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畫面辨認出活動物體輪廓的時間裡,林尼繼續接著之前的話題往下解釋。
之所以確定掠奪者能夠被貌似平靜的黑海引誘下來,是因為掠奪者在行動上帶有很明顯的動物性:它們具有強烈的領地意識。
類人形會在確認某個星球的安全之後落地逡巡,並且掃蕩星球資源。它們非常耐心,落地後會朝著不同方向出發,前往各處搜查。
而非人形的掠奪者則會使用分裂的方式測量領地邊界。它們分裂出無數個圓球狀物體,在地面不停滾動,朝著預定的方向前進。
「所以只要它們確定黑海是安全的,它們就一定會離開艦艇。」林尼說。「只是不知道這些掠奪者都是什麼形態。」
「……類人形。」江徹低聲說。
在屏幕的一角上,清晰地顯示出了掠奪者的形態。
它們離開了艦艇下方的陰影,終於走到了星光之中。
先出現在光線之中的是幾個碩大的尖長腦袋,就像造物主造人的時候沒有把握好比例和美感而錯將頭顱搓得太過粗長,它們彷彿幾個沉重的橢圓,被一個同樣粗大的頸脖支撐著。
即便是從同一艘艦艇上下來,類人形掠奪者的形態也各不一樣。有的長腿細手,有的擁有一雙奇長的耳朵,有的則佝僂著腰背,在地上拖動兩手行走。彷彿在借鑑某種完美實物來創造自身的時候,它們在審美上發生了各種各樣的分歧。
看到這個畫面的人,無一例外全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它們像是人,但又由於太過怪異,分明不是人——這太可怕了。
唐墨突然發問:「等等!它們身體裡這團是什麼?」
這些類人形掠奪者渾身散發出微光,軀體彷彿是半透明的,像是用劣質玻璃吹制的後現代派雕塑。監視儀器原本只忠實地記錄形態,但在屏幕左下方熱成像儀的畫面裡,掠奪者的身影顯示出了異樣。
它們的腹部似乎藏有一團不規則的熱源,在熱成像儀中顯示出了極為鮮豔的紅色。
「……」林尼和皮耶爾這兩位在學院順利畢業的學生觀察片刻之後,不太確定地說,「這是……掠奪者的大腦?」
「只有大腦有溫度,其他部位沒有?」奧維德奇道,「這不可能。且不說掠奪者是否有我們可以理解的大腦,它們的大腦熱量這麼高,軀體怎麼可能完全是冷的?」
除了腹部隱藏著的那一團之外,掠奪者身上的其他部位確實沒有溫度反應。
林尼補充了奧維德的說法:「或者腹部那一團就是掠奪者身上的所有臟器。」
「臟器?」宋君行怪聲怪氣地反問,「我們連掠奪者繁殖的方式都不清楚,你確定它們能擁有這麼複雜的臟器?」
「掠奪者並不是草履蟲。」林尼忍著不發怒,「不要跟我頂嘴,沒有意義。」
「不頂嘴不頂嘴。」宋君行說,「可以親嘴嗎?」
林尼無聲地盯著他,眼中瀰漫刻骨殺意。
其餘人連忙開口說話,轉移了這兩人的注意力:「它們分散了!林尼,快過來看。」
一直盯著畫面沒出聲的江徹摸了摸下巴。他現在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了:掠奪者的模樣其實是一種擬態。
它們雖然一直無法接近和降落黑海,但是它們卻也一直持續關注和觀察黑海。它們知道佔據了黑海的生物是人類,具有手腳和頭顱。在這個星球上,顯然以人類的形態來活動會更加方便。
不管腹中那一團是大腦還是除了大腦之外的其他臟器,江徹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掠奪者身軀上沒有溫度反應的部分,極有可能就是它們的擬態部分。它們真正的實體,就是那團擁有極高熱量的東西。
落到地面的掠奪者互相併不接觸,它們極為默契地選擇了兩個方向,朝著東方和西方分別散開。
「很聰明。」宋君行突然說,「它們對黑海有研究。」
以零號樓所在的軍事基地為起點,往東和往西,各有一片極大的森林,森林之外便是廣袤海洋。
那裡必定有掠奪者想獲取的食物資源。
縱然目標明確,掠奪者卻仍然注意到了矗立在黑暗夜色之中的零號樓。往東去的十幾個掠奪者頓住了腳步,它們拖拖拉拉地,朝著零號樓走了過來。
在它們面前的是已經吃飽夜宵的雞鴨牛羊。
江徹他們全神貫注,齊齊盯著屏幕。
他們想要獲得的信息就要出現了。
就在此時,唐墨突然開口說話:「剛剛一共有253個掠奪者落地。」
她話音剛落,控制室裡立刻迴蕩幾聲沉悶的響聲。
立在掠奪者前方不遠處的兩頭牛倒在了地上。
它們的脖子上各出現了兩個拳頭大小的血洞,但並無一絲鮮血漏出。
隨著沉悶響聲接二連三地炸起,零號樓前的動物也一個個倒地。
「看到了嗎?」宋君行緊張地問。
「沒有。」林尼低聲回答了他的問題,「太暗了……武器的速度很快……」
奧維德有些詫異:「我能看到。」
他指著屏幕上謹慎移動的掠奪者。
「我看到了它們的武器。」他的手指落在一個很暗的位置,就著掠奪者身上發出的微光來看,那似乎是它的左臂。
奧維德用指尖勾勒出了那個武器的形狀。
「武器就在掠奪者手上,它們沒有掏出武器或者填裝的動作。」他思考著措辭,「那個東西很像江徹使用的鐳射槍。」
很快,隨著掠奪者離開暗處,他們終於看到了它們左臂上的武器。
那彷彿是一塊沉重的石塊——或者鐵塊——顏色黝黑,緊緊貼附在掠奪者的肢體上。武器下部蜿蜒出幾道灰黑色的觸手,與掠奪者的手臂融合在一起,似乎無法分離。
林尼觀察著死去動物的傷口,很快作出了判斷:「這是一個小型的熱熔射線槍。之所以沒有血液流出,是因為熱熔射線在穿透動物身體的時候,也把破損的血管燒焦了,血液被堵塞……或者在熱熔射線穿透的瞬間,它們就已經被烤熟了,體內根本沒有了可以流動的血液。」
奧維德一愣。
在這麼緊張的時刻,他居然發現自己因為林尼的話而胃部緊縮,口腔開始分泌唾液。
他喉結動了動,輕咳一聲。
「它們身上果真只攜帶了這個武器。」宋君行觀察片刻之後,低聲開口。
或許是由於艦艇上裝載了威力極強的射線和熱熔武器,掠奪者的行動方式一直都很固定:先使用艦艇殺滅星球上的敵人,再落地逡巡,搜刮資源。
也正因為這樣,它們身上不必要攜帶複雜沉重的武器。
林尼很快作出了決定。
「為了不讓掠奪者發現異樣,我們只能逐個擊殺。」他把頸上橙紅色的畢業生徽章塞進衣領裡,貼身放著,「來來來,打起精神,去玩玩射擊遊戲。搞到畢羅格環,我們就啟動鳳凰號,送江徹去地球。」
江徹正被他說的「射擊遊戲」挑起興趣,聞言奇道:「送我去地球?你們不也一起嗎?」
「是啊。」宋君行解釋給他聽,「送你去地球,你是東道主,我們是客人。到時候怎麼接待,就看你的了。不要太寒酸,我想喝傳說中5000英鎊一杯的貓屎咖啡。」
在唐墨熱情向皮耶爾解釋什麼是貓屎咖啡、什麼又是英鎊的時間裡,江徹四人已經迅速換好了戰鬥服。
江徹仍舊使用他的小型鐳射槍,但奧維德和林尼都不能繼續使用之前的武器了。彈藥庫裡庫存著十幾支狙擊槍,宋君行一一檢查過後,選出了四支。
把消音器裝在鐳射槍的槍口上,江徹轉頭去看奧維德。
奧維德正在適應新的槍支。他半蹲在地,雙臂貼近身體,呼吸緩慢,眼睛幾乎貼在瞄準鏡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凝固的塑像。
「好了,我相信他是殺手了。」林尼一邊裝消音器一邊說,「而且是一個習慣隱匿的狙擊手。你到底是在哪裡訓練的?馬賽上還有這麼隱蔽的殺手訓練基地?」
奧維德有些得意。他把瞄準鏡拆下來哈了幾口氣。槍支很好,但瞄準鏡有些花了。
和他一樣,林尼和宋君行也全都拆下了瞄準鏡。奧維德看了那兩人幾眼,心想你倆看上去也很像殺手。
皮耶爾也分到了一支狙擊槍,他負責守住零號樓,並且要保護在控制室裡調度的唐墨。
「奧維德,你殺過多少人?」
奧維德連忙收起了槍,先飛快瞥了一眼江徹,然後才轉頭看著皮耶爾回答他的問題:「其實我一個人都沒殺過。」
眾人露出懷疑的眼神。
「但是我的訓練成績特別好!」奧維德辯解,「所以我也覺得沒有實際成績很遺憾……」
眾人的眼神變得更加古怪。
奧維德:「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出發吧。」林尼催促,「檢查通訊器。」
四人穿著無法用紅外線和測溫來監測的戰鬥服,檢查完通訊器之後,走上了通往地面的樓梯。
唐墨的聲音從入耳的耳機中傳來。
「一層目前安全,但靠近零號樓門口的地方有三個掠奪者在遊蕩,更遠一點有十五個。」她說,「宋君行,給你一個忠告:我認為你應該給零號樓裝一扇防盜門。」
「好姑娘,你的忠告來得太遲了。」宋君行推開了通往地下彈藥庫的暗門,率先鑽了出去。
零號樓裡一片安靜,只能聽到樓外的風聲。掠奪者的移動方式很古怪,沒有步行或者滑動的聲音。
「江徹,奧維德,聽好:按照剛剛說的,兩人一組,我和宋君行往東方走,你們去西方。皮耶爾,不要讓掠奪者進入零號樓,死也要保護好唐墨。」林尼言簡意賅,「我和宋君行出去的時候會殲滅零號樓外的敵人。完畢。」
宋君行看了他一眼:「不留給皮耶爾練手嗎?」
「皮耶爾是學院的畢業生,他懂得用槍。」
此時兩人正貓腰蹲在牆角,腳下就是前往地下彈藥庫的暗門。
零號樓裡一片漆黑,靜得可怕。原本在嘰嘰喳喳咩咩哞哞亂叫的雞鴨牛羊也全都沒了聲息。
「唐墨,再說一次掠奪者的位置。」林尼發出指令。
「有一個往零號樓這邊過來了。」唐墨頓了頓,很忐忑地問他,「林尼,掠奪者的艦艇這麼大,現在落地的只有253個,上面會不會還有更多。」
「不會。」宋君行搶答。
掠奪者艦艇出來狩獵,主要是為了獲取更多資源。又因為艦艇上的射線武器和熱熔武器相當厲害,所以艦艇上大部分位置都用來裝載資源,而不是裝載掠奪者。
而且在整個宇宙中,由於生存環境惡劣,掠奪者的數量並不是特別多。
「下地253個,我估計整個艦艇也就300個左右。」
林尼:「我們的彈藥足夠嗎?」
宋君行:「非常足夠。」
林尼皺了皺眉。他發現自己其實也是非常緊張的。這是他第一次和掠奪者戰鬥,而且是面對面的戰鬥。他甚至忘了詢問宋君行同一個關鍵問題:「有多少?」
「夠我們玩兒場特別大的射擊遊戲。」宋君行說。
林尼懶得理他,轉過頭盯著門口,但嘴角還是動了動,露出一個消失得飛快的笑。
沒有光線,所以宋君行沒發現。
「我們還得注意一下掠奪者的首領。」他轉而提醒林尼,「一艘艦艇有一個首領,而首領擁有包括武器在內的艦艇操縱權。」
一直聽著通訊器對話的江徹和奧維德一愣:「首領?」
江徹:「奧維德,你不是在學院上過學麼?」
「才一年就輟學了,掠奪者這種高級的內容學得不多。」
林尼正要解釋,唐墨的聲音突然拔高,刺得他耳朵一疼——「它走進來了!」
沒有防盜門——甚至沒有任何掩蔽物體的零號樓大門處,閃動著一點微光。
隨著這個掠奪者的進入,一股怪異的酸臭味也乘風飄了過來。
「靠,這他媽什麼體臭。」宋君行端起槍,又穩又快地朝著掠奪者扣下扳機。
消音器吞吃了子彈出膛的刺耳聲音。林尼只聽得一聲悶響。
在熱成像儀上,一個閃動紅光的小點以幾乎看不到的速度激射而出,瞬間穿過了掠奪者的頭顱。
林尼和唐墨壓低的聲音同時響起:「宋君行!!!」
宋君行沒有開口,槍口稍稍壓低,幾乎就在第一發子彈擊中的瞬間,第二發子彈已經射出。
子彈帶著強勁動力和熱量,噗地鑽入掠奪者的腹部,並旋轉著穿透那團帶著極高熱量的「臟器」,射入牆壁之中。
掠奪者扭動了幾下,軟軟地倒地了。它身上原本的微光似乎在瞬間消失,只剩下瀰漫在零號樓一層的刺鼻酸臭味,漸漸濃烈。
「掠奪者腹部的熱量指標消失了。」唐墨隨即報告。
也就是說,掠奪者死了。
林尼氣壞了,摸索著揪住宋君行的衣服:「你有毛病嗎!都說了要瞄準腹部!」
宋君行連忙解釋:「我忘記了,真的。別、別拉,戰鬥服放庫裡很久了,我怕質量不行……」
他試圖拉下林尼的手。林尼的手背一涼,是宋君行的手心覆蓋了上來。
林尼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宋君行的手心溫度很低,都是冷汗。
他愣了一會兒,突然便釋懷了。不僅是他,所有人都在緊張,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不能讓自己的緊張表露出來,感染了其他人。
「……抱歉。」林尼很艱難地,對宋君行表達了歉意。
宋君行被他拉得很近,突然發現自己的臉和林尼的臉相距不遠。他舔了舔嘴巴,猛地湊過去,在林尼臉頰上親了一口。
林尼:「……」
因為通訊器就在林尼的臉頰邊上,呆在地下的其餘人都聽到了很明顯的聲音。
不僅是親吻的聲音,還有林尼在宋君行臉上打了一拳的悶響。
奧維德憂心忡忡:「親一下又怎麼了?沒必要打人啊。」
江徹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唐墨冷靜地跟林尼通話:「林尼艦長,給你一個忠告:請不要使用暴力手段折損我們為數不多的戰鬥力。」
「好的。」林尼甩了甩手,表示同意,「聽調度的。」
他揍了宋君行三拳,但下手其實都不太重。端起自己的狙擊槍,他謹慎地往前走去。
宋君行揉揉自己的臉,心裡倒是挺高興的:比上一次輕多了。
零號樓外圍的掠奪者正在蒐集地面的動物屍體。林尼先解決了離自己最近的兩個,繼續小心地借助廢墟靠近。
原本看著令人心煩的廢墟,此時成了絕佳的掩體。宋君行就在他的身後,唐墨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熱度消失了。」
熱度消失了,就意味著掠奪者已經死亡。林尼漸漸掌握了手感,只是由於沒有口罩或者面具,掠奪者身上散發出的酸臭味令人很難忍受。它們的血液是藍色的,帶著微光,但是淌出來之後由於熱度消失,微光也會漸漸消失。
只是血液裡的酸臭味異常濃烈,林尼不得不把頭伸進廢墟的縫隙裡小心地呼吸。
廢墟是很好的掩體,但同時也阻隔了氣流,讓此處的酸臭味無法散出,幾乎形成了一個體積龐大的酸臭之地。
悶響接二連三地從右側響起。林尼轉頭,看到宋君行正趴在廢墟上,接連不斷地進行狙擊。
他姿態很穩,射擊也非常準,幾乎每一聲悶響之後,都能聽到唐墨的報告。
是誰訓練了他?林尼忍不住想,或者是在黑海的這五年裡,他自己一直都在訓練自己。不斷地前往天狼行星帶搜尋可用的零件和食物,宋君行和他們這些學院派不一樣,他是用實踐來修煉的。
掠奪者們的分散給了兩位狙擊手機會。十分鐘之後,他們已經掃蕩了零號樓外圍的所有掠奪者。
在唐墨確定周圍沒有掠奪者之後,宋君行立刻站上了廢墟,抬起頭,深呼吸了幾口上層的清爽口氣。
「靠!太他媽臭了!它們是不是不洗澡!」他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低頭看到林尼正瞧著自己,便招呼他一起上來呼吸新鮮空氣。
林尼覺得這個人實在太古怪了。古怪得他並不想與其為伍。
沒有理會宋君行的邀請,林尼轉頭朝著東邊走去。宋君行又深吸了幾口乾淨空氣,跑下廢墟,緊緊跟上了林尼。
地下彈藥庫裡一片安靜,皮耶爾很緊張,江徹和奧維德也很緊張。
「……沒有遇到掠奪者。」唐墨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來,「好了,江徹,奧維德,他倆已經離開了黑海軍事基地,開始進入平原地帶。你倆可以上去了。」
江徹在爬山去之前,又叮囑了一次皮耶爾:「保護好唐墨。」
唐墨很不耐煩:「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保護!這裡很安全!而且林尼和奧維德教過我怎麼使用槍!」
幾個人都是第一次聽到唐墨這樣發脾氣,顧不上同意她的話,先紛紛驚奇起來。
「我們凱旋的話,給我們唱歌啊。」奧維德說,「唱特別好聽的那種。」
「給你們唱《馬賽曲》。」唐墨說。
奧維德趴在梯子上,皺了皺眉:「馬賽曲?是歌頌馬賽的歌嗎?不不,我不喜歡這種……」
先抵達地面的是江徹。他被撲鼻而來的氣味嚇了一跳,隨即突然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問林尼和宋君行掠奪者的「首領」是什麼東西。
敲了敲通訊器,他小聲地說話:「林尼,掠奪者的……」
一句話還沒講完,奧維德的聲音就在暗門響起:「哇!什麼味兒!」
一股夜風正好從零號樓的門口吹來,挾帶著濃烈的酸臭氣味。這味道一下將江徹所有想問的問題都堵回了肚子裡。他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捂著鼻子,盡快離開。
「從西邊走。」唐墨說,「出門之後看一看天,西邊就是天狼行星帶的位置,朝著米開朗基羅一號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