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薛小顰什麼都沒想,就撲進了霍梁懷裡,把他抱得緊緊的,小臉在他胸口揉啊揉,還沒揉夠就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立刻雙手拉開彼此距離,抓著霍梁上下左右的打量加摸索,一張嘴就是連珠炮的質問:「你沒事兒吧?你沒按照徐璈那個瘋子說的做吧?你跟他們去做配型了嗎?你怎麼會在這個醫院裡?是不是徐帆在這兒住院?!你不會是要捐腎吧?你瘋了唔——」

她瞪大了眼睛,來不及反應,話沒說完就被霍梁吻住了。霍梁的吻溫柔而又深情,淺淺淡淡,只是淺嘗輒止,並沒有深入,兩人的唇瓣互相摩挲著,也顧不得醫院門口人流量有多大。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肆無忌憚的,彼此擁抱,親吻到地老天荒。

直到薛小顰的身體從僵硬逐漸放鬆,霍梁才輕輕舒了口氣,道:「放心。」

「我怎麼放心啊……」薛小顰嘟噥一聲,沒忍住捶了霍梁胸口一下,抬頭看他,「你這人也真是的,我被人綁架了,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其實她根本就沒生氣,只是想找個話題而已。

霍梁吻了吻她冰涼的指尖,把她被凍得微微泛紅的小手揣到自己懷裡,低聲說:「我知道你不會有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有人意圖傷害薛小顰則是另一回事,霍梁他在薛小顰面前表現的成竹在胸,但事實上他是很憤怒的。只是他面無表情慣了,薛小顰又很信任他,所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沒注意到他殘酷的眼神。

「我是不會有事了,那你呢?你有事了沒?」薛小顰拒絕被他擁抱,雙手插在霍梁懷裡,卻冷著一張俏臉。「你不會真的去做配型了吧?」

「做了。」霍梁誠實地回答。

薛小顰險些吐血:「不是都說好不管這閒事兒了嗎?世界上需要換腎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在排隊等腎源,憑什麼他們就不能?輪得到是幸運,輪不到是命運,他們想活,就需要你來犧牲嗎?就算你要犧牲,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說好的以後一切都聽我的呢?!」

她是真的生氣了,小臉氣得通紅,看那樣,恨不得把霍梁打一頓。可是又心疼他,最後沒忍住,掐了他一把。鑒於霍梁肌肉太硬,薛小顰掐的屬於軟肉地區,霍梁悶哼一聲,俊臉微微泛紅:「小顰,現在……不行。」

什麼行不行的,誰跟他說行不行了?薛小顰怒視霍梁:「滿腦子的黃色廢料!」說著她看了看左右,發現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了,怕被認出來,趕緊拉著霍梁轉身,「回家。」

「不。」

破天荒的,霍梁竟然拒絕了她!薛小顰不敢置信地回頭:「你剛才說什麼,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凶,像是不相信霍梁會拒絕她。霍梁沒來由的心裡犯怵,強硬地握住薛小顰的手,又把她逃掉的小手揣進自己懷裡給她暖暖。低聲道:「放心。」

「放什麼心啊,我放心了你就要放腎了!」薛小顰白他一眼。

「走。」

「去哪兒?」薛小顰站定原地不肯動。「我不要進去,我也不許你進去。」

「帶你去看場好戲。」霍梁難得神秘地對她眨了下眼。

太好看了……前一秒還死活不肯進去的薛小顰立刻就軟了,乖乖地被霍梁帶進了醫院。他們到了住院區,薛小顰才第一次見到傳說中過得很苦的徐帆。

也許病魔的確折磨了她的身體和健康,但精神上,薛小顰一眼就看出徐帆是那種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趙女士愛她,為了她不惜上電視撒謊,只為找到霍梁給她捐腎。徐璈愛她,於是鋌而走險甘願走上犯罪道路,只為威脅霍梁做配型。薛小顰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著趙女士徐先生對徐帆那討好又小心翼翼的模樣,不覺得感動也不覺得同情,只是擔心地看了霍梁一眼,怕她家霍先生心裡不平衡。

霍梁看了下時間,唔了一聲:「還得一會兒,你餓了沒?」

「來的路上吃了面。」薛小顰誠實地回答。「你呢,吃飯了嗎?」

霍梁搖搖頭。

薛小顰就提議帶他去吃飯,霍梁當然沒有意義,於是吃飯的路上薛小顰順便給霍梁講了自己是怎麼被綁架,怎麼脫險又是怎麼回來的經過,順便告狀說她的手機被徐璈揣走了,於是她就買了個新的順便補辦了手機卡。

老婆花錢不眨眼,難道不是因為自己這做老公的很會賺錢,讓她有安全感,不至於為一點錢肉疼嗎?總之霍梁挺喜歡薛小顰花錢的,他點點頭:「很漂亮。」

他是說新手機。薛小顰也滿意地笑了,「好巧,我也覺得好漂亮。」

商量了下準備喝粥,薛小顰剛吃了一碗麵,可是看到霍梁骨節分明的手拿著調羹的時候,她忍不住湊了過去,張開小嘴兒,霍梁就主動餵給她。這家粥店是開放的,只是用木板分別隔開,可即便如此,也有人看到了他們的親密。霍梁跟薛小顰之前有一種奇怪的磁場,就是那種無論再怎麼秀都不會讓人反感。這是他們自帶的優勢,兩個人合二為一後,一加一就大於二了。

喝完粥霍梁接到電話,是徐帆的主治醫生,告訴他說配型結果出來了。薛小顰立刻搶過他的手機,一看之下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麼會——」

霍梁沉默不語,眼神溫柔。

這下薛小顰心裡的大石頭徹底落了地,再也不擔心了。兩人牽著手回到醫院,上到二十五樓的住院部,剛出電梯就聽見趙女士的哭號尖叫聲:「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們串通好了來騙我!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投訴你們!去告你們醫院做假證!我不信!我不信!怎麼可能會不匹配?!怎麼可能!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啊!怎麼會不匹配?!」

隨後主治醫生無奈的聲音傳來:「有血緣的親屬匹配率的確是比一般人要高,但也不是百分百的,有些人就是完全配不上,這是科學常理。機器掃描出來的文字,檢查出的結果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霍醫生沒法捐腎給徐帆,因為他們的配型根本就沒成功。」

趙女士簡直要瘋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沒有成功,那麼誰來告訴她,她瘋狂的折騰了這麼久都是為了什麼?她只是想自己的女兒活下去啊!怎麼能這樣?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們?!

她忍不住這劇烈的打擊,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徐先生連忙過來扶起她,徐帆本來滿心期待,結果這下也懵了,她不敢相信,自己馬上就可以回到健康的身體裡,滿懷的希望就這麼被打得支離破碎!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她撲簌簌掉著眼淚,當媽媽告訴她說哥哥願意給自己做配型的時候,徐帆已經快樂瘋了!

除了霍梁,沒有人想到配型也是有可能不成功的,即使是直系親屬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匹配率,這難道不是常識嗎?

看見霍梁跟薛小顰站在病房門口,趙女士也沒有心思上去多做糾纏,只是哭得更厲害了。薛小顰看著他們哭,輕輕拉了拉霍梁的手:「我們回家吧。」

霍梁點了下頭:「好。」

可是他剛轉身,徐帆就尖叫起來:「不!你不能走!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我不想死……媽,爸,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她才二十三歲,這人世間的美好繁華還都沒有見識過,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霍先生!霍先生你不是有關系嗎?幫我找腎源啊!幫我啊!」

聽了這話,趙女士眼底也升起希望的色彩來:「對!你可以幫小帆找到一個合適的腎!只要你願意!」

霍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我的確可以。」

就在趙女士等人露出驚喜的表情的時候,霍梁又道:「然而我不願意。」

「霍梁!」趙女士尖聲喊著。「你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那種東西,自然是沒有的。即便有,也不是用在她身上。霍梁淡淡地說:「等著換腎救命的不止你一個,但是這需要提前申請並且耐心等待,然而趙女士,你忘記了麼,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以及滿口謊言,所以被拉入了醫院的黑名單,接下來的那顆腎你女兒倒是勉強能用,只可惜她前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等著移植。如果我幫你們搶了這顆腎,你女兒活了,那個男人就要死。」

霍梁說:「都是一個活一個死,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趙女士說:「怎麼沒有區別?!小帆是你的親妹妹!你們都是我生出來的!你怎麼可以說沒有區別?!」

霍梁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理她了,轉身牽著薛小顰的手離開了醫院。期間趙女士試圖追上去,卻被主治醫生攔下,要跟她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治療問題。趙女士捨不得讓女兒走,所以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她是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薛小顰的心這回算是徹底放下,她窩在霍梁懷裡不肯動,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配型不會成功啊?」

霍梁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親了親,說:「知道她的目的後,我就請人做了配型。」

「什麼?!」薛小顰揭竿而起,「你再給我說一遍?!」

「並不是要捐腎。」霍梁趕緊把她抱回來,好聲好氣地解釋著。「只是想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並不匹配。」

「那如果匹配了呢?你捐是不捐?」薛小顰沒那麼好糊弄,瞇著眼睛瞪著霍梁。見霍梁沉默不語,她張大了嘴巴:「看不出來啊霍梁!你還是個善良的聖父!你腦子被驢踢啦?!竟然動過捐腎的念頭?!」

「不是為了救她。」

薛小顰才不信:「那你是為了什麼?」

「那樣的話,我應該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好人了吧?」霍梁有些困惑地問道。

薛小顰一愣。

他繼續道:「我一直很迷惑於好人與壞人的定義,毫無疑問,我天生的反社會人格障礙和妄想症,都預示著我會成為一個凶殘冷酷的連環殺手。但奇妙的是我不僅沒有成為殺手,反而成為了救死扶傷的外科醫生。雖然如此,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小顰,我覺得,如果我能犧牲自己去救人,是不是就算得上是好人了?」

「那樣的話,我覺得自己可以配得上你。」

像是有一顆流彈擊中了最柔軟的心髒,薛小顰只覺得眼眶發酸發熱,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霍梁,又忍不住打他:「蠢到家了!胡思亂想什麼呢?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我只會生氣,甚至生氣到不原諒你,才不會認為你配得上我!」

她真是不明白霍梁在她面前到底是為什麼才如此自卑。於是她捧住他的臉:「你哪裡不好?你長得這麼好看,又這麼會賺錢,邏輯力強,智商比我高出好幾十,你溫柔又深情,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一切以我的喜好為准,對我有求必應。你這麼好,我只想把你藏起來不給別人知道,又怎麼會覺得嗯配不上我?真要說起來,是我配不上你才是。我除了長得漂亮會畫畫之外還有什麼閃光點?我脾氣不好,愛哭又愛撒嬌,時常無理取鬧動不動就掉眼淚,是你包容了我,霍梁,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霍梁卻只是看著她,眼神繾綣溫存:「我也愛你。」

薛小顰:「……我沒有表白。」

「我知道你話裡的意思。」霍梁眨了下眼睛。「你說了這麼多,就是你愛我。」

薛小顰臉一紅:「我是愛你。」然後她深吸一口氣。「非常地愛你,所以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徐帆很年輕,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能活下來。可如果她活下來的代價是你犧牲的話,那麼,我不願意。」

她就是不願意。

一點都不願意。

她愛霍梁,愛到捨不得他遭受任何疼痛,風吹雨打都會心疼,更遑論是捐出一個腎?你以為是捐錢嗎?數字一寫支票一撕就可以去領錢?

霍梁吻了吻薛小顰的眼睛,虔誠而真心。他繼續告訴她:「我想救徐帆,跟趙女士沒有關系,跟我的童年也沒有關系。只是……身為醫生,不能看著患者死去,僅此而已。」

「所以你不會還幫她查找腎源了吧?」薛小顰都被氣樂了,她家霍先生比她更像是好人好嗎?

霍梁沒敢點頭,也就是默認了。他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做到了一切,但最終兩樣都沒能成功,也許是老天爺都站在他這一邊,所以照拂著他。「我想努力當一個好人。好人應該這麼做,醫生也應該這麼做。」他很誠實地跟薛小顰披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我想讓他們都去死,不要來煩我。」

他吐槽的很認真,薛小顰卻笑了,在他懷裡笑得一直顫抖。霍梁卻完全不明白薛小顰為什麼要笑,他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但薛小顰笑個不停,他也就不問了,安靜地看著她笑。看到薛小顰笑,霍梁的心情就會非常好,他忍不住親親她的小手,親親額頭,親親臉頰,親親小嘴兒,總之就是不住地親,一秒鍾也不想和她分開。

親著親著……就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火太大,作者沒敢看。

「他們應該不會再來煩我們了吧?」薛小顰氣喘吁吁地趴在霍梁胸膛上,彼此身體還糾纏在一起,汗水淋漓,要是平時她早鬧著要去洗澡了,但這次卻沒有,因為她不想跟他分開,只想這樣抱著他。

霍梁的潔癖在薛小顰身上的不成立的的。他吃她的剩飯,洗她染了姨媽血的小內內,給她掏耳朵剪指甲,把她梳頭髮時掉落下不小心堵住下水道的發絲撿起來……林林總總,汗水算不上什麼。

薛小顰這幾十個小時過得太驚悚了。先是被綁架,然後是莫名其妙又逃回來,去了醫院,回家,做愛。所以現在她只想睡覺。小腦袋在霍梁胸膛上蹭了蹭,嘀咕道:「我要睡了喲,你不許吵我,你也不許比我先起來。」

「好。」不管是多麼無理取鬧的要求,霍先生都為她做到。

精神緊繃一天,身體也到了極點,薛小顰是真累了,又被霍梁摁在床上做了這麼久的運動,困得兩只眼皮都撐不開,仔細算算的話,從九點多鍾被徐璈帶走,再到現在……薛小顰無意中看了下窗外,天都快要亮了!

很快進入夢鄉,還做了個美夢。夢裡霍先生抱著她在一片花海中轉圈圈,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因為夢境太過美好,所以薛小顰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可怕的是就在他們準備接吻的時候,突然每一朵怒放的花都變成了趙女士的臉,無數聲音絮絮叨叨嘰嘰哇哇匯成一句話:「捐腎!捐腎!捐腎!」

薛小顰被嚇得猛地睜開眼睛,我操,這竟然不是個美夢,而是個噩夢!她簡直快要吐血,結果立刻有人輕輕拍著她的背,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又是永遠比她醒得早的霍先生。

「你夢到什麼了?」霍梁柔聲問。「別哭。」

薛小顰這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故作不經意地一抹眼淚,「沒什麼啦,就是夢到你不要我了。」

霍梁嚴肅起來:「不可能。」

薛小顰抱住他胳膊撒嬌:「我知道嘛!可是我太愛你了,很怕你會不要我,所以只要這麼一想就害怕,於是就哭啦!」

霍梁的耳尖微微有點泛紅,因為薛小顰毫不拐彎抹角的愛語。他也學著她的樣子說:「我也是,一想到你就開心,想笑。」

薛小顰:「……」騙人,你明明就沒有笑。

兩人鼻子抵著鼻子親熱了一會兒,薛小顰肚子就咕嚕嚕響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又餓了……她經常習慣性的感到餓……

用手輕輕揉了揉薛小顰的肚子,霍梁萬分不捨地離開薛小顰,去了浴室,自己洗漱的同時不忘幫薛小顰把牙膏擠好,然後去廚房做早餐。薛小顰在床上又賴了會兒,伸了個懶腰,也爬了起來。先去愛撫一下馬桶,然後洗臉刷牙抹保養品,時間掐的剛剛好,她坐到餐桌旁的時候,早餐正巧端上桌。

然後薛小顰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直到她接到一個來自內蒙古的電話,才恍然大悟:哦,徐璈還留在派出所呢,跟她那只可憐的手機!

電話裡警察很客氣也很友好,就跟薛小顰核實了一下情況,然後說等到把犯人交接過來的時候,會讓這邊的警察代為轉交她的財物。

咬了口煎的恰好的雞蛋餅,薛小顰感歎道:「我竟然把徐璈給忘了。要不是他,趙女士可想不出來那樣的好辦法。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幫趙女士交錢了啊?」

霍梁淡然地喝口粥,說:「沒有,只是幫他們說一聲暫時賒賬,拿卡做個樣子。」

「對嘛!」薛小顰給了他贊賞的一眼,霍梁十分受用。

吃過早餐沒事做,兩人又回去了書房,一個看書,一個看劇。這樣半天過去,中午的時候薛老媽打電話過來,說奇怪怎麼薛小顰昨天一天都不接電話霍梁也沒接。

薛小顰說待會兒解釋後,掛了電話問霍梁:「媽媽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啊?」

霍梁正出神,根本沒怎麼看出,被薛小顰這一問,愣了一下才回答:「沒有看手機,也不想接。」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薛小顰被徐璈帶走了,根據他對徐璈的分析,雖然對方不是小顰的對手,但霍梁還是有點膽顫。

他一個人過了二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找到小顰,成功和小顰在一起,決不容許徐璈這樣的人來破壞他完美的婚姻!

於是收拾收拾回娘家,一到家薛小顰就被薛老媽拉到一邊詢問,她如實地說了,把薛老媽嚇了一跳,嘴裡更是把徐璈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什麼電視上看起來還挺好的一小伙子,怎麼就能幹出這種混賬事來?!薛小顰意思意思地安慰了兩句,就很享受地聽薛老媽罵徐璈,順便在心裡嘀咕,再多罵一點多罵一點。

因為早就說好要一起出國,所以薛小顰也就趁著午飯的時候跟二老說了,薛老媽薛爸爸都很同意,感覺這陣子糟心事兒太多,出去散散心也挺好,只要保證安全就行。

霍梁做完了那場手術就很任性地請了半個月的假——院長不答應也沒辦法,因為不答應霍梁就要跑啦!一聽說霍梁是要回美國,院長嚇了一跳,趕緊詢問霍梁是待遇不夠好還是對工資福利不滿意,沒關系,工資可以漲!福利可以加!什麼都好商量只求你不要再提你要回美國的事!

電話裡院長苦苦哀求,就差老淚縱橫了。要是可以,他真想過來抱住霍梁大腿懇求這個人才不要離開。美國有什麼好的,中國的月亮才是最圓的!

直到話筒被薛小顰搶過去,告訴他說他們只是出國玩半個月很快就回來,院長才鬆了口氣,然後在心裡譴責霍梁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明知道自己誤會了竟然都不解釋一下,看他當跳梁小丑很有意思嗎?

說走就走,正好順便避開那些討人厭的人。趙女士估摸著是發現醫藥費霍梁沒給付,而徐璈又被以綁架的罪名刑事拘留,霍梁為他請了最好的律師——然而不是幫助徐璈辯護的,而是將徐璈往萬劫不復再踹一腳的。

他本來很想親自將徐璈解決掉,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無論如何,只要他雙手沾染上血腥,就很有可能徹底失控。從此以後,就是他想要正常也難以正常了。屍體和鮮血會讓他體內不安分的想法流動而瘋狂,霍梁不能冒那個險。就算是為了小妻子他也要當個好人,雖然難了點,但萬事開頭難,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薛小顰是第二次出國,上次還是大四的畢業旅行,他們班選擇去日本看櫻花,結果在涉谷被擠得連拖鞋都掉了。從那以後薛小顰發誓再也不在旺季出去旅游!那不是享受,那是折磨!

尤其是看到火車站啊汽車站啊等等黑壓壓的人群,沒有密集恐懼症薛小顰都覺得渾身發麻。

好在她老公有錢,所以可以坐頭等艙。薛小顰第一次坐頭等艙,幹什麼都很好奇,感覺連空姐都是頭等艙的比經濟艙的好看,而且有幾個空少還蠻帥的,不過她沒敢盯著看,因為霍梁已經注意到她在看什麼了。

為了小命起見——為空少們的小命起見,薛小顰主動移開視線,不敢再亂看。霍梁這才滿意,他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這張英俊的面孔絕對是讓薛小顰聽話的利器之一!那些空少有什麼好看的?臉沒有他長得好,身材更是不能比,真不知道小顰是在看什麼。

霍梁就讀於普林斯頓大學醫學院,碩博連讀,在拿到博士證書的時候,順便還拿了心理學碩士和商學學士。對於這種人,薛小顰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想說,她覺得自己讀書已經夠厲害的了,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在霍梁面前,她是幼兒園級別。

霍梁曾經在普林斯頓大學醫學中心工作過一段時間,也正是在這裡,他因完成了難度極高的心肺聯合移植手術而聲名鵲起,又締造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和數篇專業性極強的論文而迅速拔尖,最後在國際醫學研討會中提出了獨特而完善的外科手術體系並得到追捧和稱頌。

但就在最耀眼最前途無量的時候,他卻選擇了回國!而不是繼續研究!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就像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霍梁如此努力如此刻苦,卻在站上金字塔尖不久後便急流勇退。

惟獨霍梁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薛小顰身邊,能夠讓她為自己驕傲自豪,而不是棄如敝屣。為了讓自己更有底氣,更配得上她一點。

薛小顰沒有到過美國,但是她發現美男子無論在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不說飛機上空姐時不時投過來的眼神,就說剛下飛機不久,就有好幾個漂亮的金發女郎過來搭訕了好嗎?雖然霍梁秉持著一貫面無表情的臉拒絕掉,但薛小顰心裡還是很不爽。

「你不開心呀?」比起薛小顰的興奮期待,霍梁卻一如往常,甚至還有些倦怠。

霍梁搖搖頭:「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十五歲的少年,異國他鄉,初來乍到,又帶著一筆錢,你以為會遭受什麼?但那只是很短暫的,很快大家就意識到,這個古怪又冷漠的東方少年不好惹。等到霍梁成為khons,更是沒有人再敢惹他不快,但霍梁心裡對這片土地沒有歸屬感,他只屬於有薛小顰的地方。所以在這裡待的那些年,他始終都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個世界,沒有絲毫情感。

他也不習慣和人有感情上的聯系,對於當初的導師,霍梁也只能做到尊敬,感情免談。所喲他只是帶著薛小顰看過了自己住過的地方,曾經上課的教室,牽著她的手走過林蔭小道,就準備離開了。

薛小顰只是想走一走霍梁曾經走過的路。這裡對他來說並不算美好,所以她才來這裡,每一步都走過,才讓他以後的人生充滿歡欣。

離開這裡後,他們一路前行,偶爾欣賞一下風景,偶爾參觀一下當地著名的博物館,偶爾還會去吃一頓燭光晚餐,半個月的時間太短暫了,流水一般眨眼即逝。

等到了回程那一天,薛小顰都傻眼了,她還沒逛夠啊!但仔細想想,霍先生也得回去工作,雖然他能力強,但架不住有許多難度系數大的手術需要他去完成,所以薛小顰順勢要求過段時間他們再一起去旅游,霍梁無條件答應。

踏上歸程的那一刻,霍梁才發現自己有了歸屬感。那間房子——本來對他而言就只是住的房子,竟然讓他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就好像,「家」這個字已經在他心裡落葉生根,逐漸生長,直至枝繁葉茂。

他對薛小顰這麼說的時候,薛小顰驚喜交加,抱著他不住地親,幸好是在飛機上,否則霍梁就又無法控制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脫掉鞋子外套隨手一丟!霍梁跟在薛小顰身後任勞任怨地幫她撿起來,疊的整整齊齊再放到洗衣籃。薛小顰先是迫不及待地去跟閨蜜視頻,然後又給薛老媽打電話,念叨著自己給她買了什麼什麼禮物,聽得一旁的薛爸爸嫉妒不已,趕緊過來問寶貝小棉襖有沒有自己的份兒,薛小顰立刻撒嬌說當然有,一家人其樂融融。

晚上洗完澡薛小顰撲在霍梁懷裡萬分滿足,感慨道:「這半個月過得好快……」為什麼玩耍的時間總是這麼快?

「以後還會有機會。」霍梁想了想,說,「以後每年都出國玩,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薛小顰瞪大眼:「真的嗎?」

「真的。」

「太好了!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薛小顰雙眼冒星星。「迪拜!好想去迪拜!參觀一下土豪的生活!」養頭花豹當寵物什麼的,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拉風的嗎?

霍梁:「……」

「幹嘛,你不願意呀?」

「沒有。」霍梁沒有跟她說清楚迪拜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反正她想去哪裡都可以,他都會陪著她。

旅行辛苦,又要倒時差,所以開始的兩天他們誰都沒出門,基本上全在家裡睡覺了,尤其是薛小顰,她現在儼然要成為新一代睡神,每天眼皮子都直打架,怎麼睡都睡不夠。等到某一天她想起自己的漫畫很久沒連載的時候,已經要過年了!

簡直罪過……不過好處在於她跟霍先生的熱度終於退了下來,網上再搜一搜,消息少得幾乎可以忽略,薛小顰鬆了口氣,愈發覺得這半個月沒白走。然後她翻了一下米分絲評論,在最初的求自拍求拍霍先生等種種要求沒有得到回應後,他們終於把注意力又都放到了薛小顰的漫畫上。只是這一次,他們看漫畫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去代入薛小顰。

比如今天女主又賣蠢啦!走路摔倒啦!吃飯咬到舌頭被男主親親安慰啦!被扛到床上這樣那樣啦!……等等等等,讀者們全都在yy是薛小顰跟霍先生,還有人畫了薛小顰跟霍梁的人設圖,給他倆寫段子。

薛小顰:「……」網友們的想象力根本遠超於她。

之前那個節目因為霍梁的這樁事,公信力降到最低,不得不宣布更換主持人。至於本來的主持人則一改以往高調的作風變得安靜如雞,偶爾更博也都是年代久遠的雞湯,也不知是在鼓勵自己還是在安慰別人。

發現薛小顰又在連載漫畫後,米分絲們驚喜萬分!終於有理智的真愛米分出來號召給污顰保留個人隱私,我們喜歡的是污顰的作品和她的人格魅力,而不是膚淺的只看臉!

立刻有人回復:我就膚淺,我就看臉。

這八個字的回答被連番點贊,火速沖上熱門評論第一。

被人誇漂亮當然是件好事,但誇她的時候不要人身攻擊啊!什麼和她結婚智商一八零的霍先生有沒有變笨之類的投票——這種投票到底有什麼意義啊摔!

霍梁也上微博,只在薛小顰發微博的時候上,轉發微博四個字,不評論也不點贊,從來都是轉發微博。可是一比照霍先生在電視上的形象,頓時給人一種反差萌,霍先生看著冷冰冰的,怎麼竟做些很暖的事情呢!

還有些情感號發了薛小顰跟霍梁之間的情感記錄——來來回回截圖就那麼幾張,全是薛小顰自己曾經在微博上發的,現在她悔的腸子都青了,那群色魔整天舔她家霍先生的顏跟手!還有人專門看了那期節目,然後各自截圖!截霍先生的眼睛鼻子嘴巴輪廓側顏手指身材長腿穿著打扮……反正你能想到都截圖了!

本來就很好看,調了色之後更是美瘋。薛小顰一邊在心底腹誹著,一邊悄悄右鍵保存,做桌面做壁紙做鎖屏都是一個大寫的完美!

霍梁則不知道這件事,他又不在意。回家後他的工作又開始忙起來,雖然沒有連續幾十個小時加班加點,但也有過十幾個小時沒回家的記錄,那天可把薛小顰擔心壞了——這都要過年了,到點不回家還在工作?!

霍梁回家後抱著她好一番討好,才算讓薛小顰點點頭,但她仍然臭著臉,說:「下次回來晚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呀!」

這點的確是霍梁疏忽了:「對不起,我當時正在手術室,所以忘記了。」而每次他做完手術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很多時候手套來不及摘下,白大褂上立刻就沾了血——這導致霍梁總是要準備好幾件以來回換著穿,然後被血弄髒的就趕緊去洗。

薛小顰親親他說:「原諒你啦。」

她總是這樣,天真頑皮,嬌俏真誠,從不會因為治病救人這樣的事情真正的生氣。霍梁越看越愛,情不自禁地抱住薛小顰,在她胸口處吻了一下。

這個吻就比較色氣了,薛小顰立刻跳開兩步,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你幹什麼?」一臉的戒備。

她剛才坐在霍梁大腿上,角度剛剛好,並非霍梁有意為之,只是——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信吧?霍梁今天回家比較急,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白大褂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看得出來是個手指頭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