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番外之爭嫁妝(三)

  其他人依言坐下,臉上依舊難掩激動。

  陶墨解釋道:「我碰巧遇到他們在顧府門外等候至晌午還不曾用膳,便做東請他們來嘗嘗仙味樓的手藝。」

  張文光這時已定下神,他看出顧射與陶墨關係非同尋常,不然也不會眼巴巴地找過來,便順著他的話題道:「大人熱情好客,實有孟嘗之風。」

  陶墨不知孟嘗是誰,卻知道他是在誇獎自己,連忙自謙了幾句。

  顧射問道:「吃得可好?」

  其他人以為他在問自己,忙點頭讚好。

  顧射道:「我還沒吃。」

  其他人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只好看向陶墨。

  陶墨縱然聽不出顧射言下之意,也看得出他此刻的臉色,賠笑道:「我這便請掌櫃吩咐廚房上幾個招牌菜來。」他正要起身,顧小甲已經知趣地往樓下跑了。

  顧射見陶墨神情略帶緊張,暗嘆一聲,無聲地揚了揚嘴角,他面容清雋,不笑如寒山俊峰,笑如春雪初融,看的旁人個個心生讚嘆。

  陶墨從旁邊的櫃子裡親自取出乾淨的茶杯,又用茶親自泡過,才幫顧射斟上。

  有人笑道:「沒想到大人與顧公子交情匪淺。」

  顧射懶洋洋道:「為何沒想到?」

  那人愣了愣,笑容微微發虛,輕聲道:「我適才聽大人說他乃是捐官出身,並不精通文墨之道,便以為二位並不相熟。」

  顧射道:「他於經書之道精進神速,假以時日,未嘗不能金榜題名。」

  其他人聽他吹捧陶墨,以為是友朋之間常有的恭維,都未作認真,齊齊含笑稱是。倒是陶墨十分汗顏,道:「金榜題名萬萬不敢想,只要能識得字、看得書、寫得文、作得詩便好了。」

  眾人大笑,皆道:「只這四樣便很了不得了。」

  孫福突道:「不知大人的老師是哪一位?」

  笑聲漸稀,眾人目光落在顧射身上。

  顧射輕輕頷首。

  眾人看向陶墨的眼中不免又多了幾分艷羨與嫉妒。不提顧射文才學識,單他相府公子的身份,足以讓陶墨仕途平坦不少。

  顧射察言觀色,便知他們心中所想,卻也懶得解釋。讓他們以為他與陶墨是朋友兼師徒更好,免得對陶墨住在他府中之事起疑。

  顧小甲叫的菜終於上來。

  眾人見顧射動筷,不敢再說什麼,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陶墨原本習慣於顧射一同用膳,見他們如此拘謹,不由也拘謹起來,兩隻手放在腿上虛握,雙眼望著面前的茶杯。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顧射依舊泰然處之,有條不紊地吃著飯,不疾不徐。

  其他人看著他吃,非但不覺難熬,反覺得看他用膳也是樁享受。

  直至顧射停筷,孫福與張文光等人互使了個眼色,正要開口,就見顧射站了起來,對陶墨道:「回府吧。」

  「哦。好。」陶墨跟著站起來,沖那些千里迢迢趕來的文人們拱了拱手,便與顧射一道向外走。

  「顧公子!」孫福就坐在他的旁邊,見他要離開,下意識地側身攔住他的去路。

  「放肆!你想幹什麼?」顧小甲立刻衝上來。

  孫福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忙後退鞠躬道:「小生孟浪,請顧公子海涵!」

  顧射面無表情地繞過他,朝門的方向走去。

  「顧公子。我們是為解惑而來!」張文光想起之前聽說的傳聞,靈機一動,慌忙道。

  顧射腳步果然一頓。

  張文光心中大喜,道:「我等仰慕顧公子已久,有幾個問題正想請教。」

  顧射道:「投帖了嗎?」

  張文光咯登一下,暗叫要糟,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投了,不過……」

  「告辭。」顧射冷淡地拋下一句,便轉身出門。

  陶墨拱了拱手,也要告辭,就見孫福等人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懇求。讓他們死皮賴臉再追上去他們是做不出的,但是千里迢迢而來,卻這樣兩手空空回去,他們又心有不甘,只能指望眼前這個顧公子的好友兼學生再美言幾句,看是否能逆轉乾坤。

  樓下。

  顧小甲跳上馬車,不耐煩地看著一樓樓梯的方向,問顧射道:「公子,少夫人怎麼還不出來?」

  顧射站在車廂前,並不急著上馬車,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顧小甲自知失言,忙陪笑道:「我是說陶大人。你說那些人會不會纏住他,讓他來遊說你?我看陶大人耳根子這麼軟,說不定真的會被遊說成功。本來嘛,好端端地請那些不相干的人吃什麼飯。公子,若陶大人真的來遊說你,你會不會……網開一面?」

  顧射淡然地瞟他一眼,「你說呢?」

  顧小甲道:「若說網開一面,不但壞了顧府的規矩,也壞了公子一言九鼎的名聲,而且以後若所有人都依樣畫葫蘆,更會讓陶大人陷入進退維谷之地。但若是不網開一面,又會令陶大人難堪。這真是左也為難,右也為難啊。」他剛嘆了口氣,就看到陶墨從樓梯上下來,那群文人書生都跟在他身後。顧小甲哀嘆道:「來了來了。」

  陶墨先去了櫃檯,問清顧小甲已經將賬結清之後才走過來。「走吧。」他回頭沖張文光等人揮了揮手,便等著顧射上車。

  顧小甲疑惑道:「他們沒說什麼嗎?」

  陶墨笑道:「他們說弦之文才人品都十分難得,雖然無緣以文會友,但是能一桌同食,已是榮幸之至。」

  顧小甲道:「只是這樣?」

  陶墨見顧射已然上車,便衝他胡亂點了點頭,抬腳鑽進車廂,坐到顧射身側。兩人已經歷過最親密之事,如此並肩而坐也不會再令陶墨忸怩不自在。

  「為何不為他們求情?」顧射緩緩道。

  陶墨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做東只是念及他們千里趕來的心意,卻不曾想過要破壞顧府的規矩。」

  顧射嘴角彎起滿意的弧度。

  陶墨看著他漂亮的唇角,心頭不免蠢蠢欲動。他們雖說新婚燕爾,但是顧射對於房中事向來適可而止,平日裡舉止更是發乎情止乎禮,縱有親暱,也是點到即止。陶墨偶有親近之心,卻也不敢太過唐突。

  彷彿注意到他長久的凝視,顧射轉過頭,望著他道:「怎麼了?」

  看著他的雙唇,陶墨覺得身體起了微妙的變化,急忙側過頭道:「沒,沒什麼。」他暗暗提醒自己,顧射乃是相府公子,最是注重禮義廉恥,自己萬不可有不軌之舉,叫他輕看。

  顧射雙眼微瞇,似在審視什麼,最終還是轉過頭去。

  陶墨暗暗鬆了口氣。

  馬車回到顧府後門口,陶墨正想打開車門,就聽顧小甲哀叫一聲道:「不是又出什麼事了吧?」

  陶墨慌忙開門,就看一個差役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外,見他露面,忙山前一步道:「大人,楊柳氏與她女兒女婿鬧起來了。」

  「女兒女婿?」陶墨訝異地睜大眼睛。

  顧小甲搖搖頭,認命地衝差役一揮手道:「上車,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