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溫遠睡得格外香甜。若不是第二天還有課,她還真想賴床不起。
溫行之十點有個會,所以時間還算富裕,便開車送她到學校。這個時間段校門口會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買早點的,溫遠便讓溫行之把車停在了距離校門口兩百米的地方。
溫行之倒也沒說什麼,待到她下車的時候才叫住她:「十一放假,你有什麼打算。」
溫遠歪歪頭,「溫先生,你這是打算約我?」說完自己倒先笑了。
溫行之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又說:「不回B市的話就把時間空出來,帶你去個地方。」
溫遠撇嘴,他這不是故意的嗎,明知道他這麼一說自己肯定就跟他走了。
「我不回。」她低頭蹭蹭鞋尖,「反正也沒人想我。」
溫行之微哂,將準備好的早餐袋子遞給她,催促道:「行了,我知道了。趕緊進去罷,小心上課遲到。」
第一節是貨幣銀行學,系裡有名的「四大名補老師」中的頭號名補的課,自然是不能遲到的。
溫遠應了一聲,看著他的車子離開,才轉身慢慢走向學校大門。
今天T市的天氣還算不錯,陽光高照,溫遠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就在她咬著煎餃快要進入教學樓的時候,看見徐小荷匆匆地下了校巴,一邊理著有些糟亂的頭髮一邊向教學樓狂奔。
溫遠覺得奇怪,出聲叫住了她:「徐小荷!」
徐小荷像是受了一驚,兩眼睜大地向她這邊看來。溫遠小跑到她面前,「你剛從外面回來啊?」
她坐的是第一班校巴,自然只可能是從外面回來的。
徐小荷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閃,一邊低頭翻包拿錢買早點一邊說道:「有點事,所以——」
啪嗒一聲,一個金屬質地的銘牌落在了地上。徐小荷連忙俯身去撿,卻有一隻秀淨的手,先她一步拿了起來。
溫遠原本是要還給徐小荷的,可銘牌上面的字樣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市裡一家大型的連鎖酒店,就是昨天和陳瑤喝咖啡時,她指給她看得那家酒店!
溫遠睜大眼睛看著她,徐小荷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慌亂地從她手中奪過銘牌,連早餐也顧不上買了,直接進了教學樓。
溫遠愣了愣,也跟著進去了。
教室裡,劉春喜和周垚已經幫她佔好了座,溫遠入了座,卻看見徐小荷掩面坐在了最後一排。
其實剛剛兩人並沒有對視太久,但溫遠卻看見了徐小荷眼底厚重的黑眼圈。B市離T市那麼近,本以為她是週末回了家,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那麼回事。
她拍了拍正在跟周垚搶她帶過來的蝦餃的春喜:「捨長,小荷是不是週末都不在宿舍呀?」
因為在社聯,溫遠週末的活動比較多,所以不太能注意徐小荷。
春喜想了想,「好像從上周開始吧,徐小荷就不在宿舍過夜了。要麼就是回家,要麼就是跟你一樣在T市有親戚?」
溫遠有點兒囧,昨晚發短信給春喜讓她幫忙占座。春喜問她在哪兒,她撒謊說在親戚家。
不對。溫遠望天,也不能說她是撒謊吧。
「我看不像吧。」周垚飛快地把一個餃子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要真是你說的那樣的話,那也應該跟遠遠一樣,滿面春風的回來啊,可你看徐小荷的樣子,像麼像麼像麼?」
「說的也有道理!」春喜兒點點頭。
溫遠囧囧地看了這兩人一眼,正好上課鈴響,她才慢慢地收回思緒,準備上課。
兩人心懷鬼胎,最終忍不住的那人是徐小荷。
下午課剛剛結束,徐小荷就把溫遠拉到了活動中心的後面,一排排的古樹遮掩,這裡極為隱蔽。
溫遠失笑:「小荷,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徐小荷臉色微紅,「我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我想請你幫我保密,不要把那天的事說出去。」
「那天的事?」溫遠有些迷茫地看著她,「那天我們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那個銘牌。」 徐小荷以為她是在裝傻,「你應該猜到了,我是在那裡做兼職。」
溫遠囧,她真沒想那麼多。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啊,自己賺錢可以為家裡分憂,這樣多好!」溫遠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甜,「你動作好快呀,我也想做兼職,可就是一直不知道做什麼好。」
徐小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開玩笑的吧?」
在她看來,宿舍裡用著大牌手機,且第一個用上手提電腦的人,怎麼樣也不會跟她一樣家裡經濟困難,需要做兼職來補充生活費的。
溫遠是有些難言之隱的。
自從跟家裡鬧翻,從喬雨芬那裡要一分錢都會讓她覺得不自在。第一學期的錢已經是家裡拿了,這是沒辦法的,剩下的那些學期的生活費,溫遠想靠自己賺出來。最起碼少賺一點,這樣不用太麻煩家裡。
經過昨晚,溫遠也知道溫行之多有錢了。可是她從沒想過從他那裡拿錢,那會比昨晚讓她更不自在的。
所以溫遠笑笑:「當然不是啦,有好的兼職就介紹給我吧,我們還是老鄉呢。」
許是溫遠的真誠打動了她,徐小荷終於也放開,她主動拉住溫遠的手,「這樣啊,這週末酒店的兼職還可以繼續幹,下周,也就是十一放假那七天,我會去另外一個酒店,那裡招待了好幾個團,錢會給多一點,你要去嗎?」
想起那個酒店,溫遠有些猶豫,因為畢竟在那裡有過不愉快的經歷。可看到徐小荷略帶期待的眼神,溫遠不禁動搖了,「十一我還有事,要不我這個週末跟你過去吧。怎麼樣?」
「當然可以。」徐小荷有些雀躍,臉紅彤彤的,「不過得到晚上十一二點才能結束,可以接受嗎?」
溫遠點點頭,甜甜一笑。「我們兩個可以做伴嘛。」
經此一事,徐小荷跟溫遠的關係近了一些。也漸漸融入到宿舍這個四人團體,之前春喜周垚和溫遠總是想著法兒的找理由去外面餐館大吃一頓,每到這個時候徐小荷總是找各種借口躲出去。放開了之後,徐小荷也時不時地跟三個人一起去打牙祭。
徐小荷是在B市這個大城市長大的。大城市有它的好處也有它的弊端,比如房價。徐小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母親在電子公司做臨時工,按件計費,每天都累到要死也整不了幾個錢,父親倒是正經的事業單位公務員,不過是個清水衙門,工資也高不到哪裡去。徐家前年剛貸款買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儘管距離市中心很遠,但一套房子下來也得一百多萬了。
父母還款還的很辛苦,徐小荷自然也不能給家裡增添負擔,所以一上學就開始打工賺生活費。溫遠是很欣賞她的生活態度的,因為她一直都想像她一樣,獨立,自強。
但春喜兒卻不是很能理解徐小荷。理由是她太見外,大學裡面,同學之間經常有幫彼此帶個飯的,用下彼此飯卡的事情發生,錢多了自然是要還的,但要是一兩塊的話都是一笑帶過的。徐小荷不是這樣的人,她似是不願意欠人人情,連打印資料的幾角錢也要還。這讓大手大腳慣了的捨長春喜兒有些不習慣。
溫遠自知這是個人習慣,誰也不能怪誰,只好拍拍春喜兒的肩膀,以示安慰。
轉眼,就到了週六。
兩人是晚班,所以下午六點多,溫遠和徐小荷就擠公交去了酒店。
校巴上是一如既往地擠,溫遠幾乎被擠成了呼吸不能,才在這麼多人中找到放腳的地方。剛抓好扶手,就聽見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溫行之。
溫遠咧咧嘴角,按下接聽鍵:「喂?」
聽得她這一聲,那邊首先頓了一下,才說:「怎麼這麼吵,你在哪兒?」
「我在公交上呢,人好多。」
「那你下車,等著我過去。」
他要過來?溫遠腦子裡警鐘一響,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絕,「不用了,我跟同學一起呢,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掛了啊!」
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掛掉了電話,溫遠有些心虛。
這邊的溫行之有些意外地看著手機,末了,忍不住勾勾唇角。
很少有人敢掛他電話的,打小他為人就很嚴肅,在同伴中很有威信,到了現在,更是沒人敢輕易惹他。
這還是頭一遭,溫行之感到自己如此被人嫌棄,不禁覺得有些新鮮,又有些好笑。
合上手機的同時,內線響了起來,「溫先生,成光老總約您的晚宴訂在晚七點,您是否要過去?」
成光是T市一家大型的房地產公司,三個月前剛借助GP提供的貸款買下市中心的一塊地皮,準備開發成一個高檔小區,客戶指向目標就是有錢人,所以就連規劃圖也做的非常詳細和高級。
成光的老總是個非常有魄力的人,溫行之倒是樂意和他合作。而且成光的老總非常大方,在樓房開盤前就承諾給GP總監溫先生一套二百五十平米,市價最起碼要兩百萬以上的房子。
對此美意,溫行之笑著拒絕了。在商言商,公事以外的交情不是不攀,只是要有個度。
他溫行之的背景在這些個老總眼裡都不是秘密了,溫家老一輩在部隊裡都是有影響的人物,溫行之哪怕不在B市混,走在B市,也沒幾個不認識他的。溫家小一輩中,比如溫行禮,在外交部算是年輕的了,可也快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溫行之呢,倒是不涉政界,工作全部內容就是錢,可誰又能說他背後沒個關係網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像溫行之這樣錢權兼具的,自然是老總們的巴結對象。
溫行之生性是不待見這些的,因為越是被巴結,越是需要謹慎,所以在這些人當中周旋,他也覺得累,但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他揉揉眉間,說道:「知道了,我馬上下樓。」
溫行之這段時間因為要接溫遠已經很少用司機了,經常是自己開車。司機看到他,原本是打算打個招呼的,可一瞧總監臉色不太好,便二話不說,直接把車開到了酒店大門口。
溫行之今天是獨自過來了,並沒有帶助理,顯得很隨意。不過成光的趙晉習趙總卻是一直就等在了大廳,見他推門而入,趕忙迎了上來。
「哎喲,行之,過來了?」
算起來,趙晉習比溫行之大了快二十歲,這麼叫他也不是不可以。溫行之淡淡一笑,伸出手來,跟趙總握了一握。
「你可來早了啊,方電那邊的陳總也說過來,不過還沒到呢,咱們姑且等等吧」
「無妨,行之是小輩,是應該早些過來的。」
趙晉習聽了哈哈一笑,「那正好,這邊有兩個人,我先給你介紹介紹。」
趙晉習引著溫行之進入酒店的一個專門用來會客的偏廳,一推開偏廳的門,便見兩個年輕人站了起來。
趙晉習指著那位年輕的男人說:「這是我妻子的侄子,這幾年剛來T市發展,也是做房地產的,以後少不了要跟你們銀行打交道。」
溫行之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指著旁邊另外一個人,趙晉習介紹道:「這是他帶過來的朋友,T市電影學院最年輕漂亮的,以後星途也是不可限量!叫什麼來著?」
這位打扮靚麗的女人絲毫沒有被怠慢的感覺,只是柔柔一笑,「我叫陳瑤,趙叔叔您叫我瑤瑤就行。」
「好好!」趙晉習瞇眼笑了笑,湊到了溫行之耳邊說道,「這女人不錯吧?聽說還是個雛兒。」
溫行之下意識地微微一蹙眉,卻又很快恢復正常。一雙銳利且深邃的眼睛盯著陳瑤深深地看了一眼,直到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侷促,才毫無表情地轉移了視線,對趙晉習說道:「您費心了。」
圈裡混的有錢人,男人玩男人都不算個稀奇事兒,更別說捧個戲子,多少富翁都是靠娶回家個一線明星裝點門面的。對於這些男人,溫行之只是跟他們做生意,賺他們的錢,深一步的來往定是免談。因為他實在是搞不懂這種願意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報紙娛樂版頭版頭條的男人們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趙晉習聽了溫行之的話,以為他是默認,哈哈一笑,說道:「來來,咱們先上樓。」
溫行之點點頭,跟著趙晉習並排走在了前面。陳瑤默默地抬頭看了溫行之的背影一眼,五指緊緊地攥進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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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遠和徐小荷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一刻。
邁入酒店的旋轉大門時,一陣冷風吹來,溫遠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噴嚏。徐小荷關切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溫遠揉揉鼻子,搖頭:「沒事沒事。」天氣有些冷了,是該添衣服了。
徐小荷笑笑:「那就趕緊走吧。」
徐小荷帶著她去找大堂領班,領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長相一副凶相,說話也不大客氣:「我怎麼跟你說的,七點要準時到崗,看看表,你遲到了整整一刻鐘!要都像你,我們酒店還開不開了?」
徐小荷瑟瑟地鞠了個躬:「我們下次一定注意。」
見兩人認錯態度良好,領班稍微調整了一下態度:「去吧,換上衣服,今晚徐小荷你上五樓,至於你——」領班看了眼溫遠,有些不耐煩,「你就在一樓待著吧,行了,幹活去吧。」
徐小荷趕緊點頭,拉著溫遠奔到了更衣間。
溫遠有些忿忿不平:「幹嘛不告訴她是因為路上堵才遲到的呀?」
徐小荷一邊解扣子一邊跟她解釋:「這個時候,越是解釋她越是能找到理由訓你,還不如服個軟管用呢。」
溫遠有些感慨地搖搖頭,看來她還是太弱,沒有什麼社會經驗。
徐小荷看著她笑了笑,從自己的櫃子裡取出一套工裝遞給她:「咱兩的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溫遠謝過,接了過來,也開始換衣服。
「溫遠,你就慶幸吧,一樓大廳是最閒的,不像我,上了五樓,能不能下得來都是一回事。」
溫遠被她這話嚇得換衣服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怎,怎麼回事?」
徐小荷撲哧一笑,「也沒那麼誇張啦,就是我不太能喝酒,喝一杯就發暈,要睡一大覺才能恢復過來。但有些客人,尤其是有錢人,就喜歡讓人喝酒助興,到時候肯定跑不了啦。」她歎一口氣,拍拍溫遠的肩膀,「所以說,你是幸運的。」
溫遠也深以為然,「那到時候你怎麼辦呢?」
「見機行事吧,反正我還沒遇到過這樣的。」
徐小荷說的很不肯定,溫遠看著她,不知怎麼,心裡忽然有一點點忐忑。
看酒店門口泊的一排好車就應該知道今晚五樓這些包間是全滿,溫遠換上工作服站在一樓大廳幫人引路,而五層之上的包間,溫行之坐在桌子邊,不鹹不淡地與這一群名片上都是XX總的人舉杯,觥籌交錯間,略顯慵懶。在座的都是比溫行之大十幾歲的人,他一個小輩,倒顯得比這些人都要悠閒自在。
陳瑤隔著桌子看著他,心底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
她是知道溫行之背景的,卻不想他是這麼個人,看上去內斂沉穩,骨子裡確實有股傲氣,那些不得他心意的全不放在眼裡。這個男人就是個謎,卻讓她深深癡迷了。她說不好這是件壞事還是件好事,可直覺,女人的直覺讓她這一刻只想放縱自己。
「到底是年輕好啊,你看,自從瑤瑤進來,那眼珠子,就沒從行之身上錯開過一下。」
趙晉習打趣著兩人。
陳瑤先是錯愕,而後含羞一笑,「趙叔叔您別開我玩笑。」
「怎麼是開玩笑?」趙晉習指著溫行之,「行之,你看看瑤瑤,要是覺得好的話,帶一帶她怎麼樣?」
沒有不透風的圈兒,只要手裡有錢,哪怕你要把手伸到外太空都沒人管你。讓一個銀行總監帶一個嫩星,說白了就是花花錢把她捧上去。
至於報酬是什麼——
溫行之覺得自己想都不用想。
他微一蹙眉,繼而微笑,整個人透出一種非常柔和,而且好說話的氣質:「趙總您抬舉我了,這麼一個妙人,我怕是擔不起這個重任。」
他看了陳瑤一眼,眸雖含笑,但是卻無半點感情的。陳瑤莫名其妙地顫慄了一下,其他作陪的人也聽出了溫行之的話中話,一時間尷尬無語。正在這安靜的瞬當,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從外面傳來。
推門而入的服務生抱歉的向在座的各位笑了笑,說:「對面的客人喝的有些多,吵吵的厲害。非常抱歉打擾到您。」
趙晉習擺擺手,恍不在意。他看向溫行之,舉了舉酒杯,「開個玩笑,你看你認真什麼,來,喝酒!」
溫行之端起酒杯跟他輕輕碰了下,放下酒杯時,視線掃到正在關門的服務生,只見她身後急匆匆地跑過去一個嬌小的身影,看上去甚是熟悉。
溫行之只覺得眉間一跳。正待他站起時,聽見陳瑤開口說話。
她端起酒杯,嬌笑著看著他:「其實我是要向溫先生說聲謝謝的,沒有他也就沒有今天的我。」
趙晉習也睜大了眼睛,「喲,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瑤羞怯地看了溫行之一眼,說:「前年我來T市參加電影學院的考試,弄丟了考試證,還是溫先生幫忙才能考的試,否則恐怕連考場都進不了。」
一直列席旁聽的方電陳總也哈哈一笑,「那這酒行之你是一定要喝了。」
溫行之深深地看了陳瑤一眼,忽然笑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喝了你這杯酒,這人情也算你還了。」
說著端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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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徐小荷電話時,溫遠正在樓下大廳打瞌睡。
她很少這麼晚睡覺,生物鐘已經養成,到了這個點兒就忍不住要打盹。領班已經看了她好幾眼了,溫遠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剛站直了身子,就聽見手機嗡嗡一響,於是,在領班的瞪視之下,溫遠躲進大廳衛生間,壓低聲音接電話:「喂,小荷呀,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溫遠。」徐小荷的聲音有些痛苦,「你上來幫幫我吧。」
「怎麼回事?」溫遠睜大眼睛。
「我被灌了好幾杯酒,已經頭暈的不行,這會兒出來拿酒,進去恐怕還得喝。我已經撐不住了,你能不能上來幫幫我?」
溫遠咬咬牙:「這幫不要臉的,你等著我。」
掛掉電話,溫遠蹭蹭蹭地上了五樓,連電梯也想不起坐,上了五樓喘了好一會兒氣,才敲開了徐小荷所在包間的大門
門一開,溫遠就被一股子煙味兒嗆得忍不住咳嗽,她揮手散了散煙灰,而後就看見一桌子喝得面色通紅的男人們,睜著惺忪的眼睛看著她。
男人們都愣了一下,繼而聽見一個人大笑出聲:「喲,這是找了個幫手?」
徐小荷紅著臉看著這一桌子男人:「我喝的有點兒多了,找了個姐妹來照應著,我下去醒醒酒。」
「想走可以。」男人說著,「不過你得喝了這一杯。你旁邊這個妞嘛——」
話頭一頓,男人倒了三杯白酒,笑嘻嘻地看著溫遠:「把這三杯喝了,你就可以下去了,換她來跟我們喝。」
聽完這話,溫遠就覺得有一股熱血湧到了頭頂。她是真想端起這些酒潑到面前這群恬不知恥的男人臉上,可想歸想,還不能這麼幹,惹怒了他們,她和徐小荷肯定都走不了。
「我還是學生,不大能喝酒,我們一人喝一杯,怎麼樣?」
男人們一聽,頓覺得有趣,也來了勁。「學生妞怎麼了,跑這兒裝純啊?開玩笑。」
溫遠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簡直要氣暈過去。她忽然想起那時候跟趙唯一去酒吧了,這時候真要給她一個啤酒瓶子,說不準她真要砸上去了。
倒是可以叫人,可酒店能拿這幫有錢人怎麼辦?只能拿她們兩人開刀。她倒是不在乎,可徐小荷呢?
看了眼暈乎乎的徐小荷,溫遠咬咬牙,意氣一上來,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喝的一乾二淨。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裡利索,主位上的那個男人叫了聲好。溫遠被嗆得咳嗽個不停,連眼淚都快咳出來了,忍不住在心裡把這群人罵了個遍。
門開著,走廊裡間或有人經過,看這情景都不敢進來。這些都是大佬,酒店都得罪不起,更何況他們。
溫遠委屈地簡直想哭,可還得拖著徐小荷。她看了眼在座的人,都玩味的瞧著她,便心一橫,端起來第二杯酒。
正要下肚之際,只感覺身後霍地來了一陣風。門被開得老大,她轉過身,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進來的人。
溫,溫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