷洗乾淨晾在屋裡,克萊弗望著它簡直就是在望著自己的罪證,恨不得趕緊把他收起來。但是藏起一條未乾的褲子卻像在變本加厲的告知大家,這裡有問題,顯得欲蓋彌彰。
想到這裡,只能懊惱自己的情不自禁了。
神父嘆了口氣,認命的起身洗漱。
——也不知道她醒了沒有?如果耽誤太久,把她餓著了就不好了。要趕緊去給她帶早飯。
克萊弗是想多了。
他從小在教會長大,習慣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規定,清晨五點是大家固定的起床時間。他卻不知在教會外,除非禮拜日,大部分人都是八、九點才起身的。
可想而知,當他滿懷擔憂和緊張地準備了麵包和濃湯下到地牢的時候,看到正酣然而睡的西莉亞是什麼心情了。
這到底是該走還是留啊!
留下來等她吧,作為一個綁架犯,這樣似乎太沒有原則和自尊。
可若是等西莉亞醒了再若無其事的進來,好像又有點刻意。但如果她遲遲不醒,自己也不可能無限制的等她。
唔,可惡!碰見西莉亞的事情,怎麼就這麼難以解決啊!神父默默在心底跺了跺腳。
克萊弗嘆了口氣,端著托盤在地牢裡轉了好幾個來回,終於將托盤放到餐桌上坐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西莉亞。
即使在陰暗的地牢,她火紅的長髮依舊像太陽一般散髮著明朗耀眼的光。而他作為神的使者,光明的信徒,實在沒有理由不臣服於它。
他的雙眼只能如向日葵一般,永遠大睜著雙眼,固執而專注,凝視那怒放的太陽。
他忍不住起身走向西莉亞,崇敬而虔誠地捧起一縷紅髮,跪下親吻祈禱,動作自然的就像在神壇前屈膝。
感謝神,賜予生命,讓你我存於這世間。
感謝神,賜予光明,讓你我能夠相遇。
我,克萊弗,不是作為您現世的使者,而是一個愚蠢的男人,再次衷心向您致謝,我寬容仁慈的神。
感謝您,將西莉亞賜予我。阿門。
當西莉亞轉醒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迷濛著雙眼,還未完全清醒的頭腦分辨不了眼前發生了什麼。
神父緊閉著雙眼,彷彿帶著聖光,雙手捧著一縷她睡了一夜仍未打理過的頭髮,神色平靜祥和,如同每一個禮拜日的早上,他捧著聖經站在台上,面容平靜而安詳,但口中卻默唸著動人的情話。
唔!簡直就是會心一擊!
我看到了天使!天使!
西莉亞簡直想捂著心口倒地滾上一滾。
天知道神父他是怎麼面對且無視這一頭凌亂打結的長髮,還能如此鎮定自若的,從中挑出完整順滑的一縷,再珍而重之的捧到手心裡的!
到底是什麼做的啊,這傢伙!
也許是內心的劇烈反應震動了克萊弗,也許是他剛好完成了禱告。
總之,當他停下祈禱,雙眼睜開,用那雙如大海般蔚藍的眼珠帶著未收好的情意望向西莉亞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她臉上明顯的複雜表情。
克萊弗略怔了一下,但很快的就恢復正常。
不說綁架囚禁了,幹出昨晚那些損毀淑女清譽的事,還期望別人一如平常的對你笑臉相向麼?別傻了。
只能向西莉亞伸出右手,微笑道:「早上好。起來吃早餐麼?」
西莉亞看著他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沉默。
伸出去的右手只能尷尬的收回來,假裝無事的垂在身側,轉身以親切的口吻介紹道:「早餐只是簡單的麵包和濃湯。放心,沒有放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要害怕。」
我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這不是反而會嚇到她麼!
果然,就看見她癟著嘴,連正臉都不願瞧他,表情更複雜了。
嗚!我真是個笨蛋!
望著丟下一句「請安心享用」就落荒而逃的神父,西莉亞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只是單純的想刷完牙洗完臉,至少要保持著文明人的淑女形象出現,再跟他好好對話。
算了,順其自然吧。西莉亞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