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洛基的回歸,法瑟當晚就為他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宴會,幾乎所有有名望和地位的神族都到場了,女神的數量尤其多。看見那些比早上更瘋狂的姑娘,安安更加確定自己對洛基的花癡不是因為自己真花癡。)
洛基回來了!
----神賜紀元732年7月21日的清晨,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阿斯加德。
盡管史書對洛基的記載總是褒貶不一,人們對他的評價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爭論,但阿斯加德又重獲一個重要神袛的消息還是令無數人振奮不已,尤其是在戰後混亂的狀況下。
天剛剛亮,就有人說看見洛基騎飛龍到了金宮門口,進去尋找自己的兒子法瑟王,街頭巷尾都在熱烈討論者這個男人的傳說,還有他那無與倫比的盛極美貌----這樣的現象自貝倫希德以後還是第一次。
許多年輕神族從未見過洛基,最多只看過雕像或是歷史書上的照片。所以很多人已經在街上等著城中心播放的新聞影像,等著一段歷史神話中邪神兼火神的真面目。
而在神殿工作或居住的神族們就很幸運了。
和兒子聊了一個通宵,才睡下去不到一個小時,洛基就被一群吵吵嚷嚷的女孩子鬧醒,不要說一般的侍女,連大美人尤茵、小美人斯薇、女官妮婭,還有一群女神都趕到了法瑟為洛基臨時安排的客房餐廳前。
所以當安安聽說這個消息也跟風趕去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不是洛基,而是餐廳外人山人海的女孩子。
安安拿出通信器呼叫了尤茵,七八分鍾過後尤茵才從人群中站出來,一臉不耐煩:「人太多了受不了。」
「你看到洛基殿下了嗎?」安安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極限。
「看到了,正和殿下在裡面用餐。」尤茵擦擦額上的汗。
「洛基殿下長得怎樣?」
尤茵的目光慢慢挪到安安的臉上,她眨了眨眼,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臉頰微微發紅,欲言又止......一系列復雜的表情過後,她最終選擇不說話,朝安安伸出了大拇指。
「他和殿下哪個更好看?」安安踮腳往裡面看去,但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說不出來,氣質差別很大。」
尤茵話還沒說完,妮婭已經拖著華麗的女官裙走到她們身後,雙手捧心狀:「一個市天降般的貴族,一個市烈焰中得魔神,這要我怎麼選呢?不,其實這很好選,必然是洛基殿下!」
「為什麼?」
「因為,他是單身。」妮婭理了理頭髮,又一次朝著人群沖鋒陷陣去了。
有這麼好看麼?
既然和法瑟長得很像,那也就是那樣了。何況法瑟的「撲克臉」她看得有些膩味,換了洛基,頂多也就是個紅髮版的吧。
盡管如此,安安還是好奇得不得了,原本想隨著尤茵一起擠進去,卻收到了一條法瑟的消息:「我爸說要見你,你在哪裡?」
「就在門外,人太多我進不來,他為什麼要見我?」原本還想加一句「你告訴他我是你的什麼人」,安安想了想還是刪掉了。
法瑟沒有回她,但很快人群就自動分成兩排,空出一條長長的道,在一群女人羨慕嫉妒怨恨的目光下,安安小心翼翼地往裡面走去----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似乎在貝倫希德第一次當眾調戲她時也有過,不過這回總算正常一些了,因為她們的夢中情人好歹換成了男人。
終於,在餐廳裡面,安安看見了朝自己招手的法瑟,萊斯威和背對著自己的紅髮男人。
男人看見法瑟的動作,也跟著回過頭來:
「撒伽,哦不,安安?」
「是......是我。」
「快過來坐。安安的朋友也一起過來吧。」
安安點點頭,和尤茵老老實實走過去,在隔了洛基兩個座位的地方坐下來。
「為什麼坐這麼遠?」洛基朝安安笑了笑。
安安站起來,又老老實實地在他旁邊坐下,小聲地說:「洛、洛基殿下,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嗎?」
「嗯,其實我不是很想回來,和樹融為一體的感覺並不糟糕啊。」洛基撐著下巴,掃了一眼法瑟,「要不是這小子天天催,我是一點也不想動。」
「看到親生兒子不激動就算了,還這樣評價,真是......」法瑟已經很久沒有露出如此懊惱的神情了。
「你是七百年沒見我,可你幾乎每天都會跑到樹下來對我說話。對天天看著的兒子還要表現出激動的樣子,會不會太為難老爸了?」洛基笑著拍了一下法瑟的肩,沉默威嚴的眾神之王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個別扭的大男孩。
安安和尤茵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蠢蠢欲動的情緒。
「安安。」
聽見洛基叫自己,安安用最迅猛的速度抬頭:「我在!」
「你的本名就是安安嗎?瑟瑟給我看過一個叫安『安安』的女孩的照片,我怎麼記得是黑頭髮……」
法瑟搶先道:「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是這樣嗎?」洛基轉過頭來看著安安,「怎麼我看她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這一刻,安安仿佛連眨眼的功能都用上去了。她的世界裡只有這個男人挑著眉微笑的臉孔,兩鬢將他顯得陰柔卻俊美的玫瑰色卷發,連笑容都帶著些邪氣的美麗雙眸,還有那動聽的充滿了磁性的嗓音……
「安安,安安?」法瑟瞇著眼看向安安,「你臉紅什麼?」
安安沒有反應。
「安安?」洛基修長漂亮的五指在安安面前晃了晃。
她這才回過神來,晃晃腦袋:「啊,怎麼了?」
「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餐?」
「是的,洛基殿下……」
「那要不要吃一點早餐?」洛基指了指桌上的菜。
「好的,洛基殿下……」安安雙手交叉在胸口,看著洛基為她端餐盤弄早餐,又一次陷入了神游狀。
法瑟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什麼叫作「是的,洛基殿下」,什麼叫作「好的,洛基殿下」?
她什麼時候這樣對自己說過話?
法瑟:「爸,我跟你換個位置。」
洛基:「為什麼?我跟安安才剛開始聊……」
安安:「我不要。」
法瑟:「安安,你……」
洛基:「果然是熱戀期嗎?那我更要多了解一下你女朋友了,身為父親,這方面一定得負責。」
安安:「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不認識他。」
法瑟:「……」
洛基:「真的啊,那他為什麼跟我說你是他女朋友,以後要結婚?」
安安:「我不知道。我是單身。」
法瑟:「……」
看著法瑟在一旁連話都說不出來,尤茵只是歎息著搖搖頭,給了他一個「要堅強」的眼神,然後繼續和安安一樣,花癡地觀望著舉手投足都充滿狂野魅力的火神殿下。
在一旁存在感已經低到接近隱形人的萊斯威想,陛下一定很後悔花那麼多心思把這個老爸弄回來。
為了慶祝洛基的回歸,法瑟當晚就為他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宴會。幾乎所有有名望和地位的神族都到場了,女神的數量尤其多。看見那些比早上更瘋狂的姑娘,安安更加確定自己對洛基的花癡不是因為自己真花癡。
妮婭率領著浩浩蕩蕩的侍女大軍入侵了英靈神殿,搖著扇子高深莫測地對著安安微笑:
「那個男人,到底是曾經被譽為『女人見了就想強暴的絕代美男子』的火神殿下啊。」
安安愣了一下:「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麼意義……」
「盡管他現在已經沒有神位了,但那健美而修長的身軀,依然充滿了性感的魔力。」
「喂……」
「在這個法瑟陛下被奇怪的女人引誘拐走,我們又痛失貝倫希德殿下的灰暗時代,洛基殿下的歸來簡直就是天下最美好的喜訊!」
「妮婭,其實你不是也知道嗎,他對弗……」
妮婭完全沒有聽進去,雙手捧心在原地旋轉:「沒錯,阿斯加德的曙光降臨了!我們等待這一天已多時了!洛基殿下,請用您驚世的美貌來彌補我們失去貝倫希德殿下的痛吧……」
安安無奈地搖搖頭,從她身邊走開。
既然女神們都到齊了,弗麗嘉自然也不會缺席。
前一夜過多的驚訝讓她沒能喝洛基有太多交流,但真的和他面對面平靜地對話,氣氛和心緒又是說不出的奇怪。洛基被諸多女人包圍又講自己孤立的場景在他們看來都不陌生,而且弗麗嘉知道,每當洛基這樣做的時候就表示他想和自己保持距離~~~因為當他毫無保留愛著那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世界就只會剩下那一個人,被他吸引的女人都無法靠近他。
正是因為如此極端,他們才永遠都沒有結果。
「你不用但系,我不會在阿斯加德待太久。」洛基並沒有推開那些將他眾星拱月的女子,對弗麗嘉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在阿斯加德水土不服,過幾天就會回華納部落去。」
看他這樣放鬆弗麗嘉也好受了一些,但還是有些在意他說的話:「不多留一段時間適應一下麼?華納海姆的變化也不小,現在那邊......」
「我知道。」洛基打斷她的話,輕鬆地笑著,「神族世界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沒有死,也沒有沉睡,這七百年只是沒有出現在你面前而已。」
「那就好。可惜奧汀沉睡了,不然你還可以和他敘敘舊。」
「奧汀也沒有沉睡,他只是躺下了而已。」
「我不明白你的話。」
接下來發生的事大概是這一百年來最離奇的一件。
作為被歡迎的人,洛基卻帶著弗麗嘉消失了大概一個小時有余。因為時間實在有點長,連法瑟都找不到他們,大廳內已經有人在偷偷猜測他們倆舊情復燃私奔了。
法瑟黑手套裡的香檳已經因為暖和的室內溫度不再冰涼,但也沒人敢提醒他,他只是時不時看著洛基和弗麗嘉消失的方向,很長時間都沒說一句話。
曾經和法瑟無數次聊過關於他兩個父親的事,安安大概能理解他此時心中的矛盾,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邊,不時看他幾眼。
終於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一頭巨龍從天而降,落在了英靈神殿的正門口。
人們從窗口看見了那頭龍,都詫異地跑到懸空陽台上去看。但等大部分人都擠到陽台上的時候,外面也只剩下了那頭巨龍。然後有人在人群中大聲說道:
「嗷,我看見奧汀陛下回來了......」
「什麼?」
「怎麼可能?!」
一片吵吵嚷嚷中,有人出現在了宴會廳的正門口。
眾神整齊地轉過頭去。
站在那裡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濃密的短髮如夜一般漆黑。很多新神從來沒見過他,但也都知道這位神族是歷史上最出名的眾神之王。或許正是因為太過傳奇,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頓時整個宴會廳裡一片死寂。知道法瑟從作為上站起來,喃喃自語一般喚道:
「父王。」
這是,有一位法瑟的反對黨站出來,叉著腰說:「當處你費盡心思篡位,卻沒想到奧汀陛下會有重新醒過來的一天,是不是啊,法瑟'陛下'?」
安安擔心地看著法瑟,箱幫他處理眼前的困境,卻又無能為力。
法瑟好像絲毫不覺得尷尬,想了想就抬頭道:
「沒錯,我是......」
「法瑟,我覺得你什麼都很好,但又兩個不容忽視的缺點。」奧汀打斷了他。在看見他不解的眼神後,他又繼續說道,「男人有責任感是好事,但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那就是魯莽---還有,你的疑心病太重。」
法瑟依然不解地看著他。
「你讓我沉睡,其實是怕洛基回來以後我會對他做什麼吧?」
法瑟愣了愣,並沒有接話。
這時,洛基和弗麗嘉也已出現在他身側。洛基用手肘撞了撞奧汀,對法瑟說:「你不信任這家伙,所以他就乾脆一睡不醒:一是讓你愧疚;二是看看你能把神界統治成什麼樣,如果統治得不好,他隨時準備醒來拆台,很恐怖吧?」
眾神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更加茫然了。
這確實是奧汀的作風,但是這也太......
那個反對法瑟的人已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奧汀微笑:「事實證明我的眼力沒錯,你很適合當王,戰亂是不可避免的,不過我會讓這一切結束。」
7月21日晚上,奧汀從沉睡中醒過來,對九大世界正式宣布退位的消息,並以前任眾神之王的名義宣布法瑟具有神族所有領土的統治權,所有不贊同意見見者都視為神界叛亂者,包括北境的梅勒索爾軍團。
聽說這個消息後,第二天索爾和布萊奇就回到南境,無條件投降。只有梅勒誓死不歸順法瑟,帶著他的騎士團離開了阿斯加德。
雖已退位,奧汀仍然擁有戰神的神位。原本應該擔任其他職責,但他要求和妻子獲得長大三十年的假期,洛基也向兒子申請了調動去華納部落輔佐法王的工作。
其實以法瑟現在的狀態來看,父母不在身邊更有利於他完成接下來的目標,所以他們的要求他的很爽快地同意了。
洛基離去的前一天晚上。
好不容易獲得長假的奧汀舒適地躺在沙發上看報紙,對依偎在自己肩上的弗麗嘉說道:「明天洛基要走了,你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麼?」
「該說的話早就說過了,也告別過了。」
奧汀翻了一頁報紙,又匆匆掃完一條新聞說:「還記得一百年前我在夏季游園會上跟你說的話麼?」
弗麗嘉搖搖頭:「你說的是哪一件?」
「等洛基回來以後,再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選擇。」
弗麗嘉半晌沒有反應。奧汀也只是保持沉默等待她的回答。終於她從座位上坐起來,用一種猜不透的眼神看著他:「奧汀,你這樣做,是打算羞辱我,還是羞辱你自己?」
奧汀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笑著:「你知道我一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不會後悔當然最好。」
弗麗嘉怔住。
奧汀摸了摸她的頭髮:「真的不打算見他了?」
弗麗嘉看了他許久,忽然直起身:「我確實有問題想問他。」
「去吧。」奧汀溫柔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夜深了。
世界之樹下。
在一片寂靜與無聲的黑色中,阿斯加德滿城的燈光依舊如同星光般閃耀。這裡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抑或說,這是天空中的都城,薄薄的雲層環繞著世界之樹地樹冠,就像洛基濃密而蓬鬆的頭髮。
這是他待在暗示加德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一早,他就會離開神界,回到他的家鄉。
七百多年他一直與樹的靈魂融為一體,看著弗麗嘉在自己兄長的懷中撒嬌,露出小女人的微笑。不是沒有想過和他們再次面對面說話的場景,他以為自己一定可以麻木地為他們祝福……但是,好像錯了。
再次作為一個神族看著弗麗嘉,看著奧汀,心裡還是有一種幾乎無法壓抑的不甘,尤其是看著法瑟已經長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已經成為了神族的王,他總是有一種沖動過去拽住弗麗嘉,對她說一些不可挽回的話。
——好在他忍住了。
過了這一晚,他不用再與她見面,可以自由地生活。
然而,身後卻傳來了幻聽一般的聲音:
「洛基。」
洛基驀然回過頭,看見了身後的愛神。
「還沒有睡覺嗎?」她就像是一朵在漆夜中綻放的金色鮮花,仿佛連微笑偶讀帶著淡淡地香氣。
「只是出來走走,看看我住了七百多年的地方。」洛基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身後的世界之樹。
烏達泉的泉水汩汩流過,在他們倆的臉頰上映下多彩的光斑。這一刻他們離彼此這麼近,身形也是如此相配,就算是經過的行人都會禁不住停下來多看他們幾眼。
「你好像還從來沒有和赫默說過話,不知道去了華納海姆會不會覺得尷尬?」弗麗嘉有些謹慎地將雙手交疊,又悄悄握緊。
「沒有什麼好尷尬的。」洛基一副很豁達的樣子,「我以前沒有當過華納部落的法王,不過輔佐的對象是從你前世的兒子換成了今世的兒子。何況現在雖然失去了神力,但我的魔力還在,軍務大臣這種職位交給我完全沒有問題。」
「那就好。」
短暫的沉默後,弗麗嘉又一次開始詢問其他方面的問題,例如重新回到華納海姆會不會緊張,覺得阿斯加德變化大不大……除了在和自己兒子溝通總有諸多磕磕碰碰,她仿佛是神界最擅長與人交流的女神。很快洛基有些緊繃繃的情緒就放鬆了,兩人聊了很久很久。
最後,弗麗嘉很自然地說道:
「其實這麼久沒見,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
「什麼問題?」
「十二主神戰役剛結束的時候我收到了你的信,你說十天之後會在約頓海姆等我,但是為什麼第七天就離開了?」
洛基微微一愣,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弗麗嘉看見他的反應,立即擺了擺手:「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只是隨便問一問。」
洛基張了張嘴,但半晌才發出聲音:「我沒有想到你會去。」
「原來是這樣。」弗麗嘉苦笑了一下,「洛基,你也把我想得太無情了。我第一次在那裡遇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孩子,當時不就把你帶走了嗎?如果你會出事,我怎麼可能不去。」
洛基陷入沉默。
他知道弗麗嘉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旦遇到自己不想回答或者尷尬的問題,她就直接跳過去不說,或者掩耳盜鈴一般瞎扯別的事情來掩蓋。明明他寫信的時候法瑟都已經會說話了,他最後一次看兒子的時候,她還給他臉色看……那種情況能和他小時候相提並論麼?
她是不是想乾脆把他們倆訂過婚、住在一起、生過法設的事情全部都用姐姐弟弟這種關系掩蓋過去?
看來性格上的不和不管過幾百年都不會變,弗麗嘉見了他就逃避現實的習慣永遠令他火大。
令他更不爽的是,她這種軟弱的死性格一遇到奧汀就全變了。只要奧汀一不吭聲,她一定會主動找他告白,或者是憤憤不平地與他爭執。
一想到弗麗嘉最終還是去過約頓海姆找自己,這種不甘簡直轉化為憤怒,讓他想當場強制性帶走她。
可是,她就是愛奧汀勝過自己,又能怎麼辦?
「居然都快十二點了。」弗麗嘉看看不遠處的鍾樓,「那……我先回去了。」
洛基猛地抬頭,看著眼前即將轉身離去的女子。
這七百年真的像是做夢一樣。
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能看見她和他的孩子,她的頭髮比紀元前更長了,略帶著一點柔軟的弧度,這讓她看上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與成熟。此時的她已不再是他在華納部落看見的神族少女,而是他們的兒子的媽媽,是原本應該嫁給他的女人……
洛基捏緊雙拳,看著她慢慢將臉轉過去,又要讓他遠遠守候她著她的背影了。
他還是要像七百年前那樣放棄她?
他還是要學奧汀,像天空一樣包容她,讓她自由選擇?
他很想留住她,可是搶了騙了奪了幾千萬年,她最終不依然還是選擇了按汀麼?
放棄吧……
放棄吧……
洛基閉上眼深呼吸,壓抑著自己胸中即將滿溢出的濃烈思念,準備讓她安靜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弗麗嘉走了幾步,這才想起還有事沒有交代。
「對了洛基,我忘記告訴你,瑟瑟今天晚上去了暗之神界,說明天一早趕回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弗麗嘉錯愕地抬起頭,對方滾燙的嘴唇卻落了下來吻住她!
強烈的震驚讓她在剎那間完全呆愣住,只是睜著大大的眼,任憑跟前高大的男人將自己抱得越來越緊,吻得越來越深。
反正是最後一次,就算讓她不開心,他也無所謂。
越是這麼想著,難以壓抑的愛戀就越是無法控制。洛基托著她的後腦勺,完全不給她躲閃的余地,熱情而纏綿地吮吸著她的舌。
記憶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那些斑駁的水紋倒影不斷在洛基的臉上流過,他的睫毛剪影在雪白的皮膚上來回移動。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喜歡在接吻時撫摸她的長髮,她的背脊和後腰。
七百多年後的今天,他還是做著同樣的事。
只要和他見面,她都有一種隨時會被他的愛情焚燒錯覺。
但太過強烈的愛也會讓人感到害怕。
而且,不論他如何對待自己,她都有奧汀了——不管遇到什麼事。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離開奧汀。
不管靈魂中的另一個自己有多麼想念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會離開奧汀。
弗麗嘉最終還是推開了他。
她重重地在他的身上打了幾下,眼眶發紅:「我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但你還是這樣幼稚!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懂,才知道和我保持距離?」
洛基一聲不吭地忍了她的拳頭,微微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七百年時間還不夠你考慮清楚,還不夠你變成熟一點嗎?」
洛基還是沉默不語。
「洛基……求你了,放棄我。」
如果他再這樣固執下去,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不知道會在哪一天瓦解。
「我早放棄了。在決定換回奧汀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和你在一起的想法了。」
「那剛才算是什麼?」
「我能放棄你。」洛基終於看著她,低聲說道,「但是,不能放棄繼續愛你。」
弗麗嘉抬頭靜靜地看他垂下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然後用充滿愧疚的聲音說著:「對不起。」
他已經向她說了太多的對不起,每次卻都是因為同一個理由。
回到金宮的時候已是深夜。
奧汀的寢室裡一片黑暗,也不知是誰了還是人沒在。
弗麗嘉輕手輕腳地走在寢宮門口,卻看見奧汀坐在窗前,把臉埋入兩只手掌中,身上沐浴著銀色的月光。看見他這個樣子,想起自己離開這裡時奧汀溫和包容的摸樣,她竟然還真的以為他不在意是否失去自己。
這一刻,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弗麗嘉加快腳步走進去:「奧汀……」
奧汀身體動了一下,手卻沒有從臉上挪開。
弗麗嘉觀察了他一會兒,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
奧汀不會是在……
她又站了片刻,突然靠近他,緊緊抱住他的頭。果然,她的裙子微微濕潤了。
再沒有什麼事比這一件更讓她難過了,她無聲地流著眼淚,輕輕撫摸著丈夫的背,想要給他一些安慰,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很久很久以後,奧汀才聲音沙啞地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
翌日早上。
聽說洛基會離開阿斯加德,安安原本和法瑟去了暗之神界也搶先趕回來。好不容易擠進女人群,安安又廢了好大心思才和洛基說上話。
「安安,你也來了?」洛基和他的金龍「熱血男人」在港口和大家道別,主僕的燦爛外形瞬間秒殺了無數雌性生物,連空中飛行的母金龍也沒放過。
「是啊。洛基殿下今天就要走了嗎?」
「對,我已經和奧汀還有弗麗嘉道別過,現在就差瑟瑟了,他快到了吧?」
安安點點頭。旁邊又有女孩子重復問道:「殿下真的要走?」在得到洛基確認的答案後,一群少女的心破碎在地。連安安都一臉悲慟地摟著尤茵的胳膊,滿臉的遺憾和糾結。
半個小時後,法瑟和洛洛也到了。這對父子和龍父子才見面沒多久就要分開,其實彼此都很捨不得。但想起洛基一直對阿斯加德沒有什麼好感,也就不打算挽留他,沒告訴他自己生病的事。父子倆一邊聊了好一陣子,洛基看看時間終於拍了拍法瑟的肩:「反正我有火神的九界書,想過來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而已。想老爸了就呼叫一聲,隨叫隨到。」
「好。」
「還有,安安這女孩很好。兒子眼力不錯。」
「那是當然。」
「你是眾神之王,要找一個又漂亮對你又好的女人其實很容易。但要找一個和你相愛的女人,那簡直太難了。所以,要好好珍惜她。」
「我們不相愛。」法瑟緘默了片刻,「你知道我為了救你對她做過什麼嗎?」
「還好意思說,你這不孝子,當初是誰到樹下來道歉說顧不了我了?」洛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然後突然開竅,「原來安安死了以後,靈魂到了撒伽的身上啊……我懂了。你沒向她解釋清楚自己放棄犧牲她的計劃,對不對?」
法瑟沒說話。
「女人一旦愛上男人就沒什麼原則可言了,無論對方做了什麼,她也都能原諒。我猜安安其實很早就想原諒你了,只不過你一直沒道歉沒解釋,她下不了台而已。」
「這沒什麼好解釋的,因為這些計劃確實存在過。而且她不愛我,甚至一點喜歡都沒有。現在她留在我的身邊,僅僅是因為有利可圖而已。」
「胡說八道,一個女人不愛你,你怎麼做都留不住她。」
「爸,在你的眼中,『女人』不就等於『母後』麼?你以為所有女人都和母後一樣單純易懂麼?安安雖然善良,但想法比母後復雜多了。」
安安不愛他,做什麼都沒用。
如果安安真的對他還有感情,那更不能解釋了,他不想成為父親這樣的戀人,像是烈焰一樣強制地把自己的烙印打在別人的身上,親眼看見他如何在精神上折磨可憐的母後,法瑟更加確定自己不會做同樣的事。
在完成所有的征戰計劃前,他要替安安安排好一切。至於其他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洛基頭一次被人說到無語,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反正你跟她解釋就沒錯。」
「是是,我會去解釋。你趕快走。」
「喂,有你這樣和老爸說話的嗎?」
「是啊,有你這樣和洛基殿下說話的嗎?」
聽見安安的聲音,法瑟有些錯愕,猜想是不是剛才和洛基的對話都被她聽到了,但還好,她好像只聽見最後的對話,過來還正義感十足地擋在洛基面前:「對父親應該尊重,你這個笨蛋。」
洛基很感動,一把摟住安安的肩,把她帶到了懷中:「安安真好,瑟瑟對你不好,乾脆跟我私奔吧。」
「和洛基殿下私、私、私奔……」安安依靠在洛基結實的胸膛前,不斷重復著這個詞,臉像是灌入熱番茄汁的瓶子,一寸寸變紅,還開始冒煙。
二人討論私奔的結果當然是被法瑟強制性隔開。他把安安拖到一邊,有些惱怒地看著洛基:「真是為老不尊,你快走。」
「吃醋了,兒子真可愛。」洛基大笑著騎上金龍,「好了,我走了,會回來看你們的。」
「不用回來了!」法瑟抱緊安安,卻被安安甩開。
洛基一臉同情地看著自己臨行前還被安安甩掉的兒子,朝他們揮了揮手。
但這時,空中又有一條巨大的金龍飛過,在他的身側停下,看見龍背上的兩個人,洛基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你們……怎麼來了?」
那兩個人是奧汀和弗麗嘉。
「我們跟你一起去。」奧汀用下巴指了指法瑟,「反正現在神界有法瑟在管,我和弗麗嘉也不用操心太多。」
「奧汀,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洛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弗麗嘉,「你在開玩笑。」
奧汀和弗麗嘉都沒回話,只是對望了一眼,相當有默契地朝著他笑。
於是,奧汀和洛基兩個主神好不容易才回來,就這樣又一次離開了,還帶上了弗麗嘉。
洛洛看著自己老爸離去的背影,金色的大眼中泛著滾滾的淚花。
他們離開以後,法瑟發現安安對自己的靠近多少有些回避,就有些不解地問她怎麼了。
「洛基殿下說,你和前世的芬裡爾都有化狼的能力,這類男人都得小心,因為是壞蛋。」安安不冷不熱地繼續和他保持距離。
法瑟再次啞口無言。
勸自己追回安安,在安安那兒又挑撥離間,他真不知道自己這個老爸究竟想做什麼——還是說,是男人都很樂於見到同類被甩的樣子,就連父子都不例外?
「他年輕的時候可是騙過很多人的,他的話不可信。」
「是麼?不知道當時是誰一提到自己生父就一臉崇拜……」安安瞬間一臉的不屑。
完蛋,說漏嘴了。
看見安安有些僵硬,法瑟卻很自然地微笑說:「你真是越來越像安安了。」
「那是當然了,我想當神後啊。」安安還是有些僵硬。
其實她心裡很沒底。
有時候她甚至有了很恐怖的設想——法瑟可能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只要他還叫她撒伽,她就會一直偽裝成撒伽的樣子。但他一直叫她安安,似乎是在刻意降低她的防備,好讓她慢慢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但這都是猜想而已。
他不揭穿她,她也不會傻到自投羅網。
「真是有志向的安安。」法瑟拍拍安安的肩,「我們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要去看看海芙。」海芙到現在身體都很虛弱,每天都在黑暗半透光的地方療養,洛洛任勞任怨地服侍她,但經常受到對方虐待。
「我跟你去。」
一聽到法瑟這麼說,洛洛的研究都會發光。
可是他剛朝洛洛走了兩步,腳像是突然被電擊中一樣失去了知覺,然後徑直往前撲去,摔了一跤。安安趕往過去扶他,又看了看地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樣你也能摔?」
法瑟看著地面,像是在出神:「嗯。啊,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
「去,我可是全程跟著你的,大男人體力居然這麼差,你太缺乏鍛煉了。」說是這麼說,安安還是很體貼地把他攙了起來,「沒摔倒哪裡吧?」
「沒事。」
之後他們雖然去看了海芙,但法瑟一直處於神游狀態,無論和他說什麼他都心不在焉。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5日。
光的地方療養,洛洛任勞任怨地服侍她,但經常受到對方虐待。
「我跟你去。」
一聽到法瑟這麼說,洛洛的研究都會發光。
可是他剛朝洛洛走了兩步,腳像是突然被電擊中一樣失去了知覺,然後徑直往前撲去,摔了一跤。安安趕往過去扶他,又看了看地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樣你也能摔?」
法瑟看著地面,像是在出神:「嗯。啊,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
「去,我可是全程跟著你的,大男人體力居然這麼差,你太缺乏鍛煉了。」說是這麼說,安安還是很體貼地把他攙了起來,「沒摔倒哪裡吧?」
「沒事。」
之後他們雖然去看了海芙,但法瑟一直處於神游狀態,無論和他說什麼他都心不在焉。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