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闖了進來,楚昭等人聽得清清楚楚,看他進來都起了身,老吳跌跌撞撞走進來,臉上紅漲著,酒氣熏天,楚昭看了眼雪石,喝道:「你想做什麼!」
老吳冷笑一聲:「最看不起你們這種公子哥兒了,不就投胎好點嗎?整日裡誰都瞧不起!如今落到這般境界,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看你們還囂張得意什麼!話音才落,老吳已一鞭子颼的一下向楚昭甩了上去,沒想到那一剎那,一個白影一閃,雪石卻忽然撲在了楚昭身上,硬生生受了這一鞭,他那羽毛大氅已被剝了去,只剩下棉白中衣,因著楚昭一向和他同吃同住,用的衣料自是進上的,內衣用的料子又輕又薄,那鞭子上大概有倒刺,一甩便直接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裡頭象牙似的肌膚登時就腫起來一道,醒目極了。
那老吳怔了下,雪石也不說話,只抬了眼睛去瞪那老吳,他相貌本出色,怒視之時目光亮得驚人,而因為戴著的玉冠已被除下,長髮披下,又襯得一張臉多了幾分嫵媚,那老吳白日打劫之時並未注意雪石的相貌,如今一看,不由自主道:「這肥羊長得還真他媽的好看,不會是個女娘吧?」
雪石自幼最恨人說他生得似女子,入宮之後更是深恨於此,被老吳這麼一說更是怒視於他,越發艷色驚人,老吳哈地笑了聲,猛然上前將雪石從楚昭身上提了起來,就著那衣服撕開的口子一撕一扯,那平坦胸口上大片雪白的肌膚便露了出來,楚昭怒喝了一聲:「賊子敢爾!」卻因為被緊緊捆著,完全阻止不了老吳的行為,雪石氣得胸膛上下起伏,從臉到脖子全漲紅了,因著前邊才哭過,眼皮子微微腫著,睫毛纖長,嘴唇咬得通紅,旁邊一同進來的兩個匪徒看到這般景象,都不約而同吞了下口水,其中一個年紀小一些的有些失望道:「這是男的啊……怎麼養出這樣嫩的皮膚……」
老吳看了看楚昭一旁的神色,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公子經常就好這一口,家裡管得嚴,就在書房裡養些清俊的書童瀉火……我看,這小肥羊只怕就是養來做這個用的吧。你看這大的護著這小的,倒是情意綿綿呢……」
楚昭饒是再怎麼鎮定,這下也已氣得臉色鐵青,惡狠狠道:「休得胡說八道!我們是兄弟!」老吳用帶著惡意的眼光掃視著雪石,冷冷笑道道:「這般相貌的,我看多半就是個兔兒爺!」
一個匪徒問:「什麼叫兔兒爺?」
老吳蓐了下雪石的頭髮,雪石吃疼,臉被抬了起來,露出了線條優美而緊張的脖子曲線,那喉結幾近於無,一張秀麗絕倫的臉漲得通紅,老吳呵呵笑起來:「你太小!不知道有些男人是當女人用的!邊疆南風館那些小相公,你見過沒?」
那小匪徒臉上發紅,口吃道:「怎麼當女人用?」
老吳眼睛直往雪石下三路跑,信口道:「從拉屎那兒進。」
那小匪徒眼睛都瞪大了,脫口而出:「那多髒啊!」
老吳哈哈地大笑起來:「那些公子哥兒喜歡啊!聽說有些小相公比女人還得勁兒……我看這兔兒爺白白嫩嫩的,長得比女人還好,裡頭的皮子定然也和女人不差……」一邊惡意道:「可憐你年紀小,沒見過幾個女人,不如今兒讓你開開眼吧。」話音才落,楚昭已是咆哮起來,老吳卻根本不理他,拎起雪石就要去扯他的褲子,雪石大驚,目齜俱裂,他只是手被反縛著,腳卻是自由的,立刻奮力掙扎起來,老吳大概是醉了,卻有些拿不住他,叫人道:「還不上來幫忙!」
兩個匪徒嬉笑著上來就拉雪石,雪石拼命掙扎。
雙林本來被捆著一直縮在角落低頭減少自己存在的,現在卻被這情況嚇了一跳,雪石是因罪沒入宮的,罪奴和他們這些良人的不同,是直接全切的,褲子一脫,就要露陷,而這些匪徒一旦發現自己綁來的人裡頭有太監,楚昭的身份自然便是貴人,不小心綁了惹不起的人,最好的作法……自然是殺人滅口,到時候他們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境況就更危險了。
雙林背上微微出了一身汗,看著雪石劇烈掙扎著,他們幾乎按不住,正口上罵著,打了雪石一巴掌,雪白的臉上登時就腫了起來,雙林忽然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天不蓋、地不載、該剮的賊殺才!打不死、拷不殺的醃臢畜生,這輩子你們是娶不著女人斷子絕孫的命,所以婊子生的那根鳥雞巴只配做這等攪屎棍……」他前世今生,從未說過一句髒話,如今到了絕境,不由將自己聽過的所有最髒的話都罵了出來。
那群匪徒見他忽然爆發,都愣了一下,聽他罵得髒,臉上都湧上了怒氣,都顧不上按著雪石,那老吳原本是要戲耍雪石的,如今被他這麼劈頭一罵,登時大怒:「還不上去打幾個耳刮子,打爛這賊驢的嘴巴子!」
兩個山匪將雪石往地上一甩,將他捱得撞在了柴房堆上,登時就暈了過去,挽了袖子上來就給了雙林幾巴掌,打得雙林耳朵嗡嗡作響,兩臉登時腫了起來,火燒火燎,嘴巴裡也有了血腥味,那老吳卻還未解氣,一邊叫人將他吊上梁上,提了馬鞭來甩了幾十鞭子,到底身上有酒,下午又才打劫過,身上體力不足甩累了,看著雙林雙目緊閉一動不動應該是暈了過去,身上出了不少血痕,滴答地往下淌,才罵罵咧咧地算解了氣,然而這麼一鬧,卻也沒什麼心思再鬧,畢竟喜好男子這口的人還是少,先也不過是戲耍罷了。正好外頭有人經過,少不得進來又勸誡了幾句說這是大爺說了不要弄出人命來,又拉著老吳說去喝酒,那老吳想必忌諱肖岡,也沒心情戲耍雪石,便鎖了門出去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雙林自被吊上梁開始,就閉了眼睛調整呼吸,放鬆肌肉,轉移注意力,盡量讓自己進入練瑜伽時的忘我狀態中,當然這很難,因為實在太疼了,鞭傷以及麻繩捆吊著他的手腕劇痛,他有一段時間的確意識模糊起來,依稀聽到楚昭似乎喚了他幾聲,他渾身疼痛,沒有應他。直到不知何時,他又漸漸清醒了些,睜開眼睛,看到屋內黑漆漆的,外頭有一點雪光照進來,他能看到自己足下的地板有一汪凝結的黑血,想必是自己流的。
屋子的角落裡楚昭和雪石相互靠著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他動了動已經麻木的手腕,感覺到手指已經快沒知覺了,這樣繼續吊下去,只怕他的手要廢掉,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抬了頭去看吊著自己的繩子和房梁,這時楚昭睜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輕聲叫道:「霜林,你醒了?」
他轉頭看了眼楚昭,黑夜裡看不太清楚,他也沒有說話的精力,他需要累積力氣,他深呼吸了一口,以捆吊著自己的手腕為支點,將身子翻轉了上去,手腕因為受力而傳來了劇痛,剛受過鞭打的身體傷口又重新流了血出來,他全身顫抖著知道自己力氣不多,必須一舉成功,強忍著疼痛,終於將身子從自己雙手中翻了過去,將被反吊著的自己變成了正吊,這一下讓他眼目森森,但他扔咬著牙,深呼吸,繼續以手腕為支點,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身子向上翻,好在他自幼練習瑜伽,身子柔軟,終於將雙足觸到了房梁,他腳一勾房梁,借力整個人都翻上了房梁。
下頭楚昭顯然吃了一驚,卻顯然知道不可驚動人,一聲不吭地注視著他,雙林伏在了房梁上,全身顫抖,太疼了,他吸著氣用牙齒咬著那捆著自己手腕的草繩,直到牙齒似乎都有血腥味了,才磨開了繩子,他迅速從梁上的繩子滑了下來,然後跑過來將楚昭的繩子解開,繩子很緊,天氣冷他又被捆了半日,手指凍僵了,十分不靈活,解了很久,楚昭感覺到他貼著自己的身軀一直在微微發抖,感覺到了時間的難捱,好不容易解開了繩子,楚昭低聲道:「要想辦法逃走,雪石在發燒。」雙林心裡一沉,手伸過去一摸,果然雪石額頭滾燙,雪光下他臉色蒼白他低聲道:「不如小的先掩護殿下逃出去,再找官兵來救他,那個肖岡應該不會殺人。」
楚昭斷然拒絕:「不行,不能留他在這裡,他們如果發現他淨了身,只怕要殺人洩憤。」
雙林語塞,心下卻不由對楚昭多了一分高看,他若是只顧自己,把雪石丟下,倒是貴族做派,卻沒什麼值得讓人效忠的了,到了這等生死關頭,一旦離棄,之前那些眷顧優容都將變得蒼白無力和毫無意義。
這時雪石也醒了過來,看到雙林,吃了一驚,卻被楚昭捂住了嘴,低低道:「莫做聲,你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
雙林去推了推門知道外頭鎖上了,柴房很簡陋,窗子釘著幾根木頭,他去拿了根柴火將那木頭撬開,聽了聽外頭靜悄悄地,便利落地鑽了出去,然後接應著楚昭、雪石都鑽了出來,天寒,外頭山寨裡冷清一片,因為只以為他們是富人家嬌生慣養的公子小廝,所以並沒有十分在意,他們三人趁著夜色悄悄向山下逃去,逃出山門的時候,正在雪裡深一腳淺一腳逃跑的時候,卻是驚動了狗,狗狂吠了起來,山寨裡的燈紛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