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泰清苑,日落西天。

商量完後天清晨出行的路線,並擼過晚膳後,白若和柏君溯並肩靠在床頭,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起了白天小花園發生的那件事。

「沒想到,瀲灩竟如此厲害,身手這般地勇武矯健,聽小栗子說,韓氏那一口白牙足足被你踩掉四顆。」把『勇武』的美人兒圈在懷裡,將下巴放在她柔軟的肩頭,柏君溯語帶調侃地說。

溫熱的呼吸噴到敏感的脖頸皮膚上,白若忍不住癢地往前縮,伸手往後推了下那張湊過來的謫仙臉,她說:「她即然敢害我的性命,就要有承擔失敗後果的勇氣。」

「論往人屋裡送東西的陰私算計,我是不如她有經驗,想的巧妙,用同樣的辦法報仇,肯定也報不痛快。再說咱們都要走了,我哪有閒功夫跟她扯這個,還不如狠狠揍她一頓來的解氣。」

「我雖然不算聰明,但也有自知之明,本就是蠢魯之輩,就不跟人家比智慧了!」白若反手調.戲般的摸了摸柏君溯的臉頰,笑道:「那倆人即然覺得我是個粗魯不文,囂張霸道的只知獨佔殿下的粗鄙女子,我又怎麼能讓她失望呢?」不狠狠削她們一頓,怎麼能對得起這個名聲?

講真的,白若雖然燦若夏花,容貌絕豔,但她在行宮裡的名聲……還真不怎麼樣?這其實的原因,除了韋蔓兒和蔣韓三位的賣力宣傳之外,也有她本身性格的問題。

不過……

「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誰也別想讓我為了什麼『好名聲』過的不痛快。」白若冷哼一聲,仰頭往後一靠,偎進了柏君溯的懷裡。

因為那套『髒被縟』最開始是放進翠釵房裡,然後才被白若挪到泰清苑正殿的。在韓繪兒醒了之後,她以此為中心表述了,她們其實並不是想要害柏君溯和白若的中心思想。

就是翠釵得罪了她們,她們只是要害翠釵而已。是白若自己把『髒東西』挪走的,跟她們沒有關係,她們就算死也不會讓別人任意把『謀害皇子』的罪名污衊給她們的。

韓繪兒說,她確實害翠釵了,她承認。她也願意為此受責罰,是生是死她認了,可她絕對不會承認『陷害皇子』這個罪名的。因為她根本就沒做過。

東西是白若自己挪走的。

韓繪兒,蔣玉脂和綠煙三個人異口同聲。

果然,只要讓韓繪兒開口說話,事情就會變得麻煩。都是害人,可害婢女和害皇子的罪名,那可是天差地別。

一個是責罰,一個是誅九族。

翠釵是被發賣的土匪,是奴籍,而且還是官奴,就算死了也就是賠銀子。弄死她的罪責,還不如傳遞感染源的罪責重,如果韓繪兒她們真的成功撇乾淨了『謀害皇子』的嫌疑,那說不定,她們可以從輕發落,甚至都可以不用死。

反而白若容易被扣上一頂心機重,任性妄為不顧皇子身體的罪名。

擺明的,韓繪兒是要魚死網破,她完了白若也別想好的節奏。

果然,對比蔣玉脂和綠煙兩人,韓繪兒要難對付得多。

要是換一個略微氣短心虛點的主兒,說不定就真被韓繪兒咬住了,畢竟,那髒東西是真的只出現在翠釵的房裡。可白若是誰啊?無理都要攪三分的主兒,別人就算不惹她,她還想僚閒呢,更何況這回韓繪兒是想要她的命了。

絕對不能放過啊,死都不能讓她死痛快了。

「她不是覺得她挺能耐嗎?運籌帷幄,控制人心,這回怎麼樣?被蔣玉脂和綠煙聯手坑了的感覺不錯吧!」白若翻過身,得意的望向柏君溯,笑的燦爛無比:「看到她當時那崩潰的模樣,我就打心裡往外覺得痛快,她不總覺得自己聰明,蔣玉脂傻嗎?被她玩的團團轉都不自知,這回被蔣玉脂坑了,感覺肯定很特別吧!」

白若一點都不掩飾心中的惡意,笑得邪惡無比:「按她們仨個的罪名,都是死罪難逃,可我就不殺她們。我偏偏就要饒了蔣玉脂,就要把她放回家去。我就是要韓繪兒看著蔣玉脂出宮門,然後自己一輩子留在行宮下院,當一輩子的粗使奴。」

蔣玉脂,韓繪兒,綠煙,三個人三種結果。綠煙是個宮人,不過是貪婪銀錢才會如此大膽,白若就直接令人抄了她的家,抄出的銀子全歸抄家之人所有,然後一家全都發賣。

至於蔣玉脂,白若責令將她發還蔣家,但卻令送她的人隱晦地說明她在行宮裡做了什麼,才會被發送出來,雖然她得了自由,但想必,蔣家人一定會誠惶誠恐地好好『照顧』這個意圖『謀害皇子』的女兒。

而韓繪兒,則永遠被白若留在了行宮,不過,不是姑娘,不是美人,而是粗使奴了。

在小花園時,白若用尖利的指甲給韓繪兒畫了四道兒貓鬍子,皮卷肉翻,容貌算是盡毀,白若不殺她,就讓她眼睜睜地在這世間最豪華富貴的行宮裡,但卻永遠無法爬到主人的位置吧。

韓繪兒不是說她只是要害翠釵,而翠釵是官奴,無論怎麼她們都罪不至死嗎?她不想臨死都黑她一把嗎?

既然這是她的心願,她又怎麼能讓她實現呢?

罪不至死,好,既然不至死,她就不讓她們死。

昏暈的燈光下,白若微微的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如扇面般輔開,掩住了她瞳孔深處的陰冷。

她可以不讓她們死,但她要她們過的比死了還難受。

她不會在養虎為患,不會在有任何的同情心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有人要害她,她就定要斬草除根,將想害她的人打入地獄,永無翻身的希望。

小扇般輔開的長睫下,白若的眼睛如同星星般閃爍。

「好了,莫生氣了。她們敢做下這樣的事,有什麼下場都是應得,瀲灩何必為了她們這般惱怒,可是不值得。」柏君溯笑著拍了拍白若的背,輕輕摩挲著安撫道:「好了,我不都如了你的意,你說怎樣就怎樣了!」

柏君溯今天心情……說實話真的很不錯!

按照他平素一慣的作風,像今兒發生的這種事,結局應該就是罰俸,然後無限禁足,最多圈到個小院兒裡一輩子不放出來!誰讓他『溫柔惇厚』呢,不管別人做了什麼,只要沒真傷到人,罰得太狠了就跟他人設不附,會有損他『寬和善良』的形象啊。

像是在京城裡,他的五皇子府,幾個女人鬥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他不也從來不插手,呃,頂多就從中挑拔兩下嘛……

不管被禁足之後,那些女人怎麼死,怎麼殘,怎麼被下人欺侮,他都看不見,→_→看見了還得幫忙!柏君溯對種『和善』帶的副作用,真是煩透了。

白若今天的做法,不管旁人覺得怎麼惡毒,怎麼狠辣,反正柏君溯感覺挺好。

挺解氣的。

「她們仨兒個都那樣了,我還犯得著跟她們生氣嗎?」白若扯了扯嘴角,哼一聲:「我這不是在想韋蔓兒嘛!」聲音略帶低沉。

「她!」柏君溯皺了皺眉:「她現在在太子身邊,聽說藉著柳如眉得了兩分青眼,到是不好隨便動。說到底,她除了說兩句挑拔的話之外,根本沒做什麼!」

被弄回來確定『罪名』的時候,白若對韓,蔣兩位沒少下死手,恐嚇威脅,『殺你全家』之類的,真是說的不能在說。面對這些,韓繪兒還罷了,她全家就她一人,就是誅九族也是誅乾爹家的,她不在乎。可蔣玉脂就不行了,她家商戶,人口眾多,爹媽也是親的,真誅了她捨不得。

為了推卸責任,她把能拉下水的人通通都拉下水了,韓繪兒不用說,那就是罪魁禍首,所有主意都是她出的,壞事全是她幹的。蔣玉脂就是個無辜的脅從人員,她承認自己太傻,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別人,所以才被欺騙了。

重點不在天真,無邪,而是在被『欺騙』上!

甚至,就連最先提出要害白若的,也不是她,而是韋蔓兒。

蔣玉脂說:全是因為韋蔓兒突然出現,滿口酸話,挑拔離間,她們實在太害怕被扔下了,才沒經住考驗,被迷惑得起了害白若的心思。

蔣玉脂說的是實話,這點白若能看得出來。

韓繪兒和蔣玉脂確實沒安好心,但不可否認的是,最先挑起她倆歪心的人就是韋蔓兒,雖然她確實沒幹什麼,只是說了兩句挑拔的話,引起了韓,蔣兩人的嫉恨和不安而已。

「她雖然沒做什麼,可她確實有害我之心。」白若嗤笑一聲,翻過身抬頭望向柏君溯那一雙灰眸,道:「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陷害出氣,她是明確得要我的命。」

語氣著定,白若的眼中毫不掩飾的閃爍著陰狠的厲色:「想要我命的人,我通常都會先讓她死。呵,本來打算井水不犯河水的,可韋蔓兒既然敢來招惹我,那不管她是不是太子的人,我都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太子,哼,太子記不記得韋蔓兒是誰都還兩說。柏君溯礙於面子和沒有實際證據,沒法對太子的女人動手,可她卻沒那麼多顧忌,韋蔓兒敢挑拔別人害她,她就敢把她舌頭割下來!!

「那你想怎麼做?要我幫忙?」柏君溯微微低頭,語氣中有兩分好奇。

「一個太子姬妾的婢女,還不用你幫忙。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處理就行!」白若輕輕的一笑,抬手拍了拍柏君溯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