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很安靜,鎏金的瑞獸香爐口中暈出淡淡的輕煙,暖暖的日光照進室內,格外的溫暖愜意。可是夜月色此刻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卻猶如置身冰窟之中,被層層寒意緊緊包繞,不管是手還是心都是一片冰涼。
六個錦衣秀美的少年筆挺的跪在御書房的地上,大約十七八歲,看髮式都已過了冠禮之年,個個眉清目秀,斯文俊美,此刻跪在地上的姿勢也是極盡標準,完美無缺,每一個都是名副其實的美少年。可夜月色看著這些美少年,卻只感到冰冷,然後便是一點點憤怒的火焰開始慢慢的籠罩她的全身。
「今後一年他們會是你的伴讀。」蕭淩天冷著面孔說這句話的時候,夜月色心中還覺得奇怪。一直都是專門的老師教她一個人學習的,怎麼突然跑出這麼多伴讀來?但是蕭淩天給她的答案差點讓她墜入地獄:
「明年你要從他們中間選出一人作為你的皇夫。」
「你說什麼?」她霍然回頭,看著他的眼神已然尖銳如針。
「代價!」他神色未變,平靜與她對視,眼中一片冷然,看不出喜怒。在遣退那些美少年之後,他面無表情的回答她,「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你是要告訴我,我如果想離開皇宮,就必須先找一個皇夫?」她的聲音越來越冷,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旺盛。
「這不夠,」他的聲音平靜,心中卻為她受到的傷害感到疼痛,卻偏偏不得不狠下心由他親自去下手去傷她,「你還要留下一個孩子。」
實在是太過憤怒了,夜月色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只聽到自己尖銳的聲音:「賣了我自己還不夠?你要我連我的孩子也賣掉?」
「如果你要自由,這就是你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狠毒,可是這痛楚他們早晚都要面對。
「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她怒極反笑,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一步步向他逼近。「為了得到自由,可以把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出賣的人?我就是這樣的人?」
猛地推他一把,他沒有閃避,向後斜靠在書案之上。夜月色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緊貼在他的面孔之上俯看他。他們的面孔如此靠近,彼此之間氣息糾纏,卻沒有半點情絲旖旎,有的只有滔天怒火。
他心中疼痛,與她對視的眼中卻未曾洩露半分,他必須保持冷靜。
「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吟風國的帝王。即使你要走,也要為這個國家的皇族留下血脈,你要清楚這一點。」
「為這個國家還是為你?」她冷笑,索性撕開了臉去,「你當我是傻子?你自然是要我留下血脈的,不然我走了,誰給你血喝?」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多說。」她平日裡雖懶懶的,但是一向聰明,這點他早就知道。
揪著他領口的纖纖玉指因為太過用力而變的青白,她覺得呼吸困難。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縈繞心頭,這個男人安撫了她墜落異時空後慌亂無助的心,他們分享了彼此的笑容和溫暖,從一開始的疏離、猜忌,到現在的信任、傾心,他們的親近也走過了漫長的路。在他發誓會放她走時,她知道他違背了一開始待她的初衷,放棄了某些他一直在堅持的東西,所以當他說要她付出代價時,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她是多麼的自私,所謂的心理準備這樣的東西,她根本就沒有。要她跟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結婚,甚至要留下一個孩子,這種事——她做不到!
現在這個男人如此冷靜的看著她,這雙她愛著的手要把她推到別的男人懷中,雖然從未奢想過會和他在一起,但此情此景仍然讓怒火燃燒了她的理智。
「你是個混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低下頭去,狠狠的吻上他冰涼的唇,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噬咬,讓他的唇流出了鮮血。
初時的他因為她的動作而震驚,但是很快的,那血腥刺激了他。他本就對她有情,只是知道無望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現在要親手將她推入別人的懷抱,他的心早就疼痛的要瘋狂。此刻她突如其來的親吻,唇邊重重的血腥,瓦解了他苦苦保持的冷靜,勾起了他狂野霸道又不羈的性子,什麼恨,什麼仇,此刻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他想要的女人。
有力的臂膀一扯,已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反身將她壓在書案之上,他開始了霸道的掠奪。溫涼的舌強硬的撬開她的玉齒,鑽入她的檀口之中,盡情品嚐她的甜美。瘋狂的探索、掠奪她口中的每一寸土地,與她的唇舌苦苦糾纏。
她氣昏了頭,此刻在她的眼中這不是一次親吻而是一場戰爭,是她與他之間的一次較量,所以即使生澀,她仍強硬的回應他,不肯有一絲一毫的退卻。本該繾綣纏綿的吻,現在變成了血淋淋的對抗。
那男人如此強勢,吻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在最後一絲神志消失之前,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他。他退開幾步,急促的呼吸著,努力壓下洶湧的情潮。這個小女人真是他的魔星,竟然如此輕易就讓他失控。
夜月色覺得自己的雙腿一絲力氣也沒有,但仍努力站了起來。抬手撫上心口,她深深的呼吸,眼睛仍然與他緊緊對視,半點不肯移開,如果移開,就是輸了,現在、此刻,她不想輸。
看著蕭淩天急促的喘息,在身側緊握的雙拳,平日裡如無底深井般深沉的眼中泛起的情慾光芒,夜月色唇邊浮起諷刺的笑。
「現在還讓朕選個皇夫嗎?殿下,你這自欺欺人的把戲要玩到什麼時候?」
語罷,不再看他,用拇指掠過自己的唇,擦去唇邊的血跡,轉身揮袖而去。蕭淩天!我知你為難,本想將這份情意藏在心中直至終老,死也不讓你知道。今天你既然逼我將這層紙捅破,就別怪我日後步步緊逼。我本要逃,你既逼我面對,我便好好面對,只是你,也必須面對,休想再逃。
蕭淩天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緊握著自己的雙拳,才阻止自己將夜月色拖回到懷中肆意掠奪一番。唇上的疼痛和血腥仍然刺激著他的野性,他不得不深深的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她離去,他用舌尖舔去唇邊的血跡,帶起一陣疼痛,她走前所說的話還在心中迴旋——你這自欺欺人的把戲要玩到什麼時候?
是啊,是自欺欺人。他在心中苦笑,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明知如此,又何必拆穿。拋開愛恨情仇不說,單看她本身的性子,平日裡看起來雖安靜乖巧,悶悶的顯得隨遇而安,但他感覺得到她骨子裡的不羈和對自由的強烈渴望,他的心裡有她,因此不忍折斷她的翅膀將她強留在身邊,也盡力避免他們走向悲劇的結局。雖然他要她付出的代價是有些沉重,但她若真想自由,就一定要如此。
她一定是氣昏了吧,他用手指扶過嘴唇,仍然在抽痛著,那個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膽子這樣做,倒真出乎了他的意料,害得他也失控起來。手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暖,他的身體因渴望她的柔軟香甜而緊繃到疼痛。該死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小女孩有了如此深刻的慾望,真是慾求不滿了。決定了,今晚要找人侍寢才行,誰比較好呢?
蕭淩天不會知道,他在考慮找誰發洩慾望的同時,夜月色已然下定了決心。從前世到今生,她不曾對什麼人或什麼事特別的執著過,連命都不長久,又何必太過執著?但今日她被逼到絕地,深深藏在骨子裡的執著倔強終於開始抬頭,堵上自己的全部,她要盡全力拚這一次。她的情她的愛,她的自由她的幸福,這一次,她要全部贏回來。
蕭淩天,這是我的挑戰!我不會讓你再逃。你——必須——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