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電視機裡依舊不斷傳出曖昧的聲響。

  而這一次,並不是尋常歡愛的聲音,而是另一種特殊的接觸才會發出的聲響。

  封夏被司空景的視線和電視機的聲音給折磨得不行,這時再低頭瞟了一眼他的某處,臉紅得快燒起來了。

  她知道,他一定也很想要她這樣做吧……

  蔣宜從小在美國長大,對這一方面看得很開也很透徹,前兩年有一次她們聊到這個問題,蔣宜那個沒下限的還賊兮兮地告訴她,男人都特別喜歡這一種方式,甚至要甚過普通的方式。

  可是通常在女孩子眼裡,這樣的做法是一種臣服,或許說得更難聽一些,像是在看輕自己。

  可是如果他真的要她這樣做。

  她最愛的男人……想要她這麼做的話。

  她應該,也是願意的吧?

  令人心跳不斷加速的氣氛裡,他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會,看得她都怕了,終於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抱過來,讓她趴在自己身上。

  「去洗澡了,嗯?」他仰面靠在枕頭上,伸手輕輕拍著她光裸的背脊。

  「那個……」她趴在他身上,更明顯地能感覺到他的硬燙正抵在她雙腿間,「司空,你……」

  現在這種情況,可以去洗澡嗎?……她怎麼樣也沒有辦法忽略這個的,好不好。

  「怎麼了。」他神色淡然從容。

  她看著他覆著汗的英俊臉龐,咬了咬牙,突然撐起身體,整個人慢慢往下移動。

  挪到他小腹處,她望著還帶著她液體的硬燙,輕顫著手,握住。

  掌心裡的炙熱和硬燙感變得更為鮮明,她不小心手掌上下滑了滑,甚至聽到他的喉間發出極為愉悅的輕嘆。

  良久,她做完心理建設,略帶薄羞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俯下頭去。

  她將嘴張得儘可能地大,想要含住硬燙的頭部。

  誰知這個時候,他卻忽然直起身,輕輕扣住了她的手,因為這個動作,她嘴一張,離開了他的硬燙。

  他粗喘著氣,眼底一片猩紅,卻還是用了些力扣住她,不讓她再繼續。

  其實她這幅樣子,對他而言,已經是突破理智的極限了。

  她看著他眼底濃重的情|欲色彩,剛想要說什麼,他卻突然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來,走向浴室。

  一路走進淋浴間,他打開了熱水,調好水溫,然後將她背對著他轉過身,開始用水沾濕她的頭髮。

  她臉還是紅暈暈的,這時背對著他,沉默了一會,輕聲說,「……你剛剛為什麼……」

  她明明是心甘情願的,他卻在最後關頭,阻止了她。

  「夏夏。」他撫著她長髮的手忽然頓了頓,「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即使他也明白那樣做,他能嘗到入骨的銷魂滋味,可是他還是不願意讓她如此。

  「還記得以前的我麼?大男子主義,下意識就會讓你按照我的思路去走,一看到你違背我的想法、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疏遠你。」

  他說得很慢,一邊擠了洗髮水,覆在她頭髮上,「你想與我並肩,我卻潛意識地認為你只應該永遠受我庇護、聽從於我。」

  她聽著他的話,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司空,剛剛那件事,並沒有上升到那個層面,我只是……」

  她只是,很想取悅他,很想看到他因為她的取悅,而快樂。

  「我不這麼認為。」他慢慢幫她揉著頭髮,「想不想知道,我和你爸爸在書房裡談了什麼?」

  她一怔,立刻點點頭。

  「我對他說,」他輕輕揚了揚眉,「或許他和你媽媽,是相互的臣服,而對我而言,我卻不需要你的臣服,只要我來臣服,就好。」

  這是更深一層的遞進,無論是任何方式的臣服,他都不會捨得讓她來做。

  如果一定要有一方,聽從於另一方,為對方犧牲,站在比對方稍低一些的地方仰望對方,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

  他餘音還在,她的心卻像被手用力握緊,嘩嘩的水聲裡,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我還跟你爸說……」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我以後在家裡的地位,估計應該也會和他不相上下,我能感覺到他其實當時聽得很想揍我,不過他忍住了,因為他其實很樂意看到這個結果。」

  她聽得「噗嗤」笑了。

  眾人面前冷靜理智的天王在她這裡,會用這樣幽默的方式自嘲逗她笑,在她的爸爸面前,他也會絞盡腦汁、不惜任何面子,賠了夫人又折兵地打拉鋸戰。

  他對她,是用了多少深的心思來寵愛?

  他覺得差不多洗乾淨時,用水幫她衝去洗髮水,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在她耳邊笑說,「原來頭髮都已經長得那麼長了。」

  「是啊……」她這時才回過神來,側過頭去看他,俏皮地笑,「藝人一直需要變髮型的吧?尤其是女藝人,但是我一直都沒有剪過,也不讓髮型師用其他的法子折騰,sharon快被我逼瘋了那時候。」

  「嗯。」他的聲音低沉,「我記得,五年前差不多到肩膀這樣長。」

  她乾脆轉過身,仰頭看著他,踮腳、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彎著唇角笑,「回去之後,我想剪短,就剪成以前那樣的長度,好不好?」

  以前他曾說過,他始終很喜歡她的發,無論是最初她留短髮的時候,還是在跟他一起,為他漸漸蓄起的中長髮,直到現在,五年的光陰後,她留成一頭及腰的長髮。

  都只是為了他而已。

  而如今他歸來,這承載歲月和思念的發,應該也可以一併剪去了。

  因為她嶄新的紀念,在她身邊。

  他低頭看著她在水光中濕亮的眼珠,半響,低頭輕輕吻住了她的嘴唇。

  輾轉反側,似乎在這樣的唇舌糾纏之間,都能感到彼此心裡現在的情緒,他過了一會鬆開她,抵住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我明天定機票。」

  「嗯?」她還雲裡霧裡,疑惑地看著他,「不是說要在佛羅倫薩呆一週的嗎?」

  「我其實一直很想帶你去洛杉磯。」他的眉眼裡是無可掩藏的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念的大學,還有我的朋友……想去嗎?」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嗯,我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印戚哥說的一樣,離紅燈區很近?」

  **

  司空景是行動派,第二天早晨她醒過來,他已經將機票、接送車全部都定好了。

  兩個人悠閒地吃了一個早午飯,前去機場。

  她因為前一晚被他折騰得太狠,在飛機上的時候睡得尤其好,一覺醒過來,也差不多已經要到洛杉磯了。

  在國外,他們根本就是普通人,一切都是隨意而隨性的,休閒假日、絲毫沒有任何負擔與累贅,取了行李,她挽著他的手臂,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地出關。

  剛剛走出關,她隔了老遠就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正拚命地朝他們招手,期間還一直喊著司空景的名字。

  「他是……?」她疑惑地抬頭問他。

  「我在美國的朋友。」他挑了挑眉,「聶林。」

  那邊聶林看他們走過來,立刻摘下墨鏡、搓著手掌笑眯眯地迎上去,用力拍了拍司空景的肩膀,「司空,你總算想起我這個基友了!我一直在美國孤苦伶仃地等著你回來看我一眼,好心酸喔!」

  「哎喲,這位是……嫂子!」聶林調戲完司空景,再側頭看向她,「果然如司空魂牽夢縈般,美若天仙!」

  司空景被聶林一系列的形容詞給弄得臉色僵硬,低頭看著她道,「抽風派的,別介意。」

  她一聽聶林說話的風格,就覺得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思索了一會,突然說,「我知道他像誰了。」

  「嗯?」「啊?!」

  司空景淡淡挑眉,聶林十分驚訝。

  「司空,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從台灣趕回S市看我爸,那個給我們打電話,後來還在病房裡的中年男人?」她笑眯眯地看著司空景,「我爸的朋友,唐簇叔叔。」

  「嗯。」司空景若有所思,繼而看向聶林,「確實挺像的。」

  「像誰?」聶林搔首弄姿,「是不是像國際大明星?」

  封夏搖了搖頭,誠懇地看著他,「雖然說長輩的壞話不太好,但是,是像一個很二的人。」

  聶林摀住心口,震驚地僵在原地看著面前這對璧人,「原來腹黑這種東西,真的是會傳染的!」

  司空景臉上漸漸有淡淡的笑意,他邊攬著她朝前走,邊淡定地吩咐身後的雕塑,「我老婆,小學時候的智商,都比你現在高……快去開車。」

  …

  聶林一路唧唧歪歪,先開車帶他們去超市買了點必需品和食材、再直驅司空景的公寓。

  進了公寓,才發現似乎有人一直來打掃,整間屋子很乾淨,還是司空景走時的模樣。

  「知道你或許下次會帶著嫂子一起回來,我就一直讓人週末過來大掃除。」聶林雙手叉腰,無比自豪地站在屋子中央,「快謝謝我!」

  司空景壓根就無視了他,這時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給封夏,低聲對她說道,「餓不餓?我去做晚飯。」

  「要不要我幫你打下手?」她握著水杯,笑著看著他。

  他略一撩唇,很快低頭親了親她的眉角,「不用,現在先省一些力氣。」

  話中有話,她聽得臉頰已經紅了,那邊聶林看著他們兩個濃情蜜意,誇張地捂著眼睛道,「少兒不宜!帶壞小孩!」

  「不想讓我把你趕出去,就閉上嘴。」司空景走進廚房前,低聲警告了他一句。

  他拿著食材在廚房做飯,封夏便在客廳裡把行李箱打開,整理行李。

  她邊整理著,聶林邊自來熟地跟在她一旁,絮絮叨叨地跟她說一些司空景在美國時候的事情。

  「離這裡一個街區,就是紅燈區。」聶林一手撐著壁櫥,「不過我向你保證,司空他從來沒有去過,班級、學校裡追他的洋妞,他也壓根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絕對從上到下清白無二,用五指大山、活活做了五年和尚。」

  她聽到最後,不免嗆了一聲,無奈地看了聶林一眼。

  「這是事實!不然要憋壞的好嗎!」聶林神色狀似很正經,「不過我從來沒想像得出來過一臉禁慾系的司空是怎麼幹這檔子事的……」

  她實在沒精力再跟聶林繼續這個18|禁話題,擺好衣服,她思索片刻問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這五年在這裡,具體做了些什麼?我只知道他學導演系,似乎還從商?」

  她剛一說完,聶林便咳嗽了兩聲,正色道,「這真的是個嚴肅的話題。」

  她一聽,心中更為好奇,乾脆在沙發上坐下來,靜靜地等著他說。

  「我知道你一定很困惑,到底是什麼目的和因素非得要他離開自己的國家、家人和愛人五年,對不對?」聶林也在沙發上坐下,「無論是做導演、或者是經商,其實都可以選擇中途回來,根本用不了那麼久。」

  「嗯。」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五年,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來說,都太長。

  他們人生裡,有這整整五年,是空白的。

  「導演系兩年,商業項目兩年,這都只是他身份的冰山一角。」聶林輕輕拍了拍手掌,「先打個比方,你還記不記得,當時《聲色》劇組辭退的那個男明星?」

  她點了點頭,「木禾。」

  「《聲色》的幕後投資人,其實是我和司空,而那個男明星後台很硬,要知道,娛樂圈與黑道幾乎是直線聯繫的,所以不足為奇。但是司空當時將他辭退後,他幾乎是封殺的狀態,你能推測出原因麼?」

  以毒攻毒。如果要完全壓住一個有黑幫勢力的人,那麼很顯然,壓迫的那一方,必須也同樣要具有這種勢力。

  她蹙了蹙眉,看向聶林。

  「沒錯。」聶林微微一笑,「我們的確用了『非正規』途徑對待這個男明星,後來他不怕死地又冒出來,便徹底讓他吃了好果子。」

  「但是……」她咬了咬唇,「這樣,難道不會有危險嗎?」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呆在這裡五年了。」

  聶林這時高深莫測地揉了揉鼻子,「美國,畢竟在很多層面上,都不太具有限制性,所以是一個非常好的大環境,他如果想要做到每一件事情都在盡在掌握,那麼他必須呆在這裡,累積時間和人脈,通過在這裡的一切……最終延展回國,卻依舊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家。」

  她聽到這,忽然回憶起從前尹碧玠閒暇時給她講過的,『洗身家』。

  利用黑色資源,卻最後反利用,將黑色資源轉變為白色,耗時、耗力、耗心。

  「他為你建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聶林看著她,「你現在接受的音樂團隊,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絲毫不誇張,嫂子,你無論想做什麼事情,唱歌、演藝、主持、導演、哪怕去做商人……所有的,他都能讓你如願以償。」

  她的瞳孔輕輕顫了顫。

  一個帝國。

  五年歸來,他原來已經默默地為她建了一個帝國,一個屬於她的、無可複製的帝國。

  廚房門這時被輕輕拉開,司空景端著一盤菜出來,看到她正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淡淡開口,「聶林,你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

  「小的哪敢啊!」聶林聳了聳肩,很無辜,「終於做好了,我好餓!」

  趁司空景回廚房繼續去拿菜,聶林起身前,帶著笑、卻是認真地說,「我並不是偏袒司空,嫂子,或許你們五年前確實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可是他從未有一刻,辜負過你。」

  **

  晚餐結束,聶林功德圓滿,十分識趣、也可以說是礙於司空景面無表情的臉,迅速撤離公寓。

  她擦了桌子,將布洗乾淨晾在一邊,擦了擦手。

  一旁的他正在洗碗,眉眼低垂,側臉輪廓在燈光下分外柔和。

  她這時慢慢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怎麼了?」他的聲音混雜在水聲裡,「困了?」

  她靠在他背後,搖了搖頭。

  他停頓片刻,聲音裡漸漸染上一絲低笑,「餐後運動?稍等,先消化片刻。」

  她不說話,雙手卻將他抱得更緊。

  他很快將剩餘的幾隻碗洗完,朝廚房外走,她就這樣從後擁著他,亦步亦趨地也往外走。

  他走到臥室,鬆開她的手,側身在床上坐下,把她拉到身前來。

  卻見她垂著頭,兩隻眼睛紅紅的。

  他嘆了一口氣,兩手握住她的手臂,聲音裡有一絲無奈,「我倒懷念起我剛回來的時候,你對著我橫眉冷對的樣子了,怎麼現在那麼容易就哭鼻子了,嗯?」

  「司空,」她這時低低開口,「你這五年,有沒有悄悄回國過哪怕一次?有沒有嘗試過聯繫我一點點?」

  他聽了她的話,神色微微一怔,半響,抿了抿唇,「真的想知道?」

  她點了點頭。

  「其實每年聖誕,我都會回國。」

  他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根據你的通告,讓sharon幫忙,遠遠看你幾眼,就回美國,差不多一天半,一天的時間,都用在坐飛機上了。」

  他說得輕鬆,她卻聽得根本都不知如何回應。

  「我記得有一次,我讓戴宗儒當內奸,趁你到他們家去玩的時候,讓你唱歌給戴小胖聽,實則是唱給電話裡的我聽。」他說完,捏了捏她的臉,「我那個時候就在想,我家夏夏,已經變得那麼出色了。」

  其實很多時候,最殘忍的並非是直接、銳利的刺傷。

  而是用輕鬆的口吻,去描述那些被耽誤的過往。

  「是不是今天下午聶林跟你說了什麼?」他說完,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就不應該讓他過來接機……」

  他話音還未落,她突然向前一步,牢牢抱住他的脖頸。

  「對不起。」

  她閉著眼睛,靠在他耳邊,低聲反覆呢喃這三個字。

  有時候這三個字,是無力、是痛心。

  可現在對她而言,只有這三個字,能貼切地表達出她想要表達的。

  這五年裡,我也曾恨你,恨你為何能如此輕易就離開,連頭也不回,連悔也不曾。

  這五年裡,我也曾怨你,怨你讓我飽嘗這似乎無盡的等待和絕望,怨你讓我從此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

  我曾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還等在原地,保存著這個夢。

  她抱著他,眼眶裡終究忍不住,掉下大顆的眼淚。

  他的聲色溫柔而沉靜,「我記得上一輩,有一個我欣賞的男藝人曾經說過,等他老了,他就簽粉絲喜歡的藝人,讓那些藝人唱他寫的歌給粉絲聽……我沒有他那麼大度,等我老去,我就只給我的太太寫歌、給我的太太唱情歌。」

  我比你更快地在老去,我只是想盡力為你做更多一些。

  女孩子總覺得自己或許要變得更優秀,才能配得上自己喜歡的人。

  可是或許你喜歡的人,只是希望你在他身邊,由他來好好保護。

  五年前,她曾因自尊、因年輕,想要脫離他給的一切光環,靠著自己的努力,想成為那個與他匹配的人。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既然他足夠愛她,那麼又怎麼會在乎,她有多少知名度、多少才華、多少榮耀?

  他這時抬手撫上她的腰身,「夏夏,你已經足夠好,可是女孩子天生更需要被保護一些,所以,讓我為你多做一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