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齊王到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想法是美好的,但是事實是殘酷的。

顧子衿一腳踢在門框上面,無奈地在門內直打轉轉。

也許是她太過於得意了,上天才給了她懲罰,她抱著夾,來回跳著取暖。才剛剛從酒樓出來,

沒想到就被別人盯上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半路被人劫走。

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只知道在山上,他們用黑布蒙上她的眼睛,又用大袋子給她半身套住,只能在隻言片語當中,知道他們是山頭上面的劫匪,專門幹這麼個勾當的。

她數了能有千八百的數,才被人扔進屋內,有個漢子扯下她頭上套著的袋子,她眯著眼睛,這才看清自己被送到了一個十分破舊的屋裡。

抬眸,粗獷的男人濃眉大眼,看著她上下打量著是十分滿意的模樣。

手腳都沒有綁住,她斷定自己怎麼也逃走不掉,也只看了他不說話。

這大漢嬉皮笑臉地甚至還對她拱了拱拳:「夫人不用擔心,等你家夫婿來了,交夠了銀子,自然會放你走,不會傷你半分的。」

顧子衿:「……」

他好心好意地將地上亂雜東西踢了一邊去,說只要銀子到位,絕對是要給她好吃好喝的好好送下山去。

這大漢還得意地拍著胸脯說就是他在酒樓發現她這只肥羊,運氣好極了。

很是無語。

很明顯,他們是將沈君煜當成她的丈夫了。

門口有兩個人在看守,她一點耐心都沒有,不時踢兩下房門。

沒有人理會她,當真是掉以輕心了,顧子衿實在頭疼,她不想再牽扯沈君煜,若是被元燁撞見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只是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誰想到竟然被人抓了山上,這綁票的絲毫不畏懼透露消息,甚至看起來傻乎乎的。

一想到沈君煜緩過勁來,就接到她的綁票通知,她就撫額。

環顧屋內,都是雜物,窗戶破舊不堪了,從開著放縫隙當中能看見皚皚白雪,顧子衿走到跟前,伸手推窗。

吱呀一聲,冷風立刻鑽了進來。

她打了個冷戰,一縮脖子看見門口守著的那兩個人都看著她,竟是兩少年,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

她沉吟片刻,在窗口對他們笑了笑:「兩位小哥能不能過來一下?」

兩個少年面面相覷,半晌才有一個黑臉地大步走了過來:「你叫我們幹什麼?房門落鎖了,就是不落鎖就怕你也下不了山去。」

她善意地笑笑:「能不能給我口水喝,有點口渴。」他身上穿的棉衣都已經破舊不堪了,而她的卻是錦衣華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一少年甚至還紅了臉。

他剛要過來說話,卻被另一個一把攔住:「別去,忘記二當家說的話了?這城裡來的小娘子長得跟畫裡的狐狸精似得,可有妖法不能靠近。」

顧子衿撫額:「這位小哥兒,我只是口渴了,你們看我這模樣像是有妖法的樣麼?」

先前要過來的小子臉色更紅:「那個,對不住啊!」

十分的靦腆。

怎麼會有這樣的劫匪,她十分無語,卻也對他和善地笑:「沒關係。」

關上窗戶,將寒風隔住在外面,她繼續來回跳著:「誒呀好冷啊,好渴啊,好渴啊,好冷啊!」

聲音不高不低,剛剛好外面都能聽得見。

跳了一會兒,外面也沒有動靜。

想歇一會兒,可回頭一見這屋裡實在太髒了,真的是難以下腳,不能坐下。

只好先動手收拾起來,角落裡面還堆著一堆破舊的衣衫,零零碎碎又髒又亂,地上散落著破舊的矮桌和椅子,還有蜘蛛網和堆得高高的袋子,不知裡面裝的什麼東西。

先將桌椅擺放整齊了,又拾掇出一小片空地,勉強能坐下了,這才搬了個最乾淨一點的坐好。能看見外面那兩個人不時在門縫當中窺探,也只當不知。

靠著椅背歇息了一會兒,她正抱著團暈乎乎的難受,互聽房門外的大鎖卡擦一聲,立即就清醒了過來,顧子衿站起身來,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門前的少年端著一托盤走了進來,他微紅著臉,將東西放在她的腳邊,就連聲音都細如蚊聲:「夫人吃點東西吧,聽二當家的說已經聯繫到您夫君了,應該很快就會送您下山。」

說著往前推了推,顧子衿哭笑不得,坐直身體,將托盤拉過來一看,上面還有一碗水,少年見她抬頭,更是不好意思。

她端起水來喝了兩口,意外的是竟然格外甘甜。

他笑笑:「夫人別嫌棄,是我們山上的水。」

他身上的棉衣已經破舊,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即就別開臉去,十分的不好意思,哪裡有這樣和氣的劫匪,顧子衿端起飯碗來,發現裡面盛著的是豆飯,上面靜靜躺著幾根咸乾菜條。不管什麼時候,保存體力都是必要的。

就著鹹菜吃了豆飯,她見他未走,試探著看他:「真的聯繫到我的家人嗎?」

夫君這兩個字她是當真叫不出口,少年很認真地對她點頭:「二當家的說了,夫人家裡很惦記夫人,十分的配合,聽說要護住夫人周全,會給我們很多糧食和銀錢的。」

他臉色認真:「那位是官大爺麼?可氣派了呢!」

顧子衿對他笑笑,只怕不管是沈家還是齊王府,那的糧食和銀錢都不是那麼好拿的。她往外瞥了眼,發現門口另一個少年已經不在了。

她哼哼兩聲,將飯碗放好,縮成了一團。

這小子立即就緊張了起來:「夫人您怎麼了?」

她大言不慚地說謊:「我剛有身孕,受不得涼,這裡太冷了,能給我換個地方嗎?」

少年端起托盤就走:「我這就去和二當家的說!」

估計也是新晉的劫匪,顧子衿起來活動活動身子,不過就在她以為她可以輕鬆騙到人家的同情心,換一個地方住的時候,她被無視掉了,在這間破舊的一邊漏風的屋子裡過了極其難捱的一夜。

早上清冷,她睜開的第一眼,就咳嗽了起來。

出城時候,本來傷寒都未全好,這一下又是涼著,自然病重,她揉著發疼的額頭,儘量將凍得僵硬的雙腿抱緊了,縮成一團。

咳嗽了一陣,嗓子已經疼得冒煙了,回身去找,少年留下來的水已經喝乾了,她心裡煩躁一腳將飯碗踢倒,立即就碎了。

山上日頭出來的比較早,當陽光一點點映入窗前時候,顧子矜已經咳不出聲音來了。也是這個時候,沈君煜上山了,也當真是她害了自己,他花費了一點時間,這才恢復體力用以應對一切萬變。

只許一個人上山,未免打草驚蛇,沈君煜也只讓人留在山下遠處,這一地帶多半貧瘠,劫匪要的是銀子和糧食,基本不大傷人。可不管怎麼說,她一日不在眼前,他一日難以放心,為了顧全她的安全,他帶的是貨真價實是銀票。

部分現銀就在山下,等他們一下山,自然能取到。

山上的人見他這般配合,自然欣喜。

他急著見人,一二三位當家的自然應允,一直以來也沒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生怕會讓他們警惕,傷害到顧子矜,少年帶著他走到山頂的一間破屋前面,他只看了一眼那破舊的窗子,心裡就難過得不能自已。

憤怒,或許也是慶幸。

慶幸她並未走遠,站在門前,他幾乎額但是,當是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他一貫淡漠的臉原本是並無表情的,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何嘲笑她愚蠢。可當縮在角落裡面的子矜映入眼簾的時候,他胸腔當中的那顆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沈君煜大步過去,她閉著眼睛,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昭顯著她正是病著。屋裡漏風,這麼冷的天氣又在山頂,不病才怪。

更何況她離開京城的時候,風寒還未好利索。

急急地大步過去,顧子矜竟無察覺,歪著頭一動不動,他伸手攬過她的身子,一手輕拍她的臉,更是心驚:「子矜?顧子矜!」

許是聲音大了些,更或者是手勁大了些,她窩進他的懷裡,一手攬住了他的脖子。沈君煜這才鬆了口氣,一把將她抱起,她不若從前那樣疏遠,可真是依賴,小臉竟還在他胸口處摩挲著。

他心裡受用,勾起了唇角。

可那弧度還未到極致,就聽她夢囈出一句來:「元燁……」

雖因嗓子啞了,後面的話竟聽不真切,可他還是聽得明白,她以為是齊王殿下,誤以為是他了……

因為她是真的病了,他多花費了些銀子,山上的少年還抬來了軟轎子,因為山體陡峭,又都是雪地,實在不方便背著或者抱著下去,只能倆人小心翼翼地抬著。

沈君煜將人放了軟轎上面,用大斗篷裹住了,中途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次,不多一會兒就又閉上了眼睛。

果然病重,顧子妗過了晌午又反覆熱了兩次,大夫給看過了,只用藥物催著汗,為了安全起見,他帶她住進了縣衙。山上山路又陡又鞘,那幫劫匪是住慣了腳下生風生 釘,下面的人想要打上去可是不容易,這筆帳先是記下了,沈君煜臉色沉沉,只坐了她的床前不走,小四虛驚一場,也更是半步不肯離開。

也不知睡了多久,顧子妗從混沌當中醒了過來,屋內燈光昏暗,她抬起手臂抹了一把額頭上面被汗水侵透的碎髮,再一摸,身下是軟軟的軟褥,屋內溫暖如春,心一喜,抬眸張望。是個從未見過的房間,屋內家什都十分古樸,想起暈乎乎時候的那個溫暖懷抱,試探著喊了一聲:「有人麼?」

屏風後面閃出一道人影來,她眼底帶著的笑意一下就凝固了,本來也是不該認為會是元燁來救她了,他若是見了她,殺她氣她還來不及,怎麼這般溫柔,更何況他從未溫柔過。

對上男人的眼,可也掩不住失望:「是你呀,小侯爺。」

沈君煜緩緩走近:「除了我還能有誰?更或者,你希望是誰呢?」

她不回答,抓過軟枕墊在後腰處坐了起來:「咱們這是在哪裡?」

他站在床前:「在縣衙裡面,這樣我也不用費心保護你,自然有人看護,是不是?」

他故意咬著字眼,顯然是耿耿於懷,顧子妗笑,企圖裝傻:「不知道小侯爺在說什麼啊,現在什麼時辰了,好餓啊!」

他斜眼:「怎麼?我聽說你有身孕了?」

她只能乾笑:「咳咳……哪有的事情,不過是唬一唬他們的,以為能有好點的待遇,誰想還叫我幹凍了一夜!」

說著又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他倒是想厲聲厲色地數落她一通了,可一見她柔弱模樣,忍不住心軟,坐了床邊,就勢給她拍著後背:「別說話了,省的總咳。」

她對他笑笑:「沒少花銀子吧,你不記恨我?」

他瞥著她:「知道沒少花費就好,記在你頭上,要還我的。」

她卻是小心翼翼地探著他的臉色:「你出門在外哪裡帶了那麼多銀子?從哪裡弄來的?」

這件事情不提還好些,一說他更是臉色沉沉,他當然不可能帶那麼多的現銀和銀票在身上,關鍵時候,他還是對縣衙亮出了她的身份,齊王妃落在劫匪手裡,就齊王殿下那般脾氣的,不連坐他們都看護不佳就不錯了,自然是想辦法湊了銀子,高高興興地交給了他。

並且,這消息估計很快就會傳出去,用不了多久,元燁若是有心攔堵,定然追得上。沈君煜看著她此番的乖巧模樣,心中鬱結難歡。

顧子妗心中卻還盤算著怎麼和他『分開』,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件事情再和沈君煜糾纏不清,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二人都是一個想法:盡快離開此地。

大夫給她開了藥房,沈君煜叫小四去準備抓藥,隨行上車,這就準備離開。

顧子妗身體不適,可也期待著動身,這兄弟二人為著她也總算說了話,但多半都是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她車上特意放了炭爐,簡直又往西去,她掐著手指頭計算了時日,原來他說要將她送走,可自從這被劫匪劫上山去以後,可再未提及過這件事。

叫小四去問了,又總得不到答案。

嚴寒之日,雪地難行,他們在路上是真的行不遠,有的時候只能在車上留宿,顧子妗的病並未見好,如此又過了幾日,終於到了一個叫做廣寧的地方。

因為天降大雪,所以臨時決定好好歇息一段時間。

又給她尋了大夫,重新開了點藥,因為知道古代風寒的厲害,子妗自己也注意服藥,每晚泡腳擦身,終於有了一點起色。

天氣惡劣,一行人住在驛站,沈君煜整日愁眉不展,一路行來,除了那山頭上面的劫匪,是半個反賊或者惡人都沒遇見。

大雪過後,一片潔白世界。

她站在驛站樓上,向遠處眺望,他尾隨而來,站在身側。

顧子妗一指頭點在雪棱子上面,沾染了一手:「這雪下得可真大啊,真美。」

他看著她在窗檯上面來回劃著道道:「是啊,可我哪裡有心思賞雪呢!」

她看著他笑:「小侯爺什麼時候送我走?我覺著吧,咱們日日在一起,傳出去不大好。」

他淡淡地瞥著她:「你是怕齊王殿下見著不好吧?」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孤男寡女,總歸不好。」

他更的淡漠:「從前你在侯府時候,成天往我跟前湊合,也沒見說過一次不好。」

子衿咳嗽兩聲,緩了緩氣息才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總提了,現在你也娶妻了,我也嫁人了,雖然齊王殿下不似良人,但好歹吃穿用度都沒虧過我,就算我離開京城了,或者不打算回去了,也總要繞著他些不是麼?可現在日日跟著你們往西,這一天天的提心吊膽,恐怕也不是我姐姐本意吧!」

沈君煜嗤笑:「自然不是太子妃娘娘的本意,也不是太子殿下的本意,但是現在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本來齊王殿下北上與我沈家軍無關,可他為了支開我們竟然不顧太子殿下反對,提議我們西下,大雪封天的,哪裡來的那些反賊,若不是為你豈如兒戲!」

果然,顧子妗撫額,元燁那個瘋子腦袋裡面裝的東西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定然是想支開沈君煜的,可憑什麼就攪了她進去啊!

實在心有不甘,她轉過頭去,另尋出路。

沈君煜卻是伸手給她披上斗篷,只與她並肩:「你也知道,我不甘於此,成親這才多久,你竟也對他唸唸不忘,我就是要與你同路,看看他齊王殿下又能如何!」

她無語,轉身就走:「隨你吧。」

語氣已然不耐。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心中更是吃味:「怎麼?你不願意聽了?現在就開始牽掛他,護著他了麼,可當真稀奇。」

顧子妗回手甩掉,因為動作一大頓時又咳嗽了起來:「小侯爺現在在意這些還有什麼意思,我人都離了京城,也沒打算回去,就不能叫我安生地走,遠遠地還不成麼!」

她臉色不耐,他抿著唇,定定地看著她。

其實他更擔心的是她的身體,外面那麼冷,看不見她實在惦念,可話到口邊,說出來的竟變了口吻,見她臉色不虞,更是難過,背過身去,只不做聲。

心中氣憤難平,她抓過斗篷直接扔在了他的後背上面。

顧子妗回到屋裡,小四正收拾著東西,她將自己摔在了大床上面,懨懨地嘆著氣。

小四隻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她一骨碌坐起身來,幽怨地瞪著他:「四啊,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若是元燁真的追過來,正遇著我和你三哥同行,不問青紅皂白就會認定了是我跟人私奔了走的啊!」

小四忍不住笑意傾露:「的確。」

她繼續幽怨:「你還笑的出來,你也有份,不怕他來了拿你洩憤。」

他挑眉:「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追過來呢?齊王殿下極其自負,我和三哥都覺得他不會,倘若真來了,豈不是自己坐實了王妃私奔一事?不會那樣吧?」

說的也有些道理,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在顧子衿的心裡,是認定了這個男人不顧一切會追過來——追殺她們的,越想越是心煩,她在床上來回翻滾:「好吧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他萬一要是來了,那估計就不是面子的問題,弄不好就是性命的問題了。」

她對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惹得他笑得更盛。

又過兩日,陽光總算明媚了些,管道上面的積雪清理得也差不多了,因著這場大雪也在廣寧這地方停留了太多時日,顧子妗也是舒心很多。

這兩日嗓子也好多了,咳嗽也很少,沈君煜在她軟磨硬泡之下,答應她走出廣寧,到廣安一帶,就讓她和小四先走,往南去分道揚鑣。

那邊可以去南宋邊界,因為是草原,管理也鬆懈很多。

她欣然答應,心情好了,臉色也好了許多許多。

小四也滿懷期待,二人坐了一輛馬車,他掀開車簾,外面山體上都是皚皚白雪,猶如他對她的心思一樣。

回頭看她,她不知在哪裡拿出一摞銀票手指翻飛,點得認真。

不由得好奇,他側身過來:「哪裡來的這麼多銀票?」

顧子矜一一點好,先放了他手心幾張:「這幾張都是我的私房錢,要說你們做事啊,都太不靠譜,什麼都不準備就說要將我送走,幸虧我早有準備,不然還不被為難死,你交還給你大哥,算我欠他一個人情。」

他抬眸:「這些都是你在齊王府弄的?」

她一指頭戳在他的額頭上面:「想哪裡去了!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我倒是想在齊王府弄點銀子養老了,你們也沒給我機會啊,要是早點提醒我,說不準還能……」

話未說完,少年已然打斷了她:「要是提醒你,你會離開那裡麼?」

顧子矜頓時閉我嘴。

他低頭,掩去眸中的失落:「三哥就怕你不肯走,他說你捨不得安定的日子,說不準已經離不得王府了,可我不是這麼想的,我覺得你是不想離開太子妃娘娘,對嗎?」

她飛快笑道:「當然了,王府與我,又有多大關係,你三哥這說的是什麼話。」

話是這麼說的,可竟也心虛。

少年一直看著她,聞言便笑:「我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顧子矜又點了兩張銀票,剛要遞給他,他卻已抓住了她的手腕:「其實我……其實我一直就有話對你說……」

也不等他說完,她生生推了他手去:「打住!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說別的話,現在這兩張銀票給你,夠你生活,等到了廣安,我自己往南,你就隨意吧。」

少年頓急:「玉樹!」

她卻只是嘆息:「還哪裡有什麼玉樹呢!」

廣安交通發達,南北東西各有出路,他只一次不忠於她,竟遭她嫌棄。

任憑沈君雁再說什麼,她也只淡漠以對,心裡的那些話也就悶在了肚子裡。

廣安城外,守城的官兵接過官文盤問,正是客氣,顧子矜下車,她身穿洛帶錦裙,披著件白色的兔絨大斗篷,膚白貌美,與沈君煜站了一處,也當真是一對璧人。

他側臉看著她,伸手給她仔細正了正斗篷:「怎麼下車了?」

少年還在車上惱著她,可實在坐不住,也想早點進了這廣安城分道揚鑣,顧子矜對他輕輕一笑,揚起了眉頭:「車上氣悶,出來走走。」

城門已開,沈君煜瞥著她,似乎看破了她這點小心思。

她坦然相對。

其實是大有相對無言的感覺,可這一幕看在別人的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只聽馬蹄聲急急響起,一馬隊從車隊後面疾奔而來。

顧子矜不經意一扭頭,卻是僵住了身體。

元燁在前,就在不遠處拉住了韁繩,她下意識要離沈君煜遠一點,可剛要動,卻又被他一把拉住。

心裡砰砰直跳,她是想動也動不了。

沈君煜揚著臉,也只看著元燁。

元燁身後幾人齊齊在後停住,說時遲那是快,只見他一把取過馬背上面的長弓,反手抽箭,搭弓上箭也只是一瞬的功夫,顧子矜低叫一聲,只見他滿弓之姿,是直奔沈君煜的面門射了過來!

「啊!」

後記小番外,(額外加給你們的劇透甚多,慎看)

我們英勇的齊王殿下,在登基之初,對國事十分的上心。

他對她的承諾,也一一實現。

老孫說女人想要的,無非就是寵冠六宮,可他一宮沒有一宮,哪來的六宮可以比較呢!他原本也未多想,可在朝的大臣們在南宋安定以後,就開始打他的主意了。

他們想要他像個正常皇帝一樣,選妃,選秀,總而言之是想方設法將家裡的姑娘們送入後宮。他冷眼看著,奏摺是一個緊接著一個,多以皇后無所出而做為理由。

無所出?

哼哼,他討厭孩子,討厭那軟軟的小東西……老孫說千萬別讓皇后娘娘知道,唯恐她生氣著惱,她若是真惱就好了,他由著奏摺堆成了小山。

可惜他的皇后娘娘並未有一點的反應。

然後他在其中一個上面蓋上了大印,批了。

結果是出奇的火爆。

滿朝文武都歡喜起來,都以為他們的大明皇帝開竅了。

從選秀開始到進宮選妃,歷時三個月,分別選出了四位佼佼者。

等這四個姑娘都被帶到了他的面前,他這才想起還有選妃這麼一回事情,他的皇后娘娘一臉趣味地也來參合一腳。

可惜只扮紅臉,四個姑娘挨個誇獎了一番。

他接連使了幾個眼色都仿若未見。

往下一看,四個姑娘都一臉嬌羞,還有大膽的偷偷看著他,他托腮,挨個仔細的看。

他給她們離開的機會,問她們可受脅迫,他送人出宮。

四個姑娘紛紛表明決心,大膽表達心中的愛慕,什麼誓死追隨啦,永遠不離啦,反正是含情脈脈,全都一臉的情誼。

好吧,他將四個人分開。

先到第一個姑娘面前,對她說,當年他的皇后娘娘還不是皇后的時候,他搶親在前,洞房之夜卻是被她抓了個滿臉花,可多年以後,再沒有人這樣待他。他說他就喜歡辣姑娘,問她可敢動手。

這姑娘是武將之女,平日也是嬌寵慣了的。

以為得了機會,就在他滿是期許的眸色當中,真是抓了他一把,結果很顯然,龍顏大怒,她被直接拖了出去。

第二個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他說皇后娘娘當年隨軍上戰場,曾經為他不顧性命為他擋箭,他銘記於心,問她可敢。

她一柔弱女子,自然是大著膽子說敢。

結果他叫她頂了果子,矇住了雙眼,胡亂射箭,雖未射到身上,可每一箭都差那麼一點點,直接給人嚇尿了褲子,天子面前如此失態,自然也被人拖走。

第三個姑娘,更是荒謬,他說皇后娘娘當年被人暗算,曾經離世。可在棺槨當中五日,卻又死而復生,他叫人將她關進棺槨,四周全都釘死,說是要關上五日,倘若也能死而復生,立即封其為妃。

死而復生,需得先死。

這姑娘第三天差點窒息而死,在棺槨裡面直撓嗷嗷哭泣,守著她的正是第四個姑娘,後來兩個人都差點瘋了,被逐出了宮門。

至此,再無人提及選妃一事。