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青青

  【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雨勢漸漸大起來,磅礴著砸向紅色的琉璃瓦,伴著宮娥急行的腳步聲,鑽進內堂,一聲聲彷彿統統踏在人耳邊,一聲高過一聲。

  季嬤嬤低頭,似含羞赧地笑著,眼光是冰冷的錐,紮在殷紅的血漬上。

  她扶起奄奄一息的成貴人,又招呼另外幾個老婆子將成貴人架起,便往外去了。

  出了坤寧宮便將成貴人交託給西暖閣的丫鬟,便抖了抖袍子,再鄙夷地往成貴人那處望一眼,嗤笑道:「賤籍出身,還妄想與娘娘爭。聖寵一時又怎樣,還不是落得今日下場?」頓了頓,又俯下身去,湊在成貴人耳邊,壓低了嗓子說:「貴人娘娘,今日老婆子送您一句話,想在這睽熙宮裡活得好,確實得靠萬歲聖倦,但若想活得長,都憑皇后娘娘。」

  季嬤嬤志得意滿地轉身,往坤寧宮覆命。

  雨還在下,急忙忙跑來的宮娥驀地跪在季嬤嬤身前,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季嬤嬤皺眉,低聲呵道:「出什麼事了?橫衝直撞的,作死啊!」

  那宮娥一手仍提著宮燈,滿身風雨,蕭索狼狽,「嬤嬤,太子殿下不見了。」

  季嬤嬤一驚,更問道:「仔細尋過沒有?」

  宮娥聞言便要哭出聲來,「坤寧宮裡裡外外找過三四遍,都沒見著太子殿下的影兒。」

  季嬤嬤想了想,有了眉目,又問:「西邊的碧洗閣去過沒有?」

  宮娥搖頭,「奴婢見公主歇下了,便沒敢去擾。」

  季嬤嬤冷哼一聲,大踏步便往前走了,後頭跟著一列宮女太監,見她便走邊說,「那小祖宗,準是又往她親姐那躲著了。你們都給我端著點,不然殿下鬧起來,咱可吃不了兜著走。」

  心中又又思量,莫不是那小祖宗瞧見了成貴人滑胎,被驚住了。

  青青披了件棉質團花罩袍便匆匆下床,挑了簾子出來,還未看清便猛然間被人抱個滿懷。

  青青被抱得死緊,稍稍墳起的胸脯被那人壓得陣陣發痛,雖只是身量不足的少年,青青卻也推不開他,只得朝站在一旁的紫衣宮娥使眼色,三人角力,半晌才講少年扯開。

  青青皺眉,看他凌亂的髮髻與沾濕的白靴,領著他往內裡走。

  「這又是怎麼了?大半夜的往雨裡鑽,你可真不讓人省心。」

  青青攏了攏衣襟,吩咐先前的宮女萍兒喚人來伺候衡逸更衣,身子斜靠在暖榻上小盹。

  衡逸卻趁著萍兒退出去的當口,逕直爬上暖榻,濕漉漉的衣衫亦緊挨著青青坐下,頭側靠著青青的肩,嘟囔道:「青青……」

  「叫姐姐。」青青拉了拉被他拽得滑下肩頭的衣袍,稍頓,又寬言勸道,「趕緊把衣服換了,不然咱倆明天可都得生病。」

  衡逸不答,仰臉靜靜看著她,一雙肖似其母的迷離鳳眼,彷彿含著一池春水,輕漪瀲灩,卻深不見底,瞧得人心都要軟了,化了,香消玉殞。

  青青往後退了退,扯著寬大的衣袖拭乾了衡逸額上的雨水。

  「青青,我見著成貴人,那一大攤子血,滿身滿地都是。」

  「誰叫你去瞧那些事情?」

  衡逸的眼神陡然間複雜起來,像是咬了牙,恨恨地問道:「青青,那日我也見你流血了,可也是母后和季嬤嬤弄的?」

  聞言,青青頹然,總無法她去與他解釋葵水與滑胎的區別,只拍著他的肩,略略搖頭道:「不是,那不一樣。」

  衡逸不信,抬頭,更湊近些,下巴磕在青青右胸上,壓著初蕊含羞的-乳-,教她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彷彿全身血液都湧向衡逸靠著的一處,那細微的觸感,像無根的絲,將她的心懸得老高。

  「青青,你可別受了委屈還藏著。」

  衡逸與她一母同胞,只小她一歲半,不過十三四的小少年,身量還未長齊,但眉眼卻是極俊的,只太過細緻,偏女相了些。但仍是極好極好的,只需一個淺薄笑容,便晃得坤寧宮的小宮女們春心蕩漾。

  青青面色微醺,伸手推他,「行了,我是好欺負的嘛。衡逸你放開些,把我衣服都弄濕了。」

  衡逸不依不饒,嬉笑著與青青在榻上推搡。青青匆忙起身,本就只穿著件內襯,雖說外頭還有一件罩袍,但那也是極寬大的,怎經得起衡逸這般胡攪蠻纏,一個不慎,便被他扯開了衣襟,雪白的肌膚落在濕冷的空氣中,惹得青青一陣瑟縮。

  而那襟口被衡逸一下扯落到肘彎處,金絲繡線的流雲花紋才鬆鬆蓋過那忽隱忽現的紅點。青青隆起的右-乳-就如此貼合在衡逸滾燙的掌心中,隨著她陡然急促的呼吸,時近時遠,彷彿惡意地撓著衡逸的心,勾著,勾著,一點點把他往那凝脂似的膚上帶,他喉頭發緊,手臂微顫,俯了身子,堪堪便要吻上,那酥軟的胸,堪堪便要往下,低頭含住那俏麗-乳-尖,卻突然失了方寸,一股腦跌下暖榻,登時頭暈眼花。

  衡逸從地上爬起,滿是委屈地瞧著榻上緊緊拽著衣襟的青青,原是方才青青一把將他推開,跌在塌下,他動了動唇,想開口,卻又是手足無措,只得如此曖昧地沉默地應對。

  汗涔涔的手心,指尖繃得緊緊的,青青的心還未放下,面頰仍徘徊著一團團柔柔的緋色。外頭卻已起了腳步聲,青青望一眼仍是呆滯的衡逸,蹙眉,利落下床,整頓衣袂,喚了捧著衣物踟躕在外的萍兒,問是如何。

  萍兒答,是季嬤嬤來尋太子殿下。

  她便一揮手,不耐道:「算了,不換了,你將他領出去,別讓季嬤嬤她們進來鬧。」也不看衡逸,轉身進了臥房,癱軟在輕厚的被縟間。

  「青……」衡逸這一聲青青還未喚出,便得了她冷然回應,也來了脾氣,一蹬腳,拂袖而去。

  轉了花廳,季嬤嬤帶著一干人筆直站著,見他出來,便是一句呼天搶地似的嗓子,叫得他耳根發癢,「小祖宗,您可真是……可找著您了,不然,您叫老身如何向皇后娘娘交待!」

  衡逸一反常態地不令她閉嘴,頭也不抬,直直躥進雨裡,後頭小德子回神,連忙撐著傘追上,瞧他陰沉沉的臉色,也不敢多話,好不容易回了太子寢宮,便又是一陣忙活,直到了三更天眾人才各自歇下。

  衡逸卻在床上輾轉,翻來覆去,腦中全是青青柔軟滑膩的-乳- 房,還有那半遮半掩下的一粒朱色。

  睜眼,望見一方淺碧色床幔,好似青青身上那件寬大的罩袍,他便伸手將床幔挑起,彷彿拉開青青身上的衣,他瞧見窗外的魚肚白,又正是青青瑩白的肌膚,他懊惱著,應當更迅捷些,在青青還未推開他之前,迅捷些,便就觸到了……

  恍然間,青青已笑著走進,在床前,扯了散了衣帶,笑,淺淺的,妖嬈的,她無暇的身體,畫卷一般,徐徐展開。

  他亦上前,一切觸手可及。

  浮華美景,已分不清是夢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