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就這樣,日復一日,週復一週,月復一月,轉眼七年過去了。

  就在這段期間,外面的世界已經打得天翻地覆,宛如是一場世界大戰。人們在許雷辛和薩克森,在漢諾威和比利時,在波希米亞和坡門互相砍殺。國王的軍隊,如果不是早在遠征的途中就已經因為感染傷寒而死在半路上,就是在黑森和威斯法倫,或是在巴利阿里群島和印度,甚至是在密西西比和加拿大陣亡了。戰爭付出了一百萬條人命的代價,法國國王為了保衛他的殖民地幾乎掏空了國庫,所有的參戰國都花費了高額的鉅資,以至於他們終於痛下決心,結束這場戰爭。

  就在這一段期間,葛奴乙有一次差點就不知不覺地凍死了。那是在冬天,他在紫色的沙龍中一連躺了五天,當他在坑道中醒過來時,已經冷到無法動彈了。他又立刻閉起眼睛,打算就這樣睡到死去,但是天氣卻驟然變暖,融化了他僵冷的身體,救了他一條命。

  有一次,雪積得太高了,他沒有力氣撥開積雪挖出地衣來吃,只好隨地撿起幾隻凍得渾身僵硬的蝙蝠來充飢。

  有一次,洞口躺了隻死掉的烏鴉,他也照吃不誤,這是過去七年當中,他對外面世界唯一獲悉的事件。除此之外,他一直活在山裡面,而且只活在自己創造的心靈世界中,甚至打算就這樣直到老死(因為他並不覺得有所欠缺)──如果不是發生了一場災難,硬是把他推出山洞,逼他再次墮入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