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青和太子圓房了。
在她哭天抹淚的控訴當中,子妗才在她毫無邏輯混亂的敘述當中,弄清了怎麼個情況,太子鳳時上個月以皇后逼迫的名義同她合房了,注意是合房。
子青懵懂不知,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是隨意翻滾的,她不知道太子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反正最後圓房的時候,竟然還是子青好奇著開始的,結果不算壞也不算好,處-子之身結合的時候定然是疼的,她當然不能忍受,可想脫身,鳳時卻是按著她一直到結束。
然後她一腳將人從床上踢下去了,哭得稀里嘩啦的。
誰也不見,連東西都不吃,就趴床上哭,要找子衿。
顧子妗幫著她擦了身上,旁邊還有太子送過來的藥,也給她抹了□□,那裡紅-腫一碰她都嗷嗷叫喚。
子妗心酸難忍。
別人家的姑娘,母親早就會教誨,她們的娘,大長公主從來都不注意這些細節,顧子青的第一次月信,都還是她在照顧。結果母親一生為了朝政,卻落個這樣的下場。
也是她考慮不周,現在子青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失了身。
未來是未知的,她安撫了她,叫人給做了點菜粥,多少吃了一點,既然圓房了,以後但凡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
顯然,這此一次是嚇壞了。
顧子青十分抗拒,之前太子可能還騙她說不疼了,對他一臉的憤恨,令人哭笑不得。
他過來一次,可不等近前,子青已經扔了軟枕打在他的身上,見她情緒失控,眼淚又要掉落下來,立即轉身走了。
子妗給她蓋好薄被,偎在她的耳邊:「月事什麼時候乾淨的啊?」
子青記得清清楚楚:「才乾淨兩天,怎麼了?」
她鬆了口氣:「沒事,怕你有孕。」
子青瞪大了眼睛:「孩子啊,要是有的話就生下來啊,我很喜歡的。」
她無語,伸手拍在姐姐的屁-股上面引得她痛呼一聲:「生孩子是那麼容易就生的嗎?難道你還真想在這太子府過一輩子啊!」
子青揉著屁股,憤憤地瞪她:「生孩子和在哪裡過一輩子有什麼關係,到時候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好啦,到時候咱們一起養她,最好也是個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管我叫娘就管你叫二娘好啦!」
顧子妗作勢要再打一下,卻被她躲了開去。
一想到在這個時代作為女人的悲哀和無奈,她也是有點恍惚,自己怎麼都行了,可是子青從來天真,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許是見她恍惚了,顧子青以為她生氣,抱著薄被就滾了她的腿邊來,她拱來拱去拱來拱去,就用她那雙大眼睛看著她。
子妗斜眼:「幹什麼?」
子青順勢抱住了她的大腿:「我想回家了子妗。」
姐妹相對無言,黑暗當中唯有默默地陪伴。
快到了酉時,她才睡著。
顧子妗又坐了一小會兒,臨睡前還答應了次日再來,屋裡點了燭火,昏暗的光線下,能看見屋內樸實華美,每一處細節雕花都能看出與眾不同。
她看著姐姐,忍不住從鏡中看著自己,其實兩個人的容貌只有三分相似。
她更像父親,英氣更重。
回想起那些在侯府時候的所作所為,忽然覺得心酸。
其實她也想像子青這樣沒心沒肺地活著吧……
哦不,其實就這樣一直看著她也是好的。
不忍離開,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她聽見背後腳步聲,也不回頭,少年就坐了她的對面。
她一動不動,只抬了抬眸,淡淡地瞥著他。太子鳳時今年十六歲,傳聞此人從出生開始就被安排好了一生,此時偌大的一個東宮,除了她們姐妹,竟只有他。
他看起來神情疲憊,看著子青面無表情。
子妗甫一站起來,他立即開口:「讓常林送你回去。」|
她嗯了聲,想了想忍不住說道:「她和殿下從小接觸的任何一個姑娘都不一樣,還望殿下好生相待。」
鳳時只是盯著子青的臉:「去吧。」
知道他無意挽留,顧子妗轉身走出,子青將火炮這件事透漏出來,太子全交給了齊王來做,這兄弟二人不知賣的什麼藥,但無需質疑的是,他們站在一條線上。
太子分明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出自於她之手,卻從不過問,想必對齊王是當真信任。
太子府的常林是個面癱,整個路上都沒和她說一句話,她也是出了太子府就一直在回想著那些火炮的射程,需要改進的地方有很多,又有的忙了。
回到府院時候,整個院內燈火通明。
門口侍衛林立,一看就是齊王那個變態狂又光臨她的小院了,顧子妗也不以為意,她讓常林先回去,獨自進院。
影影綽綽地,書房內好似不少人影。
她暗自咒罵,快走了幾步,剛好一人身穿青衫手提長劍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腳步很快,也幾乎就未抬眼看著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顧子妗一下就停住了腳步。
她心如搗鼓,隨即邁步,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發地遠去,這才撫住了心口。
即使這個人並未身穿黑衣也未蒙面,即使也只是這麼擦肩而已,她記憶力極佳,也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圍剿沈君煜的當天,她闖入圈內,也見過他,就站在一旁。既然是□□,應當和沈君煜一心聯姻,除非已有異心。
書房外面也站著兩個人守衛,見了她提劍相迎:「站住!」
顧子衿故意大叫起來:「站住什麼站住!這是在我家裡!」
果然,書房內傳出元燁冷冰冰的聲音來:「讓她進來。」
她伸手推開兩人,推門而入。
裡面果然站著六七個青衫提劍之人,元燁坐在窗前,手裡拿著張她擬定的火箭草圖,臉色不虞。
「馬上訓練,三日後我要三千精兵!」
「是!」
他一臉怒容,抖著草圖讓他們各自回去加急訓練。
這幾個人連忙稱是,魚貫而出。
顧子妗心有餘悸,站了一邊腦子裡面嗡嗡作響。
待幾個人都出去了,元燁這才像才看見她似地:「臉色白得像個鬼,做什麼虧心事了!」
她彷彿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勉強維持住聲調:「剛才在大門口一隻黑貓從車上直接跳進了我懷裡,嚇死我了!」
元燁只是嘲諷:「一隻貓也能把你嚇成這樣,怎麼做大事?」
顧子妗低著頭,一幅乖乖的模樣:「殿下說的是,可子妗從小就怕這些沒辦法啊!」
他已等了小半天,耐性早失:「去哪了?」
她毫不猶豫,是半真半假:「太子殿下請我過去看看我姐姐,她病了。」
他嗤笑一聲,卻是將草圖推了過來:「這些火箭用不了三日就能出兵,倒是那些火炮廠裡已然製出了二十幾炮,如今你說射程短,怎麼個情況,這二十幾尊你可知道需要多少經費?嗯?」
顧子妗緩了緩,已經去了些膽怯:「我只叫廠裡先做兩炮,想必他們好大喜功,一起出了二十尊,這些銀子可不是小數,的確可惜。」
他的臉色頓時又沉了沉。
沒有他的命令,哪個敢私自動用那麼多銀子追做二十,分明就是他狂妄自大,還急於邀功,今日才在皇上面前出醜。
不過這也不是最壞的結果,火炮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顧子妗只當不知,全將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
元燁悶不作聲,實則已然一肚子火了。
她走到書架上面,拿出自己記錄細節的筆札,一起放了桌上面,就像平常一樣逕自坐了他的對面。
一旁都是草紙,她在上面專心作畫,偶爾抬眸,也只是淡淡一瞥。
這種嚴謹的態度,顯然緩解了他的怒火,元燁一手揉著額頭,靠坐在椅背上面,不知所想。
顧子妗表面上看是並無異色,實際上心亂如麻。
齊王元燁手掌兵權,而且是好戰派,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大可以完全靠這些現代一點的技術,在他面前保留一席之地。可她現在還想回去南宋報仇,不得不假手於人,她還有子青,必須牽掛。
她以為他不過就是狂妄了一點,現在看來他卻是個危險人物,想著他給她那串銅錢的時候,還說日後可行天下,彼時他的臉色可謂得意。
自古以來,像齊王這般人物,只會有兩種結果。
一種,是他自取滅亡,下場堪憂。
一種,是他終於成事,君臨天下。
可不管哪一種,都必然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不能沾邊。
顧子妗正是煩躁,胡亂在草紙上面勾勾畫畫,元燁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笑話一樣,嗤笑出聲。她微微抬眸,聽見他自顧著笑道 :「你也真是有些手段,沈家小侯爺對你可是唸唸不忘啊!」
她心一動,也帶了笑意:「殿下何出此言啊!」
元燁斜眼,只打量她的神色:「沈君煜趁我忙於山下滅火之事,在父皇那裡告了一狀,說我強搶他府中姬妾,不能罷休哩。」
四目相對,他眼中儘是戲謔:「不過既然掛了我的名下,難不成還給他送回去不成!」
顧子妗垂眸不語,她細細掂量著他說的這兩句話,雙腳點地,忽覺雲開霧散。
雲開霧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