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身雪紡的褲裝,她倒吊在兩層樓高的欄杆上,睜著渾圓的眼睛看著日光,悅玥踩著悠閒的腳步來到她腳邊,蹲坐著。

  「天太藍了!悅玥,我討厭這樣,怎麼不趕快天黑呢?最好黑的什麼也遮蔽掉,什麼也掩埋的一乾二淨,你說對吧?」

  溫柔的喵了聲,悅玥抬著小獸的腳掌洗了洗自己的臉,磨蹭著舔了舔那雙纖細的腳趾。

  「哈,好癢……」才正想立起身子跟它玩,荼靡卻盯視著前方渾身一僵,好半晌才苦笑的抱著貓兒從欄杆上跳下:「真糟糕,被召喚了呢。」

  那個將自己從地獄裡,召喚回來的人哪……扭曲的壓抑的高貴的無上的,不容侵犯的,王者。

  站在厚質的雕花木前,荼靡不禁有些微微顫抖,對於即將而來的召令,以及往往走向更崎嶇的未來的命運,深深吸了口氣,才柔聲敲響門板:「暗皇,應召喚前來,荼靡求見。」

  門應聲而開,站在前方的是輔佐官,米稀;看了她一眼,輔佐官再度優雅的回到暗皇身側待命,而坐在雕刻的精緻椅上,王者略帶笑意地看著她:「過來。」

  聽命的跪趴在他膝上,荼靡溫順的闔起眼,靜靜等候指令。

  「首先,我必須讚美你最近的表現……」輕撫著那頭酒色直髮,路西斐爾微笑的嗓音如沐春風,卻讓人不寒而慄:「召你前來,是有些任務讓你去完成……」

  「至於獎賞,就讓你擁有你深愛的男人的孩子,以你的身體孕育而出。」饒是最溫柔的耳語,每一字句,莫不像刀刃一般,割的人體無完膚。

  暴睜著眼,身體在一瞬間僵直,再軟化下來,荼靡用著破碎的嗓音,恭敬領命:「荼靡,領命……謝暗皇。」

  「感謝,就得打從心底這麼認為,心口不一的人,可是會有報應的喔!」

  剎那恢復面無表情的精緻臉蛋,用著最誠敬的語氣匍匐在王者腳邊:「是,暗皇。」

  「這才是好孩子。」挑起那張美麗的臉孔,路西斐爾微笑而滿意地看著,「退下吧,荼靡。」

  直到走出那扇宛如地獄般的門扉以後,她才不能自己的發顫,並且流淚。

  孩子,屬於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眼淚裡面,割裂了濃厚的絕望,她飄忽地走回有著埃的地方,卻發現什麼也不能阻止寒冷侵蝕,在她緩氣以前,就已經讓污穢將自己掩埋。

  親愛的,不愛著我的你,你和我的孩子,又會是什麼樣子呢?而這個世界,還會混亂成如何模樣?

  雙手撫著冰涼的腹部,她突然想不起來,很久以前,這麼明明是奢望的想望,怎麼會成為如今的惡夢……

  「埃,這裡……就麻煩你了!任務,任務得要一陣子才回得來呢!」夢囈似的低喃,她臉上除了空白,還有深沉的疲憊。

  行了一個標準的管家禮,埃面帶著最溫柔的笑容:「埃會一直在這裡,等候小姐回歸,永遠。」

  永遠?她寂寥的微笑,然後沒有說什麼,就這麼離開,那天,陽光很溫暖,天很藍,連一絲雲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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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獨自一人走在腐敗的夜街上,四周晦澀不明,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就這麼盯視著她透著薄光的單薄穿著,直到她走進死巷為止。

  「隻身一人走進這裡,想找什麼刺激呀?小姐。」

  「都走到這了,不借意讓兄弟們樂一樂吧?」

  微微將臉上抬,詭異的空洞表情掛著扭曲笑容,一張精緻的小臉就這麼映著慘白的夜燈催魂:「準備好,要懺悔了嗎?親愛的。」還沒讓人會意,暴長的指刃便霍霍刺入那具酒臭的身體裡,拖扯著腸肉,攪和一地血水,而讓身下的猥瑣男人發出氣絕前的哀嚎,響徹整個黑街。

  怎麼掙逃都沒有辦法逃離這種可怕的糾纏,只見她越笑越甜美,扭爪的手在血肉中扯動,溫柔的嗓音在一片淒厲的尖叫聲中,顯得格外不搭:「下次,記得不要犯錯了唷!」轉身一劈,正拿著槍的男人一分為二,滿地花綠綠的血水混著屑肉,滿地不堪。

  「誰讓這裡成為犧牲了呢?可憐的孩子,下輩子,要睜大眼睛唷。」

  一個女人,一個晚上,讓一整條黑街成為歷史,最不堪最邪惡的地下黑暗市場,無一人生還,無一人目擊。

  連續七天,七個組織跟著黑街腳步瓦解,他們傳聞有一個鬼似的女人,渾身血染得通紅,眼神空洞而沒有人氣,只一抹微笑從沒改變,跟隨她直到所有人都被屠殺殆盡。

  「她來了,快逃阿……」

  「不可以亂跑唷,你跑了,我上哪去完成任務呢?」溫柔的微笑,臉上沒有殺意,可惜渾身染血的衣物早已替她說明來意:「要記得,閉上眼睛哪……」指刃隨之而出,所到之處毫無生機。

  一個轉身向舞旋,卻斜切過一人,應聲倒下,哭叫聲淒厲地迴盪在一片混亂的場地,可惜無處可逃,而她卻像是最美麗的表演者,敬業的掛著最甜蜜的微笑,在每一次轉身以及跳躍時帶走一條人命,泥濘不堪的五臟六腑在地板上堆積,染紅了她白嫩的腳,每踏一步,都是艷麗而恐怖的印記。

  「在三千以外,盛開一朵花,是什麼呢?」頌音繚繞,她溫膩的嗓音清柔飄散,一如歌唱似地動人,反襯這一場地獄般的屠殺:「阿阿……用我左手拿那艷顏如血的花,再用右手摘下心臟,祭祀我們偉大的神,阿們。」

  神聖的墮落的,神祇。獻上這些愚昧的鮮血蠢鈍的肉塊,平息那聖神的怒氣,吶!所以,你們都得死。

  明明不是你們的錯的,可憐,太過於可憐而卑微阿……如同浮游一般的人生,如同我一般,可笑而可嘆的命運。

  是她!是她自己選擇的,是嗎?連選擇都沒有,就直接宣判的死刑。

  飄然的佇立在一片被絞殺的碎塊之間,她迎風的臉龐沾染鮮血而髒污,卻如此聖潔,彷彿帶著悲憫一樣的默禱。

  這個髒污的世界阿,多麼美麗?而後在陽光出現的那一霎那,失去蹤影,連露水都不能得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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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褪下了一身血染污濘的衣物,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渾身交錯青紫紅痕遍佈,她拉起了一個最淒涼的微笑,一眨眼就不見,就這麼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該是時候了。

  就這樣去吧?親愛的,你會擁抱我嗎?還是給一個同情的目光?在下一個微笑消失以前失去身影,而應聲入們得埃拾起地上的衣物,滿臉痛苦的糾結。

  而那抹纖細的身子透著大雨,就這麼站在那扇精緻的門扉之前,渾身滴水。

  「There was a time when love was blind……」曾經有一度,我們都盲目,「歡迎歸來,幻影騎士,黑帝斯團長。」她沒有半點疑惑地轉身行禮,縱然渾身發抖。

  二話不說先打開門,滅將她帶了進去,拿毛巾讓她擦乾,換上替代的他的襯衫以後,他才開口,卻不是詢問她來此的目的:「喝杯紅茶好嗎?」

  頓下手中擦拭頭髮的動作,荼靡沒有客氣:「想要奶茶。」接著繼續將頭髮擦乾,沒有再看他一眼。

  沖了一杯並不太甜的,溫潤的奶茶遞到她面前,才再度開口:「為什麼來?」

  輕啜了一口,荼靡看著他,「因為很想你。」想你會到什麼時候,發現秘密。

  「我以為,你說的人,是醫生。」

  放下暖熱的杯子,她走至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面前,輕輕擁抱:「這樣,是不是能讓你有點信心,我真的,很想念你?」

  如果這個任務,可以放你自由,那我願意,就這樣離開你。

  「如果說想念,就不會有他人存在。」

  荼靡看著他溫雅的臉,有些模糊的情緒一閃而過,揪心一樣的痛苦:「因為,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自以為是的一切,最後是可笑的笑柄罷了……什麼也挽留不住,誰也救不了,所以我放棄我自己,在廉價的肉體情慾上墮落沉淪,比較不會受傷。」

  「卻怎麼也沒辦法切割想念你的部分。」最後成為你欲想拋離的累贅,「怎麼辦?」

  「那他呢?」冷淡,卻又一點都不疏遠的口氣,矛盾的糾纏在一起:「你又打算如何?」

  悶在他懷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甩賴的意味,「是我先問你的……」誰都替代不了你的位置……荼靡模糊不清的在他胸前這麼說著。

  「忘不掉,就藏心底。」

  真的可以,將你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縱然再也不要見面,是嗎?

  微微笑著,荼靡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喜悅,從心臟被劃開的地方,汩汩緩流而出,就這麼帶著笑,親吻上那張柔軟的嘴唇:「做為回報,我打算……讓你永遠不再如此傷腦筋,你說好吧?」

  「荼靡,你不必以自己做為代價。」

  愣了會兒,她帶著甜美的語氣,像夢一樣低喃:「這是自那次之後,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旋即甩了甩頭,拋掉多餘的心思,她帶著討好的語氣撒嬌似地搖晃他:「這次我可沒打算獻出自己,只是想通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吶,就今晚,不要問為什麼,只要擁抱我,可以嗎?」眨著水潤的眼,她用最甜蜜的笑容吻上這個男人,誘惑一般輕輕舔過那張帶沉默不語的雙唇。

  猶豫了下,滅才緩緩將雙手環上那副單薄的身軀,彷彿當是圓了她一個夢一般,擁抱。

  享受著被擁抱的滋味,荼靡好半晌才開口:「不管如何,還是如此感謝可以遇見你……如果不是如此,你大概不會將我放在你的記憶裡,是吧?」從今而後,可以記得,記得我的名字嗎?

  帶著濃馥的香氣以吻封緘,在眼淚掉落以前,用狂烈得彷彿沒有明天的情感將之擁抱,燃燒,一直到對方做出回應,為止。

  只要記得這樣淒涼的名字,在荼靡盛開綻放之時,然後將我遺忘。

  窗外的雨打的屋簷淅瀝,而屋內氤氳正盛,包裹著絕望的糖衣將歡愉徹底腐蝕,在天色晴朗以後,悄悄將愛戀打包帶走,什麼也沒有留下。

  「再見。」清醒的人兀自看著冷清的棉被上,遺留的字條,甚至不知道,女人何時離去。

  只依稀記得,像是夢囈一樣的呢喃,從他夢境裡閃逝而過:「如果再見,可以換取永不見面,那對你是不是比較好?親愛的滅,再見。」

  再見。

  而床上的男人拿起那張寫著娟秀的字條,交雜著釋懷、解脫,以及失落,憑空自語著與之道別。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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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著腹部,感受隱隱約約的脈動,嘴角彎起的笑容跟月光一般溫柔,就這麼閒晃走著,一直到站在醫生家門口為止。

  父親,怎麼辦,就這麼把自己逼上沒有退路的地方了呢!

  輕敲了幾聲,堂而皇之地踏入,她沒有失望的在實驗室看見那個迷失在數據和實驗品之中的男人。

  「父親,我依令前來療傷。」

  男人愣了愣,並沒有轉過身,只是語氣帶著讓人熟悉的尖酸,「這個依令,出乎我意料之外,晚了三個月,我看……」一絲冷光從單框的鏡片中折射而過,男人停下手邊的工作,語氣很嘲弄:「你同我一般沒什麼忠誠,真讓人意外。」黑帝斯?呵!

  沒有多加辯駁,荼靡自顧自走到他身後,微微嘆息:「父親變得很陌生了……」看著那些實驗數據,眼神很複雜:「你選擇要遺棄自己了嗎?」

  「你在說什……」終於回身看她的男人,一臉錯愕,一連串咒罵脫口而出:「搞什麼鬼?你把自己搞成怎樣?」那個微凸的肚子,少說已經十一週,不像以前穿著單薄,一身寬鬆的裙裝讓人看傻了眼。

  任由他將自己抱上檢驗台,荼靡看著那張緊張的臉苦笑:「父親,至少還看得見你以前的影子,讓人沒有太感傷。」

  「亂說些什麼渾話?」不自然地駁斥了幾句,亞爾薩斯看著顯像器裡的胎兒發愣:「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暗皇的賞賜,讓我可以擁有一個,屬於我的,夢。」至於是不是真的屬於自己,還是一個惡意的玩笑,她沒有餘力再去多想。

  幹!差一點,亞爾薩斯就爆出粗口,憤怒的握緊手中的儀器,難忍太陽穴邊的血管抽搐:「你倒好,還有力氣消遣自己?」突然間,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看待這件事情,怎麼說,這個變態可真是徹底不遺餘力的在攪亂這淌已經夠混濁的污水,他不該太輕看那個養了滿山滿谷怪物的男人。

  唯有怪物,才可以豢養怪物。呸!

  「不這麼做,怎麼把日子過下去?」在她選擇放下以後。

  氣到最後有些無力,他想也不想就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總不可能四五個月沒看見的女人,懷孕才兩個月,對自己說這孩子是他的吧?幹!忍不住又腹誹了那個假惺惺又做作的騎士長,亞爾薩斯小心的處理她身上一些還沒癒合的傷口,一邊嘮叨:「你最好離他們都遠一點,省的生出來的孩子扭曲不像樣去了!」哼!

  「如您所願,莫約很久很久,我都不會再見到他了。」至於其他人,這可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

  瞇起眼,他輕輕地整好那身寬柔的衣物,語氣有些危險:「該不會,那位能力卓越的騎士長,不曉得吧?」敢吃不敢負責?馬的,就不要落在他手裡。

  一臉不贊同的揪緊了他的衣領,荼靡第一次認真而哀求的看著他:「你不能去找他!你得向我發誓,我已經切割了,就不會想要和過去有所交集,你,我只能求你……」想不到什麼方法可以阻止,她著急到有些發顫。

  嘆息著看著這局面,亞爾薩斯緊緊將她擁抱,頭一次認真的許下承諾:「如果是你希望,不用求我,我便向你承諾,我,不會去找他。」

  痛苦的回擁著他,荼靡掉落的眼淚在潔白的衣袍上暈出水漬:「只剩下你了……父親。」同樣不屬於我的你,這樣的人生,這樣的路途。

  扶著她回到住所,亞爾薩斯不客氣的喚來埃,就是一陣吩咐:「房內不可以像以往那麼通風,空氣流通就好,三餐要均衡,但不可以太過油膩,過幾日我會送她需要的東西過來,悅玥不可以再跟她睡在一起,還有……」嘮叨的細數每一項該注意的事情,卻在提到悅玥的時候,被貓不悅的打斷,遴了一聲,他也不以為意。

  嘆氣著,荼靡抱起悅玥,臉上有模糊的情感。

  在好不容易交代完以後,亞爾薩斯再次確認她的狀況,才轉身離去。

  應聲關起的門,遮掩了亞爾薩斯剎那間揚起的獰笑,掛在那張斯文的臉上,異常讓人心驚:「親愛的,我可不是騙子,只是做不到不招惹罷了……阿阿,美麗的荼靡,是該好好盛放,對吧?」每一個人,都該一起加入,這個快樂的遊戲,這樣才公平哪!

  騙你的,親愛的。他還記得,那張精緻的小臉,適合放上什麼樣的表情,是的,他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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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離開實驗室的亞爾薩斯抱著一堆嬰兒用品,衣物,背上還沉重地背著一張精緻小巧的嬰兒車,就這麼大咧咧的走過黑帝斯的活動區域,直達荼靡住所。

  皺著好看的眉,她滿臉遲疑:「你接連幾天,是做什麼?」

  做什麼?示威看不出來嗎?沒好氣的翻了翻眼,亞爾薩斯掛著更親切的微笑說道:「有人沒辦法盡到的責任與義務,我不會這麼沒有良心不做的。」騰出隻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這些,至少是我所能做的,嗯?」

  感覺有些無奈,荼靡輕嘆著撇開臉:「你何必如此?」

  「我們,什麼時候生份了?」苦笑著,亞爾薩斯將東西交給一旁的埃之後,拿出隨身的看診用具,再次仔細檢查了下,他才放心:「埃將你照顧的很不錯,這樣,很好……」比起連這個消息也不知道的男人,真是好上千萬倍了!

  有些深意地看著眼前說不出哪裡詭異的男人,荼靡很是擔心:「你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朝她最不想的方向走去。

  「放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寬心養身,我不會改變的,嗯?」

  明明有了他的保證,荼靡卻覺得距離他越來越遠,好像,跟誰都沒有辦法一直走下去,是嗎?最後,還會有誰陪我一起看下個世紀煙花呢?

  「別想太多,我要先回實驗室了,好好休息。」

  不意在這個點上多說什麼,轉了語氣,愉悅地哼著歌曲,亞爾薩斯告別這個滿臉擔憂的女人,走向傳聞中,黑帝斯騎士長的禁地。

  就這麼靠在一旁的樹下抽起菸來:「吶吶,不要讓我失望了,幻影騎士……」

  自遠處走來的黑帝斯團長,看著倚在自家門前樹下抽菸的醫生,有些愣住,隨即冷淡地下起逐客令:「如果想抽菸,請至別處去。」

  抽菸?我都想抽人了,幹!忍下滿肚子咒罵,亞爾薩斯溫和地開口:「我正巧,在等您呢,騎士長。」等著你什麼時候懺悔你的罪孽。

  「有事請說,若要玩文字遊戲,恕不奉陪。」還是那副有禮而疏遠的樣子,用字遣詞卻毫不客氣。

  冷笑了聲作為開頭,亞爾薩斯也毫不收斂:「你不覺得,最近有人消失很久了嗎?」

  沉默許久,滅揚起了意外迷人且優雅的笑容與之對望:「恭喜。」

  恭喜?恭喜個屁!恭他馬的,最好他們沒碰面四個月,荼靡有辦法懷上他的孩子兩個多月啦!幹,可以再腦殘一點沒關係:「你恭喜錯人了吧?騎士長。」

  「我與她許久未見,就這麼長的時間,我想理論上,合理推斷,那不是我應該負責的才是。」滿臉笑容,亞爾薩斯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跟踩熄,頭也不回的走人:「所以我說,該被恭喜的,真的不是我。」

  「原本我還想,是該來恭喜你一聲的,看樣子,我好像搞錯了。」

  「抱歉耽誤您寶貴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那股濃厚的嘲笑還張狂的迴盪著,久久不散。

  笑的溫柔,卻目帶殺意,滅看著他威脅道:「請你好好說清楚好嗎?好好說的清楚,說明白,仔細,一字不漏的,好嗎?」

  說清楚?他不都做得很清楚了還要人轉述什麼?要追究是哪一顆該死的精子是吧,吭?

  「據聞,在祭雪騎士任務歸返那日,曾上您這叨擾許久,不知是否有誤呢?」用你生銹的腦袋,過的太爽的身體,好好想清楚吧,不知好歹!

  挑著眉等著下文,滅還是不發一語。

  現在是怎樣?非要把場面弄到最難看他才想的起來是吧?亞爾薩斯瞇起眼,冷笑著繼續說下去:「再者,您那天射出的精液裡面,沒有能令人懷孕的精子成分嗎?」裝傻?我讓你裝傻!

  最好他就沒有!欲脫口而出的難聽話因為可能波及到無辜的女人硬生生被忍下,滅只能扯著笑虛假的感激:「那還真是感謝你善心的告知,無能的醫者。」

  這會兒,亞爾薩斯沒多說什麼,只是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去:「別這麼說,如果你感到為難,這孩子和母親,也不會欠缺照顧的人。」無人看見的臉上,張揚著扭曲的愉悅,他迫不急待想知道,這樣的混亂,到底會糾結到什麼地步。

  而騎士長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費力的壓抑下過於外放的殺意,這才轉身準備進屋,可在進門那一刻,皺了皺眉,落上鎖,他轉而走向另一個地方。

  懷孕?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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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輕響,門旋即被打開,埃一臉恭敬的看著他行禮如宜:「騎士長大人。」

  「她在嗎?」笑得很優雅,滅只這麼問。

  一閃而過的情緒被隱藏的很好,埃滿臉抱歉:「小姐出去了,未說明何時歸來。」

  非常有風度的點頭表示瞭解,他繼續笑著,沒有離開的打算:「我可以站在這裡等她回來嗎?」

  恭敬的臉上出現裂痕,埃明白今天橫豎是避不過了,只好欠身讓他進入:「不用了,大人請進吧。」幾不可聞的嘆息,他一臉無奈。

  領著他走到荼靡房間門口,門並沒有關,可荼靡一臉專注的拼湊著精巧的零件,並沒有發現他們到來,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經明顯到衣物無法遮掩,一旁桌上,悅玥慵懶的躺在上頭,像是在守護什麼一樣。

  看著她手上的東西,已經微有雛形,精細繁複的懷錶還沒被完成已然美麗,滅看著她依舊面無表情的臉,有種極其複雜的情緒蔓延,直到她暫停手邊的工作,按著桌子試圖站起來時,毫不猶豫的快步走向她身後,溫柔將她攙扶。

  下意識暴長的指刃在看見他時收起,荼靡好一會兒呆愣地看著他:「你怎麼來?」

  「來探望你。」邊扶著她到一旁軟榻上坐下,邊隨手在她腰後墊了軟枕,直到她安穩地落座,他才在她面前駐足站立。

  嘆息逸出唇邊,荼靡轉而不在意他在自己身邊,自顧自將纖細的腳縮到榻上墊高,邊無奈道:「我以為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如果我們已經說了再見。

  這個消息是從哪張該死的嘴被洩漏出去,她一點也不意外,早該知道,那個無良的男人靠不住,卻也無法下的了手,冤孽。

  從一旁溫著的水瓶裡倒了些花茶讓她暖身,滅才糾結著開口:「我需要真相。」該死的亞爾薩斯,這該死的一切!

  望著他隱約洩漏出來的痛苦,荼靡有些不忍:「你不需要,這不過是一個任務,你無須在意,之前我們怎麼道別,之後我們便如何生活下去,這樣不好嗎?」看著他遞過來的茶杯,有些哀傷的垂下視線。

  「如果我不是我,那我便不會在意。」

  長聲嘆息,荼靡縮起有些發冷的身子,語氣嘆然:「你回去吧!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既然不能說出真相,那可不可以只相信謊言呢?

  「如果那是我的……」忍不住艱澀,滅一臉糾結:「那就與我有關。」

  「我說,與你無關,就無關。」輕笑著與他切割,荼靡臉色很是堅毅。

  頗為為難的將話說出口,滅幾乎痛恨起這樣的自己:「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沒辦法把話說完,他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笑得很輕鬆。

  幾乎,忍不住滿腔怒火想要宰了那個該死的傢伙,什麼時候,他把這一切推到不能回頭的,無法可解的局面?滅緊握著手,如果現在看到亞爾薩斯,八成,誰也保不住他的命!

  唯一,想要的,你做不到。

  她笑著起身送客,開始掛上疏離的禮貌:「夜深了,騎士長該回家了,若說有什麼需要幫忙……」她吃力的伸手替他拉平了衣領,隨即拉開身體,與他保持距離:「那,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嗎?」

  看似無事的點頭應允,他卻在離開以前,對著埃下了命令:「多加注意些,若有事情,找我,明白嗎?」

  「是,騎士長大人。」掩蓋在溫和而恭敬的神情下,誰也不知道埃的心底如何看待。

  在他離開以後,荼靡讓埃到自己跟前:「這樣,這樣也好,至少,都結束了是嗎?」苦笑著讓他準備,「我們回去吧!」離開這裡,暫時不要去想這些讓人痛苦的事情,比較好。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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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搬來這裡?」蹙眉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亞爾薩斯有些擔心:「這樣就診很麻煩。」

  看也不看他一眼,荼靡著迷的看著顯像器裡的胎兒,嬌小的身軀安然全縮在她肚子裡,像是金魚一樣的大眼透著薄薄的皮膚滴溜溜轉動:「這裡比較清靜。」

  「圖什麼清靜?」沒好氣讓超音波儀在肚子上滑動,亞爾薩斯仔細的看著胎兒的狀況:「你就是太缺少人氣了!」

  很冷淡的口氣,讓整個氣氛降至冰點:「不勞您費心。」

  挑高了眉,亞爾薩斯甚是不滿:「現在是怎樣?要劃清界線就是?」要搞清楚,現在照顧她的人,是他不是那個沒擔當的男人好嗎?

  「這不就是您的希望,把我逼到絕境,讓一切公諸於世,把我最可笑的全都攤在眾人面前!這就是您所想望的,不是嗎?」微喘著氣,荼靡有些激動地起身,看著他的眼裡面有些沉痛。

  輕輕將儀器挪開,他拿著柔軟的毛巾將潤滑的液體擦掉,在這一刻突然不敢正是那雙哀傷的眼睛:「我沒想過如此,我只是想讓你……」試圖想解釋,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你認為,為了如此而讓他屈服,這會是他心甘情願的嗎?」緩緩流下眼淚,荼靡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我不要施捨來的,若是如此簡單,我何必今天這副狼狽的樣子呢?」

  再也受不了,亞爾薩斯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別哭,如果,如果我……」在這一刻,他好像拋棄掉所有念頭,只想讓她別再掉淚。

  「不要許下你做不到的承諾!」推開他,荼靡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她痛苦的按著肚子,安撫突如其來的疼痛:「如果是你,你甘心只擁抱我嗎?你甘心放下一切嗎?」

  「不要激動,深呼吸,深呼吸……」按捏她緊繃的身體,亞爾薩斯神情閃過一絲狼狽:「我,我……」

  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以後,荼靡又是那個滿臉空洞的人偶:「你走吧!以後,以後我會自己過去,別再來這裡了……」

  「我做不到!」乾脆的回絕,亞爾薩斯繼續輕按她的四肢,並讓埃送來一杯溫熱的牛奶:「喝下去,會好過一些。」

  用力的把身旁的枕頭向他砸去,荼靡憤怒到險些失去理智:「我殺了你!」

  接住那顆承接怒氣的枕頭,亞爾薩斯頭一次感到有些無措:「你,不要太激動了,對孩子不好。」

  疲憊的撫著額,荼靡有些暈眩:「你到底要怎樣?」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無奈的嘆氣,亞爾薩斯茫然的眼裡一片未知的情緒:「讓我照顧你,直到我想出我到底想要什麼,好嗎?」等到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或許他就不會這麼迷惘:「我放不下沒有人照顧的你。」

  「你們,一個一個,全都如此自私,全都是這樣……」深吸了口氣將眼淚擦掉,荼靡轉身躺下,拉高棉被將自己蓋得密實,好像這樣才能稍微保護自己早已傷痕纍纍的不堪。

  亞爾薩斯看著自己修長而結實的手,突然覺得不知如何做,才能修補這種破碎,明明,已經努力了,卻什麼都沒有用,是不是……

  「還不夠!」他喃喃唸著,一轉身,就把這一切拋在腦後,渾然只剩下最終的目的,還不夠!這樣還不夠,要更多,更強,站在更高的地方。

  扭曲著斯文的臉猙爭笑著,他咧開了嘴,抽起菸,像是月下異端的身影,逐漸扭曲變形的影子,隨著風颳著樹影,看起來更為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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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臉迷惑的看著數據發呆,菲席娜斯看見他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一直到他轉身,看見自己,有些訝異閃過,才不是很正經的行禮。

  「陛下今天倒早。」

  看他這副樣子也知道沒鬧出人命之前他不會主動去吃飯,菲席一把拖著他出實驗室覓食,喚了僕人將餐食擺上,在餐桌落座時,才終於肯開口,沒想到一出口的話更刺激人:「今天?難道我昨天就來過嗎?」

  絲毫沒把這些尖酸言語放在眼裡,亞爾薩斯涼涼的反擊:「這倒沒有,自從上次一別,許久未見,陛下真是越來越美艷動人了,想必騎士長將您守護得很不錯。」

  挑著眉,菲席沒有生氣,卻主動靠他極近,一直到兩人開口,就會讓唇瓣相接觸的地步,呢喃著回覆他:「是阿……很滋潤呢!」

  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亞爾薩斯繼續進食,酸言酸語也沒停下:「那不就得了?陛下來訪,該不會為了說這些吧?」幼稚。

  雖然沒有拉開彼此距離,但她很乾脆地坐正,開門見山:「你應該很清楚,我來此的目的。」

  攤了攤手,亞爾薩斯回應她的乾脆:「孩子不是我的。」這個亂子可不是他闖的。

  「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臉色一變,菲席深沉的眼神直盯著他看。

  配合的聳肩,亞爾薩斯無所謂的更改內容:「沒,我說,孩子是我的。」這樣你就會高興了?呵!

  「亞爾薩斯……」尖叫著撲上去對他又咬又抓,菲席一臉憤怒到極點。

  略微驚愕的接收她嬌小的身子,亞爾薩斯吃痛地嘗試抵抗,卻在看見那副表情時,任她發洩,僅輕撫著她的背,默默忍受:「好啦,別這樣……」

  過了許久,莫約是發洩夠了,菲席在他胸前低低地暗罵:「你這個白痴。」

  好笑而無奈的扶著她站好,亞爾薩斯一臉無辜:「我可是真的願意當孩子的父親,橫豎我這個人就是如此沒節操,你也不是不知道。」說起誠意,他可多了。

  「你想當父親是吧?」冷笑著推開他,菲席轉身就走向門口:「很好,我現在就去對荼靡下令,讓她宣告孩子的父親,正是你,亞爾薩斯,這可好吧?呵。」

  無力的尾隨在她身後,亞爾薩斯有些擔心:「陛下,你……」剩下的話全飄散在人去樓空的餐廳裡,沒有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