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子妃的身邊就換了一批人。
只留下了她的近侍桃葉,本來就與她要好的。
也正是她一直給姐妹二人做了掩護,爭取了更多準備的時間。
元燁也並未讓顧子矜久等,很快就送來了一紙戶籍,至於她別的其他條件,也都一一實現,真的在城內給她尋了三間大的鋪子,以及兩間小房,獨門大院,也算是一人家了。
下人們也沒少了她的,當真是半分不差。
至於顧子矜卻是沒急著給他任何的好處,直到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些金子,都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這才有所動作。
泰華公主早先製造出的火炮,叫出來名氣很大,但其實就是把實心鐵彈在火上烤成白熱化,在炮膛內塞入濕泥,再把炮彈發進去發射。
南宋為此創造大喜,大規模地產了出來。
這種土法子是費時費力,那些當政者自以為是得了霸道的殺傷性武器,事實上缺點太多,完全可以破解。
子矜記得很清楚,南宋老皇帝剩下三子,幼子因老皇帝遺旨登基為帝。
母親一直輔佐在旁。
上面還有二皇子金燕,也就是泰華同胞哥哥,還有一個四皇子一心修佛。
子青向來天真,也想不到其中關節,可幼帝下落不明,二皇子已然登基,緊接著平亂,嚴打,整個南宋都亂了。
子青無非就是個冒牌貨,還是安撫北宋拖延時間的。
這仗早晚得打,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大落地銅鏡面前,顧子青伸展雙臂亭亭玉立。
子矜伸手將她肩頭小褶撫平,滿意地看了一眼姐姐。
她這些日子寬心了,圓潤了些,更有神韻。
此時她裡面藕色裙襬,從上到下顏色由淺到深,密密的都是小褶,滾邊全是精美的刺繡。子青外披薄薄的輕紗,朦朦朧朧的美感使人窒息。
更有特點的是,平常的裙子,腰間都是纏腰短帶,她身上的卻是長長的寬帶。
寬帶上面也覆著輕紗,十分縹緲。
顧子青回身走了兩步,那同色的寬帶已然拖曳在地。
她忍不住回頭,來回地看,又伸手拿起來擺弄著,滿是好奇:「這什麼東西啊,為什麼非要我穿這樣的裙子啊!」
子矜伸手擺弄著寬帶的角度:「不錯,做出來的效果要比我想的好。」
說著拿過另一個寬帶系在身上,對著她揚起臉來:「看著我啊,就像這樣,對著你的小太子甩出去。」
說著眉含情眼含笑,一帶甩了出去,又輕帶回來掛臂上。
子青眨著眼睛:「等等,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子矜忙活了這麼好一陣,可當真是累了,回身坐了小榻上面看著她來回甩了幾次:「
叫你做你就做。」
子青又擺弄兩下停了下來:「等等,我為什麼非要對著太子甩啊!」
子矜好笑地看著她:「你對著別人甩試試,還不讓你下大獄。」
下大獄?
她直接撲了妹妹的身上來,兩個人倒在一起,就都躺了軟枕上面。
顧子矜手腳快,她利用元燁給她這三間鋪子做了成衣鋪子,牌匾上寫著無名居,外面也沒用夥計招呼,悄無聲息地就開了。
她接連幾日都在給子矜做衣裳,各種各樣的衣裳。
只待這個完成,最重要的還要子青穿在太子府,邀請了各家小姐,到時候不出幾日,必然要火,宮裡特製的衣裙都是中規中矩,現在趁著太子還算配合,剛好給這生意做宣傳。
六百兩金,幾乎是所剩無幾。
除卻僱傭秀娘,她進了一大批的綾羅綢緞,可謂做足了準備。
顧子青卻是在想著另一件事情,湊著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子矜,你真的要殺回去嗎?」
子矜用額頭抵著她,也是小聲:「傻瓜,現在連性命怕還捏在別人手心裡,殺哪裡去?」
她輕輕地用手戳著著妹妹的臉,心情一下低落下來:「那就是騙他們的了?」
子矜更是笑:「當然不是,有朝一日,定要報仇雪恨。」
雖然笑臉,音調卻是冰冷至極:「但是現在不行,等咱們有了退路,就給爹娘報仇。」
顧子青從小最是信服妹妹,只當姐姐崇敬著:「好,我都聽你的。」
想了想又是咬著她的耳朵:「他們真的會幫助咱們報仇嗎?怎麼想都覺得是在利用你。」
子矜擺弄著她腰間的寬帶,有點心不在焉:「隨他們怎麼想怎麼做,於我而言,也不過是墊腳石而已。」
她向來都這麼隨意,子青鼓起兩頰來,似笑非笑:「不過這小太子可是和他哥哥不一樣,我覺得我真挺喜歡他的。」
「什麼?喜歡他了?」子矜嗤笑:「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六歲的時候就說要嫁給玉書哥哥,八歲時候說想給二殿下當小媳婦兒,十歲又說街邊打劍的哥哥長得好看想要招回家,十二歲異想天開想要浪跡天涯我們都懷疑是又遇見了哪個面相好的哥哥,後來給你做了十六樣甜點,才算罷了……還用我一一細說嗎?嗯?十四歲喜歡誰了我想想……十六歲的時候非又看上人尚書府的陳小公子……」
「什麼啊,」顧子青瞪她:「他對我真的很好,這次我是認真的。」
「嗯,認真。」子矜捏了她的臉:「可你哪一次不是認真的?嗯?」
這麼一說,還的確是沒有……
她掰著手指頭想了想以前,的確是喜歡過很多個人。
子矜見她煩惱,也懶得再爭:「我問你,你說你喜歡這個小太子,那麼讓你在他和我之間選擇一個走,你選誰?」
子青聽罷用理所當然的目光看著她:「當然是你了,就是成百上千個太子加起來也沒有你重要,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顧子矜瞭然地笑笑:「你看,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他,很容易區分的。」
她恍然大悟:「對哦,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以前我說喜歡白玉書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
提起這個刻意避開的人物了,兩個人都有些許的沉默。
顧子矜已經很少想起這個人了,子青只道她心裡難過,趕緊扯開了話題。
她出來的時間夠長的了,桃紅在門外輕輕扣著房門,子矜又叮囑了她回去要請些年輕的小姐一起遊玩,最好是拖上太子,對他施展一下她教她的那些。
也好讓人效仿。
送走了顧子青,她這才走到大屏風後面,一點點推開,露出了裡面的男人。
元燁就躺在她的躺椅上面,一動不動似乎睡著。
他來了好一會兒,因為兩個人正在商議工廠的事情子青就突然到了,她不願姐姐參與,就讓他裡面躲了片刻,誰知這一來竟然耽擱了半個時辰。
微風從窗口處吹進來,他一手護在胸前,一手扶著躺椅,就算睡著也是防備姿態。
顧子矜在綢緞下面抽出昨晚畫好的幾副詳解圖來,走了他的身前。
男人雙眸輕合,她雖然沒動,他卻睜開眼來。
她將詳解圖放在他的手邊,有意無意地放了他的手邊。
他頓時拂袖,輕斥與她。
她知道他不喜女色,也防備了她,暗自冷笑,後退了三步遠才站定。
元燁拿起來細細地看,她飛快說道:「其實火炮炮彈有好多種:第一種就是簡單的鐵彈,就簡單點就是一個大鐵球,可以直接砸在目標上產生破壞力。一般對付城牆比較有效。對付敵人的話,可以在地上產生彈跳,靠衝擊力殺人,可以打擊一條線的人。優點是射程遠,缺點是對炮手的要求高,否則很容易打偏或者打過頭。
第二種就是散彈。簡單說就是在炮裡塞上很多石頭或者鐵片,一打一大片。缺陷是射程比較短。當然它也是有優點的,可以橫掃千軍。
第三種就是榴彈。這是一種據說打在地上會爆炸的炮彈。這種炮彈一般是用鑄鐵的空心鐵球內灌火藥,點燃火捻後扔進炮筒發射,打中目標後爆炸。但對射手要求極高,否則很容易炸膛。還有一種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實心鐵彈在火上烤成白熱化,在炮膛內塞入濕泥,再把炮彈發進去發射。這種方法好處是安全,不會炸膛。壞處是費時費力,而且炮彈擊中後爆炸彈片分佈的效果不是很好。
很顯然你們買的這兩炮就是笨拙型的,泰華公主所創的那個簡單一些的。你看看你覺得哪一種殺傷力強,或者正適合用,我再具體講給你聽。」
他注意聽見她一再提及火藥兩個字來,抬眸看了她一眼。
顧子矜也不解釋,等著他的下話。
元燁搖起了躺椅,將這些詳解圖扔在了地上:「剛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子矜看著上面自己的心血字跡,微微低頭:「自然是真的,這些炮彈已然熟爛於心。」
他一指輕輕敲在椅子上面,兩條大長腿劃了個優美的角度翹了起來:「不是這個,我問你和你姐姐說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她說的時候就沒怕他聽,甚至有些話還是故意說的:「不知殿下在說什麼。」
齊王元燁笑:「還裝傻是吧?我忽然有點迫不及待地告訴我那個寶貝弟弟了,他的太子妃可有點呆傻呢!」
當然,兩個人刻意放低聲音時候,他並未聽清什麼,隻言片語當中直覺是認定了她當著他的面在說謊。
子矜只是挑眉:「悉聽尊便。」
她都未提醒子青屋內有別人,就是故意讓他起疑。
他斂起笑容來,一臉的冷色:「不過我半分都不相信,你這人說話真假難辨,本王也懶得辨,用不著做戲,圖我不看了,日後你就跟著我出入廠裡,直到製出為止。」
原本還防著她不許過多打聽,如今卻是要揪住她不放了。
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