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斜靠著凳子,長手長腳舒展,多日的陰雲終於遠走。
陳晚把手慢慢張開,俏生生地說:「過來抱抱我。」
見他半天不動,陳晚挑眉,「愣著幹嘛,看不出我在跟你撒嬌啊?」
霍星終於笑了,他把陳晚打橫抱起,「你家隔音效果好嗎?」
陳晚懶洋洋地說:「不好。」
她邊說邊往下,食指在他喉結上輕輕一按,「你叫的時候聲音小一點啊。」
霍星:「……」
挑逗這回事,女人資質天生,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皆是迷魂藥。
陳晚把頭埋進他脖頸裡,「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霍星問:「你呢?」
陳晚抬起頭,「十四歲那一年,一直忘不掉。」
霍星神色動容,「其實我真的不記得了,2005年我還沒有畢業,最後一年是實習,我分到上海的高中當軍訓教官。那時候我們已經開始體制分配,我意向就是回雲南,很順利,第一份工作一直到現在。」
「你喜歡當警察嗎?」
「我都幹了十幾年,喜不喜歡沒想過,習慣了。」
「流血受傷也不怕嗎?」
霍星抵眉失笑,「真到了生死一刻,誰還顧得上怕,只想活命。」
「那現在呢?」陳晚微悵,問他,「現在你怕嗎?」
霍星看著她的眼睛,「現在更不怕了,我有你,我得好好的。」
從前無畏無懼,有信仰,有執念,一腔正氣護得八方安寧。動盪歲月終與你相遇,你想看花開,那就陪你等花開。
霍星吻上她的嘴,「以後慢慢說,先做點別的。」
他的吻目的性極強,先是舌尖刺探,嘗到軟糯便勾住不鬆開,像是賴以生存的氧氣,一分一秒都離不了。
吻掏空了全部力氣,女人的臣服從交付身體的那一刻起,打下烙印,命都隨他去。
陳晚氣喘吁吁,臉嬌聲媚,「這房子隔音效果其實還不錯。」
霍星揉著她滾圓的臀,啞著聲音說:「那你待會……使勁叫。」
霍星把她按在沙發上,高度正合適,他跪在地上,薄薄一層內褲都撐出了形狀。
「打開點。」他把陳晚的兩條腿往外舒展,忍得滿頭大汗。
陳晚的屁股已經懸空,巴掌大的蕾絲貼在下面,動作稍大,便什麼都看見了。
霍星沉眸,一手按住她的腳,一手拿起安.全套,嘴一咬,小小的包裝袋就撕了一道口。
陳晚看著他自己套好,額頭上那層薄薄的汗彷彿滾了一層光。
動情之前,霍星極力克制,手掌覆上她的小腹,「可以嗎?」
陳晚會意,輕輕嗯了一聲,「都過去兩個月了,可以的。」
霍星的指腹粗硬,握慣了刀槍的手,在她身上學會了溫柔。陳晚被這巨大的反差融化,動作明明輕,碰過的地方卻像著了一把火。
此刻,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豔俗,千言萬語都在霍星這一掌心的溫柔裡。
陳晚說:「你別想太多,這個孩子本就是我一時衝動的意外,他跟我沒有緣分,醫生說了,再晚幾天發現,宮外孕非常危險。」
她聲音淺,在夜裡格外清晰,陳晚的目光落向頂上的燈。
因禍得福,可福與禍誰又說得清。
「霍星,等我養好身體,我再給你生孩子。」
「別說了。」霍星把她抱在懷裡,「你在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當然重要,我得生個小的,我倆一塊看緊你。」
霍星眼睛就這麼突然地酸了。
「陳晚,我以後聽你的話。」
愛人之間一旦擁抱,就不會錯過彼此的心跳,不會遺漏彼此的眼神,甚至一句話剛出口,就已經替他想好標點符號。
就像此刻,霍星沒有表現出任何激烈的情緒,他平鋪直敘,用最簡單的方式承諾了未來。
「聽我的話……」陳晚重複了一遍,唸完就笑了,「我就知道,老天還是眷顧我的。」
霍星手臂收緊,「以後不靠老天爺,靠我。」
陳晚枕著他的胳膊,手在他後背畫圈圈。
她把身體完全打開,對霍星說:「進來吧,我想要你。」
三言兩語,潛伏的慾望瞬間掙脫束縛。
霍星扶住自己,在她外面慢慢滑,每一處都不放過,陳晚受不住這麼慢的撩撥,身體陣陣收緊,像邀請,像苦求。
霍星貼著她的耳朵,「受不住就咬我的肩膀。」
話一落音,堅硬埋進身體,貫穿靈魂。
陳晚嬌柔地一聲呻哼。
滿了。
哪裡都滿了。
霍星咬牙,這句嬌憨差點讓他開閘,他想適應後再繼續,卻發現越停滯越要瘋。
節奏終於由慢變快,每一下都捅到最底里。陳晚誠實表達自己的喜歡,聲聲要人命。
霍星的汗滴在她臉上,他低頭去吻,「陳晚,你是什麼做的?」
又濕又軟。
陳晚一聲悶哼,表情似痛苦,可身體看起來很快樂。
霍星雙手墊著她的腰,使力一抬,陳晚從睡變成坐,他從上翻至下。
陳晚十指捋進頭髮,一撥到底成雲成浪。
她上來自己動了幾下就吃不住了,趴在霍星身上耍賴。
霍星用力一頂,像是打火石擦出了火花。幾下之後,陳晚紅霞滿臉,下意識地喊他名字,「……霍星……」
「我在這。我知道。」霍星把她翻身壓在下面,曲起雙膝,狠狠地往裡送,「你要的我都給。」
最後一個字落音,陳晚像初生的幼獸嗚咽出聲。
這人間極樂,紅塵幸事,果然只有他能懂。
極盡歡愛,全身虛脫。
陳晚癱在床上連被子都懶得蓋,霍星實在不忍心再折騰她,於是抽身而退,扯下套子自己解決。
陳晚緩了十分鐘才稍有恢復。她翻個身,伸長腳去勾霍星。
「那個,下次我會表現好一點。」
霍星聲音淡,「以後你跟我一塊鍛鍊。」
陳晚懶洋洋地說:「我有練瑜伽。」
霍星嗯了聲,「看出來了,哪裡都軟。」
陳晚咯咯笑,「這哪看得出來啊,得試了才知道。」
霍星皺眉,「一個女人,說話直來直往跟放鞭炮一樣。」
陳晚彎了彎嘴角,翻個身。霍星拿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你多久回去?」
「明天。」他靠在床頭,想抽菸。
「票買好了嗎?」
「沒有。」
陳晚有點意外。
霍星看她一眼,又移回前方,輕描淡寫地說:「把你弄回來就走,弄不回來,就一直待在這。」
「看來我不該答應得這麼快。」
陳晚背對著他,閉目養神。
霍星揪起她的一縷頭髮在指間繞圈,「一起嗎?」
「一起什麼?」
「一起走。」
霍星語氣微抖,小心翼翼地說出口,他觀察她的變化,身體,表情,語言,草木皆兵。
陳晚哦了一聲,沒說話。
她臥室裡點了精油,過了這麼一會,才把空氣裡的□□氣息漸漸壓下,茉莉味似有似無。
「不一起,你先走,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陳晚起身下床,走到桌邊,靠近精油燈,香氛濃郁,終於聞了個痛快。
霍星拿出一支菸,夾在手指間來回滾著煙身,幾次想摸打火機,終於還是放棄。
「我給你訂機票。」陳晚拿起手機,熟練地操作。
霍星突然說:「我陪你辦好事再走。」
「不用。」陳晚頭也不抬,手上動作繼續。
氣氛戛然沉默,她意識到什麼,放下手機抬起頭,緩聲道:「我晚兩天就來。」
空氣裡的茉莉香更有存在感了。
陳晚瞥了眼霍星明顯放鬆的表情,嗤笑說:
「悶騷。」
第二天把人送去機場,陳晚轉向去了陳家。
章麗萍的電話在她從雲南迴上海的那天起就打個不停,陳晚接了一次,章麗萍起先還能鎮定,可說到後面就聲嘶力竭起來。
陳家能有今日,多半是章麗萍的功勞,陳勁國唯諾粗淺,混跡商場全是酒桌功夫。章麗萍精明幹練,但也只在嘴皮上逞能,管理公司都是半吊子。
這些年若不是宋明謙幫助,陳家也不可能順風順水。
章麗萍之後的電話陳晚再沒接過。直到陳朝陽聯繫她,微信上發來的消息——
「家裡要賣房子了,過來把東西收走。」
陳晚剎那間有點恍然,她再瞭解宋明謙,也沒想過他會這麼決絕。
來開門的是章麗萍,看到陳晚,表情震驚,母女倆隔著一扇門誰也不動。
陳勁國邊問邊走過來,「是誰?」
看到陳晚也是一愣。
但陳勁國的情緒顯然激動得多,「快,快進屋。」他沖屋裡喊,「陳朝陽,過來,你姐姐回來了。」
這個家裡,陳晚最喜歡陳朝陽。
他懶在沙發裡,回頭掀了一下眼皮,不作任何反應地維持原來的姿勢。
客廳裡打包的行李袋橫七豎八,漂亮的別墅像是瞬間抽了活氣。
章麗萍表情冷,聲音冷,「養了這麼多年,過河拆橋這項本事學得最好。」
陳勁國拉了一把章麗萍,低聲喝斥,「好點說話。」
章麗萍甩開他的手,「陳晚,不是我把你從福利院領回來,你能有今天?我供你讀書,送你出國,你這一身才華哪樣不是我給的?!知恩圖報你懂不懂?」
陳勁國攔住妻子,他深吸氣,對陳晚說:「這些年,爸爸媽媽做得不對的地方,小晚你看開一點。你媽脾氣差,她說的你別介意。公司這兩個月經營狀況很不好,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我要戶口本。」
陳晚打斷陳勁國的話,清晰地說:「我要戶口本。」
就連陳朝陽也抬起了頭。
陳晚淡聲,「爸媽,我沒有慫恿過任何人做任何事,宋明謙一開始願意幫助,到現在使了什麼法子我都不知道,你養我,這個恩我記一輩子。」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和宋明謙認識二十年,在他面前,我從沒求過他什麼。你把我倆想得不一樣,但我和他清清白白,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是我一生裡很重要的男人,但不代表我要和他一起生活。」
陳晚動了容,眼眶潮熱,「媽,我們之間,可不可以有一次,就一次,不帶目的和試探的談話?就像你對亭亭。」
從她懂事起,章麗萍每一次主動找她,最後的重點都會落在宋明謙身上。公司競標新業務,銀行資金洽談困難,甚至吃個飯也全依他的喜好。
宋明謙三個字,貫穿陳晚的青春。
章麗萍無形之中把他倆的關係分了級,一次次地告訴陳晚,宋明謙高高在上,我們欠他。
這種不對等的提醒,讓陳晚對宋明謙的感情發展越來越古怪。
她開始自律,開始排斥,開始克制。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差點忘記——
少女心動的時刻,對你,我是有過的啊。
陳晚的眼淚終於砸了下來,她隱忍的青春如今回想,像是一顆凍結的琥珀,裡面的故事,是清朗少年的灼灼真心。
章麗萍轉過身,背影無言。
她戴了一套翡翠首飾,哪怕家道中落,她也姿態高雅,倔強,硬氣,像極了陳晚。
她又想起宋明謙的話。
那是公司資金悄然斷裂的第三天,章麗萍找到宋氏,極盡語言技巧,時不時地提到陳晚,借此打動宋明謙出手相助。
她一個人表演了二十分鐘,宋明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我對你們的態度,取決於你們對陳晚的態度。」
那一刻,章麗萍恍然了。
像是生命怪圈,因為陳晚,她得到人生富貴。也因為陳晚,她一無所有。
陳晚沒在陳家待太久,頂著風踏出了門。
剛走到拐彎,陳朝陽就追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個棕皮小本,推過來。
「姐,媽讓我給你的。」
是戶口本。
陳朝陽用鞋底磨地,摸了摸腦袋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我待會把新家地址發給你。有空就回來——算了,還是別回來了,下次來雲南玩,我是不會掏一分錢的。」
陳晚答應下來,轉身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再回頭。
第二天,陳晚帶著一隻行李箱奔向機場。
陳朝陽最終還是發來了地址,陳晚打開一看,還是陳家那幢別墅,他們沒有搬家。
登機前,陳晚給宋明謙發了條短信——
「謝謝。」
宋明謙正在開視頻會,等會議結束才看到信息,而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