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孕前
雖然結婚時溫先生三十多歲了,但是對於孩子這件事他還是並不著急的。一來是為溫遠考慮,因為女人在生育之後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都會有許多變化,他還不想她過早面對這些。二來便是為自己,這幾年過慣了兩人生活,覺得這樣的日子還算不錯,不大想多一個人來攪和。尤其,還是個小娃娃。而溫遠的觀念則是跟他不一樣,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劉春喜經常向她灌輸的那句話:女人生孩子要趁早!
然則溫先生是多麼理智的一個人,即便是小別勝新婚之時,該做的措施還是一個不落的。而且溫遠同學的安全期還算靠譜,所以,懷孕這件事,靠她單方面積極成功的可能性還是不太大的。試了幾次溫遠同學也頹了,愛咋咋滴吧!
溫行之真的動了要孩子的心思,還是某年冬天說起。
是日,又到了年底的時候,溫行之照例要國內國外兩頭飛。這一次因為在國外待得久一點,所以他帶上了溫遠。要說溫遠這一年的幹休假都休光了,再休就要扣工資了,可無奈公司老總和溫行之是相識,本來溫太太在自家公司當個小財務已經鴨梨山大了,所以自然不會在該行方便的時候不識趣。
溫遠實際上也不怎麼想去英國,因為新婚時度蜜月他帶她來過一次,不過一想要一個月見不到面,溫遠同學當然還是有些捨不得,於是就跟著一起去了。
長時間的飛行外加八小時的時差,雖然落地時尚屬午後,但溫遠一挨到酒店房間裡的大床是倒頭就睡,溫行之瞧著她實在是困,便也由著她。他比她總要好一些,更何況這幾日行程排的確實緊,休息了沒幾個小時便開始工作。這段時間歐洲各國財長都忙著開會,經濟形勢走向不好,to big to fail的銀行倒下了好幾個,於是歐洲各大銀行的boss們也跟著連軸轉。
溫行之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多這麼多年,早就習慣這樣的起起伏伏。只是連續不間斷開四個小時的會倒真是有些費人心神,結束之時,他已是倦色難掩。時間雖然對男人格外開恩,但有時候還是會留一些小痕跡讓你不能無視它的存在。比如——白頭髮。
有一日晚他靠在床邊看文件,而溫遠則趴在枕頭上看書。她拍了拍他,似是有話有說,然而他剛低下頭,便看見溫遠驚訝的眼神:「別動,有白頭髮!」說著,直起身給他拔了下來。
他實際上是並不怎麼在意的,他本身就是學數學和經濟出身的,工作又常年跟數字打交道,都是費腦子的活兒,長几根白頭髮也屬正常。可溫遠卻惆悵了,趴在床上盯著手中那根白頭髮糾結了半天,似是剛剛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他也會變老。
現下想起來溫行之仍舊覺得好笑,三十幾歲的年紀,對一個男人而言可以說是正當盛年,何以說老。
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溫遠已經不在了。問了酒店管家,說是在頂樓。溫行之搭電梯到頂層,整一層都是酒店的餐廳,還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建了個兒童遊玩區。溫行之大致掃了一眼,並沒找到那姑娘的身影,問了侍應,侍應笑著給他指了指方向。
在兒童遊玩區前站了個歐洲男人,聽口音是個地地道道的英國人。溫行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面前的兒童遊玩區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在樂此不疲地玩著滑梯。
溫先生不禁微哂。倒不是嫌棄溫遠幼稚,他心裡清楚,她喜歡孩子。遇到這種可愛的更是沒救。
他看了眼坐在滑梯上的孩子,他向身邊的男人咧嘴一笑,男人便快步走過去。小男孩兒伸出手臂,軟糯地喊著:「爸爸,抱抱!」
高大的歐洲男人忍禁不禁地把小朋友抱了下來,向溫遠告別之後離開了。而此刻溫遠正坐在滑梯上,及肩的頭髮綰成了一個卷兒,零零散散有一些碎發散在耳前耳後。她也不著急滑下來,看著他向她走近。
「玩兒的可高興?」
溫遠同學歪歪頭,忽然跟小男孩兒一樣,張開雙臂,對溫行之說道:「叔叔,抱抱?」
得虧她說的是中文,所以溫先生能很淡定地面對她的惡作劇。他走上前,還真將她抱了下來。
溫遠得了便宜賣乖,問他:「溫先生,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個人也喊你爸爸會是什麼感覺?」
當時當景,溫行之沒話說,照著她的屁股來了一下,就算過去了。晚上小施懲罰了某人之後,看著她的睡顏,溫行之忽然想到了孩子。他想,是該要個孩子了。
***
2、孕中
得知有孕時已經是五周之後的事情了,溫遠的早孕反應不算厲害,這一點上周圍的已婚婦女都表示羨慕的不得了,科室裡的那些姐姐們在傳授給溫遠經驗時總免不了提這一段,都說寶寶怎麼怎麼折騰,然後她就怎麼怎麼去折騰自己老公。要不說懷孕的女人就是十個月的皇后呢。
溫遠囧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到一百斤的身板會這麼堅實,難道是肚子裡的寶寶乖?溫遠為此表示即失落又欣慰,好不容易有個能折騰某人的機會,偏偏肚子太給力,於是這機會就這麼溜走了……
溫行之得知之後失笑不已,「替你收拾爛攤子這麼多年,還不夠你折騰的?」
「這不一樣。」
溫遠撇嘴,想想算了,真要把他折騰個夠嗆她估計也受不了。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T市進入了十二月份。今年T市天氣格外的冷,未及數九,氣溫便將至零下七八度,雖然家裡燒了地暖,而溫遠卻感覺不如之前暖和。她覺得奇怪,按說孕婦的體溫都比較高的,怎麼她還會冷。一早就來照顧她的成奶奶絲毫不以為然:「有些女孩子就是這樣,之前不怎麼怕冷,懷了孕了反倒不行。不過甭怕,我這兒有招。」
成奶奶的招,就是用今年新摘的棉花,給她做了個棉襖,用的還是溫行之出差時從南邊買回來的布料。
看到這個棉襖時,溫遠囧了,「在家裡穿這個會不會熱呀?」
「你這會兒倒擔心熱了,總比冷了強吧,再說你就不出去了,出去的時候也給我穿著它!我再給你做幾件,換著穿!過了冬再說。」
溫遠又盯著這小紅襖看了一會兒,進房間換上了。稍稍有一些大,因為考慮到這姑娘肚子在慢慢大起來,不能做的太貼身。
「怎麼樣,穿著暖和不?」成奶奶瞇眼笑著問道。
溫遠摸著這軟軟的布料, 「是挺舒服的。」
「是吧,還是自家做得好。實打實新摘的棉花,一點兒別的東西都不摻,這哪兒是外面買來的能比的。趕明兒等孩子生出來,我再給做幾件小棉襖。」
溫遠也笑了,兩眼彎彎的煞是好看。
下午的時候跟同事小許一起出去逛街,在嬰兒用品店裡逗留了許久。雖然知道尚且還用不著,但光是看看這些小玩意兒都覺得有趣的不得了。一想到將來有一個小人兒會穿著戴上這些,溫遠覺得自己心都快軟掉了。
逛完街小許開車送她去了GP,之前溫行之打電話來,得知她在逛街,便要她過來跟他一起回家。因為這幾日T市剛下過雪,哪怕小許再謹慎,溫行之也怕她照顧不周。
「怕冷怕的要命,還有膽子在這天亂跑?」
溫先生蹙著眉教育她,握了握她的手,感覺不太冷才鬆開。
溫遠笑了笑,「才不冷呢,你看。」她解開外套,給他看穿的紅棉襖,「好看不?」
倒真稱不上好看,要是再扎兩個小辮子,不細看會以為是鄉下來的姑娘。可這顏色趁著溫遠白皙的膚色,本就很鮮亮,再一笑起來,更加的明艷動人了。
「老太太做的?」
「嗯。」
當下,他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只是回了家,到了晚上,洗完澡躺床上,溫遠窩他懷裡看寫給准媽媽的書的時候,被他一把抱到了腿上。
「你幹嗎?」
「做點兒事。」
「什、什麼事兒?」
懷孕這幾個月溫行之是一直很克制自持的,所以溫遠猜一定是別的什麼事兒吧。而溫先生接下來用直截了當的回答讓她的希望破滅了。
「五個多月,也可以了。」他說,「我會輕點。」
溫遠內心吐槽:T T 狼變來得太突然了,不能接受有木有!
然後聰明智慧如溫先生,怎麼會告訴她,他忽然想要她的原因,是因為被一個小土妞給誘惑的?
***
3、芽芽小朋友
生溫小芽小朋友的時候溫遠並沒有吃太多苦,因為她骨架小,醫生多方檢查之後建議她做剖腹產手術。溫遠有一絲絲猶豫,因為她聽說剖腹產出來的孩子抵抗力不如順產的強,怕給孩子以後帶來什麼問題。溫行之卻是即可就答應的,也確實,就溫遠的小身板,怕是經不起這生孩子的痛。
是個女孩兒,八斤重。遵循著賤名好養活這個老理兒,溫遠第一個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溫小芽。溫先生倒不急著反對,溫恪溫老爺子首先就不依了。他等這個孫女等得太久了,起名字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李小棠也笑她太隨便了,怎麼著也是溫家的小孫女,這名字叫出去是要叫人笑話的。
見溫遠有些糾結,溫行之便說:「也不是不能叫,當小名總是可以的。大名另起就是了,反正是給外人叫的。」
於是,寶寶的小名就這麼定了。至於大名,再另想去(作者不承認自己懶得想。)
許是在媽媽肚子裡乖久了,芽芽小朋友出生後就鬧騰的厲害,溫遠頭疼之餘,對她的擔心也就少了一點點兒,能這麼鬧騰的孩子,那精力肯定是旺盛的呀,能有什麼毛病呀。
是日,正是小朋友一歲多的時候。這兩天芽芽小朋友發了一次燒,精神頭不如之前足了,於是就變得特別的乖巧。溫遠特別買來了小朋友愛吃的草莓,蹲在沙發前,餵她吃。小朋友的頭髮不長,軟軟的圍在耳垂,劉海是溫遠給她剪的,齊齊的遮住了額頭,芽芽的皮膚隨媽媽,特別的白嫩,摸著很舒服。這是最令溫遠驕傲的地方,這個孩子,大部分地方都像極了她,承襲自溫行之的怕是只有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笑起來像個小天使。
芽芽盯著面前的大個草莓,要伸手去抓,溫遠握住了她的小爪,送到她嘴邊。小朋友注視了一會兒,張嘴咬了一口。上下皆長了幾顆牙,可以嚼東西了,只是小朋友剛嚥下草莓,就開始呲牙咧嘴了,是酸的。
「酸不酸?」溫遠笑著看她。
芽芽還不會說酸這個字,只能發出類似shuan的音。
溫遠又問:「還吃不吃?」
「chi。」
「不吃了,好不好?」
小朋友眨著眼睛發了個類似hao的音。
溫遠頓時笑不可支地歪到了一旁,這小傢伙也太好逗了。她是體會到小朋友的有趣之處了,之前聽科室裡的姐姐們說小朋友特別小的時候還不大會思考,對她說過的話也不會記太久,所以基本上問什麼她都只會抓住最後一個字回答。溫遠起初還不信,可真到了自家小朋友身上,她這個樂呀。
忽然,腦袋上被敲了一下,溫遠怒目抬頭,看見溫行之俯身坐了下來。
「幹嘛?」她揉著腦袋,問道。
「怕你帶壞小朋友。」
溫遠切一聲,把芽芽小朋友抱到自己的腿上,繼續餵她吃草莓。小朋友睜著明亮亮的眼睛看著爸爸,一彎彎出來個月牙狀,甜甜地叫了聲爸爸。
溫行之垂首看著這個小傢伙,拿起小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小傢伙立刻用兩隻小手摀住了臉,像是害羞了。溫遠撓她癢癢,她才把手拿下來。咬一口草莓就喊一聲爸爸,溫行之只是看著,末了,勾了勾唇角。
「看來是已經帶壞了。」
「哪有?」溫遠不滿,「芽芽多乖!」
「那就只能是遺傳了。」
「遺傳啥?」
溫先生特別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你小時候見我就這樣。」
溫遠臉噌地紅了,「騙人,別以為我不記得了你就可以亂說」
說著要抱小朋友走,小朋友嘟嘟嘴,不願意,伸手要爸爸抱。
溫行之笑了笑,將小傢伙抱進懷裡,帶她去洗臉。溫遠一個人站在原地,紅著臉嘟囔:「長得好看才多看你幾眼,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