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卷一·只影向誰去·血蓮花(下)

  三

  二十五前,那時的南疆是定嬗門的天下,血蓮教雖然已經歷經百年,可卻漸漸式微了。

  存亡時刻新教主蘇輕涯上任,第二天血蓮花就墜入血池,南疆處處都唱著那首歌謠。

  「蓮花墜池,血色重,慾孽難償,無人還……」

  預言透著不祥,也很快就得到映證,蘇輕涯要人在藍照城河水中投下鏽蠱,一時間滿城爆發所謂瘟疫,上千人因此喪命。

  於是獻祭開始了,淫亂血腥的一場大戲之後,血蓮隔日在池中重開,蘇輕涯如神佛下世,手端所謂聖血,挨家挨戶替所有中毒的人解了蠱,

  瘟疫中止,南疆人受過教訓又得到救贖,終於確認血蓮花才應該是他們不二的信仰。

  蘇輕涯的確鐵腕無情,可卻一舉扭轉頹勢,對血蓮教居功至偉,也是個值得一說的人物。

  如今二十五年過去了,真相連當事者都快遺忘,可卻有人將它刻在心裡,刻成了一道道血痕。

  發生瘟疫那年幽禪三歲,爹爹和娘親都是定嬗門的長老,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家八口在那場瘟疫裡就死了六個,活下來的就只有她和娘親。

  活著失去親人已經很痛苦,更痛苦的是,後來她居然還輾轉知道了真相。

  原來所謂瘟疫是假,一千人的性命,原來只是蘇輕涯扭轉局勢的一枚棋子。

  起初幽禪只是恨,帶著這恨加入血蓮教,一步步從小卒做到護法。

  到後來恨卻淡了,二十五年歲月,讓恨變成了種信仰。

  揭穿血蓮教的真相,要蘇輕涯血債血償,這信仰可謂磊落光明。

  可是蘇輕涯已經十年不理教務,除了藍若誰也不見,血蓮教在藍若的打理下更是深得人心,怎麼看都沒有撼動的可能。

  藍若,成了她信仰跟前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我是那場瘟疫的受害者,知道真相的受害者。」回想到這裡幽禪心裡一鬆,為終於能說出真相而感到輕快:「所以我要殺你,你不死我就見不到教主,不能揭穿血蓮的真相,我也沒有選擇。」

  藍若眯眼看她,平靜的就像面海:「所以你的確是有苦衷,我也的確是該死,不能怨你無情。」

  七竅已經不再出血了,他的眼這時分外清明,裡面有從沒褪減的溫柔,照的幽禪無處遁形。

  「你這個局布的極好。」到最後藍若一笑,看向血池邊那張棋桌:「這次是我只顧著看你,所以輸了。」

  話說到這裡他身子一陣搖晃,手裡握著的神隱落地,臉孔開始浮現出種詭異的銀灰色。

  晚媚這時已經調勻氣息,見狀連忙飛身而上,足尖勾起鞭尾,握住神隱直直往藍若咽喉掃去。

  藍若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雖然勉強躲過了她這一擊,卻彎腰吐出老大一口黑血來。

  第二鞭已經到了,還是天光盡,藍若苦笑,知道這次避無可避,於是乾脆抬頭迎上。

  鞭尾沒有掃中他臉,而是握在了幽禪手裡,一記幾乎將她掌心劈裂。

  晚媚和她在原地僵持,眼裡噴出火來:「我相信我的影子早先已經和你說的夠清楚,你我應該已經聯手,是一條船上的人。」

  幽禪垂著頭不發話,月影卻是慢慢踱步上前,到近處看著藍若:「其實你也不用再費力氣,毒已經侵入他心肺蔓延全身,他很快就會五臟潰爛,到最後全身都是淡淡銀色,死得極其痛苦卻又極美。」

  「你對你的毒很有自信是嗎?」幽禪抬眼冷笑:「那麼你可知道他是用毒使蠱的祖宗,如果不是為了在千人跟前催動幻術,你這毒早就被他逼了出來。」

  「那你的意思如何?」晚媚緊跟著發話:「因為他不顧生死救你,所以你要反悔嗎!」

  幽禪抬眼,看著不遠處那一池蕩漾的血水,最終搖了搖頭。

  「我沒說我要反悔。」她鬆開手掌,人近前一步與藍若咫尺相對。

  頭上銀簪還在,是藍若陪她在集市選的,她將它拔了下來,簪尖對準藍若手腕,一個施力將他血管挑斷。

  藍若沒有反抗,不知是無力還是不想,人跌跌撞撞到血池邊俯身,看腕間鮮血噴湧,象河川般匯入血池。

  幽禪跟著他,到池邊那張棋桌落座,拈起一粒白子打量:「其實你可以說出血蓮花的真相,又或者看我去死,信仰和愛情,你只要隨便選一樣都不會死,你又為什麼這麼傻,非要兩全。」

  藍若不答她,頭緩緩在池邊垂低:「你走吧,我早跟教主交代,我若一死,你就會立即被逐出血蓮教,你沒有機會殺他。」

  幽禪苦笑,放那粒白子到棋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既然知道我心懷不軌,又為什麼還留我在身邊,為什麼要救我。就像下棋,你為什麼總是讓我,難道你真不想贏。」

  「因為我貪心,想你總有苦衷,盼著你也有一分真心對我。」藍若終於回頭看她,唇間失去最後的血色:「看來我是錯了,血蓮教罪孽深重,我那只是奢望。」

  「都是奢望呢。」他嘆口氣將身放平:「我血蓮教的罪孽無法消融,你又怎會愛我。血池中,又怎麼會開出蓮花。」

  說完這句他就閉上了雙眼,愛恨對錯一切一切,都隨生命一起作結。

  深藍色衣衫覆著他身子,死後他依舊平靜淡定,還是那個永遠溫柔的藍若。

  藍若怕癢,據說怕癢的人都心軟。

  藍若嘴拙,吵架不在行,有理無理最後都只好賠罪。

  藍若沒原則,什麼都說好,口頭禪是「都依你」。

  ……

  幽禪定定,記憶裡的藍若一一閃過,從來都只有一張溫和面孔。

  他愛她,方才那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問,也不必回答。

  他不是不想贏,只是因為對手是她,所以才願意容讓。

  「你們走吧。」幽禪揮了揮手,將白子落下棋盤:「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助你們殺掉藍若,你們會將血蓮教連根拔起。」

  「我家主人自是千金一諾。」晚媚拱了拱手,沒再多話,和月影一起轉身離去。

  血池邊安靜了,幽禪擺好棋子,自己和自己對弈,一局孤單寂寥的棋一直下到天黑。

  半個月後晚媚回到鬼門,想起藍若的那句話,一時覺得寒涼,於是抱著臂膀看向小三:「你說,是不是罪惡之地就不會有愛,血池中,就當真就開不出蓮花。」

  小三上來攬住她肩,擁她入懷,萬箭攢心卻又甘之如飴。

  「這個問題你先不要想。」他咬牙輕聲:「現在另一組天殺任務失敗,你要想法子先贏過同組的月影,贏了之後就就是絕殺了。」

  晚媚將頭貼上他胸膛:「明天和月影對決是吧?你放心,我已經觀察過,她應該不是我對手。」

  「可是這次是比媚術。色誘的對象是風竹。」小三遲疑:「他……」

  下面的話最終他沒說,晚媚也沒問,只是在他懷裡留戀的埋著頭。

  窗外夜色漸深,兩人偎依的影子投上後牆,至少在這一刻是幸福纏綿可以不想明天。

  ※※※※※

  第二天很快來到,清早的時候晚媚沐浴更衣,替她那把梓木琴調音上蠟,為中午的比試做準備。

  比試設在絕殺院,原來院門上面刻著流光二字。

  如今那院門上的字已經被抹平,院裡的梨花也已經謝了,梨樹下風竹拿一塊抹布,正在擦流光常坐的那把躺椅。

  物是人非,這景況未免有些淒涼,他在那把椅子上躺下,頭微微上仰,彷彿又看見流光輕閉的雙眼,那長睫毛上面落著一瓣梨花。

  流光果然是死了,和他料想的一樣,被當天小三出的那個所謂『試探門主心意』的點子害死了。

  那天臨走的時候他送小三,在門口小三跟他說了一句:「你主子已經式微,你應該很清楚將來誰最有可能做上絕殺。如果你識得時務,將來我得了勢,必定會給你一個好位子。」

  小三的意思他明白,晚媚,的確是最有可能替代流光的女殺手,而她一旦做上絕殺,又將小三要了回去,那麼小三也就升級為所有影子的統領,名頭改叫『鬼影』。

  當時他聽完這話之後冷笑,狠狠甩下一句:「如果我主子死了,我一定將你慫恿離間的實情稟告門主,讓你也跟著陪葬!」

  如今一切都已成真,流光死了,小三回到晚媚身邊,而晚媚離絕殺位子也只有一步之遙。

  可他沒去告密,腦子裡面總是迴旋著小三那句:「將來我得了勢,必定會給你一個好位子。」

  他這個影子已經沒有了主人,那麼小三會不會成為他的憑靠?

  一切不得而知,他仍在徬徨,是該恨小三害死他的主人,連帶的恨上晚媚,為流光報仇。還是乾脆助她,自己永遠握有小三的把柄,從此前程無憂。

  主僕情義和前程,這兩難到底該如何選擇,一直到院裡來人時他也沒作出決定。

  人都來了,今日主持比試的是姹蘿,隨行的幾個男僕進門就架住風竹,將他衣衫剝的精光,人綁上練功房裡一張春凳。

  晚媚和月影依次進了練功房,姹蘿起身,笑吟吟的在春凳半丈開外劃了條線:「你們誰都不許越過這條線,咱們一個個比,銅鈴響起比試就結束,誰用的時間少誰便贏了。」

  晚媚和月影沒聽明白,那頭男僕笑了,拿出只精美的銅鈴,架到火盆上猛烤。

  不一會銅鈴被烤的通紅,男僕架起個架子,接條線放銅鈴下來,火紅的鈴鐺離風竹男根不足半寸。

  「他若挺了鈴鐺自然就響了。」那男僕比個手勢,接著又沖風竹眨眨眼:「記住要克制,你熬得越久,這鈴鐺就越涼,你男根就越不會變成烤腸。」

  這可真真是個惡毒的主意,風竹在凳上咬牙,銅鈴的熱度已經讓男根吃痛,他只好吸氣,盡一切辦法離那銅鈴遠些。

  「月影入門早,你先來。」一旁姹蘿發話,點著了一枝麝香。

  月影沒有時間廢話,上前來動手除去衣衫,身體漾出一陣微弱的香氣。

  全身赤裸之後她拿起了她的紅魔傘,打開空心的翠竹柄,裡頭一條小蛇應聲而出,『忽』一聲盤上了她頸項。

  那是一條碧色的小蛇,長有黑色斑紋,吐著鮮紅的蛇信,一看就知道有劇毒。

  月影揮了揮手指,隱約的香氣順著她手指往下流動,那碧蛇也蜿蜒往下,冰冷豔麗的身子滑過她鎖骨,最終來到柔軟的乳房。

  乳尖是淺粉色而雙峰雪白,一條翠色的蛇盤在上面,本來情形已經足夠詭異,可是那蛇居然還探出鮮紅的信子,在右乳尖上一捲,月影覺得快意,更是誇張的嚶嚀了一聲。

  冷豔妖嬈的人加上這一條詭異的蛇,雙重的刺激叫風竹情難自禁,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唾沫。

  碧蛇還在蠕動,在月影乳房上盤旋,將乳尖刺激了個夠,之後又開始蜿蜒往下。

  不止風竹,這時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住了那條碧蛇,看著它來到腰間,蛇信在肚臍一捲,接著又來到下腹,豔麗的身子蠕動,最終將頭探進了那片黑色三角。

  月影下身已經濕了,碧蛇在毛髮間猶豫,很久都沒曾動彈,風竹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香氣益發濃烈起來,月影的右手下探,揉搓了下穴口的珍珠後又將花穴打開,露出一個粉色幽深的洞口。

  碧蛇伸出信子也舔弄了下珍珠,月影通身顫慄,將花穴張的更大。

  所有人全都屏息,碧蛇也不再猶豫,將頭探向花穴,就快要進入洞口時月影仰頭,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詭異增加了快感,風竹的熱血不受控的往下身湧去,男根終於昂揚。

  銅鈴兒一聲悶響,屋裡瀰漫起一陣肉焦味,風竹痛苦的繃直了身子。姹蘿莞爾,彈指將麝香打滅。

  「香氣是媚藥,讓你們這些人腦熱,同時又能控制蛇的行蹤,咱們月影用毒現在真是出神入化。」姹蘿溫聲道,接著又快活的打量四周:「虧得你們這些人,還真以為人家會和一條蛇交合嗎?」

  月影躬身謝禮,碧蛇又回到傘柄,她那枝香只燒了不足三分之一。

  又一隻銅鈴被烤的通紅架上了架子,晚媚抱著她的長琴出場,朝眾人盈盈一笑。

  流光的影子在眼前浮現,風竹的心開始悶悶疼痛。

  麝香被點燃,屬於晚媚的時間開始了。

  她在原地抱琴而坐,手指還沒觸上琴弦,卻發現風竹早已別過頭去,還牢牢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