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曖昧

  【啼不得,笑不得,是情愁】

  車軲轆悠悠轉,像緊密咬合的齒輪,咯吱咯吱輕輕響。

  衡逸的目光不曾隨馬車晃動,他沉默著,專注地看著暗影中,那一張熟悉面孔,順著她的輪廓,在默默心中描摹,恍然間,似乎與他記憶中的青青有了些許出入,但又說不上變在何處。

  這感覺微妙,令他突然生出幾分恐懼,他害怕這樣的變遷,他唯恐遺漏了她。

  青青,青青。

  唯有愛,席捲來鋪天蓋地的恐懼,使得人人都害怕失去。於是神經過敏,戰戰兢兢,疑神疑鬼,一刻不能消停,稍有風吹草動,便覺天塌地陷,滄海倒流。

  他伸手去,撫摸她尖利的下頜,低聲嘆,青青,我是不是,瘋了。

  他隨目光一道,沉浸在那一抹桃紅粉嫩的唇瓣上,不覺青青早已睜開眼,靜靜看他多時。

  她長舒一口氣,握住衡逸置於她下頜的手,使他脫離對這一雙唇瓣的迷戀。

  她捧起衡逸的臉,彷彿對著幼小任性的孩子,溫暖的指尖,滿是憐惜。

  衡逸喜歡她這樣的眼神,脈脈溫情,一切彷彿回到小時候,最熟悉,也最遙遠。飄渺如霧,浮沉天際。

  青青。

  青青於衡逸,是沾滿美好事物的名字。他所有美麗的,潔淨的記憶,都與這兩個字有關。

  所以,青青,別將她帶走。

  青青說:「衡逸,好弟弟,別總這樣任性。」

  他陡然明白過來,不錯,好弟弟。他已瞭然,她接下來要說些什麼。胸中義憤,他憑何要將自己珍藏了十餘年的寶貝拱手讓人,他不甘心,他心疼,難過,可是有誰明白?所有人,但凡有一張能說話的嘴,都能用倫理綱常駁得他遍體鱗傷,可是他不甘放手,他執著,愛而不得,受命運折磨,全因「不甘心」。

  衡逸想,他這一生,入了魔障,不得解脫,也許死也不得脫。

  連日來的徘徊惆悵充斥胸襟,他抓著青青的手腕,越抓越緊。

  他顧不得了,他已顧不得了。

  他攥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往前一拉,於翻滾的-情-慾中捉住她的唇——那一雙桃紅的水光瀲灩的柔軟唇瓣,妖嬈嫵媚,像是無底深淵,牢牢將他吸食,滔天的浪,蔽日的霞,遠古洪荒,天涯海角,未到盡頭,這慾望,這攫取,這美好,哪裡來的盡頭。

  不夠,不夠,怎麼會夠。他似癲狂,不斷索取,她躲藏,他也不顧,伸手牢牢按住她後腦,恣意放縱,他的心,如咆哮黃河水,狂亂奔騰,無頭無腦,衝進四肢百骸,細枝末節。他丟了魂,失了心,傾盡所有地吻著她,他要沿著這糾纏的舌尖,吸出她的靈魂,吞下她的心,即便是死了,他也要抓住她,抓牢她,拖她去無間地獄。

  他與她,本是一體。

  他們從同一個地方降臨塵世,也要一同故去。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任誰也不能。

  青青閉上眼,心神恍惚。

  他的唇很熱,她的唇冰涼。

  他橫衝直闖,攻城略地,她退無可退,背水一戰。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他是衡逸,她為青青。

  他們,擁有同一個姓氏。

  這痴狂迷離的一吻,像一場磅礴大雨,打亂了青青心頭蕩漾著的一池春水。

  青青亂了,她睜開眼看他,喘息不定。

  虎飽鴟咽,衡逸得嘗夙願,孩子般滿足地笑,低頭倚入青青肩窩,雙手牢牢抱著她的腰。

  他溫良呼吸,全然拂在她線長頸項上,惹出一粒一粒小疙瘩。他覺著好玩,便抬手去碰,來來去去地撫摸,青青終於緩過神來,拍開他的手,他痴痴地笑,反手握住,在她掌心撩撥。

  抬頭,他瞧見她悲憫的眼神,彷彿他是街上破落的乞兒,呼天搶地,才得來她的些許慈悲心。先前令他心神激盪的親吻,就像是她的施捨一般。

  他恨這樣的眼神,他恨她。

  衡逸撤了圍在她腰間的手臂,雙手各自鑽進她寬大的衣袖,繞過玲瓏腕間,蛇一般緩緩爬上滑溜溜的小臂,繼而緩緩向前,一寸一寸,他的溫度,燃過她的肌膚,漸漸到達圓潤雙肩,她陡然緊張起來,以為他要往下,去抓那一對微微顫抖的-乳--房,然他只是稍稍側過手,在她腋下撩撥,似遠又近,溫熱指尖,一圈一圈,劃出春水中的粼粼波光。她化作了水,早已沒了骨頭,一灘丟了魂的肉,任他揉捏在掌心。

  他掌心熾熱,薄薄的繭與肩頭上柔軟的肌膚摩擦。他手指靈活,一路向下,撫摸她光滑如鍛的背脊。一,二,三,四,五,六,七……指尖緩緩下滑,細細數著她的骨節,最後到達凸出的尾骨,他便不動了,十指,一根接一根,掃過那末端。她渾身都顫起來,眼中垂淚。

  「別……」她禁不住喊出聲來,又小又軟,繞著圈兒,綿綿飄進他耳裡。

  衡逸挑起嘴角,邪邪地笑。

  低頭,湊在她耳垂處,他說:「好。」滿含笑意。

  衡逸的手指不曾停,卻不再撩撥她的尾骨,轉而展開手心,趁著馬車的顛簸,雙手墊在青青臀下,待到車軲轆走過坑窪,再跌下時,青青便坐在他手心之中,他笑著,突然合起手指,狠狠抓住臀-瓣。

  青青瞳孔陡然放大,失聲,只能在巨大無垠的恐懼與空茫中攥住衡逸雙肩,她怕墜落,一旦落下,永無再起之日。

  不顧她哀求的眼神,他握著她的臀,將她放在腿上,背對著自己坐下。

  衡逸親暱地低下頭,貼著她的臉摩梭,喟嘆:「青青,你想我麼?」

  馬車陡然顛簸起來,青青的臀被他強行掰開,柔軟的衣料,被他身下堅-硬的物件撐起,隨著車軸滾動,一下接一下,撞著她最柔軟之處。

  她的心臟失了節拍,也隨著這樣的撞-擊,一下下跳動。

  得不到回答的衡逸,突然怒起來,撤了手,用膝蓋撐開她雙腿,手掌繞到前方,沿著她的平滑小腹,往上,往上,鑽進肚兜,攀上峰頂,細心描摹。

  青青渾身都是顫抖,藏在繡鞋裡的腳趾也彎曲起來。這樣扭曲的姿勢,她渾身重量,全在於他寬厚雙掌。

  興許是遇上石塊,馬車陡然一個大起伏,身下硬物隨同兩人跌下的力度,猛地往前衝,連帶著衣料擠進青青身體裡。

  她禁不住這樣的折磨,咬著唇求他:「衡逸,衡逸……」

  她喚他的名字,喉嚨裡再也發不出別的音節。

  衡逸抓著她飽滿柔嫩的-乳--房,閉著眼,彷彿可以看見,那牛-乳-似的肌膚在他指間漸漸染上桃瓣似的春色,彷彿可以觀覽,那充盈的-乳--肉從他指縫間漏出。

  他已癲狂,小口小口,咬著青青耳垂。

  「青青,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青青的衣物扭曲著橫在身上,如同她的心。被他折磨得不成形狀,她已找不到自己,她只覺著自己也許生來就是這樣放-蕩的女人。

  她扭著手臂,扶住衡逸的肩,側過臉來,去吻他有些蒼白的唇。

  衡逸出乎意料地溫柔,他依著她,纏著她,他怎麼能放開她。

  他嗚咽一聲,身體猛地往前送,渾身的力道都在收緊,箍得她幾近窒息。

  她說:「衡逸,衡逸,斷了吧。」

  他鬆開手,低著頭替她整理衣裙。

  他抱著她,沉沉道:「青青,我斷不了,我沒日沒夜地想著你,你教我如何斷的了。」

  馬車進了睽熙宮,夕霞散去,夜色已遮蓋了大半天空。

  那纏綿情思,隨同斜陽一道,落入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