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的伙食不比廣告公司,中午大夥吃的都是外賣公司送來的盒飯。林凱夾了塊兒紅燒肉塞進嘴裡,跟齊鳴楚做的根本沒法兒比。本來自己這胃經過四年大學食堂的洗禮,已經來者不拒了,可是這段日子被齊鳴楚慣得又嬌貴起來。
事務所剛剛起步,陳宇航自己也忙的焦頭爛額,林凱他們就更不用說了,加班是家常便飯,好在陳宇航付起加班費還算爽快。同事們自從那句「服務員加點湯」之後,對林凱肅然起敬,再加上林凱本身也不難相處,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腳打後腦勺的忙活到週末,林凱說,「老大,我不行了,兄弟們也快不行了,咱這麼下去肯定都得過勞死。」
陳宇航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說,「你不說我也打算說,今天晚上正點下班,週六週日休息,加班沒加班費,都TM給我回去好好睡覺。」
眾人歡呼雀躍,五點一到,嗖嗖嗖嗖全跑了。
十月中旬,氣溫驟降,但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有好幾天才開始供暖。林凱凍得嘶嘶哈哈的窩在沙發裡看電視,齊鳴楚不聲不響的拿了個電熱毯出來,鋪在沙發上,插上電,一會兒就熱了。林凱伸開手腳,向一邊倒去,企圖佔領整個沙發。
齊鳴楚撥開他的手爪子說,「這好歹是我的電熱毯。」
林凱收回胳膊說「你這人真小心眼兒。」
週六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林凱縮在被窩裡不想起來,客廳的電視開著,聲音隱約傳來,林凱一聽就精神了,媽的,是NBA常規賽。
林凱迅速的從床上跳起,三兩步竄到客廳,「誰跟誰?」
「火箭和湖人」齊鳴楚抬頭看了他一眼,「大冷天的你是不是把衣服穿上先?」
林凱光著膀子往沙發上一坐,「你幫我拿去吧。」
齊鳴楚說「我是你老媽子啊。」
林凱轉過頭,一臉頹廢,「你幫我拿吧,你說我看場比賽容易麼?」
齊鳴楚嘆了口氣,沒和他一般見識,到臥室拎了兩件衣服出來,「都套上」
林凱笑嘻嘻的穿上,把腳丫子也蜷在電熱毯上,聚精會神的看比賽,兩分鐘後問齊鳴楚,麥迪哪兒去了?
齊鳴楚一臉戰敗的表情,「他這賽季都沒上你不知道麼?」
「啊?」林凱摸摸下巴,「我這麼長時間沒看了麼。」
齊鳴楚搖搖頭沒理他,兩人高中那會兒正是湖人王朝的年代,籃球場上經常有人嘗試風車灌籃,可成功的幾乎沒有。NBA想看,就是看不著,那種明知道有比賽可只能坐在教室裡上課的滋味,很多人都體會過,可謂是百爪撓心。後來上了大學,這種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有課?逃唄。齊鳴楚還記得有一次逃課去麥當勞看季後賽,滿滿一屋子的人,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座兒,邊喝飲料邊琢磨,怎麼旁邊這人這聲兒這麼耳熟,一轉頭,我靠,這不林凱麼?
學校離得近就這點不好,沒準什麼時候就能碰上。那段時間學校打籃球的不知道都犯了什麼邪,喬19滿場都是。林凱和齊鳴楚也想買,但是一雙鞋一千來塊錢,林凱那時候一個月生活費才六百。後來兩人一琢磨,乾脆買一雙,誰打比賽誰穿,結果買回來之後齊鳴楚就開始實習,基本上沒穿過幾回。
「誒,那雙喬19呢?你還留著呢麼?」中場休息的時候,齊鳴楚問了一句。
「那能不留著麼,一千來塊大洋,我那時候將近三月的生活費呢。」林凱狗腿的跑向鞋櫃,從裡面掏出鞋盒子。打開,裡面放著八成新的黑色款喬19,「我當年伺候它比伺候我自己還上心。」
林凱說著光腳把鞋套上,原地蹦了幾下,齊鳴楚一臉戰敗的表情看著他,「咱能不能不穿著睡褲試籃球鞋。」
林凱穿著籃球鞋在屋裡溜躂了整個中場,然後手機響了。林凱看了眼來電,是楊彬。躲進屋裡按下接聽鍵,楊彬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最近怎麼沒信兒了?」
林凱說「你不也是麼?」
「我最近挺忙的,連著兩天沒闔眼了,昨晚上才撈著睡。」
林凱說「巧了,我也是。」
楊彬那邊呵呵笑了兩聲,「看來給資本家打工的下場都差不多啊。」
林凱說「可不是麼?得,直說吧,打電話什麼事兒?」
楊彬說「飽暖思淫慾。」
林凱沒忍住樂了,「用不用這麼直白?」
楊彬說「你讓我直說,又不讓我直白,這個尺度我很難把握啊。」
「行了行了,說吧,去哪兒?」
「來我家吧。」
「啊?」林凱很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去接你,來我家。」楊彬又說了一遍。
掛了電話林凱心不在焉的回到客廳,套著棉坎肩,穿著棉睡褲,踩著籃球鞋頗有喜感,齊鳴楚說「第三節開始了,快過來啊」。
林凱坐下來沒吭聲,按說他和楊彬的關係就是那樣,像他自己說的,下了床就誰也不認識誰。這一點上,楊彬維持的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床伴中的模範了,可是林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以前雖然一夜情的經歷也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試過跟一個人維持長時間的床伴關係。只要長時間相處的,必定是付出感情的,就像和鄭旭那樣。和楊彬的相處模式,讓林凱感覺陌生,甚至說有些控制不了也不為過。
晚上跟齊鳴楚說了聲不用做自己那份兒飯,林凱就下樓了。楊彬的那輛黑色本田停在小區門口,林凱拽開車門鑽進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對方不是一般憔悴。
一進楊彬家林凱就傻了,「哥們,你這是唱的哪出兒啊?」
楊彬走過去,開了瓶紅酒,翻開zippo打火機點上蠟燭,抬眼看他,「你說呢?」
林凱坐在桌前藉著昏暗的燭光看著盤子裡的牛排,這牛排長得很好看,好看到一看就是買回來的半成品然後煎了一下而已。杯裡的紅酒很好看,但林凱想它的價錢肯定更好看。餐具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進口的,可林凱卻覺得自己愈發的懷念景德鎮。
楊彬舉起酒杯,「就是想找你吃頓飯,非要理由的話,我們倆認識好像一個月了。」
林凱笑,「這種理由你也想得出來?」
一頓飯吃的不溫不火,東西不難吃,也不能說楊彬不用心,畢竟準備這麼小資的一個排場著實需要費些心思,但是林凱還是比較好奇齊鳴楚晚上做了什麼,給沒給自己留下點兒。
收拾好餐具,就開始步入飽暖思淫 欲的正題。兩人之前都因為工作累的要死要活,盡興的做了一次之後就沒什麼力氣再戰一回合了,可一時半會兒的還睡不著,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楊斌說「你今天老走神,想什麼呢?」
林凱疲倦的笑笑,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兒了,身體再愉悅,也掩蓋不了空蕩蕩的感覺,因為心是空的。
可是未雨綢繆向來不是林凱的作風,火燒眉毛好辦事兒才是他風格。天一亮,照樣爬起來吃飯,床伴也好,心空也好,都不至於難受的過不下去日子。本身床伴就不是什麼束縛性強的關係,再加上楊彬這人一貫很識相,既然這樣,乾脆就維持現狀,什麼時候過不下去了再說。
打定主意之後,林凱發現自己的生活從和鄭旭分手後再次變得規律了起來,一週上五天班,和楊彬見一兩回面,週末窩在家裡看看球,上上網,雖然有些忙碌,倒也算順心。
十月末,集中供暖開始了,屋裡開始暖和,但林凱發覺室溫正在向另一個極端歡快的蹦著,穿棉睡衣捂得全身是汗,穿長袖T恤還是覺得熱,最後林凱只能穿背心褲衩兒。不死心的買來溫度計一量,媽的,27度。
屋裡一熱,乾燥感隨之而來,齊鳴楚連著兩天早上流鼻血,林凱則經常睡到半夜嗓子乾得冒煙兒。林凱說「這樣不行,咱們得想想辦法。」
當天下班林凱就買了個加濕器回來,可是放在客廳效果不大。齊鳴楚說「要不然咱們養缸魚吧。」
週末折騰了大半天,買了個不大不小的魚缸,裡面養著幾棵水草和幾尾小魚。結果兩個星期後,被林凱換水的時候倒進下水道裡兩條。
與林凱家室溫截然相反的是大盤點數,幾個月的時間從六千點跌到三千多點。楊彬說虧得自己跑的快,不然就寶馬進去,自行車出來。林凱一下就想起了沈騫,那哥們手裡可攥了不少股票,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